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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当然爱,如果还有比爱更高层的形容词,我会用上。”
阿凉笑了。
这是他今天第一个微笑。
“……”我想到了今天凌晨,在三号烟馆发生的事。
但是至少我明白阿硕所说的,什么是“我也可以很爱你,但就是没法和你在一起”这句话。原来是因为阿凉。
“怎么了?”阿凉用手肘碰碰我,要我看字条。
我对他摇摇头,“你是这么想,但阿硕也是这么想……我好像一颗皮球,被你们两个推来让去的。”
“不是!”他飞快地写着。“阿硕他一直和我说起你的事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画你,画了很多,尽管只有一个印象,我也可以重复画着那个印象百遍也不厌倦,我以为我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你,所以我让阿硕看见我画的你,不避讳地告诉他,我喜欢你……”他歇歇手,继续写着,“他也一直以为只要他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他也喜欢你……虽然那时候我们对你是一无所知。”
被人这样默默爱着,其实并不好受,有种怪异的感觉一直在我心里乱窜。
“但是我今天告诉他,他就会知道了。”他写完,抬头对我笑着。“你爱他,你们理所当然是应该在一起的。”
我忍不住伸出手抱住阿凉。
因为他的成全。
那时候,我感觉到幸福在我身边洋溢着,就等着我张开双手去拥抱……抱住了,那么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幸福会不会落空这个问题,在这时候,我想都没想过。
或许是因为有他们的陪伴,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速。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就忘记了原本答应自己会在中午时候打电话回家告知爸妈的决定。
下午六点,我和阿凉到厨房,站在一边看着惠婷做饭。
这时候,阿硕还没有回到家。
阿凉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不清楚是为何,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自己也不懂是为了什么。
“就是觉得很闷。”
我取笑着惠婷,说她将来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阿凉在一旁点头如捣蒜,逗得她不知所措,连鱼都煎焦了还不知道,继续教训着我们。
“哎呀!”惠婷匆匆忙忙地关了火,将鱼翻面,“惨了……”
“啊……我凑到她身旁,”完了,不能吃了。“
“谁说的。”惠婷赏了我一记白眼,“这整条鱼都归你了!”
“不行,我不敢吃鱼……”
正当我笑嘻嘻地与惠婷说着话时,外头传来一阵好长、且嘈杂的煞车声,我和惠婷吓了好一大跳。
“怎么了……”
惠婷话声甫落,接着是阿凉,不知怎么搞地,突然“碰”地一声,站不住地推倒椅子,跌在地上。
“怎么了?”我和惠婷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脚软。”阿凉比划着。
“怎么好端端的……”惠婷话还未说完,阿凉脸上突然一阵惨白,忍住痛楚地朝外头跑了去。我和惠婷跟了上去,跑出巷子后,在前头的路口,看见一台停在路中央的黑色汽车,还有一台倒地的摩托车……还有一个躺倒在地上的人。
那人身上穿着的,似乎是我所就读的学校制服。
阿凉冲上前去,跑到那人的身边,张张合合着嘴,无奈发不出一点一滴的声音。
“……”我无力地抬起脚前进,只能呆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抑或……这又是另一场梦?
“他是谁?”我问惠婷。
惠婷捂着嘴,眉间皱得紧,也跑上前去,留下我一个人。
“他是谁?”我继续问着,但身边没有半个人能为我解答,没有人理我。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却一步都不敢踏上前去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因为我害怕这是真的……
直到救护车赶来,载上了他与阿凉,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渐渐遥远,我仍无法迈开脚步追上去,选择待在原地悲伤,周围一切的声音听来却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惠婷并没有坐上那台救护车,她缓慢且沉重地朝我走过来。
“他是谁?”我又问着。
“小莫……”惠婷别开脸,拒绝回答。
“他是谁阿?你告诉我他是谁?他不是阿硕对不对?他不可能是阿硕的对不对!”我抓住惠婷的手臂猛摇晃着,但无论我怎么抓住她、抓得她的手臂红紫,她仍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那片柏油路,不发一语。
然而答案却很明白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不断地重复这四个字,不管惠婷怎么想将我扶起,我还是提不上一点力气自行站起。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场悲剧,我希望那是后半生。
因为我要把握现在。
谁知道人事变迁永远是这么快速,原在上一刻钟,我以为我已经把握住了。
“为什么呢?”我问惠婷。
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抓住幸福了,但原来不是,我只是被幸福的一个恶作剧所欺骗着……我早该记住,我的幸福,已在姐姐自杀那一年用光了……
惠婷挂下拨给阿硕父亲的电话,我们都很疲倦,她也累得没法向我解释,但我却不想沉默,说着:“我记得小时候听过,从前人若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定要杀死其中一个。虽然这样一来,是剥夺了另外一个人生存的机会……但是,如果他们的未来会遭逢这样子的变数,是不是在一开始……在一出生时只会笑、只会啼哭时就结束他的生命,这样子是不是比较好呢?”人们总会问“你怎么知道他未来会如何”而否定了它,但是现在证明,又有谁能预知未来会如何发生,又有谁能阻止那场车祸发生夺走阿硕?!“小莫……”惠婷喊了我一声,又哭了。
“如果当初,阿硕和阿凉也像从前的人那样,有其中一个被杀死了,是不是我就不会爱上阿硕呢?”
没有阿凉,阿硕也不知道我;没有阿硕,我也不会和他相遇。
“小莫……”惠婷想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但我还是停不了口。
“我觉得很难过,比姐姐死的时候还要难过,我也很想哭,但是为什么眼泪一直掉不下来呢?”我问她,“为什么呢?”
惠婷看着我,流下的眼泪更多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串,流下好长好长的泪珠,不知道要停“我爱的人,怎么会总是比我还先离开呢?我的问题总是得不到答案,我忍不住歇斯底里大吼了起来。”姐姐是这样!阿硕也是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小莫!小莫!”惠婷上前按住激动的我,将我抱在怀中,我感觉她的眼泪在我发上窜动。
“为什么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闭起双眼,紧抓住她的手臂,眼泪溃堤。
“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呢……”
我是个很软弱的人,老在外表上故作坚强,连自己也不承认自己脆弱。
只是,当打击接二连三到来时,我也只能崩溃。
而梦,却还不醒。
萤火虫 萤火虫 慢,隆飞夏夜里 夏夜里 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上了公车坐在一处没有窗户的座位上,晚风凉,却吹不干脸上泪痕。
有些人们害怕自己的脆弱,于是假装坚强。
今天我才知道,我也是那么不堪一击,一时间,我连假装坚强的资格也失去了。
听见后座的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她们用软软的语调低唱着荧火虫。
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让黑暗的世界 充满希望
聆听着,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含糊地抱怨着,“哪有希望?”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问谁才会有答案。
如果说人间处处有希望,那么我一定是心盲了才看不见。
和惠婷等了几个小时,没有吃晚饭,我们遗忘了那条烧焦的鱼,还有未切完的葱蒜,我们盯着电话,只盼会有个好消息……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
阿硕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不会再复生地死掉了。
原本,我不用再在意苏,而他也可不必在意阿凉,我们原该会在一起的,不管爱情是短或长……我累了。
如果这是场梦,我为何会疲累呢?
我知道这不是梦,于是我哭泣。
电话响了一声,惠婷便立刻接起,听着听着,眼眶又红了。
“小莫……”挂上电话,她泪眼蒙蒙地望着我,不说电话里讲了些什么,只是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但答案已经十分清楚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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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没了灵魂一般走出大门、上下公车,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远远地,我看见爸妈站在家门口前,还有苏也在。但我身心俱疲地无法向他们吐出半个字,视而不见地自他们身边走过。
那时,爸爸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回他们面前,迎面就是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
“你今天一整天都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接到你们导师打来的电话,听见你没到学校的时候有多担心!连工作都不管得到处找你!你连一通电话都不打回家!”爸爸生气地抢过妈妈手上的棍子,一次一次地往我身上挥着,苏想阻止,在一旁干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疼痛,好像他打着的身体并不是我的一样。
我知道什么是打在我身,痛在他们的心,爸爸丢下棍子,抱住了我,在姐姐丧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掉的爸爸,这时候哭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妈不停擦着脸上眼泪。
“对不起。”我说。
我也只能这么说。
我现在才懂了导师这次怎么会特别打电话通知家长我未到校,因为在他们心中,我是个很重要的人,有人怀疑我有自杀倾向,有人认为我很可悲可怜,所以特别在意我,好像我的每一步都十分惊险,他们有责任要注意我。
萤火虫 萤火虫 慢慢飞我的心我的心还在追城市的灯光明灭闪耀还有谁会记得你燃烧光亮
苏陪我上楼,边问着,“你为什么一通电话都不打?我打你的手机也不通。”
“我没带着。”进了门,开了灯,我坐在床边,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
“King传了几封简讯给你。”苏帮忙关上了门,说着。
“阿硕?”我开启它看着,第一封是问我人在哪。
“……他知道我今天没到学校吗?”
“嗯,我告诉他的。”苏没发觉我的异样说着。“我想他应该会知道你去哪里。”
第二和第三封仍是问我人在哪,快和他联络。
“他说他要去找你,假都没请就走掉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苏帮我收拾着凌乱的书桌,背对着我,我头低低的,眼泪没有滑过脸庞,直接滴在萤幕上往下流去。
“怎么,你没有遇到他吗?”
第四封,他问我回家了没。
“对了,他说如果我先找到你,就把这个交给你。”苏回头给了我一张摺成四四方方的白纸,又继续整理着。
我打开它,一堆英文字,“Je……Jetaime……”我像第一次念着这句话的发音。
“什么?”苏转过身来。
“死了……”
“什么?”苏蹲了下来,比我低了许多,瞧见了我泪眼连连,“怎么了小莫?”她赶紧抽了几张面纸递给我。
看着纸条,眼泪控制不住地流着。
“死了……是车祸……”我没有接受苏递来的面纸,用几近沙哑的声音说着,“死了!阿硕死了!”泪水不停地留下,我的双眼十分疼痛。
但我宁愿哭瞎了,也不想承认那是个事实。“是我害的……
都是我……“原来整件事的起因,都是因为我。
要不是为了找我,他也不需要到处赶忙着找到我。
要不是我忘记打电话回家,他早就应该安全了才对……
苏蹲不住脚,坐倒在地上,双眼无神。
她楞着,“小莫你在说什么啊?你骗人的对不对?我都说了把阿硕让给你,你不必再编这种谎话骗我啊……”
我摇着头,不断地摇着头。
苏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渐渐地眼神转为哀伤,然后冲出了我的房间。
我站起身,没追上去。
算了。
就算追上去,我也没法安慰她。
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我低下头,拿起手上的手机,看着上头映着的话语,那样子的深情,一点都不了解我现在痛苦着,而它,更加刺痛我的心。
阿硕不在了,那些话一句句都是根针。
我锁在房门内,拒绝了吃饭,打开窗子,不管沙尘随着风被带进这个房间,我摸摸口袋,摸到一把钥匙,标签上阿硕的字,写着三号烟馆。
“我在三号烟馆遇见你……”我看着钥匙,“你在三号烟馆离开我……”
然后,我们天人永隔……
“这算什么呢?”我苦笑。
纵使哭疼了眼,我还是没法控制自己不要流泪。
我低头看着手上紧握着的那张纸:“jetaimebeaucoup。 Est—;cequetumaimes?(注二)”
阿硕,你爱我这件事,你是否说晚了呢?
你早就知道,知道我爱不爱你,所以根本就不需再问的……
“Jetaimeaussi。(注三)”
却也因为如此,所以……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注二:我很爱你。
你爱我吗?
注三:我也爱你。
第九章
我回到那个事实上已经不存在的三号烟馆。它只存在过去,没有人能将它带回来,因为,唯一一个能将三号烟馆再开启的人,也已经不存在。
但在我的脑海中残留的印象,这个三班还是三号烟馆,不管过了多久,班级牌上的字是否还是三年三班,对我而言永远都是。
我坐在阿硕的座位上,感觉他上课时的情况。
他班上的人,是不是都还不知道阿硕已经不在了呢?我想应该是这样子的。
在一片新刷上棕色油漆的桌面,我依稀看见了曾待在猖狂的三号烟馆的每一个人,还有用立可白大大写上“King”在桌面的阿硕。
尽管将桌子刷上新漆,但墙壁还是剥落着干硬的油漆。
或许是太过想念从前的关系,我开始出现幻听,一直听见有人喊着我:“小莫、小莫……”
在我怔忡的同时,有人拍拍我的肩。
是苏。
“真的是你!”苏说,“我刚一直叫你你都不理人,我还以为是见鬼了勒。”
原来不是幻听,只是苏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时,顿时变成了阿硕的音调。
“好久没来的感觉……”苏环绕四周。“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我出神地望着桌面回答。“阿硕给我的……”
苏看了看我,没再多说,坐在我左手还的座位上。
她看来心情已平复,但却又出现另一种看法的矛盾心理,所以才又来这儿,想找回些什么。
就和我一样。
“对了!”她突如其来大喊,或许是因为我心不在焉,“你知道为什么King都固定坐在这个座位吗?”
我摇摇头。
“因为他喜欢迟到,上课的时候就从后门偷溜进来比较方便。”
看着苏努力要我开心的样子,我勉强勾起嘴角笑说,“还是会被老师抓到啊。”
“对啊,”苏也笑了,“不过如果上到老芋仔的课,他就可以耍赖说他老早就在教室里了。”
“呵,他真贼。”苏笑着点头,我却在想起阿硕的那一瞬,笑容又失掉了。
“啊,还有!”苏示意我起身,她把椅子拉开,蹲下来在墙壁上不知找着什么:“啊!有了!”她将我拉到她面前,双手压在我肩膀上要我蹲下。“看这里。”
那是有人用笔写上字的一处,有些模糊不清,可能是因为写上的人本就只是随意涂写,并没有意思要它流传千古,于是字迹潦草,下笔轻浅。
但幸运的是,我还看得清楚。
好像是因为,老天爷不允许我错过它,就算此时看见了会伤心流泪,还是不许我错过它。
“这是我发现的喔。”苏笑着说,“送给你,你愿不愿意收下?”
我点着头,却不能回头。
我不敢回头。
因为害怕被苏看见脸上的两行眼泪,负了她的心意。
这是一个答案。
在夏至不久时,他阻止我成为一只鸟儿自由飞向天际。
“我爱小莫”有这个原因就足够了。
就算我每每知道他如此爱我的时候,总不在我身边。
“小莫,不要伤心了好吗?”苏按住我的肩。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