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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昆挫败无力地瞪视着面对他滔滔口水攻势面不改色的小儿子。
果然他跟这小子天生就八字相克!
打从他出世开始,凡是他喜欢的,这小子必厌弃之;凡是他支持的,这小子必定要唱反调。而且那种又倔又拧的性子跟他那个苗家公主的娘一样,完全辱没了老父给他起名“儒生”的期望。
所以在他五岁被孩子他娘丢到武夷山跟神医杜子房学医的时候他是很高兴啦!可是不幸的是在那之后不久才明白这是孩子他娘在离家出走前所做的最后一件善事。
心情郁闷下,他把这小儿子丢在别人家里一放就是十三年,虽然有一点点牵念,但一想到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就没兴趣把他接回来。
反正每年让上面的两个儿子去看看他,给一些必要的费用就是了。他这做爹的除了感情,在其它地方可没亏欠着这小儿子。本以为他好歹也要在武夷山耽个二三十年才出师,可没想到他居然一个招呼不打就自己跑回家了。
—;—;而且,才回来三天,就又给他天杀的惹了个惹不起的大祸!
柳老爷咬牙切齿地看着不痛不痒的三儿子,心里也纳闷着—;—;别人都说曾做过将军的他一怒起来很有威严的,就连他那个桀骜不驯的苗女娘亲当初也是因为觉得柳将军怒起来弩张的胡子非常具有美感才跟着嫁过中原来,这小子怎么就天少生这一根名曰“害怕”的神经,直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颜色呢?
被两道燃烧着怒火的视线注视得通体舒泰,柳儒生把下巴支在侄儿的头上,抬眼看向已经叹了二百多次气的父亲,这才正式地进行了十三年来他们父子间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不知道!”
—;—;并且,轻快的语调完全没有任何负疚感。
如果他知道那个又蠢又呆的男人就是钱贵妃的内侄,当初就该多打他两个耳光,看他还敢不敢狗仗人势调戏民男—;—;嗯,虽然那个俗人的学识实在不怎么样,不过眼光还不错,第一眼就挑中了他做下手的对象。
当然,俊美如他,本身当然也是一种过错。
嗯嗯,改天应该要为他这种美丽的罪过去向菩萨祈福。
柳儒生眼睛转动着,早把念头转到游玩秋圃上苑去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昨天是左丞相为贺女儿十六岁生日,决定夜游汴河的日子?”
人家十六岁未出阁的小姑娘出舱拜月许愿,第一眼看到的是浸泡在水里的全裸男“尸”……所以不幸的钱大公子在被冷水浸得伤风之后又很可怜地被打成了咸湿猪头。
这也就是之所以,钱贵妃哭哭啼啼了一个晚上、左小姐也哭哭啼啼了一个晚上,今早他一上朝就被皇帝和左宰相大人给脸色看的原因。
提起这无妄之灾的前因后果,柳尚书怒火中烧!
他XX的,如果将这逆子倒贴给左宰相当上门女婿,是不是会让他日子好过点?
“不知道,”这回,柳三公子终于有了一点愧疚之色,让努力了一早上都没见效果的老父心下暗喜。
“我要是知道会让左丞相的女儿看到的话,怎么说也得找身材比较好的人泡下去,她真是太不幸了,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就看到这么丑的,但愿不要对她今后的生活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才好!”
唉,他同情那未曾谋面的小姑娘……
柳儒生叹息着,忏悔过后,又开始为自己的善良而感动。
“你你你……”
这忤逆子唯一的惭愧就在于别人那根本不是重点的身材!
柳尚书气得胡子一根一根直立起来。想破口大骂突然间想起自己正好不幸位列其十八代祖宗中的一名,一时间倒被噎住了,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嘴巴一开一合好像金鱼。
“老爹,你肝火实在很旺耶!呐,这种时候你就要多吃枸杞、薄荷、甘草,既平肝又润肺,还可以去心火,看你连眼睛的红丝都浮起来了……说到这个,我们药庐的独门秘方‘清平乐’就刚好是治你这种脾气毛躁的良方,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一帖只要五两银子!”
他说得煞有介事得让柳老爷几乎以为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专门派潜入他家拉生意的掮客!
这小儿子内胳膊向外弯就算了,居然、居然还敢跟他叫价收钱!柳老爷子按捺了一个早上的无名火一发不可收拾,当下气冲胸臆、声振寰宇,才骂了一句:“他XXXX的!”
被他严厉语气吓到的小孙子柳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意料之外的眼泪炸弹倒是弄得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
“爹爹!”
小小孩儿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后,张开小手扑了过去,委屈地脱离夹在别人中间作炮灰的窘境。这才噙着泪回过头来指控那两个为老不尊与为幼不孝的斗鸡。
“清云,怎么样,钱大人那边没有问题了吧?”
柳老爷一见来人,也顾不上管那个小儿子了,赶紧扑上去问着一脸疲色的大儿子今天去疏通的后果。
虽然他的官阶是比钱大夫大,可是人家的表妹是贵妃,无形中就把自己比矮下去了……
委曲求全的柳老爷不敢怠慢,下了朝后就赶紧派自己最明事理的大儿子出面疏通,务必不得罪当朝权贵才好。
唉,提起他的儿子来,可真不是他自夸,老大精明强干,处事条理分明,是不可多得的治理人才;老二骁勇善战,精通兵法,是朝廷所倚重的大将。
只有这吊车尾的老三,学武继承家业他没兴趣,学文似乎很有两下子但却不肯入仕,算来算去,这小儿子最大的贡献就是让老父每每一见到他时便可加快血液逆行的速度,勉强算是有功于解决其因年迈而将有血管梗阻之虑。
唉,真想把这滞销货送人啊!
“他们的意思是叫三弟去道歉……”
柳清云淡然的神色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屋内火药味一触即发的险境,接住儿子的小身躯后,顺手帮他擦干净嘴边黏乎乎的糖浆。
“想都别想!”
听到这个条件后,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父子异口同声—;—;柳老爷是头痛呻吟,知道小儿子脾气的他明白,这一看起来实在是很简单的要求让柳儒生去做,简直是难逾登天;另一声当然就是出自一脸不屑的柳儒生口中的正牌拒绝了。
难得父子这么有默契,柳儒生不由得对自己的爹刮目相看,“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还是我爹啊!”
不合时宜的讨好换来柳老爷的一枚大白眼。
“钱大人那边也就算了,总之三弟在京城日后出门小心些就是。……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接到战报,二弟他,在七天前失踪了……”
柳清云也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争吵上浪费时间。
可怜的长子如他,才一回家就被一脸臭臭的老爹赶出去调停是非,有时候实在很羡慕三弟想说什么就直言无畏的率性。
对仗势欺人的权贵没什么好感,平常为了自己的工作好办,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就是了。老实说,在听明了事情经过后,他相对比较支持弟弟的做法,只是不能明说。
点明了让他自己小心后,柳清云着急地想跟爹爹商讨寻找在战场上失踪的二弟这头号大事。
“逸轩怎么会不见呢?”
很突然地听到这个消息,柳老爷也愣住了。
他那个百战百胜的二儿子,极有可能成为当今驸马的神武将军,怎么可能神秘地从战场上失踪?
“目前还不明白,听军营里的人说,是在一次打探地形的时候失足落崖,然后就不知去向……”
一抹淡然的忧色涌上柳清云眉头。
兄弟连心啊!虽然不知道有何阴谋是针对二弟展开,但早一日寻回他便可早一日放心,思量定后,这才开口跟父亲说明自己专程回家的意图:“我打算先把幽云的政务交由蔡副将,然后到辽宋交界地带去细细搜寻二弟的下落,必要的时候,可能一探辽营……”
“大哥,我也去!”
他还想等二哥有闲时回来跟他说说打仗的趣事呢,结果一回来就听到二哥失踪的消息。虽与老爹恶交,但对兄弟手足还是十分有感情的柳儒生马上自告奋勇。
“三弟,别开玩笑了!我去的地方是辽人的地头,凶险无比,你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有状况,也许连我都仅能自保,你难得回来,还是乖乖待在京城就好。”
被弟弟这兴致勃勃的建议吓了一跳,柳清云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
“京城也很闷啊!你刚刚还在说叫我最好不要出门……天天看着爹的脸的话更烦!”
好厌恶地看着一边闻言吹胡子瞪眼的爹,柳三公子是注定与生父相看两相厌,“而且你放心啦,就凭我的学识与医术,一定没问题的!”
任何时候都对自己充满信心也是柳三公子的特色之一。
“三弟,我这次出去是有任务,不是游山玩水,听话!”
柳清云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闻言把嘴嘟得高高的小弟,这弟弟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顽皮任性,偏偏他的一切劣行都被一张骗死人不赔命的乖宝宝脸掩去了,在众人的宠爱下未免有些自大过头了。
柳大公子谆谆善诱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自三弟的桌面上得到一纸留书。上面龙飞凤舞地告之他将混出城去千里寻兄顺便游历边塞风光云云。
那个任性妄为、表里不一的柳三公子早已人去房空了。
柳清云唯有苦笑,若要先去追他,花费的时间可也不少。二弟生死未卜,着实让人担心。只好期盼三弟确能如他自己所说,自保无碍才好。
也希望他能经过这一番游历,将自大的脾性收敛一些,别总是任意妄为得让别人为难。
于是乎,我们的柳三公子在小闹京师后,就这样潇潇洒洒地出塞去了!
第二章
新月形的沙丘,一弯又一弯,像链环一样延伸至天与地交接的尽头。一望无际的黄沙上,一队神色凄然的宋朝子民在押送军官粗暴的呼喝下踯躅前行。
柳儒生拉了拉身上破烂的衣裳,虽然有点不太满意这一身不符合自己形象的行头,但一想到能这么顺利地混入了被押往辽营的宋朝难民堆中,大体还是很值得夸耀的。
“喂,你,动作快一点!”
他在自得自满,押送的官兵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吊在队尾的人不够尽难民的本份,怒喝声中,一道夹带着风声的皮鞭就没头没脑地给他来了一记。
本来还打算忍辱负重、强咽下这口气的柳儒生摸到脸上火辣辣痛的地方沾有血后,不由得怒由心生。
他引以为傲、倾倒众生、迷死人不赔命、仅仅比生命次要一点的脸!居然就这样被人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鞭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柳儒生看着那个骂骂咧咧前行的辽兵—;—;不过,既然君子报仇得等十年,他还是选择当小人好了。
偷偷在跟在别人身后,一只手摸向怀裹,心下暗自比较一会儿是对他施放‘神仙一嗅倒’还是‘臭鼬精’好时,黄渗渗一片沙尘铺天而来的盛况昭告前方情况有变。
风沙尽头现出的是骠悍的二十余骑骑兵,彷佛是随风而来般地迅捷。
为首的人高举右手向前一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就在前方押阵的辽军中响起。奇怪的是,这一伙半路杀出来的匪徒倒是颇有良心,只杀辽兵,不杀难民,虽然莫名其妙但仍是惊惶不已的宋人们都挤在后面瑟缩成一团。
但不幸的柳儒生原来还打算加紧几步跟上前暗算一下打伤自己的辽兵,此刻暗叫不妙正想远离战场,恰巧就被一个狗急跳墙的败军之将给一把揪住了。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显然,辽兵也发现了来人似乎意在劫走这一批难民而不欲伤人,所以赶紧抢着拉住一个‘无辜难民’押在身前做护身符。
“喂喂喂,不关我事……”
天!他最宝贵的生命居然遇到了这突来的奇险。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很乐意让开好让这伙粗人去拼个你死我活。
“杀……杀……”
看到自己的威胁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己方的人依旧如被人如砍冬瓜般地一刀一个,挟持着柳儒生的辽兵手也开始打颤起来。架在柳儒生脖子上的利刀随时有可能划开血口让他体内的血液欢畅地奔流向大地。
“他XX的!你们是押送我到大辽的官兵,首要任务是保护我这个小小难民的安全并把我平安地送到辽国难民营,而不是这样不讲义气地在大难当头时推我出去挡!古人有训: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举凶器,行凶德,犹不得已也。举凶器必杀,杀,所以生之也;行凶德必威,威,所以慑之也。敌慑民生,此义兵之所以隆也……”
眼见得偷袭方白晃晃的刀光已经迫在眉睫,柳儒生身不由己地陪着打定主意要死拉着自己一起死的辽兵险险避开后终于忍不住出口成脏兼成章。但很显然,他这番正义的谴责完全没有传达给持刀相胁的辽兵。
“咚—;—;”可能是欺身近前的劫匪嫌他太过聒噪,一记流星锤从斜后方诡异地击出,重重地砸在挟持着他的辽人背心,将其送往其它伙伴的归途后,顺便也砸到他的额角将之敲晕。
☆☆☆
沉重的眼皮像坠着千斤,阵阵抽痛的脑袋却执意地不肯再让他堕入无忧的睡眠里。
柳儒生无可奈何地努力撑起如同灌铅般的眼皮,才刚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听到耳边有一个粗大的嗓门在欢天喜地地嚷道:“他醒了!”
破锣似的嗓音引发他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痛,没好气地睁开眼来,扶着疼痛不已的头颅坐起来的柳儒生在摸到脑门上有一个鸡蛋大的包包后,电光火石般地回想起自己会晕倒的原因。
“说!是哪个杀千刀的瘟生敢打我的头?那个胆小鬼要是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好事老子跟他没完了!”
看起来无缚鸡之力的手勒住了一个彪形大汉的脖子,一脸义愤的白面书生气势竟远远凌驾在粗眉大眼的粗壮汉子之上,大有他不将罪魁祸首招供出来就不善罢罢休的意味。
“……”一根战战兢兢的手指指向帐篷角落中一个魁伟的身影。
本着讨好美人的心态照拂他的大汉扎撒克被这过大的反差吓得不轻,被头的眼色喝令出了帐子还在为理想幻灭而心碎神伤中。
柳儒生斜睨杵在帐子裹,光是坐着就极具压迫感的男人—;—;除去了盔甲后简单地套着一件布衣,过于硬直的头发很勉强才归束到一起,精悍的眉眼间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高挺的鼻子下,薄唇和相对柔合的下巴廓线勉强软化了面部表情,但仍是一瞪眼就会吓得小孩止哭的狠角色。
坐在小桌后看不真切他的身高,但从他坐在那就恍如一尊铁塔来看,天塌下来绝对没有他柳儒生担心的份。半敞开的衣襟下是一具厚实的胸膛,晚秋的凉风似乎没有将寒意传达到他身上似的,看得柳儒生又妒又羡。
不过,有理不在‘身’高!
柳儒生气咻咻地用力踏着地皮走了过去,一脸臭臭地瞪视着他探究的眼睛,企图使其在自己开口前先自谢其罪。
“他们说,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的?”
申讨的第一要旨,点明重点。
柳儒生首波兴师问罪换来的是那个巨人挑了挑左眉,但依然保持着沉默。
“欺负手无寸铁的妇孺是武者的不齿,你没羞愧到自杀谢罪我也不介意了,少少备个三牲九礼来赔个罪就可以了!”
虽然自动自发地把自己归到与妇人同等弱势地位的手段也不太光明,但柳儒生深谙对付这种人的方法:适当的时候示弱可以换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时,他是绝对不会吝于表现出自己真的是非常非常‘文弱’的。
义正词严的要求换来的是那个巨人挑高了右眉—;—;彷佛他整张脸有表情的只有那双眉似的—;—;还是一语不发。
“龟儿子的!小样的!格老子的!辣块妈妈不开花……”
柳儒生在心里把自己听到过的各地脏话统统在心果骂了一遍,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巨人身上的某个部分相当于聋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