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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杨旭死掉与国无益,杨旭活着却与己有利,那么,杨旭必须活着。唯有杨旭活着,刘玉珏的心才不可能完全放在大人心上,她才有机会重新获得大人的爱,全部的爱!
所以,她楫捕钦犯的手段变得“简单粗暴”起来,她带着一大帮人招摇过市,这样的举动与其说是抓贼,还不如说是给杨旭送信儿,她真心的希望杨旭能逃出去。
夏浔绝不会想到,在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终要功亏一篑之际,救他的不是本事、不是天意、不是运气,而是…爱情的力量。
有个男人吃醋了……。
很有责任感的熊珌快被这个“笨蛋”折磨疯掉的时候了,锦衣卫衙门突然传来了一道指令,萧千月看到那道指令以后,立即扔下楫匪大业,马不停蹄地赶回金陵去了。
熊珌松了。气,他又重新回到了茅山镇。
以前,他对上头的人,对那些以他的职位来说,遥不可及无缘触摸的京城的高官,总是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现在不会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蠢人无处不在,并不是身居上位者,就一定精明能干的。
夏浔带着茗儿又上路了。
夏浔并不知道锦衣卫紧急回京的消息,在他看来,还是逃得越远越好,他最终的目的当然是返回燕王阵营,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海路,所以一路向东而行。
路上,茗儿小丫头嘟着小嘴不说话,那小嘴上撅得都能挂上一个油瓶儿了,无论夏浔怎么故意逗她、哄她,她就是不说话。
于是,夏浔又开始给她讲笑话,结果小丫头很认真地告诉他:“你再逗我笑,我就哭给你看!”
话很孩子气,态度却很认真,如果讲笑话真的讲到让人家泪流满面,那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算了,所以夏浔马上闭紧了嘴巴,两个人就这么闷着头儿赶路。
茗儿很委曲,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情窦初开的她,这还是第一次
她头一次喜欢了一个男人,从来不知爱情滋味的她,头一回体味到心里被一种暖暖的、甜甜的东西填满了的感觉,太奇妙了,只要想到他,就有一种难言的甜蜜感充溢心头,只要偷偷看他一眼,就会耳热心跳、满心欢喜,这就是爱情么?
这感觉来得是那么快,完全没有预兆,忽然就让她开了心窍。
没有人知道她认真地对夏浔表白时,心里头是多么害羞多么害怕,可是……”那个臭家伙,就用那么一句淡淡的话把她打发掉了。
“别扯了,睡觉去!”
这也太打击人了!那个臭家伙的口吻,分明就是听见小孩子异想天开时,一种好笑的敷衍。小郡主隆而重之的示爱之举,就这么被夏浔挥一挥手,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茗儿愤愤难平:“凭什么呀,充什么大辈儿呀!”
夏浔除了一丝点小感动,完全是抱着一种好笑的心态,看这小丫头生闷气的。
不可讳言,当她猫儿似的爬过来时,用那么认真的语气,用一双星光般璀璨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他时,他的心也为之悸动了一下。这个女孩儿别透的像水晶,高贵的像凤凰,这样一个纯洁娇俏的高贵少女,静室之中,跪坐在你的面前,深情款款地向你吐露爱意,那滋味儿…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当茗儿眼里噙着委曲的泪水,气鼓鼓地问他“为什么时。”他的回答是:“我明白,你骤逢大变,心中凄苦,很想找个人依赖,这就像溺水的人,总想抓住点什么凭依。而且,这一路逃亡,眼见我浴血厮杀,非常辛苦,你觉得拖累了我,你这是因为感激和歉疚,不是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只是一时意气,终身大事可轻率不得。”
夏浔就这么把茗儿打发了回去。
茗儿的爱,未必没有感激和歉疚的成份,但是任何一种感情,总有一种诱因,有诱因未必就不能发展成真感情,谁规定爱情必须是一见钟情,打第一眼瞅见,想亲近想接触的目的就必须是为了配偶。不过,茗儿的身份实在是让夏浔退避三这。。。。。。郡主不是公主,如果她的男人罩得住,当然也可以纳妾,不过家里还摆着两房平妻那就有点过了。眼前这位郡主更远非一般的郡主可比,不久的将来,她会有一位皇后姐姐、两位王妃姐姐、一个国公哥哥、一个国公侄儿,那是比金枝玉叶的公主还要高贵的存在。
打人家小郡主主意?他惹得起嘛!
炕那头,小丫头翻来覆去的半宿没睡觉。
夏浔这边呢?
“唉,好好的不睡觉,你撩扯我干吗?你害得我心猿意马的……,叔叔睡不着啊…”
一路东去,茗儿怒气渐去,再问起他时,夏浔总是用同样的一句话来回答她:“你还小,不知情为何物。这种想法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等到风平浪静了,你仍然是你的郡主,高高在上的郡主,到那时,你自然就会忘了我的。”
如是者几日,小姑娘不再问了,她也不再生气了,一开始,她只是露出一点微笑的模样来,渐渐的,她又像往常一样活泼开朗起来,好象浑忘了那晚对夏浔的表白。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小孩儿没常性,我没答应就对了,要不就算不掉脑袋,这脸也丢大了!”
夏潜酸溜溜的想着,怎么觉得挺失落呢?
男人嘛,有时候也是口是心非的。
夏浔一路向东的时候,南京城里已乱作一团。
原来,燕王所部多是北军,不擅水战,且无战船,他又担心长驱直入会被南军截断去路,所以已打算再度回师北平了,可他的兵马还未调动,纪纲便风尘仆仆地冲进了他的中军大帐,甚至来不及向他行礼拜见,便说出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南军外实而内虚,金陵城守军最多不过十万人马了。
燕王闻言大喜,当机立断拔营南进。
既然外实而内虚,这硬仗自然就体现在要打破南军坚硬的外壳,淮河、长江各处的守军不算在内,淮河沿岸上,仅盛庸手中就有十余万兵马,淮安城里更有驸马梅殷的四十万大军,那其中有二十万是禁军的精锐部队,前番徐辉祖就凭这二十万禁军精锐中的十万人马,便在灵壁与他对峙僵持了许久,险些逼得他回返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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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手中此刻仅有十五万兵马,而且是在连番作战之后,兵士疲乏已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极为珍惜有限兵力的朱棣是不会考虑这样硬碰硬的。他预料到接下来的几仗必定艰辛之极,想要突破南京外围防线必有一番苦战、恶战、血战,所以出发之前对全军做了一次全面的动员,为将士们鼓劲。
结果打一路下来,朱棣发现,他是白担心了。
朱允炆继位四年来一连串不切实际的政策、一边串抑武扬文的措旗,在此时恶果尽现。
朱棣在淮上击败了盛庸的兵马之后,随即兵发盱眙。朱棣的军队从来没有打得离南京这么近,兵过淮河,这是一道心理防线,本就不愿死保建父帝的守军原本只是在态度上同情燕王、倾向燕王,这道心理防线一被击破,发酵已久的心理天平便彻底倒向朱棣了。
盱眙守军开城投降了,朱棣大喜,都来不及收编人马,直接让盱眙守军打着原来的旗号就跟着他继续南下了,朱棣兵至泗州,泗州守军也是不落人后,一箭未发,献城投降。
朱棣马不停蹄再奔扬州,扬州监军监察御使王彬本来还想抵抗一下,结果扬州守将包括他的兄弟王礼在内,一齐动手把他捆了,献与朱棣面前。
一连串的投降起了示范作用,朱棣就像从厄尔巴岛上逃回来的拿破仑,一路行去不发一箭一矢,高邮、通州、泰州、江州纷纷易帜归降,其中甚至还有朱棣兵马未到,便自己抢先赶来联系投降事宜的。
一直打到仪真,这里的守军才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奈何将有战意,兵无战心,也是小战即克,朱棣战前做了最艰苦的战斗准备,结果却是几乎兵不血刃,便杀到了长江北岸。
朱允炆在南京城里闻讯大惊,立即颁诏,命黄子澄、齐泰、御史练子宁、侍郎黄观、修撰王叔英等各路在外征兵的人马立即回保南京,尤其是驻扎淮安的驸马梅殷,他手上有四十万大军,如果能及时返回,南京之围立解,就算梅殷不善战,只要率军横在前面,各地勤王兵马也会陆续赶到,所以特意对梅殷下了急诏中的急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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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就可以看出朱棣和朱允炆用人的不同之处了,朱棣领兵打仗,用的皆是武人,父臣们尽都留守北平、保定等地治理政务。而朱允炆连派赴各地募兵练兵的将领全都是父臣,以上这些人中除了一个齐泰是文臣出身的兵鄣尚书,其他人毫无例外,统统都是父官。
士为知己者死,朱允坡如此重用文官,文官们自然要为之效忠,以上这些出去募兵的文臣一时还来不及赶回,不曾接到诏书却已知道燕军兵临长江的苏州知府姚善、宁波知府王碘、徽州知府陈彦回、乐平知县张彦方等各路文官们,便已不约而同,纷纷带领本府辖下的卫所官兵与民壮们赶赴南京来勤王了。
这时候,夏浔和徐茗儿已经到了浙东象山,大海就在眼前!
第398章 口水战
长江南岸,一艘大舰鼓帐向北岸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银绫玉袄宫装打扮的妇人,这妇人五旬上下,一身的贵气,只是神情间微微有些局促紧张。
她是庆城郡主,朱元璋堂兄的四女儿,年纪比朱棣大一些,朱棣在京的时候和四姐家关系一向不错,眼见燕王大军已到北岸,一旦筹措齐了船只就要过江,而各路勤王之师还未赶到,朱允炆便依方孝孺所言,请他四姑出面议和,以缓敌军。
庆城郡主只是个妇道人家,朱元璋还未得天下时,她便已经是个成年的大姑娘了,所以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虽然贵为郡主,其实不过是个质朴本份的农家女,这军国大事……
“不怕不怕,皇上说了,这事儿不过是亲叔侄间的一点纠纷,让我去找小四儿给他说和说和,一家人过日子嘛,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到底是骨肉至亲,小四儿再委曲,现然都带兵打到这儿了,这口气也该出了,我好好劝劝让他回北平家,一家人还是和和乐乐的,那该多好六
庆城郡主想到这儿,脑筋便活络起来,开始盘算看见了她的四弟该怎么唠嗑。
京城里,金銮殿上朱允炆焦灼地道:“梅殷呢?他拥兵四十万,与燕逆近在咫尺,是朕最大的依重,怎么迄今不见动作?”
方孝孺道:“梅驸马想是还不知燕逆兵至长江,所以……”
“胡说!”
朱允恢勃然大怒:“朕叫他去淮上是看风景的吗?朕给他四十万大军,不就是为了阻挡燕军南下吗?难道他拥兵四十万之众,整日就缩在军营里面,外事一概不知吗?苏州知府、宁波知府、徽州知府、乐平知县等各路忠臣都纷纷率兵赶来勤王了,燕王南下时十余万大军就从淮安城下经过,他会不知道?”
情急之下,朱允恢也顾不得一向对方孝孺的礼遇了,斥骂了他一句胡说,还没发觉自己的语气与往常大相径庭。
方孝孺讷讷地道:“又或许,梅驸马担心为敌所趁,故而想据城坚家六
打了四年仗,白痴也会明白一点军事上的道理,朱允炆再蠢也无法接受这样幼稚的理由了,他怒不可遏地道:“他要固守甚么?朕若是没了,朕的江山若是没了,他固守淮安还有甚么用?燕逆已经越过淮安兵至长江了,他拥军四十万,难道一个探马都没有?这么多军队的调动,无数的难民奔逃,连苏州、宁波、徽州、乐平的勤王之师都闻讯赶到京城来了,他还在淮安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个死人吗!”
朱允炆的脸颊突然抽搐了一下,紧张地抓住方孝孺的手,有些神经质地问道:“希直先生,是不起…是不是梅殷也投降了?”
方孝孺赶紧道:“梅驸马是顾命忠臣,岂会有负皇上呢,皇上勿须担忧,或许……梅驸马此时已然挥军直取燕军后路了,皇上不要着急。”方孝孺说着向朱允炆连使眼色。
朱允炆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不错,不管梅殷是因为什么按兵不动,此时万万不可提起。父武百官已人心惶惶,梅殷的四十万精兵是对抗燕王的关键,燕王越过谁安兵临长江,如果梅殷挥军四十万倾城而出,自他身后猛攻,不但能解南京之围,说不定这种硬碰硬的对抗,还能把背水一战的燕军全部歼灭,这可是南京城的希望所在,不能自乱军心。
朱允恢默默地松开手,扫视了众父武一眼,振声道:“不错,北军多骑卒,来去如风,迅捷如电。梅驸马想来还不知道北军已兵至长江,朕再发圣旨,令梅驸马接旨后立刻出兵,取敌后路,牵制北军南下,山东铁铉等已发勤王之师去断敌退路了,只要咱们以议和之法再拖延几日,各路勤王之师一到,金陵之围必解!”
燕军大营里,庆城郡主见到了朱棣。自打从洪武十三年朱棣就藩北平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英武少年郎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自己也从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变成了一个发了福的老妪,老了啊。
尤其是朱棣,这几年中风餐露宿,有时几天身不解甲,几年来大小战阵无数,以致满面风霜,正当壮年两鬓却已斑白,看着叫人难受。
“小,四儿!”
庆城郡主心软,一声小四儿喊出来,眼泪就下来了。朱棣见到幼年时常常牵着手领他上街玩的四姐,也不禁有些动情,连忙上前抓住庆城郡主的手,感伤地道:“四姐姐,你可老了啊。”
“是啊是啊,当年的上四儿,如命…也生了白发,我们……都老了啊。”姐弟执手相望,不胜唏嘘。
朱棣把庆城郡主让进大帐,设宴款待,一番家长里短之后,庆城郡主才把话题绕到正事上,她先用骨肉至亲的一番话老生常谈了一番,这才说道:“小四儿啊,这都是咱们朱家的家务事,用得着动刀动枪的么?不管咋说,皇上是你的亲侄儿,你这当叔叔的得让着他点不是?”
朱棣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打过长江去,长江不易过,朝廷还有水师,而他的北军恰恰不擅水战。在他身后,拥兵四十万的驸马梅殷也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似乎不知道他已兵临长江似的,一直按兵不动,可是如果梅殷突然出兵,以四十万之众逼迫而来,他的骑兵在这江南水乡又无法纵情驰骋,迂回空间有限,硬碰硬的打下来难保不吃亏。
更后边,被他甩脱的何福、以及济南的铁铉也正在调兵遣将,一旦被他们切断后路,断了给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他清楚,自己在此不能久留,如果不能速取金陵,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尽快回返北平,他知道四姐此来必是受了朝廷所派,图谋“议和。”实则缓兵,故而也早有了一番考虑。
庆城郡主一说完,朱棣便正容道:“四姐姐,俺父皇陵土未干,俺兄弟们便频遭残灭,害人之狠心,还有甚于此的么?不错,这是咱朱家的家务事,可这家务事,却是被外人一番蛊惑,搞得血淋淋啊!皇上听信谗臣之言,对骨肉至亲心如铁石,弟弟今日到了这一步,难道是心甘情愿的么?”
说到这里,他的目中已溢出泪来,庆城郡主想起湘王朱柏一家自龘焚,代王、齐王、周王都威了囚犯,一时便说不出话来。说起来,她只是一个质朴厚道的村妇罢了,若是讲理,哪里是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