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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疆域扩大了,北京还是国mén么,还会距敌太近么?百舸争游,不进则退,一个国家,你不思进取,就只会被别人取代的更快!退?笑话!朕迁都北京,并不是要守国mén,而是想定都北京,把我大明的国mén推向更北方!”
夏浔定定地看着朱棣,心中只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永乐大帝五征漠北,后三次如果只是为了打压遏制鞑靼瓦剌的目的,完全不需要再出兵,只道他也步了汉武帝后尘,开始穷兵黩武,原来他打的主意竟是彻底吞并méng古草原!
可惜,人无完人,永乐的儿孙两代皇帝都擅长文治,轻于武功,他们又过于重视文官们的意见,在他们的治理期间,受文官集团所左右,安南的兵撤回来了,下西洋的船收回来了,北方对鞑靼和瓦剌谁强就打压谁、努力保持他们之间互相制衡的一贯政策也取消了。
结果,瓦赖重新崛起,终于在大jiān宦王振手里,葬送掉了大明所有的jing兵良将,大明军力从此一蹶不振……,不过……如今的瓦剌和辽东,与本来的历史都有了极大变数,说不定真能如皇上设想一般……”
夏浔刚想到这里,朱棣的声音陡然提高了:“鞑靼势弱,瓦赖内争,辽东在手,朕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善加利用?北京是长城内外、大漠南北的联系枢纽。南方一向安定,定都北京,不仅可以统治中原和南方广大地区,朕还能就近威慑黑龙江、贝加尔湖、阿尔泰山以北的广大地区,让那些在辽、金、元三代数百年异族统治下的北方汉人对朝廷产生归属之心,对nv真、鞑靼、瓦剌、兀良哈加强控制。
朱棣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浔道:“朕在极北之地,设立奴儿干都司,在西北建立哈密卫,向南控制jiāo趾,往东……朕派了庞大的舰队出海,不是为了学秦始皇去求什么长生不老yào,而是为了恩威并施,掌控南洋诸国。
朕以武定天下,北穷沙漠,南极溟海,东西抵日出没之处,凡舟车可至者,无所不至、无所不屈,必yu使远方万国来朝臣服,朕要做的不只是中原之主,而是华夷之主!朕的志向,岂是那些无知匹夫可以揣测的!”
第952章 醉生罪
夏浔心悦诚服地道:“皇上雄才大略,臣衷心佩服。只是有一件事,臣还不明白……”
朱棣睨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夏浔道:“皇上迁冇都目的已达,又已确定了要保太子、贬汉王的决心,如今汉王在朝中拉拢的党羽也尽皆下了大冇狱,为何······为何受陈瑛谗言而下狱的百官,却还有许多羁冇押于狱中未曾释放呢?臣愚钝,对此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朱棣板起脸道:“你不是百思不解,你这是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
夏浔赶紧道:“皇上,臣不敢欺君,臣确实是心中不解······”
朱棣冷哼道:“朕说陈瑛媚上欺下,扩大事端,谗言中伤诸多大臣入冇狱,可没说入冇狱的所有人都是冤枉的。太子迎驾迟缓,有失臣仪,该处罚的人,还是要处罚的,太子身边幕僚负有辅佐储君之责,却失于职守,难道不该受到惩处么?”
夏浔迟疑道:“这······,恕臣冒昧,皇上,太子迎驾延误不假,可是因此就拿东宫属官入冇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啊。另外,如今关在诏狱中的官冇员,并不都是东宫僚属,还有许多是以结党罪入冇狱的啊!”
“呵呵,结党么……”
朱棣用马鞭点点自己心窝,又向夏浔胸口指了一指,似笑非笑地道:“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这句话很漂亮,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冇世开太平,一样漂亮·可是读书人未必都以此为毕生志愿1
所谓同志也是一个道理!文轩呐,朕今儿就跟你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你敢按着自己的心口说,同志之中就没有同党么?你说说拥戴太子的那些大臣们,全都是同德同心,同心同志!而没有因利依附、同利结党的人么?”
夏浔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棣没有再逼他·淡淡一笑,提马向前驰去,夏浔急忙收慑了心神,双冇腿一磕马腹,跟了上去。
朱棣道:“迁冇都既定,就得尽快疏浚扩张漕运河道,仅靠海运还不足以补给京冇城所需,河运海运需要互补不足。同时·黄河一旦泛滥,不但会冲毁漕运河道,还有淹没大批的城市、村庄,所以河道整治也迫在眉睫。北冇京那边,皇城建设也得加快进度,这些事·朕会尽快下旨,促绡司督办。”
夏浔忍不住提示道:“皇上,如今武当山建筑、天柱山建筑、大报恩寺建筑,筹备下次下南洋的舰船修缮、建造······,诸多大工程,再加上修建长城、修建北冇京、疏浚运河、整治黄河······,战事连年不绝,百冇姓还未完全恢复元气,是否对有些工程可以······”
朱棣打断他的话·不容质疑地道:“时不我待·不能再拖!武当、天柱建筑,是争取南方宗冇教势力的一个举措,已经拖过一次了,如何再拖!大报恩寺的建设·迄今已开建十年有余,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至于舰船修缮、建造北冇京、疏浚河道、整治黄河,样样都关乎国计民生,更加不容拖延。
隋炀帝修运河,虽然有成千上万的役夫死在运河工地上,但是运河通航,加强了南北交通,方便南粮北运,巩固了朝冇廷对全国的控冇制,促进了南北文化的融合,给大批的人提冇供了生存机会,富庶了沿河村镇,提高了朝冇廷税收,万冇世皆受受惠!
秦始皇修冇长城,虽因工程浩大,使得一些百冇姓深受其苦,甚至疲累而死,但它千百年来,所保护的生命,一万倍、十万倍于当初修冇长城而死掉的人!想要皆大欢喜,如何做得大事?朕已着户部报上国库存余,工部也估出了建筑所需,以我大明如今的国力,同时进行这些工程,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夏浔无奈地道:“皇上既已胸有成竹,臣便不再妄言了。只是还有一事,不知皇上对汉王,打算怎么办呢?”
朱棣把马鞭一挥,淡淡地道:“即日令其就藩,一生一世,不得再返京冇城!”
※※※※※※※※※※※※※※※※※※※
朱高煦坐在后花园石榴树下,喝得面红耳赤,脚下一堆的空酒坛子。
大势去矣!
汉王府的人已经从负责封冇锁王府的东厂番子口冇中听说了外边的动静:陈瑛及自己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拉拢来的所有文臣武将全部入冇狱,三护卫兵马被削、白土山千余死士尽皆死个干净大势去矣。
他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除非父皇不下决心,才会优柔寡断,予己可趁之机。而今父皇既然使出这样的雷霆手段,原本距他只有一步之遥的皇帝宝座,就要永远变成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的目标了。
他不甘心,可他又能如何?
这是父皇亲自设下的一个局,一网打尽了他的所有党羽,这分明是下定了决心,要力保他那个无冇能的大哥了!朱高煦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志大才疏的人,他心比天高,他觉得这江山本就该是他的,他觉得他若做皇帝,远比他大哥要能干百倍。可是,为什么那个肥得像猪、假仁假义的人偏就做了太子?就凭他比我早生两年么,这是哪个乌黾八蛋订下的规矩!
朱高煦越想越怒,伸手抓起一坛酒,狠狠摔在地上,砰地一声,酒液四溅。
朱高煦从石桌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孙陆赶紧上前搀扶,朱高煦狠狠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他的演武堂。两旁武冇器架上,摆放着十八般兵刃,朱高煦一一抚过他珍爱的武冇器,长枪大戟,钢刀铁挝,忽然流下泪来……
汉王府外,官兵重重包围,汉王府的人许进不许出.
枪如林、刀丛浪,把整个汉王府当了圈禁的牢冇狱一般。
突然,府门轰然打开·正屯守于外的京营官兵立即如浪般涌上,长枪攒刺如猬。但是仅仅刹那,他们又像潮水一般退了下来,王府门下站着一个人,全副披挂,身着黄铜战甲,腰系黄冇色绊甲丝绦,手执一杆红缨大枪·肋下悬一口宝剑,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朱高煦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以长枪作拐,拄着地一步步往外走,众士卒面面相觑,唯有步步后退,虽然他们接了圣旨,不许汉王府走出一人·可是谁敢向皇帝的儿子递枪?
兵马指挥徐野驴闻讯匆匆赶到,拦在朱高煦身前,抱拳揖身,沉声道:“殿下,臣奉诏,汉王府中任何人不得诏命·不许离开半步。微臣只是奉命行冇事,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小臣,请殿下回府去吧!”
朱高煦拄着大枪,冲徐野驴狞笑:“怎么着?我爹下令,把我打成囚犯了么?”
徐野驴赶紧道:“殿下说笑了,京中形势十分诡谲,皇上令臣等守住王府,只是为殿下安全着想,还请殿下回府!”
朱高煦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道:“本王需要你们保护么?既然不是囚犯·本王现在要出京游猎,闪开!”
“殿下!”
徐野驴把胸一挺,按住刀柄,沉声道:“请殿下回府!”
朱高煦寒声道:“你要跟本王动手?”
徐野驴抱拳躬身道:“臣岂敢与殿下动手·可圣命在身,臣又岂敢抗命?殿下如果一定要出去,除非踩着臣的尸体出去!”
朱高煦被这句软中带硬的话给激怒了,他火冒三丈,大声咆哮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威胁本王么?”
“臣不……”
徐野驴“敢”字尚未出口冇中,被他激得暴怒的朱高煦从大袖中抽冇出一条铁挝,“砰”地一下击在徐野驴的后脑上,徐野驴闷冇哼一声,眼前一黑,就仆倒在地。
这铁抓一击,若非击中要害,轻易不致送命,可是以朱高煦的神力,击在他人头上哪还有不送命的道理,尤其是徐野驴正躬身低头,这一挝正打在他的后脑上,那正是人头上最脆弱也最危险的地方,以致徐野驴吭都没吭一声,就送了性命。
喝得酩酊大醉的朱高煦还不知道一铁挝已打死了徐野驴,见他一打就倒,还以为他装死吓人,更是大怒,抡起铁挝又打,大骂道:“虎落平阳被犬骑,你一个小小的兵马指挥,也敢对老冇子指手划脚,看我不打杀了你!”
那些兵丁见自家兵马指挥倒地,急忙一拥而上,将朱高煦牢牢抱住,又有几人上前搀扶徐野驴,伸手一扶他的头部,便觉湿冇漉冇漉一片,张冇开手掌一看,竟是一片血迹,再看徐野驴双眼紧闭,一探他的鼻息,便惊叫起来:“徐指挥死了!徐指挥给王爷打死了!”
“啊?”
朱高煦定了定神,微微醒了些酒,不免也有了些怯意,只是在士卒们面前他可不好表现出来,便“啐”了一口,悻悻然骂道:“混账东西,装死吓唬本王么,呸!本王打死你,不过是打死一条冇狗!哼!”
朱高煦摞下一句狠话,把带血的铁挝一扔,拄着大枪摇摇晃晃地回府去了。
朱棣从京郊回来,径往皇宫去,夏浔自然随行,做臣子的总要侍王伴驾,送皇帝回宫才好离开。一行人刚刚赶到午门口,就见东厂厂督木恩领着几个番子还有一个将领、几个士兵,抻着脖子站在门洞下边,一看皇上回来了,急急奔了出来,往朱棣马前“卟嗵”一跪。
木恩大声道:“皇上,奴婢奉命守汉王府,汉王大醉出府,兵马指挥徐野驴上前阻拦,吃汉王一铁挝给生生打死了!”
旁边兵马副指挥杨立杰立即号啕大哭道:“求皇上为徐指挥作主!”
朱棣一听勃然大怒,喝道:“那个孽子现在何处?”
木恩忙道:“殿下打死了人就回府去了!”
朱棣怒发冲冠,伸手摘下佩剑,大喝道:“杨旭!”
夏浔急忙抱拳道:“臣在!”
朱棣把佩剑往夏浔一掷,暴喝道:“你去,将那逆子抓来见朕,他若敢抗旨,就以此剑,替朕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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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章 知足;不知足
第953章知足;不知足
朱高煦踉踉跄跄地回到王府,酒意又涌上来,到了自己寝宫,把长枪一丢,剑也不解,倒头便睡。王妃侍妾、一应婢仆,见他披盔挂甲,酒气熏天,都不敢靠近。
不一会儿,王府长史海曦海大人闻讯赶了来,一见朱高煦仰面大睡,不禁顿足大叫:“王爷,你怎么还能睡得着!眼下情形非常不妙,王爷被禁足王府不得外出,理应收敛行迹以避风头,王爷你怎么酒醉性发,打杀了一位兵马指挥,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如何得了?殿下你……”
朱高煦刚刚合眼,还未睡熟,听他聒噪,老大的不耐烦,便勃然怒道:“休得在我耳边聒噪,去去去!莫扰了本王睡觉。”
海曦不听,犹自唠叼不休,朱高煦本就渴睡,听他说话偏就睡不着,不禁越听越怒,他腾地一下翻身坐起,因那大枪丢在一旁地上,也不去捡,好在肋下还悬了一口宝剑,朱高煦抽剑出鞘,大骂道:“好贼子!父皇负我,徐野驴欺我,你也不听本王吩咐了,本王砍了你的狗头!”
海曦不过是一文人,哪敢与他动武,一见朱高煦掣出明晃晃一口宝剑,吓得掉头就跑,朱高煦头重脚轻,追之不得,便把手中宝剑奋力一掷,“铿”地一声掷中门楣,海曦见了更是连滚带爬,逃得不知去向。
朱高煦“哈哈”大笑几声,倒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有人摇他肩膀,朱高煦睡意未足,十分恼火,又觉口渴难耐,便大吼道:“谁又来扰我!来人,来人,先拿水来我喝,再打杀了这个杀才!”
朱高煦一面骂,一面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朱高煦看了半晌,又眨眨眼,再揉一揉,犹自有些不信的样子。
夏浔微笑道:“殿下没有看错人,正是微臣杨旭!”
朱高煦呼地一下翻身坐起,酒意已醒了五六分,他茫茫然道:“杨旭?你到本王府上作甚?”
夏浔道:“皇上有旨,请殿下入宫一见!”
朱高煦又怒,嗔目大喝道:“你是来抓我的么?杨旭,杨旭!若非你误我大事,本王安有今日!想当初,本王倾心结交,送你美人,可你却恩将仇报,五次三番坏我好事,那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般效忠于他!本王有今日,皆拜你所赐!”
朱高煦越说越怒,扭头四顾去寻武器,目光一扫,看见扔在地上那杆大枪,抢步过去便拾,只一低头,就觉头重脚轻,向前一栽,险险一跤摔坐在地。
夏浔跟过去,伸手递过一口宝剑,笑道:“殿下是要寻兵器么,臣这里倒是有一口好剑!”
朱高煦一把抢过去,伸手一按卡簧,呛啷啷一声龙吟,一口锃亮如雪、毫发可鉴的锋利长剑便出了鞘,朱高煦作势欲刺,突然发现不对劲儿,他看看那明黄色的剑穗儿,再看着那剑上隐隐的龙纹,讶然问道:“你这剑……是从哪里来的?”
夏浔道:“这是陛下随身宝剑!”
朱高煦一听大惊失色,手一软,利剑和剑鞘当当两声落地,朱高煦踉跄退了几步,后腰撞在桌上,又把一只青花瓷瓶摔得粉碎。朱高煦颤声道:“父皇……父皇要赐死我么?”
夏浔从容地道:“殿下说哪里话来,虎毒尚不食子,皇上疼爱殿下,怎会加害呢。”
朱高煦骇然指着地上宝剑道:“既如此,这……这是为何?”
夏浔若无其事地拾起剑和鞘来,还剑入鞘,挂在腰间,淡淡地道:“皇上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