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9节:休君调(9)
姑姑对媳妇发威,做侄子的不好说什么,这时候惟有崔大叔出面了,“姑太太,还得去拜祭祖先,今天就饶他们一次吧!若是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向姑姑深吸一口气,这才松了口:“时候不早了,跟我去拜祭祖先。”
没等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归来已经跳了起来,一只手拉着裙裾,她一只手揉了揉膝盖骨,“我在燕霸山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人叫我跪过,没想到跪在地上还挺疼呢!闲却,你干吗还跪在那里?跪着很好玩吗?”
因为姑姑还没叫我们起来啊!闲却拉了拉她,想叫她再跪下,好在向姑姑这一次选择眼不见为净,“起来吧!起来吧!这要是叫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拽着闲却,归来就要往外冲,“你们家祠堂是什么样子的?你带我去看看啊!”
用身体将她挡在后面,闲却拱着身请姑姑先行,“您先请。”
睇了她一眼,向姑姑这才在崔大叔的开路下仪态万千地往外走。趁着空档,闲却忍不住教训起她来:“有长辈在场,要让长辈先请。我们俩也不能并排,女子必须行于男子身后,这是起码的礼仪,你到底懂不懂?”
“哦!”他们家真是麻烦,像她在燕霸山多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没人管她。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到底是进了祠堂,归来跟着闲却,按照崔大叔的指挥一步一步拜祭了向家的祖先。她偷着空四处看了看,这里实在不怎么样,房子大归大,可是看起来空荡荡又阴森森,一点也不好玩。向家这么大,她想去别的地方转转,可惜闲却和那个老姑婆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从烛案上拿过一沓厚厚的写满字的纸页,闲却将它呈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向家的家规,首先你必须熟记于胸,然后要一字不漏地照章办事。”
微微斜了一眼,归来看到第一页这样写道:“此乃向家子孙需牢记之规,凡触犯家规者依情节轻重分别处以罚跪、禁食、杖行以至逐出家门等惩罚,以净家谱,清家道。”掂掂那些纸页,她的嘴巴都张开了,“这么重?到底多少条啊?”
闲却熟悉地翻看着每一条,轻飘飘地告诉她:“原本是七百二十六条,我爹在世的时候加了一些,变成了八百三十四条,姑姑这几年又增加了些许,现在总计正好是九百九十九条。”
九百九十九条?这么多她怎么可能背得下来,就算背下来了又怎样?这么多规矩,她就是每天只犯一条,三年也犯满该滚蛋了。噘起嘴巴,她不乐意地瞟了他一眼,“不背行不行?”
没等闲却开口回答,向姑姑已经怒发冲冠,“你身为闲却的媳妇,你就是向家的人,是这个家的人你可以不背家规吗?”
第10节:休君调(10)
“可是,家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抖着手上的家规,她像在抖一件肮脏的东西,“这都是一些死人或者老人写的东西,我干吗要背它?”
她这不是在间接骂向姑姑是老不死嘛!不等姑姑发威,闲却教训起归来:“女德有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现在我是你夫君,你嫁了我就得听我的。我要你背,你就必须把家规一字不漏地给我背下来。”说着话,他还向她使眼色——归来,你快点答应啊!要是再次冒犯了姑姑,可真的有你的罪受了,我这是在维护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就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叉着腰,她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什么在家从父?我长这么大,只有我爹听我的,没有我听我爹的。为什么嫁了你,就要听你的?你是谁啊?你是太子太傅,你又不是我燕归来的师傅,我干吗要听你的?你说得不对我也要听你的吗?这些东西背下来又怎样?我不想遵守我还是不会遵守,就是背到熟烂于胸也没用。最可笑的就是最后一句,还夫死从子?你不是说你把姑姑当成娘吗?那么你现在就要她给你跪下来,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给你下跪。”
从怀里掏出大哥为她打造的小剑,她将家规抛到空中,手随意地舞了舞,厚厚一沓家规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顿时变成了纸片飞啊飞,情景甚美。
“反了!反了!”向姑姑气得发抖,指着闲却再指指归来,她的脸都青了,“闲却,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好媳妇?你给我把她休了,你现在就给我把她休了。”
闲却也料到归来不大合姑姑的意,可万万没想到才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一时间想让归来转性看来是不大可能,那么只好在姑姑这边下功夫了。
上前一步,他试图说服姑姑:“您别生气,归来她在山间生活惯了,自小娘死得早,又有爹爹和九个哥哥宠着她,难免脾气坏了一点。若是由姑姑您出面教导她,想来也会让她变成一个温顺贤惠的好媳妇。这件事我本来准备拜祭祖先之后就跟您说,看来现在就得把归来拜托给姑姑您了。您就好好教导她,像疼我一样疼她吧!”
疼她?归来翻了一个白眼,她看这老妖婆的确想“疼”她,才第一个早上已经让她的膝盖骨疼得要死了。
从一时的气愤中平静下来,向姑姑也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失体统。先不管这个新媳妇到底能不能教导好,若是进门第二天就把她给休了,还不知外面人会怎么看向家呢!向家禁不起任何闲言碎语,闲却也不能在朝堂上丢这样的面子。既然闲却给了她台阶,她还是主动一点自己走下来吧!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从今天起负责教导你媳妇。”转过头,她拿出大家长的权威厉声说道,“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将你身上那些粗俗劲全部改过来,若是有半点让我不满意的,我就拿家法伺候你。”
第11节:休君调(11)
归来嘴上不说话,私底下却握紧了拳头——老妖婆,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就揍你。哼!
向姑姑冲丫环吩咐道:“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交给夫人。”
原来这老妖婆还不是太坏,也为她准备了礼物啊!归来满心欢喜地瞧过去,这都是什么啊?绣花针线?你当我是佣人啊?
“向家的媳妇要有一手好的女红,这才能把夫君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闲却的衣衫一向是我在操心,现在有了你,这些东西就交给你吧!”
“我不要。”她才不要这些东西呢!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新媳妇敢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没听清是吧?都说老妖婆年纪大了嘛!那她就勉为其难再重复一遍:“我不要!”推开面前的绣花针线,她底气十足地告诉众人:“我不是不会做针线活,小时候没事干跟嫂嫂们学过,可我不喜欢做这玩意。如果闲却要穿衣衫,就请专门的女工来做不就好了。我才不要把精力都放在这些东西上头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顺手拿起那些绣花针,手臂一挥潇洒地将它们扔了出去,非常巧妙地将向姑姑整个人钉在了椅子上,吓得崔大叔和闲却脸都白了。
“啊啊,忘了告诉你们,我会武功,虽然不是很厉害,但用来对付老妖婆还不成问题,所以……最好少惹我!”想做女霸王,她当然是有备而来。
拍拍屁股,她走得干净利落,“我要四处逛逛,熟悉一下新家的环境。闲却你就不用陪我了,好好安抚你吓坏的姑姑吧!”
天呀!闲却“嗡”的一声脑袋都大了,再看姑姑,她一动不动地定在椅子上,完全被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帮姑姑把身上的针拔出来,一不小心就被针头刺了一下。这痛……跟燕归来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 ? ?
本以为有了上次的绣花针事件,向姑姑再也不敢来找她麻烦。可惜,归来低估了她的实力,来日她就派人把她叫到了芙蓉阁。也不知向闲却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话,施了什么咒,她竟然完全当没发生过那件事一般,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作为向家的媳妇该如何如何。听得她瞌睡连连,差点栽到桌子底下。
好不容易熬到闲却快要下早朝,她借着这个理由离开了芙蓉阁,一路直奔到大门口,她兴奋地四下张望着看看他的官轿到了没有。
看到新夫人,站在门口的家丁先是愣住了,随后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按照向家的规矩,女宾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即便要出门,也得由未成年的小厮开道,家丁根本就不能见到夫人。她这么猛然冒出来,这可算怎么回事啊!
“夫人,您……这是……”
第12节:休君调(12)
归来随意地挥挥手,完全不当回事,“我来等我夫君,你们要是站累了就回院里坐坐。”她拍拍那几个家丁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放心吧!我不会对闲却说的。”
“燕归来,你这是在做什么?”闲却的官轿尚未停下,迎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在大门口跟家丁拍拍打打,她到底想怎样啊?
没看出他的怒意,归来跑到了他的面前,还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闲却,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玩?还出去玩?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摆出夫君的架子,闲却冲着她冷声命令道:“你跟我进来。”
“你要换下官服再带我出去玩吗?”扬着欢快的笑容她追上了他的脚步,一抬腿她跳到了他的背上,像个小猴紧挨着他。
惊讶太过,一时间闲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是先训她,还是先把她从背上弄下来,他傻了,只能直觉地抖着背朝她拼命地喊:“你给我下来!这成何体统?”
“你不高兴?”她愣愣地问他,“你为什么不高兴?我在家的时候经常会这样趴在我爹、我九个哥哥的背上,他们会背着我满山跑,我们玩得可高兴了,你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那九个哥哥,我是你的夫君。夫君——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她坦诚的眼在他的面前上下晃动,“你是我的夫君,你要陪着我过完大半辈子,可以说你是我下半生最亲的人,你应该比我爹、我哥哥更疼我才对啊!”
她根本就不明白,有点无奈,闲却抹了一把脸,他觉得他们之间需要好好谈谈,免得问题越积越多,最后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跟我到书房来。”
“哦。”
她拉着他的手,任他怎么甩也甩不掉。算了!闲却告诉自己,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待会儿等他把夫妻间的相处之道跟她说清楚,她就不会再这样缠着他了。
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闲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归来开开心心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你要告诉我,应天府里有什么地方好玩吗?”
“不!我是想跟你谈谈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闲却决定从自己熟悉的朝堂说起,“归来,当今的皇上正准备把都城从应天迁往北京,我在朝堂上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希望今天能够一次性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麻烦。”
感觉出他语气的沉重,归来的态度也渐渐认真起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既然如此,闲却决定坦诚地面对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归来,你也看到了,我是礼部尚书,是当今的太子太傅,我们向家是应天府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注视着,做我的夫人,举止要得体,行为要端正。这不是在燕霸山,你也不是什么女霸王,你必须做好向家的女主人,所以很多行为都是以前你可以做,现在你不能有的,明白我的话吗?”
第13节:休君调(13)
她挑眉望着他,“比如……”
“比如,这家里的男人除了我,你只能见崔大叔,你不能见家丁。因为他们都是成年男子,有什么事让老妈子、丫环和小厮张罗就好。若是家中来了客人,除非是我让丫环请你出来,否则你不能随便见人。再比如,你不能出家门,除非是我带你出去。若是我带你出去,你也只能坐在轿子里四下望望,绝对不能像小户人家的姑娘、媳妇随处闯。那会让人笑话你没规矩,我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按理说,像我们这种人家,女子一生只有两次出门的机会:一是出嫁的那一天,坐着花轿被抬出门;二就是她死的那一天,坐着灵车被抬出去……”
归来的面色慢慢变了变,偏着头问一句:“你要说的都说完了?”
“还有,”他继续将自己的规矩说下去,“姑姑对你的教导必须一点不漏地完成,绝对不能顶撞她老人家。另外,咱们俩虽是夫妻,但是在人前不能太过亲密,否则你会被人说成放荡,我也会被人说成贪恋女色,传出去不好听。至于关起房门来,你想怎么都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她抬起头笑看他,“也就是说在人前我们要相敬如宾,私底下我可以是荡妇,而你也能做淫贼,对吗?”
怎么话到了她口中就完全变了滋味?闲却默默地嘱咐:“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
“是!我记住了。”站起身,她挑衅地看着他,“不过我不准备照你的话去做。”
“归来?”
叉着腰,她顺便把一只脚架到了椅子上,手撑着头,膝盖撑着手,她一副女霸王的模样,“我就是我,我燕归来可不会因为你就变成一个循规蹈矩,没有灵魂的布娃娃,我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我想出门的时候不用你陪我也会出门去逛逛,顶多我穿得特别一点不让人看出我是当今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的夫人就是。”怎么个“特别”呢?女扮男装怎么样?
“至于家丁,见到他们,我不会少一块肉,他们也不会多出一块肉,你要是觉得男女不方便,有本事你招太监进来做家丁啊!还有,你那个姑姑,根本就是老妖婆一个,她说什么要我服侍你,伺候你。我就不明白,你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你如果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干吗还要娶一个夫人在身边?难道说娶妻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你?那你多找两个丫环陪在身边不就好了。还有,我想抱你的时候就会抱你,想趴在你的背上就会趴在你的背上,除非我讨厌你,不想再靠近你,否则你阻止不了我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闲却再一次领教了她的可怕,“你……你太任性了!我是在为你着想,你知道吗?如果你再这样任意妄为下去……”
第14节:休君调(14)
“你就要休了我,是吗?”归来毫无畏惧地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哼,那你为什么要娶我?你从见到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并不符合你的要求,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对你唯唯诺诺的夫人,既然这样你干吗要娶我呢?你去娶一个大家闺秀,一个符合你标准的女子为妻啊!”
呆了半晌,闲却凝望着她的眼睛,“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嫁我?只是为了当一个女霸王吗?”
“才不呢!”娇俏的手指摇啊摇,“因为我喜欢你。”
有个什么东西敲打着闲却的心,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回望着她,心里竟涨满了奇异的感觉,“你喜欢我?”
“对啊!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就必须喜欢你噢!而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我才想嫁你的。”
粉色的小脸慢慢升起两朵红晕,“那天我无意中问爹,我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挂着一块玉观音,爹就把定亲的事说给我听了。我一时好奇想看看这个和我定亲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就问了很多人,查了很久终于知道当今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就是和我定亲的人。我想又是礼部尚书又兼太子太傅,一定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说不定早就儿女满堂。这样想着,我就打算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