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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深深吸一口气,排除心中一切纷乱思绪,她早巳在心中答应了他,不是吗当她随着日子付出更多感情时已答应了他,她是那种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女孩,岂会把感情随便交付于人是他误解或是她太深藏,无论如何,这是表示的时候了!
他不知道她也同样矛盾、苦恼、痛苦过他不知道她也患得患失的怕失去他他们——哎!同样那么紧张,却至今才坦白!好在不迟,好在不迟!
“康柏,”她舔舔发干发烫的唇。“如果订婚能使你更平衡,更有信心,那么——你预备吧!”
康柏一震,他真是没想到小曼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爽快,她说预备,她是答应了,是吗
“小曼——”他狂喜地拥住她。“小曼——”
“一星期后我回来时,会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和妈妈,相信他们都会——喜欢你!”她脸上泛起红晕,眼中漾着醉意,嘴角飘着满足,那种空前的美,无比的媚,真使他目眩神移,她说得这样坦率,她是完全接受了他,她完全敞开了自己心扉,是吧!这个女孩,这个出色、雅致、美得秀中带刚的女孩子将属于他,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天——他狂喜得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小曼,小曼——太好了,我马上预备,我立刻预备,我会通知在广州的母亲,我会告诉所有的队友,我会——小曼,我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布!”他稚气地嚷着。这一刻,他完全不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他看来竟像个痴情的小子呢!
她只是笑,笑得甜蜜,笑得欣喜,笑得满足,笑得恬适,能得到一个爱她又她爱着的人,毕竟是那般困难,她是幸运,是幸运的!
“小曼——”他再叫。低下头去,热烈地吻住了她。
这吻绝对不同于下午,没有欲念,没有疯狂,没有令人心悸的兽性,他吻得深情,吻得安详,吻得满足,也吻得全心全意!
她没有再抗拒,也没有挣扎,当她决定接受他时,已安全放弃了矜持和压抑;她虽羞涩,却也悄悄地迎着他,她的手缓缓地绕住他的脖子。
好久,好久,他放开了她,紧紧地互相凝视了一分钟——好长的一分钟哦!在爱的世界里,他们已相携相依地飞越了千万里!
“我爱你,小曼!”他真诚地,全心全意地说这几个字,那不只是一句话,而是—个烙印在心灵上的誓言,一个带着生命、灵魂的许诺!
她闭一闭眼睛,好妩媚,好女人味的一个动作。
“我会永远记住,而且——同样地回报你!”她柔柔地,轻轻地说。
他再拥住她,在互相的怀抱中,他们找到了属于他俩的世界。花厅传来一阵欢笑的音乐,一阵欢乐的笑声。今后,他们的世界只有欢乐,只有幸福,只有爱!
突然,更远处的另一端房中传来一阵不很响却十分清晰的摔碎物件的声音,惊破了他们的梦和欢乐。她迅速地推开他,一整神色,侧耳细听。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康柏也惊疑地。
更多摔碎物件的声音传来小曼脸色变了,她听出来那些声音来自母亲的厢房。
“妈妈房里,”她匆匆说,“你替我通知姐姐,我先去看看!”
“让小怡去你母亲房里?”他问。
“是!要快!”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可以到我房里等我,我很快会回来!”
“好!”康柏大步去了。
小曼半跑着奔向母亲的厢房,摔东西的声音虽已停止,却更令人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呢?是母亲发脾气在摔东西,谁惹她生气父亲,白牡丹,或是什么人?
母亲的贴身丫头巧云焦急不安又显得害怕地守在门边,正无助地四边张望,一眼看见小曼,好像遇到救星。
“三小姐,不得了,夫人大发脾气,”巧云快哭了。“大小姐呢?请大小姐来劝劝!”
“姐姐就来!”小曼匆忙地说,“妈发谁的脾气?”
“大少爷和——个女人!”巧云小声说。
小曼皱皱眉,决定不再等小怡先单独进去。大哥培元带一个女人来,是那个——唱戏的?
拉开门,又掀起那幅挡风的锦帘子,看见母亲正板着铁青的脸,气咻咻地坐在酸枝木椅上,满地都是摔碎的瓷器和古玩。培元和一个垂着头、看不清面孔的年轻的女人跪在地上,气氛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冷。
“妈——”小曼低声唤。她不知道在这场合说什么话,她只觉得有些奇异的不安,今夜的云公馆一边欢乐,另一边则弥漫着火药味,这——表示什么?
云夫人看一眼,冷冷地哼一声。
“小怡呢?”她冷着嗓子问,仍充满了怒气。
“就来了!”小曼走到母亲背后,轻柔地替她捶背。“妈,无论什么事,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能不发脾气吗?”云夫人狠狠地瞪培元一眼,完全不看一边的女人。“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竟然那么大的胆子,带个戏子来见我!”
小曼偷看一眼脸色难看到极点、一面孔哀求无助又委曲求全的大哥,小曼摇摇头,这个大哥真是没用,又窝囊又软弱,云家怎能靠他支撑再看那女人,她心中重重一震,那女人居然挺着已现了形的肚子,莫非——已有了身孕?
门帘一掀,神情紧张不安的小怡来了。
“什么事?”话一出口,看见跪在地上的人,她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母亲的脾气她是了解的。她只好放柔了声音,展开了笑容。“妈,大哥又惹你生气了看,摔了一地的东西,何必呢巧云,巧云,快进来收拾!”
巧云立刻进来了,小心地清理地上碎片。培元和那个唱戏的女人仍是动也不动地跪在那儿。
小怡何等眼尖,她也看见了那女人有了身孕,本来不想帮忙的念头变了,母亲虽然不能见容一个戏子做媳妇,但总得顾及云家的骨肉。
“大哥,你怎么又惹妈妈生气,还不快赔罪?”小怡说。
“是!妈,请饶恕我,我不孝,我不肖,但这一次——请你老人家千万成全!”培元哭丧着脸。
“办不到,戏子有什么资格来做云家大少奶?”云夫人说,“我不要见你,你替我丢尽了人!”
“妈!求求你!”培元说。一边又推推身边的女人,示意她出声求情。“艳芳年轻,并没有染上戏班的习气,而且——而且——”
“老夫人,求你开恩,”叫艳芳的女人抬起头,倒也长得蛮秀气,她虽是软言相求,眼光却甚是不服。“我只求能服侍老夫人和大少爷,不敢要求名分,只要——你准我未出世的孩子进门!”
云夫人一震,眼光移向艳芳。从一进门,她就没望过艳芳一眼,未出世的孩子,难道艳芳有了身孕
“妈,求求你,”培元又说,“我的骨肉总不能不姓云,只要你答应艳芳进门,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地管理爸的事业!”
“你还有心事业,”云夫人的脸色缓和一些,老人家总是对骨肉特别重视的。“昨天才有人来找我收钱,是你的赌债,一万多美金,哼!你做的好事!”
培元低下头,不敢出声。他微微发胖的脸,看来十足的公子哥儿样,吃喝嫖赌之外,他真是不务正业,不败家已经够好了,谁还敢要他发展事业
“我一定改,我可以发誓!”培元低声下气地。
“发誓!”云夫人又冷哼,“上次你一夜就输了四万美元,把那间染场押出去时,你不是也对我发誓,叫我别告诉你爸,你一定痛改前非的?”
小怡、小曼互望一眼,母亲说的事全是她们不知情的,看来这个大哥真是坏到家了!云家有了他,就像一个毒疮一样,可能有一天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上了别人的当!”培元说。
“上了当还去赌,你想败光云家的产业?”云夫人厉声说。
“我不敢,”培元立刻说,一副诚惶诚恐状。“不过——几万美金,妈妈也不会在乎的!”
“还敢说这种话?”云夫人气得直喘息。“你有本事自己赚钱去输,云家的钱不许动用一分一毫!”
培元不敢再出声,求助的眼光望向小怡,他知道母亲肯听小怡的,只要小怡肯帮忙,这件事就有希望。
小怡不满地瞪他一眼,又看看那眉宇间满是不服的艳芳,她内心叹息,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算让艳芳进了云家门,怕也是麻烦,必须事先对她有所限制才行。
“妈,大哥虽然不好,但——孩子总是云家的骨肉,”小怡考虑一下,慢慢说,“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别人知道了也会说闲话的!”
云夫人狠狠地再瞪儿子一眼,转向小怡。
“那——你说该怎么办?”云夫人问。其实,她口硬心软,最是菩萨心肠,若艳芳不是唱戏的,若培元没有那么堕落,她绝不会为难他们的。
一听见有转机,培元的眼中立刻有了光彩,艳芳也挺直了身体——除了不服,看来对云夫人还有不满和恨意,是恨意吗小怡更担心了!
“可以让她进云家门,但有条件!”小怡慎重地。她是云家最有头脑最精明能干之人!
小曼在一边沉默着,她知道,只要小怡出面,再难堪的场面也化解得了,她对小怡有信心。
“任何条件我都答应,我们都答应!”培元说。
“由不得你不答应!”云夫人又瞪儿子一眼。“小怡,你说下去!”
“第一,”小怡一边思索一边说。她并无私心,一心只为云家,虽然她是已嫁出去的女儿,但婆家远在沦陷区的北方,她只当云家是家!“艳芳进门不能称大少奶,只算做侧室,以后大哥若另娶正室,她不得有异议,第二,她无权过问云家所有的事务!”
培元面有难色,显然对艳芳甚有顾忌,艳芳的神色可就难看了,但——她不敢出声,那恨意却更明显。
“第三,不举行结婚仪式,免得令妈妈生气,再说,艳芳的肚子也不好看!”小怡又说,“定个日子搬进来,拜过祖先就算数!”
“还——有吗?”培元望着妹妹。
小怡看母亲一眼,尊重地问:
“妈,你认为还该有什么条件?”
“她以后只许叫我夫人,不许叫妈!”云夫人指着艳芳。
艳芳眼中的恨意凝聚得近乎怨毒了,只是谁都没注意,反正——她进了门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就这么多了!”小怡对培元说。
培元对艳芳看一眼,咬咬牙,勉强点头。
“好!我们都答应!”他说。
“那就行了,”小怡舒一口气,“你别怨我,大哥,我只想大家好,你该明白!”
“我明白,谢谢你,小怡!”培元说。他自然不怨小怡,他的目的也只求艳芳进门,这目的已达到了,不是吗?
“还有一点!”云夫人盯着培元。“我会吩咐下去,以后所有的契约,所有的账目,不许你经手,也不许你动!”
这一下培元可难堪了,他似乎已被剥夺了云家大少爷的所有权力,而且是当着妹妹们和艳芳的面前。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过分了些,但是,他真是认为云家不会在乎那区区之数,他输得起啊!莫说几万美金,就是一百万美金又如何母亲真是太小气了。
“妈,这样——被下面人知道——不大好吧!”培元说。他并非坏人,只是纨绔子弟习气太浓,更是极端爱面子的人,别人三句“云大少”一捧,他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奉送,别说从来不放在他眼里的钱了。
“你也知道这不大好,你也爱面子”云夫人嗤之以鼻。“你自己去反省,云家的钱全是辛辛苦苦一个个赚来的,怎能让你这样挥霍,出去,我不要再看见你!”
培元看见母亲转开一边的脸,知道无可挽回了,唉!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母亲现在是气头上,以后,她终是会心软的。他扶起一边的艳芳,揉揉跪得发麻的腿。
“谢谢***成全,也谢谢***教训!”他说。扶着艳芳掀帘而去。
“这个败家子!”云夫人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算了,妈,大哥也受够了,”小曼在一边劝。“只要他以后真能改过就好!”
“就怕他不能改过,云家就败在他手上了!”云夫人说。
小怡、小曼又安慰劝解了母亲一阵,巧云也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走过来替云夫人捶背,姐妹俩才趁机告退。
“妈,我们出去了,你早点休息!”小怡说,“之翔的同学订婚开舞会,我们得帮忙!”
“去吧!”云夫人挥挥手。“哦!见到培元替我问问看那个——戏子姓什么?”
“好!”小怡拖着小曼离开。在门边,她问:“康柏来了,是吗?”
“在楼上!”小曼嫣然一笑,“他在等我讨论订婚的事!”
订婚!小怡意外惊喜得想抓住小曼,她却轻盈地翩然而去,小曼订婚,康柏云公馆真是喜事重重呢!
那是一连串串着兴奋、激动、泪与欢笑的日子!
在重庆的七天,他们的歌咏团得到了空前的成功,听众拥挤的情形前所未见,座位满了,人们情愿站着听,站的位置也没有时,他们挤在窗沿边,站在窗门外,寒风也驱不散人们的热情!
小曼他们唱得并不顶好,他们只不过仅有一个月的练习时间,但他们用心灵唱,用真情唱,他们随着歌声激昂,欢笑,也随着歌声悲愤,流泪,他们每一个都毫不保留,赤裸裸地把自己内心表现出来,站在台上的不仅是一群热血沸腾的人,更是一群把自己贡献给国家、给时代的爱国者!
他们的歌声打破了经历七年战火后的消沉,他们的真诚敲响了更多冷淡的年轻人心,他们的爱国热情在时代的巨轮上击出了火花——在痛苦的漫长战火中闪出的希望,更多人惊醒过来,觉悟过来,激奋起来,会场中引起不能置信的共鸣,不分男女老幼,他们也跟着悲愤,流泪,他们也跟着激昂,欢笑——在这个时候,大家只有一个目标,只有一条心,那是坚持抗战到底,不惜任何牺牲争取最后胜利!
第七天,最后一场演唱终于成功地结束了,看着观众热烈得不能再热烈的反应,小曼和吴育智他们都兴奋得很,几个女孩子竟抱成一团,又跳又叫,又哭又笑,简直高兴得忘形了。小曼的兴奋是冷静的,内在的,她只揉揉发红的眼睛,迅速低头整理—切,觉得若叫自己也那样又哭又笑的,那——她会很难为情!
吴育智也比较沉得住气,不知怎么的,他的视线总偷偷地停在小曼脸上。经过七天的相处,他发现了小曼的与众不同,他发现了小曼火热的心,他也发现了小曼的许多优点,他不由自主地偷偷注视着她,关怀着她。
“云小曼,我帮你!”吴育智走过来,帮着小曼把队员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
小曼沉默地露出浅浅一笑,连谢字也不说。她是不敢出声,她怕一说话,心中澎湃的情感也会像那些女孩子们般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们很成功,是吗?”吴育智说,“这全靠你父亲的大力支持。”
小曼摇摇头,收好最后一件衣服。
自从离开成都后,很自然地,小曼总负责着整理一切衣服、用具,比所有女孩子更勤快,更不辞劳苦,她是富家小姐,却做得这么自然,她自己并不觉得怎么样,旁观者却十分感动,小曼真难得,不是吗
吴育智再看小曼一眼,转身向大家宣布。
“我们回旅馆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坐车回成都,然后再计划下一站的行程!”他说。
所有队员哄然叫好,大伙儿一起从后门走出去。小曼和吴育智走在后面,还不曾出门就听见前面的人所发出的惊叹的声音,怎么了,有什么意外吗
吴育智是队长,他要负所有责任,推开前面的人,他三步并两步地赶着出去,小曼也听见他“啊”了一声,真有什么事吗,他们怎么都停下了?
她也加快脚步,走到门边,她也像所有人一般——怎能不惊异呢借着戏院后面的昏暗灯光,她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脸庞,她记起了,那是他们的听众,是吗?是吗?
一张张洋溢着同胞爱的脸,一份份令人想哭的真诚关怀,还有昏暗中显得特别明亮的眼睛,里面闪动的是希望之光,他们歌咏队所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