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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往葡萄架那边瞄了一眼,一拉谢谢光滑凉润的手臂,小声道:“来,到房山墙去。”
谢雨霏被他拉着走,眉眼里便有一股娇嗔,撒娇地道:“干嘛呀,我哥哥在呢。”
夏浔不由分说,把她拉到房山墙处,山墙处长满了爬山虎,绿荫荫的十分茂密,夏浔从枝叶间探头向外瞅了一眼,这才回身说道:“谢谢,有件事儿,我走不开,得麻烦你去做。”
“嗯?”
谢谢还当他把自己拉过来,是想跟自己亲热一下,忽见他神情凝重,不由有些发怔。
她方才清洗葡萄时,大概顺道洗了洗脸,脸上还微带着湿润之气,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妩媚灵动,那花瓣似的樱唇也是滋润润娇嫩嫩的,微微翕动着想要问什么的样子,夏浔本来确实有话要对她说,一瞧那粉嫩可爱的样子,不禁食指大动,便伸出手去,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吻上了她的樱唇。
“嗯?唔……”
谢谢反应过来,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热情奔放中,带着青涩稚嫩地回应起来。
然后,就见夏浔环在谢谢腰间的大手悄悄向臀部滑去。
再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很清脆,好象在打蚊子,夏浔不满的声音:“这么漂亮的八月十五,看你不让看,摸还不让摸吗?”
谢谢吃吃地笑起来:“等明年八月十五,本姑娘进了你家的门儿,看你随便看,摸你随便摸,现在呀……不成!说吧,什么事儿需要本姑娘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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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敕令,诸藩议周王之罪。
**们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可诸藩王爷们却好象突然变成了天聋地哑,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兔死狐悲,王爷们怎能落井下石?
可皇上下旨议罪,又怎能抗旨?
所以,所有的王爷都在盯着燕王,看他怎么做。燕王是周王的亲兄弟,是周王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大明二十多个亲王,现在他的岁数最大,是诸王之长,所有的王爷都想知道,燕王会做出什么举动。
从六月到七月,从七月到八月,从八月到九月,北平依然在沉默。
燕王府大殿内,此刻鸦雀无声,数度商议无果,朝廷已再三催促,燕王已经拖不过去了,今天不得不召集王府文臣武将再度议罪。
朱棣按着双膝,腰杆儿笔直地坐在王位上,脸色比王府上空的天色还要阴沉,左右文武也都默不作声。
“皇上动手了,皇上真的动手了,拿周王开刀,这就是冲着俺来的呀,俺已交了兵权,你还不放心么?你到底要欺我到几时,到底要欺我到什么地步?欺人太甚!”
心头一股无名怒火上冲,朱棣额头的青筋忽地绷了起来,半晌,半晌,那绷起的青筋才缓缓平复下去,朱棣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五弟之事,朝廷已多次催促,拖不得了,今天,怎么也要议出个结果来,大家都说说吧,葛诚,你是俺王府长史,你先说!”
“这个……”
葛诚一脸苦色,前文说过,王府属官大多是王爷自行任命的,但是职位最高的几个官员却是由朝廷直接指派的,首当其冲就是长史,长史于王府,就相当于丞相于朝廷。问题是,王府毕竟不是朝廷,所以长史最重要的职责,不是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而是替王爷背黑锅。
长史,就是专业背黑锅的。
王爷问起,葛诚不能不答,只好吞吞吐吐地道:“王爷镇守北平,周王镇守开封,诸王不得相见,亦不得各离藩地,自从就藩之后,可以说王爷与周王之间,也很难有什么来往。周王做过些甚么事,王爷自然也不知其详。若贸然定议,不管是说有罪无罪,都没证据可言啊。依微臣愚见,不如不予置评,恭请圣裁便是了。”
朱棣冷哼一声道:“皇上已下敕令,俺能不予置评吗,说吧,到底该议个什么罪!”
王府仪宾李瑞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声道:“王爷,周王蓄意谋反,就连他的儿子都向朝廷举告了,这还能有错吗?谋逆大罪,朝廷只判他个贬为庶民,流放云南,实在是太轻了。王爷如今是诸藩之长,当为朝廷表率,建议朝廷重议其罪,纵不杀他满门,也当诛除首恶,以正宗室之风。”
这仪宾可不是驸马,而是王府里掌管礼仪的官儿,这个李瑞字锦程,读书人,年轻气盛的,还以为自己这番对朝廷无比忠心的话甚是妥当,不想一出口便激怒了燕王次子朱高煦,皇上这招棋,到底冲着谁去的,他早就看明白了,如今见李瑞这个书呆子胳膊肘儿往外拐,替朝廷帮腔,立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向朝廷举告造反就是真的反了?什么凭据也不要了?那老子说你造反,是不是就该砍了你的狗头!朝廷放个屁,你都当是香的。”
李瑞气得哆嗦道:“二王子,你你……你,堂堂王子,怎能学那粗鲁武人,出言不逊,实在……实在有辱身份。本官忝为王府仪宾,要向王爷告你!告你!”
李仪宾这句话立即得罪了站班的武将,这些人粗鲁惯了,也在燕王面前随便惯了,立即破口大骂:“武人怎么啦?没有我们武人刀头舔血,出生入死,会有今日的大明江山?会有你们这些耍笔杆子的卖弄卖弄嘴皮子就高官厚禄?你们这些狗屁读书人,能济得了甚么事?”
这么一骂,那些总管、典宝、教授等文官又不干了,纷纷拥上来之乎者也一通理论,武将们哪管你什么孔曰孟曰的,只管跳着脚儿的骂街,专业背黑锅的葛长史连忙端起架子喝止,奈何没人听他的,葛长史无奈,干脆挽起袖子下去劝架,等他好不容易把文武分开了,狼狈不堪地抬头一看,燕王已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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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能议周王之罪!”
道衍断然道:“诸藩沉默不动,就是在观望殿下的举动,殿下的一举一动关系重大,殿下不但不能议周王之罪,还要上书朝廷,为周王求恳赦免。”
朱棣苦笑道:“大师,你当俺不想救五弟吗?朝廷下旨让诸藩议罪,可这罪还没议下来,五弟已经被发配云南去了,我们这罪议或不议,都救不了五弟回来的,徒然惹怒朝廷,何苦来哉?莫如轻描淡写,陈述几条罪状,给朝廷一个体面。”
道衍道:“殿下此言差矣。这是朝廷投石问路之计,一则籍周王之被捕试探诸藩心意,二则是逼诸王表态。周王是殿下的同胞兄弟,今日殿下若弃周王与不顾,示弱于朝廷,则朝廷削藩之心更为坚决,同时也使殿下自弃于诸藩之前,从此诸藩自扫门前雪,再难同仇敌忾。”
朱棣默然片刻,落寞地道:“大师,你以为朱棣若是这么做了,诸藩就肯群起响应么?不会的,虽然他们现在都在等待,可是朱棣一上书,诸藩权衡利弊得失之后,还是会有人顺从朝廷,给五弟议罪的。如果诸藩真能一心,嘿……”
道衍微笑道:“是,权衡利弊得失,还是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昧着良心议周王之罪的,不过,他们能等到今天,是为了什么呢?所以,他们纵然议了周王之罪,也是不情不愿。殿下如今是诸藩之长,不管别人怎么做,王爷不能委曲求全!仰无怍于天,俯无愧于地,公道,自在人心!”
朱棣目光闪烁,反复品味着道衍着这番话,久久,若然憬悟,双手合什道:“朱棣受教了!”
燕藩的议罪奏疏到了!
满朝文武公卿在看,天下黎民在看,大明诸藩派到京里来的探子也在看,所有的人都在看,都想知道这位大明诸王之长到底给周王议定了什么罪名,这一回合,他是否向朝廷俯首称臣。
谨身殿内,朱允炆也在看。
“……若周王橚所为,形迹暧昧,幸念至亲,曲垂宽贷,以全骨肉之恩。如其迹显著,祖训且在,臣何敢他议?臣之愚诚,惟望陛下体祖宗之心,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
燕王没有议罪,燕王没有为周王定一条哪怕是小小不言的罪,反而上表为周王求情了!
朱允炆没有想到四皇叔居然是如此反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一封奏疏他左看右看,都快把奏疏里的每一句话都背下来了,才气极败坏地叫道:“小林子,小林子,立即请黄先生、齐先生、方先生来见朕,快,马上!”
第242章 双面间谍?
第242章双面间谍?
黄子澄、方孝孺等人也没想到朱棣竟是这般反应,在御前看罢朱棣那封声情并茂的奏疏,黄子澄摇摇头道:“燕王幼时顽劣,疏于习文,成年后又多领兵马,他写不出这样言辞恳切、词藻华丽的文章来。依微臣看来,这应该是长史葛诚代为捉刀。”
齐泰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这黄子澄做事倒底着不着调啊,这个时候居然研究燕王文采如何?那有个屁用啊,你bī燕王出招,现在燕王表态了,该如何理会才是正道啊。他没好气地说道:“这篇奏疏不管是谁写的,必定都是燕王的意思,以行兄以为如何?”
黄子澄是因为没想到燕王敢有这样强硬的反应,一时想不出对策,下意识地想用这种“奏疏不是出自燕王亲笔”的理由来自我安慰,被齐泰一说,老脸不由一红。
方孝孺见二人要起争执,忙出来打圆场,向朱允炆道:“皇上不必忧急,咱们最初的目的,不就是投石问路么?现在,燕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的表达出来了,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不是一桩好事么。”
他瞟了黄子澄和齐泰一眼,见二人神sè已经安定下来,又道:“燕王的奏疏既然到了,观望声sè的诸藩必然也会陆续进呈议罪奏疏,可以预料,必然有人紧随燕王之后,为周王求请。不要管他,谁肯议罪,谁要求情,咱们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有的放矢,先行安抚肯议罪的藩王,削除求情的藩王。”
朱允炆连连点头,方孝孺又道:“燕王么,如此作为,是因为他有所恃,要知道燕王的兵权虽已收归朝廷,但是时日尚短,朝廷还不能完全控制,燕王久领边军,就连西北诸藩,平素也受他的节制,军中将校,多受他的简拔,士卒更是久知燕王的武勇,就连山东、辽东诸军中,也不乏燕王旧部。燕王不肯议罪,反而表面恭驯、实则抗旨地上这一篇奏疏,所倚仗者,不外如是,他认为,朝廷不敢动他,因此,朝廷应该加强对燕藩的控制。”
朱允炆紧张地道:“希直先生是说,咱们改变主张,先削燕藩么?”
方孝孺摇头道:“不,我们不能自luàn阵脚,仍然是先削其羽翼,再图谋燕王。为了防止燕王狗急跳墙,咱们现在还得给他一丝侥幸的希望,不能直接露出想要对付他的意思来。咱们可以不动声sè地迁调北平兵马,更换北平军政官员,来一招釜底chōu薪,叫他身在根基之地而无根基之源,不敢悍然起事、反抗朝廷。
等咱们将响应于他的那些王爷们一个个都除掉,燕王孤掌难鸣,又被咱们调换了北平的官吏,调走了他身边的兵马,那时燕王就成了瓮中之鳖,皇上要擒他,不过一道诏书的事罢了。”
朱允炆振奋地道:“先生果然妙计,朕得先生,如刘玄德之得孔明,这是朕之大幸、国家大幸啊!”
方孝孺淡淡一笑,拱手道:“臣愧不敢当,唯为陛下竭死效力而已。”
黄子澄一见,不甘受了冷落,连忙趋前一步,说道:“希直先生所言,令子澄茅塞顿开,臣受希直先生启发,想到了一些对策,说出来请皇上和希直、孝礼一同参详,若还有些不够周详处,也好拾遗补缺。”
朱允炆开心地笑起来:“好,好好,希直先生与朕,便是卧龙,以行先生于朕,便是凤雏了。朕得两位先生为左膀右臂,何愁削藩不能成功,天下不能平定?”
朱允炆说着,一抬眼,忽地看见齐泰神sè有些不甚自在,朱允炆也想夸他两句,奈何……,齐泰是像关羽还是像张飞呢?
朱允炆还没想出个合适的人物来对号入座,“凤雏先生”已夸夸其谈起来,朱允炆便咳嗽一声,干脆绕过了这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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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只会夸夸其谈的腐儒!”
嗜茶如命的罗佥事煮好了茶,斟到杯里,又洒入两瓣清心明目的菊花,推到夏浔面前一杯,冷笑道:“抓了就抓了,皇上乾纲独断就是了,议的什么罪?现在好了,谷王、蜀王、韩王、伊王等人附从朝廷议了周王大罪,沈王、安王、唐王等人不痛不痒地打马虎眼,而齐王、泯王、宁王、代王、湘王等则纷纷附和燕王,求赦周王,朝廷此举无端成就了燕藩之名,何苦来哉?”
夏浔道:“大人之意是?”
罗佥事冷哼一声道:“这还不明白么?燕王原本只是论资排辈,为诸藩之长;而今,他已是诸王心中真正的大哥了。”
夏浔细细品味了一番,缓缓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朝廷这么做,有害无益。大人既知其中利弊,怎么不向皇上进言提醒呢?”
罗佥事蹙起眉,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奈地道:“皇上视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如伊尹、周公之流,旁人的话,皇上哪里还听得进去啊。何况,咱们锦衣卫的名声一向不好,那些文官看不上咱们,如今有方黄齐这三个臭皮匠在皇上身边聒噪,咱们锦衣卫更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他苦笑两声,说道:“还好,先帝给皇上留下了偌大的江山,稳定的朝廷,这几个腐儒虽然是些纸上谈兵的废物,却也无碍于大局,在皇上绝对的强大力量面前,任他燕王百般挣扎,终究不过是蚍蜉撼树,改变不了甚么的。”
夏浔目光微微一闪,说道:“是啊,漫说燕王已jiāo出了兵权,就算没有jiāo出来,以燕王手中那些兵马,又岂是朝廷对手?其实朝中几位大人如此煞费苦心,固然是担心燕王走投无路,被迫造反,却也是想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再拿他问罪,削他的王爵,以求名正言顺。
不过,下官在北平时,曾经救过中山王府的xiǎo郡主,因之与王府上下打过jiāo道,深知那燕王为人全文}谨慎,从不干预地方事务,家教也严,想拿他的把柄殊为不易。要不然,如果咱们锦衣卫能抓到燕王的把柄呈于皇上,就算黄子澄、方孝孺几位大人看不上咱们,皇上对咱锦衣卫总是要另眼相待的。”
罗佥事眼睛一亮,沉yín道:“唔,不错,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咱们不能一味的等着皇上给咱们指派差遣,应该主动请缨,制造机会。如果咱们立下大功,何愁不得陛下青睐?”
他站起身来,在房中踱着步子,忽尔立定,回身说道:“黄子澄已向皇上建议,以严冬将临,塞外蒙人有袭我边境打草谷的惯例为名,派遣朝廷武将戎守开平,同时,以戍边兵力不足为由,把燕王的三护卫兵马也调走了。”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还派工部侍郎张芮为北平左右政使,河南卫指挥佥事谢贵此次助曹国公擒周王有功,擢升为北平都指挥使……”
夏浔愕然道:“大人方才不是说,黄子澄、方孝孺等几位大人决定对燕王先予安抚,不动声sè地剪其羽翼么?这般举动,燕王又不是白痴,还看不出朝廷的意思?”
罗佥事摊开手,无奈地道:“问题是,这几个白痴,就是把燕王当成了白痴……”
夏浔默然。
罗克敌轻蔑地道:“这班秀才看不上咱们,可依我看,由着他们胡搞下去,好好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