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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好半晌，她才猛地跳了起来，红着脸一边走向书桌，一边大声地说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吭气一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醒了一会儿了！是你一直在发呆，所以没察觉到罢了！”朱海干脆起了身，下了床。
“哦，是吗？”她慌乱地应着，然后指着那一碗面，说道：“如果饿的话，那碗面你就湊合着吃吧！不过如果吃不下的话，也别勉强！我，先出去了！”她飞快地说完，转身欲走。
朱海一言不发，却伸手猛地一挣，把她扯在了怀中。她惊慌之下，用力推开他，返身向外冲去。朱海跟上去又把她拉进怀里，并用双臂紧紧地把她箍住。然后，俯下头，对着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依依焦急万分，她把头用力地向后仰着，希望能脱离他的接触，可是朱海却把一只手移到了她的后脑，用力的挤向自己。情急之下，她狠狠地朝他的唇咬了下去，顿时嘴里感觉到了丝丝腥味。可是朱海却无动于衷，仍是死死的吻住她，似乎要倾尽心力地将她融进心里。那满腔的痛楚，满腔的爱恋，还有满腔的思念，在这片刻间，都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泪水，在心痛中悄悄地滑落。
依依昏昏沉沉地感知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无助和痛楚。她停止了挣扎，任凭着朱海辗转着她的唇，任凭着自己和朱海的眼泪混合成一体。
朱海放开她。她随即低下了头。
“依依，我们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朱海喑哑着问道。
依依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真的是为了那个男人吗？”朱海流着泪问道。
依依转过身背对着他。她明白，朱海的那个心结一定得解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过身，正视他。
“朱海，你听我说。我心里已有所爱的人了。不过不是你见过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一直在帮助我……”依依将与林宇航所有交往的过程细细的都说给他听，除了林宇航爱她的那份心意。
朱海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他的心却不因此而平静下来。“那么，你爱的那个人是谁？能告诉我吗？”他哀伤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依依咬了咬牙，狠下心，决定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他。“那个人叫夏彬，是我的上司……”
依依从不知道自己的话竟会说得那么的多。她只想大概地描述一下，可是，说着说着，她发现原来她与夏彬之间是有那么多的交集，那么多的可想，可回味，可细述的记忆，记忆来得太湍急，使得她不得不时时停下来，再回头拣回溜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最后说到夏彬留给她的那个眼神时，她终于忍不住地哭了。
朱海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他静静地坐在那张转椅上，注视着依依。一直到依依擦干了眼泪，他仍是一言不发。
依依抬眼对着他的目光，心似轻松了许多。“好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是恨我的话，那么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怨你的。”可是朱海的表情却让她无法再看着她。
朱海别过脸，站了起来。他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外边的阳光顿时象空气一样挥洒了进来，投射到了他的身上。阳光里的这个背影，让依依有种无形的压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她抑着心跳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之后，朱海终于回过身来。他盯着依依，眼光犀利而古怪。
“他是有家室的人？”
“是。”依依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天外传来。
“他有个孩子？”
“是。”她的心隐隐地疼了起来。
“你还爱着他？”
“是。”心更疼了。
“可是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的话尖锐却是现实。
依依跌坐在床上，她咬着牙，艰难地说道：“我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又凭什么说你们已分手？”朱海恨恨地问道。
依依愣住了。她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了。
“既然你还想着他，还是爱着他，那么你将如何面对他？你让他又如何面对一个蠢蠢欲动的你？”朱海的话使得依依的心紧缩了起来。言外之意，是说她仍在诱惑着他么？“你这样分得不清不楚，藕断丝连，你以为他能安心的回家吗？你敢说你从此不会再为他动心了吗？依依，你在自欺欺人，也在欺骗大家！”
“别说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是想要和他分手！”依依心慌意乱地叫了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你的潜意识里却仍是在期待他的爱情。”
依依不相信朱海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就如同她不相信自己一样。她不想再让朱海审度自己了，她要反击，她要让他闭嘴，她不要他那么自以为是。“朱海，为什么你总是要来编排我？为什么每次你都不放过我？为什么你要把我逼进死胡同里才会感到开心？我真的就让你这么讨厌吗？如果，你是讨厌的话……”
“我爱你！依依，我是真的很爱你！就因为我爱你，爱得根本没有就退路了，所以我，不能失去你！”他走过来，坐在了她的面前。依依惊慌的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她紧张而畏惧的看着朱海，颤抖的说：“你……你要干什么？”
“依依！”朱海痛苦地喊：“不要怕我！为什么要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他焦灼的解释着，眉间笼着重重的忧伤。他站起来，又一次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连手都不敢伸直。
她连忙低下头，她声音低得象蚊子叫。“朱海，我知道你的心。”
“是吗？你知道吗？”他惊呼了起来。“这对我真是一种意外。”他的眼里有了些光亮。
“对不起！其实是我一直在伤害你。”她抱歉的说道。
“是的，你的确是一直在伤我的心。我也恨你过，也曾想放弃过，但最后，我的心我的思想却总是飞到你这儿。我想你一定会笑我没用，恨我是个大麻烦，怎么老是纠缠不清？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大麻烦，就是这样不由自主地来纠缠你。依依，你明白我的感觉吗？那是一种无力自拔的毒瘾，没有解药，没有时限，在我的血液里，我的脑海里，我的身体里扎根繁殖。”他的声音象风一样在依依的耳边穿梭，然后落在了她的心上。
依依眼睛湿润了，同时又有些迷惑。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他感受得这么深，这么痛？是幸运，还是劫数？此时，她根本就分不清了。
朱海虚脱似的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发出了一声呻吟声。依依一惊，立刻俯下身，关切地问道：“怎么啦？不舒服吗？”
“是，不舒服。我的头好疼！”他紧蹙着眉头痛苦地应着。
“快，快上床躺一会儿！昨晚真是喝得太多了！”她扶着他上床躺下。“你等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她给他盖好被子，急急说道。
“依依，”他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焦急的说道：“我不需要水，我只想要一个机会。”他的手滚烫，眼光灼热，里面隐现着沉重不安的期盼，看得她心中怦然乱跳。一时间，她忽然不会说话了。
第二十九章
夜幕沉沉。夏彬已出去很久了！武思琴也这样的坐着很久了！她不愿去猜测他的行踪。她好怕那种突如其来的绝望的感觉。她倚在晓晓的床边，呆呆的发着愣。床上那个小可人儿还在熟睡，纯真无邪的小脸或许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不时地扯着嘴角微笑着。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柔嫩的小脸，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曾几何时，他也这般的摸过她的脸。虽然他温柔的时候并不多，但，她从来都不抱怨的呀！只要他爱她，是的，她一直想他是爱她的。她凄凉的叹了叹。爱，爱到底是什么？他说他爱那个婊子，那么，她和他七八年的感情又是什么呢？现在想想，竟似乎真的没听见他说过爱她！真是可笑，结婚生子这么多年了，却在濒临失败的边缘才发现了一个这么重要却被她忽视这么多年的问题，而在发现后，却是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见到了他一直吝啬的不曾给予她的东西。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彻头彻尾的凉了。眼泪早已湿了被角，可是，胸中那团结得硬硬的悲哀却是一点都无法渲泻出来。她哽得难受。她想她真的是宁愿死。
“晓晓，我亲爱的宝贝，你的爸爸已经不是你的爸爸了！他变了！变成别人的情人了！在我们寂寞的时候，他却对着另一个女人讨好谄媚。再过不久，他要牵的手就不再是你了！他要回的家，也不再是这儿了！”她看着女儿的熟睡的脸，心里无言的诉说着，是的，一切都要变了。悲痛使她已无法再控制自己了，她伏在晓晓的身上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啦？”晓晓揉搓着惺忪的眼，坐了起来。这孩子被母亲的眼泪吓坏了。
思琴连忙拭干眼泪，抬起头。“没事！妈妈作恶梦了！快躺下睡吧！来，盖好被子！”
晓晓往里移了移，小手轻轻地扯住她的袖子，“妈妈，和我一起睡吧！和我一起睡就不会作恶梦的！”
看着乖巧的女儿，思琴更伤心了。也更生气了！这么美好的女儿，他爸爸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婊子而不要她了！她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不行，绝对不行！为了晓晓，就算是一个躯壳，我都要把他留下！”
“妈妈！躺下嘛！”孩子又撒着娇叫着。
“晓晓乖，先睡吧！爸爸还没回来，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她摸摸女儿的头，轻声地哄着。真的是睡意太浓了，孩子答应后没两分钟就又睡着了。思琴站起来，俯下身亲了亲那张可爱的小脸蛋，走出了房门，然后，她又拨了那个电话。
等夏彬急冲冲的赶回来时，天边已有些光亮了。他一推开了门，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武思琴。她抱胸坐在沙发上，冷静得有些过火。她看着正朝她走来的夏彬，冷冷地笑了起来。
“不错。还算守时。要不然，你们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了！”
“思琴，你觉得这样好受吗？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我知道你也很痛苦，我……”夏彬蹙着眉，好想和她好好谈谈，可是话未说完，却被思琴无情的打断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离婚，不是吗？用得着兜那么大的圈子讨好我吗？夏彬，要想离婚，那就杀死我吧！只有我这个人不存在了，你们才有机会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答复。其余的废话，你也不用给我多说。另外；我想说的就是，在我还没死之前，别做得太过份，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武思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上有一种决绝的表情。而这个表情让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夏彬不寒而慄了。
他知道自己不论再多说什么都无济无事了。顿时，挫败，失望，焦虑如同烈火般扑来。他想挣扎，想脱困，却忽然间失了所有的方向。
思琴似乎看穿了他的思想，声音有些尖锐了起来。“难受吗？痛苦吗？你用我们母女两人的幸福来换取你的自由，你的快乐，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没有人可以任意妄为的打碎属于我的幸福。”
夏彬沉重地靠在了沙发上。如果爱一个人真的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取。他这么想着，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清瘦的身影。呵，这个身影，他只要这么偷偷地想着，都会有无限的欢喜，怎会不值得用任何代价去交换呢？
他的沉思让思琴悲怆。“夏彬，你真的太残忍了！太无情了！”说完，她捂着脸，跑上了楼。
夏彬一动不动，是的，太残忍，太无情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的心已经失控了，几乎是着了魔似的追寻着那个身影，那个沙哑的声音。此时的他就象是扑火的飞蛾，纵使灰飞烟灭，也无法回头。这对他，何尝不是太残忍，太无情了！
上班后，他也是这样呆呆地坐着。连林宇航进来敲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你脸色不太好！”林宇航关切地问道。自从那次和依依谈过后，他整个人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和夏彬也不再象从前那样亲密了。而夏彬很明白他的心结，只是这个结，他和他一样，都无法轻易打开。
“是么？”他抬头看了看宇航，勉强笑着，却让宇航感觉比哭还难看。
“是因为依依么？”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友谊其实是一直都在的，都还保存的好好的。
夏彬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林宇航也没多问，他的心情他有些理解。
“怎么样？下了班喝一杯去？”宇航拍了拍他的肩，大声地说了一声。
“好！我们好象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夏彬笑了。
“是呀，我忙，你比我更忙，哪有时间偷这个闲？”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这时，又一阵敲门声。“进来！”
是依依。
三个人忽然都感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些异样的味道，他们就这样呆着，各自的脸上都闪过千百种难言的表情。
依依先开口。“我……我……拿这个给您签个字！”她走上前，递上来一张审批单。
夏彬默不作声地接过去，眼里却浸透了万般柔情。依依闪了一眼，很快把头垂下。一旁的宇航，呵呵地笑了笑，说声先走了，便离去了！
静下来的房间里，更是有种象催化剂的东西，在渐渐漫延。夏彬蓦地捉住她取回单据的手，低声唤着：“依依，你好吗？”
“好吗？”，噢，不好。是的，一点也不好。分开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却似乎隔了几十年。她是那样的抑制自己，可是，最后还是没忍得住走进这间办公室。朱海真是说对了，自己这样分得不清不楚，藕断丝连，自己还这样蠢蠢欲动，自己还这样诱惑他，朱海真是把自己看得太清了！她的确在自欺欺人。
“依依，我爱你！爱你！”他迎了上来，搂住了她。温热的嘴唇刚贴上她的额电话声便响了。依依如同梦中惊醒，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急急地跑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掏出手机，下了楼。
“朱海，你还要我吗？下了班，来接我吧！”她站在一个没人的角落，语无伦次地打了这个电话。在事情还没有更糟之前，她必须作出决定。她的心忽然一阵剧痛，象是让人生生的剐了一块下来，却看不见一点痕迹。但，她已决定去适应这种残缺了。
一整天下来，她觉得她表现得很好，能说能笑，她相信一切都是可以习惯的。至少，终于熬到快下班了。突然，对面的门“依呀”的开了，正同心悦说笑的她抬眼看去，笑容在脸上倾刻间冻结了。她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她有一种预感，今天她在劫难逃。
进来的正是武思琴，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武思琴一进门就是笑着，笑得有些古怪。她拉着那个小女孩，走到依依桌前，阴阴地说道：“想不到吧！我又来了！我们真是有缘！”脸上虽笑着，可是依依清楚的看见她的眼里充满了恨意。这时，那个小女孩走开了。她走到矿泉水的饮水机旁，拿了个纸杯，接了满满的一大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它站到了她母亲的身边。她望着依依，细声细气地说道：“你好，我叫夏春晓。你是江依依吧？”依依仍沉浸在恐惧中，对她的这一句娇美的言语，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只是茫茫然的点了点头。就在此时，那个小女孩忽然扬起手中的纸杯将那一杯的水用力地泼在了依依的脸上。“你是个狐狸精，不要脸……”还有说什么，她不知道，因为她已没有思想了。
这时，门口已堵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他们指指点点的相互议论着。等夏彬和林宇航闻讯赶来时，夏春晓仍在不停在骂着。“你是个婊子，专勾男人……”夏彬上前想也不想便一巴掌挥了过去。顿时，空气凝结了。所有的人都象被施了咒，定在原处。过了半晌，夏春晓“哇”一声哭了出来，同时，所有的人也都清醒了。也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