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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往 事 如 歌
(长篇纪实小说)
作 者 自 序
我不懂文学,只知道文学即人学。
我更不会写作,只晓得作家即厨师。
朋友,请原谅我缺乏自欺欺人的勇气。请允许我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未曾涉猎过“文学”的门外汉班门弄斧——贸然将自己生活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可怜兮兮的丁点“佐料”试图作为“饭菜”端给大家,硬逼着众厨师去咀嚼,去品尝,去吞咽。不好意思。
毋庸置疑,大多数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会有属于自己内心奥秘的一段辉煌抑或磨难。回首前尘,细索往事。或许人人都渴望使自己那段充盈着人生甜酸苦辣涩抑或寸断肝肠的经历,变成“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都想通过“小说”的形式来向世人倾诉衷肠。
老实坦白,我也一样。但“绝唱”这顶皇冠却只能由司马迁一人独戴。“绝唱”意味着空前绝后和无与伦比。这是历史对司马迁的独尊独爱。
位卑更不敢弃笔。哪怕孤芳自赏。
笔者采用清新敏锐和传记性的笔触,为人们勾勒出一幅幅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社会现实生活中的写真图景,它是那个年代城市生活中的一帧素描抑或缩影。作品虽无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也谈不上扑朔迷离的怪诞悬念,更没有跌宕起伏的扣人心弦。但全书却采用构思紧凑、上下呼应、刚柔相济、相得益彰的写作手法,给读者留下回肠荡气之感,美轮美奂之叹和高扬正气之刚。
作品虽然涉事平平,但从中也可以窥见到那个年代的某些社会思潮,并力图对人之关系的新阶段做一模糊性的探索。
整个故事情节文字流畅,丝丝入扣,情趣盎然。它以书内男女主人公的偶然巧遇贯穿始终,同时,将一对恋人的悲欢离合之情感的动人场面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最后,笔者坦诚地再次告诉大家,自己既不奢望去当什么“文学家”抑或“小说家”,更无意幻想去“出人头地”抑或“哗众取宠”。只有一个意愿,那就是:将心底深处埋藏多年的一桩往事,能如歌如泣、能如释重负地倾诉给大家。
这桌“饭菜”是否脍炙人口,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欢迎诸君尽情品尝,自由评说。
(青岛市信息中心研究员 徐新明)
2005年春节于青岛
联系电话:(0532)85826182;82962015;
邮政编码:266071
一
夜空刚刚闪露出的几点星光,不多时就又被浓浓的厚云给遮住了。
丽岛市职工业余文化补习学校的下课铃声还在校园回荡,他像往常一样,第一个跨出了校门。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社会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学校?还有一些人在热心办教育?
这在今天的读者看来,似乎难以令人置信。
但,丽岛市在那个混乱年代,确实有几所这样的学校。
“看样子,天还要阴下去,恐怕今晚上还会有大雨”
小伙子来到大街上,被阴凉的夜风一吹,顿感神志异常清醒。他抬头望着夜空,边走边想。
他不敢多停,甩开大步,径直朝环卫局属下的一个垃圾车停放处走去。
小伙子还要去上班哩。
他的工作就是这样,每晚九点半以后去将他包路段的名叫环山路的一条马路上的生活垃圾运往指定地点。几年来,他已习惯于这种夜与昼颠倒过来的运垃圾的艰苦工作。
因为那时,环卫部门还没置备上现在这种自动化的运垃圾车,只能靠人工晚上用地板车运走。
灰色的云层低压着,不一会儿,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来。周围的山顶和房舍迷迷蒙蒙的,仿佛被稠密的秋雨罩上一张阴冷的密网。
拉垃圾的小伙子踩着湿漉漉的路面来到车场。他放好书包,换上工作服,胡乱吃了点晚餐。
外面起风了。冷风卷着落叶扑打着更衣室的门窗。
“快十点了,该是上路的时候了。”
小伙子看了看表,跟伙伴们打了声招呼,就去给他那辆胶皮轮地板车打气去了。
手套、铁锨、扫把、掏钩
好,一切都在,该走了。
这时,雨似乎停了下来,但地上仍湿得很。
小伙子沿着走熟了的街道,拖着空车,直往环山路那条不便汽车进出的长胡同奔去。
环山路的街景给小伙子的印象是美好的。
这里的老式房屋建筑都是环绕着一座山包起伏层叠的。几条环山小路像圆圈一样横套在半山腰上,路旁秀丽别致的小洋楼亭亭玉立,终日向着这些迷人的小巷垂情。环山路也是丽岛市著名的住宅风景区之一。
山顶的雄伟钟楼,远处天主教堂刺破青天的十字架,每年都吸引着众多画家到此写生素描。
丽岛市的整个市容也是相当漂亮的。街道两旁的绿荫中,新老建筑相间,融为一体,是风景如画的旅游胜地。
环山路也有“音乐街”的雅称。
这条街上有许多出类拔萃的音乐好手,几年来都陆续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中央乐团、省市歌舞团以及部队文艺团体等。
这一路段从早到晚都充斥着杂乱的乐器喧嚷声。吵得人就像身处青蛙鸣叫的乡村塘湾,令人烦躁不堪。
初到这几条街上来的人,会很不习惯听到从各个窗口发出的幼童们拉奏出的那种不堪入耳的小提琴“拉锯”声,也难适应那山包的矮树丛中突然冒出的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小号吹奏声。
随着时光的流逝,音响噪音对环境的污染人们早已耳熟能详、习以为常了。
久而久之,这位运垃圾的小伙子也跟别人一样,对这种环山路特有的类似蛙鸣般的音响司空见惯了。
他甚至能够凭直观感觉听出哪些人在进步,哪个窗口发出的音色比以前较为悦耳。
谁也不会忘记,在二楼的一个阳台上,总有那么一个戴眼镜吹黑管的年轻人,用他那粗黑的圆形喇叭口居高临下对着街院,神气活现地吹奏着当时盛行的样板戏中“打虎上山”一段插曲。
每当拉垃圾的小伙子拖车经过楼下马路时,那低沉的黑管乐声便会悠扬的飘起来。每当他停车驻足侧耳聆听时,阳台上的那个吹黑管的黑影,或许是因为博得了听众而更加得意的随着节奏抖动起欢乐的屁股,吹奏得越发来劲。
不多一会儿,环山路路口到了。
一路都是小上坡。胡同又黑又长,路灯闪着昏黄的光,拉长了他和地板车的身影。偶而,会有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猫急匆匆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闪而过。
小伙子沿着夜色深沉的小路,缓缓向前拱倾着身子行进。
这条路是泥泞的沙土地,下雨后,地板车拖拉起来格外费劲,两只车轮没负重就陷在几寸厚的泥沙土里了,车后留下的是两条深深的印痕。
小伙子吃力的拖着。
不多时,他已将第一口垃圾掏干净,车身已蒙了个底。车轮子好像在故意跟他过不去,它们似乎想借助泥土的粘性稍息一下。
胶皮车轮子上沾满了厚厚的黄泥土,小伙子不得不走几步就得停下车来抄起大铁锨清理一下轮子。
环山路中央的交叉十字路口处,还有一只垃圾箱,那也是最后一个有待攻克的目标了。
小伙子一鼓作气冲到跟前,他就着车子还没停稳的惯性,用了一个巧劲,将车屁股调过来对着垃圾箱口停稳。
他满意得舒了口粗气,想歇会儿再干。他抬起袖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虽然已是十点多种,但四周的琴声仍依稀可闻。勤奋得练琴人似乎并没有顾及到深秋的夜晚会给人带来多么甜蜜的睡意。
拉垃圾的小伙子并不感到寂寞,他很习惯休息时坐在一只车把上,抽着烟静静的听着,尽管他什么也听不懂,但他总觉得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夜空,不知什么时候又布满了阴云。云层黑沉沉的压得很低,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小伙子嘴里叼着只吸了半截的香烟,用大铁锨先将车轮和自己鞋底上的粘泥土去除干净,然后,抄起掏钩将凹在墙洞里的垃圾箱内的生活垃圾全部掏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已汗流浃背了。
图个痛快,他索性把手套一扔,抡起大铁锨一口气全部装车完毕。
他把高高隆起的脏土狠狠用锨背拍打了几下,直到满意。最后,他双手拄着锨把得意地点了点头。
不远的钟楼敲了几下,那沉闷的声音似乎在悄悄告诉人们,夜晚快十一点了。
透凉的夜风起了,天空更加漆黑沉重。滴滴哒哒的雨点,像一把把从天上洒下来的细沙,不断落在房顶,树梢,胡同和地板车上。
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像白蛇一样挣扎着从云里跳出来。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雷声。
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就着微弱的路灯光,小伙子迅速抄起横插在车身右侧边板上的大扫把,将地面清扫干净。
他的衬衫和工作服都被汗水浇透,一道道热乎乎的汗水顺着脊梁沟像小爬虫似地直往下滴。
路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胡同里细雨霏霏。路灯散射出昏黄的光亮,雨滴顺着路灯那斗状的铁罩斜着往下流,有时被风刮得左右摆动咣咣响。
小伙子收拾停当,拾起一只手套正要往手上戴,忽然,他听到黑夜深处似乎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他刚想细听,可远处的雷声把喊声淹没了。
他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或是一种什么乐器的声响,再不,就是野猫的翱叫。
小伙子将拉绳往肩上一套,正想上路。突然,不远拐角的一条胡同里奔出几条身影,随后便是一阵疯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救,救——命啊!快——,快来人啊,有坏人耍流氓了!”
“”
似乎是一少女的喊声。接着是一阵阵紧追不舍的男人们的粗野的威胁辱骂声。
声音越来越近,是往地板车这边来的。
小伙子马上警觉起来。
哭喊声被雷鸣和雨声给淹没了。没有人听得见,说得透彻点,没有人感去干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傻事了。
追跑的人影已越来越清楚了。
借助前面几盏路灯的光,小伙子看清楚有两个恶少正在追堵、企图侮辱一名少女。这女孩子正不顾一切地往这边跑来,手里似乎还拎着件什么东西。
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立刻涌上小伙子胸头。他突然把烟头一扔,鼓起勇气,迅速抄起大铁锨逼了上去。
“干什么的?我是‘公安局的’!”
小伙子清了清嗓子,厉声喊道。
他晃了晃铮亮的宽头大铁锨,接着往地上使劲一撞,弄得叮当作响。
“师——傅,快——,救我一下吧!这两个坏蛋要害我——,求求您了!”
跑在前面的姑娘上气不接下气,步履踉跄地一把抓住小伙子的胳膊,绝望地哀求着。
小伙子顾不上搭腔,他迅速让过受惊的少女,硬着头皮朝这两个恶少冲去。
他脸上的线条一瞬间变得硬绷绷的,眼睛里闪出好斗的光芒。他比较随便地往四下望望,不时翻弄着在路灯下闪闪发亮的铁锨。
小伙子停稳脚步,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耳朵里,他感到血液在撞击着耳膜。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就要冲过来的两个恶棍。
两个坏东西突然在不远处停住了。
大概是做贼心虚,再不就是被“公安局”那三个字给震住了。那明亮的铁锨使他们误认为可能是长枪的刺刀。
这时,只听一个家伙说了声,“坏了!快跑!”
语音未落,两个恶棍像兔子腿抹上了油,一溜烟消失在雨雾中了。
小伙子并不想追赶他们。因为雨越下越大,他得赶紧上路。
他现在也快淋成一只“落汤鸡”了,垃圾车已负上加重了。
小伙子往回走了几步,发现那位受惊未愈的姑娘仍气喘吁吁地愣在那里。
他发现她浑身抖得厉害。
她也觉得心怦怦地跳得又急又沉,脸儿冰凉,额头汗淫淫的。
“多谢师傅,多亏您救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
说完,姑娘茫然的望着眼前的恩人,含了一眶难过的泪水。
“没什么!也别什么‘多谢’、‘多亏’啦!以后让你父母多管教你点,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在冒雨溜大街!”
小伙子连眼也没抬一下,就没好气地说。他说末了几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姑娘蓦然愣住了,泪眼朦朦地望着他。她没有挪步,也没有吱声。
小雨还没住,大雨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起来。暴风雨似乎在等待着他们,这时已等了好久感到不耐烦了,瞬时间,在滚滚的雷声中倾盆一般向大地泻来。
小伙子顾不上其它。他重新跨上拉绳,双手死死攥住发滑的车把,使劲将地板车拖动起来。
又是一道闪电,把这条漆黑的环山小路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雷声像是要炸开一样令人心畏,哗啦哗啦的大雨瀑布般倾泻着。
“师傅,你的手套!”
姑娘喘着粗气从后边追赶上来。
“扔在车上吧!”
小伙子奋力往前拱着全身,一步一个趔趄使劲拉着越来越重的车子,胡乱应了她一句。
借着闪电,姑娘发现这小伙子面庞刚毅,脸上处处透着机敏和精明。她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张可以信赖的面孔。她不再生他的气了。
“来——,我帮你推上这个上坡,咱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姑娘说着,把手中拎着的那件东西往垃圾车上一放,拼尽全身力气,从车后往上推。
一道银蛇似的耀眼闪电,劈开了黑沉沉的夜空,照出如麻的斜角雨线。一阵狂风,把急骤密集的雨点猛掷过来,周围立刻水朦朦的。
好容易爬上坡,他们赶紧停下来找地方避雨。
避雨的地方不错。两株树叶婆娑的老松树互相倾依着,它们的密密如针的树叶交叠在一起,构成一个很理想的遮雨绿帐。树周围长满了稠密的矮冬青,附近的细草受到雨击而不停地飒飒作响,像有无数蟋蟀在蠕动。
小伙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弯腰使劲拧着湿透的裤腿。这时,他才看清楚姑娘的手里拎着的是一把小提琴。
姑娘上气不接下气地倚靠在树干上。她一会儿用手撩着被风吹乱了的密发,把它们从脸前分开,一会儿又掏出手绢轻轻撩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你怎么不赶快回家?”
小伙子忽然立起身来,边拧袖口边问。
“没什么。等一会儿雨一停我就走。”
姑娘强作笑颜地说。她抬起头来,望着他俯下的脸庞。
小伙子忽然注意到,姑娘的目光中像是含有一丝哀怨的目光。她虽然想尽力掩饰,但不一会儿,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竟像晴空里起了阴霾,红红的了。
忽然,黑胡同下游有两个手持雨伞、亮着手灯的人缓缓向上方移动。
“笑——笑——,你在哪里?”
喊声随着海风断断续续地飘来。
“啊呀,我爸爸和我哥找我来了!”
姑娘一下子兴奋起来。她把手放在嘴边捂成筒状,使劲应了几声。
“走!先把车放在这里,反正也不会有人要!师傅,到我家歇歇吧!离这不远!”
姑娘突然转头来,热情地冲着小伙子说。
“这哪成啊!我们又不相识。再说又这么晚了,你们得赶紧休息!”
小伙子断然拒绝。他看了看天,这时雨基本停了,他准备上路。
“看你说的!等完了我还要专门去谢谢您的!”
姑娘十分认真的跨前几步按住车把说。
她的腮帮子湿潮潮的,仿佛沾着了露珠,她那双秀丽的眼睛水汪汪的,闪着盈眶的情花。
小伙子被她这副真诚感动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姑娘家的人循声赶过来了。
“笑笑,这是怎么回事?在这干什么?让你带伞你不带,怎么会跑到这儿躲雨。大树底下小心雷击,瞎胡闹!呦——,他是谁?
笑笑爸爸气哼哼的边递上雨衣,边埋怨着女儿。他发现这位小伙子后,边问边用手电筒照着那辆散发着霉臭味的垃圾车。一切都使他感到莫名其妙。
笑笑她哥站在旁边,一声不响地擦好自己眼镜片上的水珠,又去擦妹妹小提琴壳上的水和脏物。
他不时皱紧眉头,似乎在责怪妹妹不该把琴弄得这么脏。
“爸爸,多亏这位师傅救了我!我差点让坏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