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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咬了一口,转过身来,冲到叶青跟前。
“叶青,你把这半啦吃了吧!”
没容叶青反应过来,那半只苹果已塞进他嘴里。
他无奈地笑笑,赶紧伸手接住,心里充满了柔情。那苹果含在口里甜甜的,直甜到他的心头,心头感到一片暖意。
叶大妈递给笑笑一条热毛巾,她擦干了她那给眼泪模糊了的眼睛,真诚地望着叶青和他妈妈。
望着笑笑这副天使般的模样,叶青感到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她有什么罪?”
“为什么命运对她又是这么冷酷呢?”
这两个问号,使他迷惑不解,或许这将永远成为一个谜。但他一想起刚才刘主任那副德性,就气得浑身发冷。
血涌到了头上,他感到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好几秒钟。他转过身去,慢慢往里面自己屋走去。
笑笑随后走了进来。
这时,叶青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凝视着袅袅青烟,不知为什么涌来一股凄怆惆怅的心绪;这种心绪近来不知咋的时常出现。
“我再也不拉小提琴了!我想开了,我总不能拴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想今后砸石子去,四角钱一小车,也能自食其力的。挣多少是多少,反正我不想依靠父母亲过一辈子。要不,我就顶替我父亲,到学校当个炊事员也行。”
笑笑像背书似的把自己“美好”的前景规划了一遍。说完后,她脸上并没起烦乱的红晕,也没有莹莹的泪珠,似乎这一切早已运筹帷幄了。
“好笑笑,千万别这样!你不仅不能泄气,反而倍加努力才对!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你!记住,命运的杯水越苦涩,我们越要张着笑脸向人,以便那些叵心不测的人,不致因我们的苦命而幸灾乐祸!”
叶青激动了,他从坐椅上倏地站起来。他边喊边吃惊地望着她,他两眼闪闪发光,两边腮帮子都涨红了。
“听我说,笑笑!请相信我的话,我总有那么一个模糊的预感,我觉得世道总不会永远这样不公平下去!有希望和有作为的前景很快就会展现在我们跟前。听着,笑笑!你不是常对我说不能做一个虎头蛇尾的人吗?我一向敬佩的你的毅力、理智和恒心都哪去了?难道就经不起这么点挫折吗?可在我眼里你永远不是这样的人。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让他们给气晕了?!”
叶青不等她回答,两只手使劲摇晃着她那娇嫩的肩膀,声嘶力竭的训斥她。
他从来没对笑笑发过这么大的火。
笑笑一声没吭,只是惨然地一笑。她轻轻将他推开,背过身去往前跨了一步,只顾望着窗子外随风抖动地树枝。
她立在窗口,眼睛盯着窗外,愁闷的脸上显得分外憔悴。
她有时转过头来诧异地望着他,他感到她的眼光和态度里都带着一股责怪的意味。她的表情似乎在嘲弄叶青太天真、幼稚可笑和太看不破红尘。
叶青无可奈何地长吁了口气。
他心事重重,心在为她流血。他漫无目标地在屋里四下踱步。他最能理解笑笑和理解她这时的心境。
是啊,她已经为自己的命运伤透了心。尽管她在努力挣扎着,但厄运的阴影几乎总在尾随着她。她感到灰心、沮丧和无路可寻也不足为怪。
踱步累了,站立不住了,他就陪笑笑一声不响的坐着。
时钟的尖针指到了十一点,笑笑还是满面愁伤。
显然,剧烈的失望,刀刺似的苦痛,一直使这个热切的姑娘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悲剧。虽然在这之前她略微有所预感和觉察,但她总希望那是些幻觉。
叶青知道说多了也没有什么用,无情的残酷现实摆在了眼前,即一切努力都已成泡影。
泪水哽住了他。坐累了,他就顺势一仰,不知不觉,沉沉入睡了。
后来,笑笑怎么给她盖的被、脱的鞋,什么时候走的,他一概不知道。
回到家里,笑笑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呆愣地躺着。她眼睛发直,一刻不停地思想着。她拼命地想把一些散乱的回忆归理在一起。她半阖着眼皮,似睡非睡。
她就这样躺着,妈妈过来几趟,以为她生病了,都被她支吾走了。
天黑了,她仍在那里痴痴遐想。种种思绪一齐向她袭来。泪水哽住了她,使她辗转不能成眠。她把鼻子拱到枕头里,悄悄地哭泣,向枕头诉怨。
经过这一次打击,笑笑比以前沉闷多了。她整天闷闷不乐,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这些日子,环山支路十号大院很难飘出笑笑那动人心弦的小提琴声了。连她父母也都感到奇怪,但大家都不想去多问。
由于心绪不好,笑笑很少练琴。她多半时间都到叶青那去,一起看书、学英语,或帮叶大妈忙点家务。
在她眼里,只有叶家这块小小的宅地,才能使她那颗破碎的心得到温暖。
自然地,叶青也不再督促笑笑苦练小提琴了。“半月一次见面”的“合同”也随着这次“应考”的失败而自然告吹。
没有多久,笑笑的情绪慢慢恢复了过来。
在父母的敦促下,笑笑又重新操起那把浸满心酸的小提琴。不过,那只是毫无目标的熟练一下指法和消遣一下时光而已。
日子就这样溜了过去,一天比一天长,一天比一天温暖,春天终于来了。大地正从它冬眠的酣睡中缓缓地苏醒过来。
初春时节,丽岛好像是一个睡足了觉、充满愉快新生的年轻人,散发着生机和活力。大街小巷都合着春意的节奏热闹起来了。
这是叶青和韩笑相识后的又一个春天。
经历过风雪交加的严冬的人,最珍惜阳光灿烂的春天。
那么多的不愉快和令人烦恼的伤心事渐渐被抛在了脑后。甜蜜的相处,使两个年轻人纯洁的心彼此开诚布公地挚爱着。
笑笑经常来叶青家帮叶大妈干些零活,叶青自然也成了韩家一位心照不宣的熟客。
韩教授很喜欢叶青这孩子,逢人就夸他有上进心,好学、聪明、努力。
可笑笑妈除了对叶青挺喜欢外,对叶青的职业上总存在那么一丁点偏见。
“这孩子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很懂事,也很能干,像个男子汉!但就是干得那份工作——,唉,那个工作听起来不太精神了!”
笑笑妈总爱挑剔叶青的工作,有时也在家人跟前叨叨咕咕。
“那有什么关系?!国外许多大知识分子业余时间照样在饭馆里端酒上饭,照样在大街上兜售广告!再说,咱家的笑笑还没有正式工作,配个叶青管合适。”
每听到她说这些,慎重而又严肃的韩教授总会和颜悦色地开导着老伴。
“妈,你这个人真够呛!笑笑将来干什么,有没有工作都很难说!拉垃圾有什么不好?我爸爸不是也刷过好几年厕所吗?他倒是个有学问的人!什么时候了,你这个老脑筋总是别着股劲!”
韩春在家时听到妈说这样的话,总会帮着爸爸搭腔。他觉得母亲的思想太守旧,说话欠公道。
一遇到大家的“围攻”,笑笑妈的眉头总会不自然地皱起来,有时她会沉默了好半天才嗫几句,
“其实也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信口开河说说而已。”
久而久之,她对这事也逐渐忘却了,至少不怎么念叨了。
春节已过,从天空中,从太阳的光芒里,开始透出了春天的暖意。
接着,下了一两回春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被漫长的冬天里厚厚的积雪所掩盖的麦子,从地里探出新鲜嫩绿的青苗。
叶青毕业了。回首过去,他为自己终于能坚持读完初高中业校课程而庆幸。
他从来没有感到业余时间这么充裕过,长年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了。他感到轻松无比。
晚饭后,笑笑也经常约他外出散散步。白天有时间,他们也是海边上的常客。
春天的黄昏温暖而舒适。他们都喜欢驻足观赏海边明净的天空上渲染地一大片、一大片的红霞,它看上去就像高高飘着的彩绸。柔云遮着太阳,海那边的峰峦上被一抹朦胧的烟霭缭绕着。
时间缓慢地过去了,春色更浓了。丽岛市外表开始显得富有生机和诱人了。田野青翠,百鸟高歌,庭园百花盛开。
淡淡新绿飘佛在市区和郊外。微风吹过,幽香四溢,一切都紧紧依偎在太阳暖融融的怀抱里。
丽岛!多么像画卷一样迷人的城市!
春风拂面,鸟鸣啾啾。笑笑从家里出来,抬头望了望春光明媚的蓝天,舒心地作了一个深呼吸。
今天,她又和叶青约好,去海边蹓蹓。
叶青早在指定的地点等候她了。
随着年龄的成熟,他在衣着装扮上也学着讲究起来。他希望自己能在笑笑跟前能保持住一种应有的风度和得体。
前不久刚停住的连绵春雨,好像给大地抹上了一层油,滋润而发光。沉默了一冬的大海,又欢乐地歌唱起来了。洁白的海鸥日日夜夜轮流飞来飞去,点缀着这座明珠般的海滨城市。
一路上,叶青和笑笑并肩走着,他们已习惯这种走路方式了。在路上,叶青不喜欢多说话,总爱用亲切的目光看着笑笑。
笑笑也在瞅机会偷偷地打量着他。
“他长得越来越像个成熟的男子汉了!一对透黑的眼睛,神采飞扬。一头黑发,在阳光下亮得发蓝。”
笑笑每想到这里,总忍不住幸福的喜悦咧嘴一笑,露出她那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俩经常在海边一玩就是一个整天。饿了,就去饭店吃上顿便饭;累了,就在海滩上歇歇。
雨过初晴的丽岛市,天空一片湛蓝。中午十分,艳阳高悬,微风轻扬,气温不冷不热。
人们赞美它是“东方的瑞士”。古往今来,多少画家用彩笔描绘过它那山清水秀、妩媚无比的姿容。多少游人为之倾倒,多少诗人抒写过赞美它的美好颂诗。
海滨临岸的树木呈现出一片新绿,它们甜蜜地、静悄悄地在春风的暖意中微笑。无边的碧海随风腾起层层波浪,像是在追嬉天边的白云。
隔海望去,对岸青绿的山峦默不作语。连绵地向天边伸延,颜色逐渐变得清淡起来,最后成为迷蒙的一片;山上一片片的松树和杂木林,无声而绰约地伫立着。遥远的山巅上空,淡淡地缭绕着雾纱。
两个年轻人边走边亲切地交谈着。谁也没去注意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苍茫的暮色,笼罩着茫茫无际的海面。远处有一层白蒙蒙的雾纱,像炊烟似的在慢腾腾地弥漫上升。
上弦的月亮已经升起,银色的月光,照着海面,闪闪发亮。两岸的崇山峻岭在夜色中显示出幽静而雄伟的影子。
在海滩的细软沙面上,他跟着她,她也跟着他,踏着洒满月光的沙滩往前走着。
他(她)垂下眼睛,特意把脚步放得很慢,让说话在悠然的漫步中进行。
这几天,叶青和笑笑多半业余时间都是在海滩上默默散步度过的。
海滨的夜晚也是迷人的。每天,岸边上总会有一帮小伙子,弹着吉他唱歌,为游人助兴。
月亮升到中天了。几乎要碰到月亮的几根高高的树梢,微微弯着,好像在为这醉心的歌声倾倒。
他们笑着望着远处。远处,航标塔上的小红灯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时间不知不觉溜过去了。不早了,叶青和笑笑并肩沿街往回走。
昨天刚下过的雨,还在由高势往下流淌着,淌在马路两旁,又变成蜿蜒的小河,在碎石中悄悄地流。
“笑笑,我们业校里一起上学的好几名同学都被单位送去上大学了,他们运气真好!”
走着走着,叶青若有所思地打破沉闷。说完,他朝笑笑看了一眼。
“是啊,好运气总是向这些人伸出热情的手。我祝你有朝一日也会福星高照,鸿运通天!”
说完,她扬起头来,脸上透着异常柔和的微笑。
她那修长的身体,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眉目清秀的面庞和那一头闪闪发光的浓密的黑发,在金色的月光下飘散出扑鼻的芳香。
叶青突然感到笑笑已不再是以前那种爱冲动、爱笑的女孩子了,她也是自知应注重衣着打扮的大姑娘了。
“笑笑,我好长时间一直在想,真有那么一天,我们都能上大学那有多好!”
叶青仍陷入深深的痴想中。他满脸透着憧憬的神色,有时还自信地笑笑。
“上大学?”
笑笑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嗓音发颤地说,
“别异想天开了,我连想都不敢想!”
她又补上一句。她觉得叶青开得这个玩笑太不着边际了。
“这些都是做官人家孩子谈论的事,你和我,我看都干脆别白日作美梦了!你想,我们凭本事考上了的部队文工团都能被人家随便给取消录取资格,其它事更可想而知了!”
她缩紧身子,低低地说。她的嗓音发哑了,她眼里噙着对往事怨恨的大颗泪珠。
叶青不再说了。他知道一切都跟笑笑说的一样,现实是最有说服力的天平。
他凝视着她的脸,沉默起来。
他发现她是那么忧郁,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她对奋斗的热乎劲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了。
他们只是默默无言的朝前走,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了多远。有那么多沉痛的回忆压在心头,两人走起路来,都觉得格外吃力。
把笑笑送到家门口,两人相互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似乎在互相责怪为什么用这种毫不沾边的不愉快的话题来结束本来应是愉快的春晚呢?
分手时,两人商定如果有好天气,再外出好好玩玩,弥补今晚的不快情绪。
骑自行车郊游,是叶青和笑笑都喜爱的一种特殊的娱乐方式。
海岛城市的春天,到处散发着迷人的气息。温暖的春风吹来,仿佛要把人们的心坎吹上天空似的。
在市郊公路上,两辆自行车在撒欢飞驰。路上的行人不多,路旁的花木散发着扑鼻的芳香,四周的绿野裸露出坦荡的胸襟。
今天气候格外宜人,灿烂的阳光含笑地普照大地。起伏不平的林荫道上的树木已是一片葱茏。
他们那上足了气的自行车转动着好看的车轮,欢快地向前驶去。路旁的树木和电线杆都急速地向后闪过去,一路上,飘荡着这对年轻人的欢声笑语。
他们喜欢到宁静的市郊小山林和田园里游玩。
乡间的小溪,流水潺潺,轻轻可闻,给人以甜美圆润的感受。
俩人默默无言地在乡间小道上推车行走。云雀在田里啾啾地叫,白蝴蝶在他们头上飞舞。
叶青和笑笑坐在一块干燥的草地上,看着林子里的炊烟往雨水洗净过的天空笔直上升的美景。平静的海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半张开嘴巴,深深地呼吸着。
他们能这样一坐就攀谈一天,直到西方地平线上的云堆吞没了夕阳,天边变成一片玫瑰色,他们才仓惶向市区奔去。
暮色苍茫中,一片片玫瑰色的光辉沐照着他们。每当这时,笑笑会轻柔地哼唱着好听的歌曲,靠在叶青那摇篮似的臂弯里,一双手被他的手握住,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相印。
五月间,樱花开了。公园里赏樱的人拥塞不动。
叶青和笑笑有时也凑趣挤在这人头攒攒的人流中,徐徐挪步。
清凉的樱花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人们贪婪地呼吸着。
咽下这股股香气吧,你会久久舍不得释放出来的。
公园路旁的洋槐树,树干左右盘缠。树梢上的新叶,一片娇嫩而略呈青色。虽没有风丝,但有的树梢却轻轻地摇曳着。
有时,叶青和笑笑避开喧杂的人群,在人少的林荫道上并肩走着。大自然的美丽,隐隐约约勾起每人的思绪。不愉快的话题他们几乎一句话也不说。
说这些干什么呢?有什么用呢?看破红尘又怎么样?谁又会因为你看破了红尘而佩服、欣赏和宽容理解你呢?
走,往那边去。
花园那边风景如画。那些金黄色、白色和紫红色的小巧花朵,密密麻麻地缀盖住墨绿色的枝叶。
一阵微风吹过,那些轻盈无重的花瓣便飘然洒落在游人的头上、身上和脚下。每逢雾天,那纯洁的花瓣上会滚动着盈盈露珠。
叶青和笑笑都喜欢公园的小河边。通往小河的小路边长着一丝丝红蓝可爱的花儿,它们每天都摇摆着那漂亮的脑袋欢迎各位游客。
树林里有鸟儿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