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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烈炎拢着手大声吼:“不要追得太远啊!”
“这群兔崽子!”风裂炎笑骂着收了刀。
对于追出去的兵,风烈炎没有太当回事儿,这一路上遇到马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股马贼的数目最多的都没有超过五百人,在敦煌以西的这片大漠里,是不可能有规模庞大的马贼队伍的,因为他们养不起自己,马贼队伍必须精悍,所以以自己手下兵丁的强悍,追上去也没有什么危险。
这一路行军枯躁的很,大漠弋壁,刚一看时,那种扑天盖地的厚重和苍凉挺震撼人心的,看久了却叫人淡出鸟来,就当让他们调济调济情趣好了。再说宋大将军虽对甘凉精骑青眼有加,重点照顾,可是西凉兵较之中原兵,油水本来就少,大家都是苦哈哈,难得能发马贼的财,还能替百姓除害,也就由他们去了。
这片区域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地,追出去约五百骑兵,追着那伙马贼三绕两绕的便不见了踪影。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还不见人,风裂炎不禁起了疑心,如果马贼蓄意逃走,一顿饭的功夫想追上去全歼他们的确不可能,但是风裂炎对自己的兵很有把握,他们野归野,但是久经训练,不会财迷心窍到这个份上,虽然他们追下去了,却一定会见好就好的,绝无远离大队的可能。
“立即戒备!”
如果没有杨旭在此,风裂炎已集结兵马追下去查探动静了,可是眼下国公爷在此,却得以他的安危为第一要务,眼看走了近半的路程,马上就到哈密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风裂炎命全军戒备之后,这才派出探马沿着马蹄印追下去查探动静,并马上赶到夏浔帐中,向他禀报了情况,夏浔听了也察觉事情有猩疑,如果真是风裂炎的西凉兵财迷心窍,追得太远甚至追迷了路都没太大关系,可是如果这五百骑兵是被人吃掉了,甚至连一个逃报信的人都没有,那意味着什么?
这五百骑兵可不是普通的游兵散勇,那是西凉精骑啊!
夏浔沉声道:“不能再往外派兵了!先叫探马查清消息再说,全军严密戒备!”
风裂炎道:“是,末将也是这个意思,情形有猩疑,须得查明情况再说。”
这时塞哈智也闻讯赶了来,夏浔吩咐道:“老塞,叫你的人补充到外围一些,恐怕要出乱子,千万小心!”
“国公放心,老塞顶上去!”塞哈智对夏浔拍着胸脯保证,匆匆出帐而去,风裂炎放心不下,也向夏浔抱拳告辞,匆匆赶出去布置了。
夏浔微微蹙着眉头,对刘玉珏道:“不应该啊……,此时此地,除了哈密王,还有哪一股力量,能派出一支足以把五百人的甘凉精骑无声无息消灭的武装?”'百度锦衣夜行贴吧黄门内品提供无错文字首发'
刘玉珏微微变色道:“国公,会不会是哈密王投靠了贴木儿,所以……”
夏浔摇头:“不可能!哈密王自幼在我大明为质,如今回国继位,全靠我大明的支持和他的血统,离开大明,他坐不稳这个位子!如果是贴木儿收买了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贴木儿的军队还没有兵临城下的时候,就让他有胆子做出与大明彻底决裂的行为来。再者说,如果是他,何必多此一举,等咱们自投罗网,岂不更好?”
这后一条才是最关键的,哈密王脱脱的嫌疑马上就被洗清了,可若不是脱脱所为,那就真的无法想像还能有谁了。两个人猜疑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只有等那探马查明情况再说。
风裂炎派出的探马也知情况严重,自然不会像方才那些追出去的兄弟一样一窝蜂地赶去,他们采用连珠马的方式,隔一箭之地派一骑斥候,次第前进寻觅敌踪,确保一有警讯就能迅速回传,避免再被人掐断。
结果消息送了,五百人下落不明,斥候发现一处激烈交战过的场地,是在一处沙坑凹谷里,满地凌乱的马蹄,还有被践踏进沙地但是依稀可辨的血迹。
这就解释了五百铁骑为何全部失踪无一逃回的原因,他们一定是追着那些马贼,把他们追进一个死谷,三面高峡,马匹攀登不上,这才起了要将他们一举全殊的想法,结果两侧沙谷后面一定另有伏兵,等他们进入死谷之后,封住出口,进行了屠杀。
风裂炎对自己手下兵马的战斗力非常了解,即便对方占了地利,封住出口,从三侧高地以劲矢疾射,要把这五百人全部杀死在坑谷之中而无一突围,其兵力至少也在四千人上下,这样的兵力,除了哈密王,就只有一窝蜂的巴萨倾巢出动才有可能了。
不过,巴萨是马贼,马贼杀人,同时也被人杀,不是斗得个人意气,他们会倾巢出动,抛弃全部基业誓与夏浔一决高下,为他胞弟报仇?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而且马贼绝对做不到如此训练有素,另外更加叫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把战场打扫的干干净净,目的何在?故布疑兵之阵么?
风烈炎、塞哈智、夏浔几个人反复讨论,百思不得其解,继续分兵追寻敌踪是不可能的了,天色已经黑下来,夏浔传令全军严密戒备,所有人枕弋待旦,包括他自己,西琳、让娜和唐赛儿三个女子也是衣装整齐,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可是等了一夜,居然没有受到一点袭扰,等到天明,人人疲惫困倦,夏浔与风烈炎和塞哈智商量了一下,果断决定放弃对那五百战士下落的追查,启程上路。
夏浔还从来没有试过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他知道有一个危险的敌人就在暗中窥伺着他,仿佛一条阴险的狼,随时等着他松懈下来,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可是他无法行军,这一夜大家已经折腾的很累了,如果再急速赶路,等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就算再精锐的军队,还剩下几分战斗力?可是明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却还得沉住气匀速前进,一路上更是比平时提足了十倍的小心,这种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叫人更加的疲惫不堪。
一天的行军下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扎营的时候,夏浔以一种艰涩的语气,下达了枕弋待旦、严密戒备的命令。
他已经很清楚敌人的目的了,这个迄今不知底细的敌人仿佛一匹狡猾的狼,又仿佛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他在暗中蹑着自己,明明兵力比自己还要多得多,却始终耐心地追蹑着、折磨着,试图从意志到,都把他折磨得疲惫不堪,那时才伸出它的獠牙、张开他的弓箭。
可是,你明知道他的目的,却不能不按照他的意图去做:
行军快了,是体力的消磨;行军慢了,是意志的折磨;
行进中不采取种种戒备,就可能为敌所趁;采取各种防范措施,就是对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消耗;
你驻扎下来时,面对着可能成倍于己的强敌,哪还能采取分批休息的手段,所有人务必都得随时做好应变准备,否则一旦被人突袭入营而来不及应变,那就是灭营的噩梦,而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却可以坦然休息。
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夏浔知道他一定会来,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这,又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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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发情的骆驼(三更一万求月票!)
夜晚,三军驻扎下来后,夏浔召集将领,就眼下的局势商讨对策。
严峻的形势,使得每个人的神sè都冷肃起来,过了半晌,风裂炎才忧心忡忡地道:“八百里瀚海,我们已过大半,可是剩下的这三百多里路,却是步步杀机。马匹本不宜在沙漠中长途跋涉,行进时也不能一直骑着它们,否则不但作战时马力不济,甚至可能把马累死。士兵们同样疲惫不堪,再这么日以继夜的折腾下去,再骁勇的战士也要崩溃了。”
夏浔道:“我知道,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选择!”
他在帐中踱了一阵,沉声说道:“是我估计不足啊,这一路是八百里瀚海,寸草难生,我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股强大的敌人!在这儿要出现一股强大的武装,本是不可能的,要在这八百里瀚海确定咱们的位置,更是难上加难,但是现在这些不可能却都成了可能!”
他缓缓做了断语:“一定有内jiān!”
刘玉珏惊道:“国公访哈密的行程和时间,敦煌无人知晓,怎么会……”
陈东yīn沉沉地道:“所以国公才说大意了,在敦煌时,国公的行程非常保密,在甘凉时,却曾经透lù过行程,如今看来,jiān细应该就在甘凉,而且……他的地位应该还不低,否则就算是甘凉,知道这些情报的人也是不多的。”
他这一说,风裂炎的脸sè也难看下来,他是甘凉的人,自然不罪魁祸首出在甘凉,风烈炎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最终却没有说话,只是神sè却很是不愉。
夏浔吁了口气,说道:“好啦,这些事,咱们先不用说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困境。”
塞哈智想了想道:“国公,要不要派轻骑上路,先行赶往哈密,叫哈密王起大军来接应国公?”
刘玉珏摇了摇头,道:“看敌人如此缜密的行动,恐怕这一点早就被他们想到了,咱们要是派出小股人马,恐怕根本到不了哈密!”
塞哈智急了:“既找不得援兵,眼下又被强敌窥伺,难道咱们就毫不作为,等着兵马疲弱,强敌来袭不成?”
夏浔沉声道:“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要做最坏的打算!风指挥,大漠弋壁,你最熟悉不过,现在,我把指挥全军的权力交给你,包括我在内,一切由你安排!”
这就是夏浔的高明之处了,他高明,并不是自己算无遗策,并且无师自通地精通兵法,熟悉各种地势环境下的作战特点,而是他会用人,充份发挥部将的能力,他不是个能将兵的人,却能将将!
西域地理,以大漠弋壁居多,和北方草原又有不同,北方草原在冬季处处有白雪覆盖,而一出玉门关,常常会经过连雪都不下的不毛之地,环境比北方更恶劣百倍,在这里,连塞哈智都算是门外汉,众人之中只有风烈炎熟悉一切,了解一切。
风烈炎听了夏浔的命令却有性惊,他没想到陈东刚刚还说西凉有内jiān,夏浔却仍能对他付以这样的信任,这是把身家xìng命都交给他了呀。风烈炎既惶恐又jī动,他本还想谦让一番,夏浔却用不可质疑的语气道:“勿庸推辞!在这里,如果你也指挥不好,我们就更加不堪了!
风指挥,你只管放手去做,无论你有什么安排,我都全力支持!当下的情形十分险恶,强敌随时会对我们发动致命攻击,我叫你来接手全盘指挥,并不是叫你一定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强人所难了。无论成败,无论生死,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我……我……,末将遵命!”
风烈炎心怀jīdàng,向夏浔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心中只想:“拼了xìng命,我也要护得国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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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琳、让娜,你们休息了么?”
夏浔散了会议,走回自己的寝帐,月光下,瞧见旁边西琳和让娜的住处,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在帐口轻轻地唤了两声。
里边亮起了灯,西琳和让娜齐齐应了出来,由于军中时刻戒备,连她们也都穿束整齐,以便随时上路,所以只是和衣而眠,起来的甚快。
“老爷!”
两女看到夏浔,有些不知所措。眼下的情势她们都很清楚,自然不会花痴到以为夏浔来找她们,是要寻欢作乐的,尤其是掀帐之后,看见夏浔冷峻的面孔,两女更是心中忐忑。
“进去说吧!”
夏浔说完,当下走了进去,西琳连忙挑高了灯笼,帐里面,唐赛儿正和衣睡在一角,身下垫着狼皮褥子,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皮大袄,小脸蛋红扑扑的,并没有被他们吵醒。
西琳把灯笼挂在帐中的立柱上,和让娜拘束地站在夏浔面前,夏浔就地坐下,坐到了她们的褥子上,触手处一片温热,显然两位姑娘已经睡下,刚刚被他唤醒。
“你们坐吧,坐着说!”
两位姑娘听了,便在夏浔对面坐下,两双湛蓝的大眼睛依旧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不晓得他要说什么。
“这一次……恐怕是很危险了!”
夏浔的声音有些艰涩:“以前,这种生死一线的场面,我不只一次遇到过。不过,那时候孑然一身,没有几千号兄弟的xìng命前程需要考虑,单枪匹马、杀进杀出的也不觉甚么,可现在不成了,茫茫瀚海,渺无人烟,三千卫士,为我的安危负责,我也要为这三千兄弟负责。来去,不再那么随意,生死,也不可轻谈了!”
夏浔喟然叹息一声,又抬起来凝视着她们:“不过,马革裹尸,本是战士本sè,原也没有甚么。只有你们……,我当初带你们来,只想着随时有所见闻、遇到什么人物,凭着你们的见识能对我有所帮助,我实未想到,会遇到今日这般危险,你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把你们带入险境,是我的错!”
夏浔诚挚地凝视着她们,郑重地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老爷!”
两个龟兹美女惊愕地望着夏浔,明媚的大眼睛里迅速凝聚了一层雾气,然后化为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滚落脸颊,她们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老爷夜探寝帐,只为对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她们幼失枯恃,被人买去调教培养,直到出落成娉婷少女,然后就被人卖来卖去,每个人都把她们当成一件货物,不曾侵犯占有她们,仅仅是因为奇货可居,要用她们换取更大的利益。她们也不知被转了几次手,最后才被送给夏浔。
谁在乎她们?她们也根本不奢望有人在乎她们,根本不敢指望有人把她们当成有血有肉、有心有情的女儿家看待,她们以sè艺娱人,只求有条活路而已。
夏浔位高权重,又是她们唯一可以接触的男人,她在她们想来,若能被夏浔收入帐下,这一生也有就有了保证。除却这份带些功利的念头,夏浔年轻英俊,尤其是生活优渥、保养得宜,武功一直勤练不辍,虽已三旬,却仍如二十许人,这样年少多金的俊俏公子,她们当然也会为之动情。
但是动情,未必动心,这心是交付终身、交托芳心,生死不离、贫穷不弃的真心、真情!
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危险至极的关头,夏浔这位高高在上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