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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俊男和姊姊多配啊,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现在连双方家长都同意,还要帮忙撮合,更是再好不过,有这样的姊夫,很值得骄傲的!
“你什么时候要搬到台北啊?”她重整心绪,只想帮姊姊打探消息。
正在核对答案的关泽顿了下,这个问题,让他的好心情瞬间变得有些沉凝。
放榜时,胜券在握的他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喜悦,盈满于心的,是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期待,进步的都市,崭新的视野,让他迫不及待这个暑假能快点结束。
但和她熟了之后,这个自小生长的眷村,反而变得比台北更有吸引力。
她个性直来直往,很好相处,水灿灿的大眼衬着圆圆的轮廊,闪耀着灵黠活泼的光芒,有种百看不腻的味道。让他不禁纳闷,自己过去这十几年在做什么?居然都没发现隔壁住了个这么可爱的邻居。
而且,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自己的动机有些不纯。
那次在后院里,就被这张灿烂的笑脸进驻了心。懵懂的他还不明所以,本能已抢先出头,为他安排了后路,没让彼此的交集就这么断了。
姜伯伯的严格是出了名的,不想因为这样造成她的困扰,所以他想到用隔着窗的方式,教她功课,这么多天,都没被双方的家人发现。
不是真只为了帮她,但也没心怀不轨到想对她下手,他只是想能多点时间和她见面,聊一聊,面不是像以往那样,关系淡泊。
只是,时间太短了。
她下礼拜开学,而他顶多再两个礼拜就要北上,愉快的暑假,已到了尾声。
“九月初吧,我会先上去熟悉一下环境。”他笑睨她一眼。“怎么?突然想开心我?”
“怕没免费家教啊!”姜白日嘟嘴回应,不愿承认心里的不舍。九月初,好快……
“我还是会常回来。”他微微一笑,承诺道。
“不用啦,没关系。”姜白日连忙摇手。要追她姊已经有老妈他们会帮忙了,他不用这么委曲求全地讨好她。“倒是我姊如果也考上你们学校的话,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青天?还久呢!”关泽轻笑,心思全系着她,没把那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你努力点,看以后能不能考上台北的学校,我会照顾你。”
她去台北做什么?当电灯泡吗?“那时你都毕业啦!”姜白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欸,我姊真的很漂亮吧?不看紧点,会被追走的。”单纯的她,一旦下定决心,也努力帮忙敲边鼓。
他知道她很崇拜她姊没错,但没必要一直挂在嘴上吧?关泽先是拧眉,而后怔住,对这个酸味十足的念头感到可笑——他竟嫉妒起青天了!
这意外的发现让他惊讶不已,他抚额,不禁低低笑了出来。长那么大,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嫉妒,对象还是一个女生,她的姊姊!
“你笑什么?”姜白日偏头看他,一脸疑惑。她又没讲什么好笑的话。
那无辜的表情,让他心里一悸,血液里像有什么在浮动,鼓舞他将心头陌生的情绪,化为言语——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收过无数情书的他,第一次真正为女孩子动心,还宣诸于口,他的语调,因紧张变得有些低沉,增添了成熟的磁性。
姜白日呆住,傻愣愣地看着他,瞠目结舌的神情诚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我、我……”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是青天欸……”
她很漂亮?除了“可爱”这个上自九十岁老阿嬷、下至巷口流鼻涕的小鬼都适用的客套形容外,她还真没听过其他赞美。
支吾半天,却冒出这句话?关泽努力忍住冲上喉头的笑意,仍控制不了颤抖的肩膀。就是这样自然毫不做作的反应,让他觉得她很漂亮。她知道自己的缺点,乐观知足,对别人的优异也丝毫不妒忌,而是单纯地为对方感到高兴和引以为荣。
以为他在嘲笑她,姜白日胀红了脸,羞恼抗议:“笑什么笑啦?!”
那红透的小脸就像圆润的苹果,让人想一亲芳泽。看到她赧红的双颊,关泽挪不开眼,笑声缓了下来,化为另一种情绪燎烧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脱了缰,他连忙敛回。
轻咳了下,他若无其事地反驳:“没有,我没笑。”
骗人!明明眼角还弯着!姜白日又窘又恼,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别小看我,我也有人追!”
“真的假的?”这下子关泽笑下出来了。“谁?”
厚!真的看不起她?“你不能说出去哦!”她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开始胡乱翻找,好不容易在最底下找出一封绉巴巴的信,又跑回窗前,递了过去。“看吧,这是我收到的情书。”
这是结业式那天回到家后,才发现被塞在书包里。看到时,她唯一的念头是把信封翻来又翻去,拚命找着“请转交姜青天”的字样。
“……我能看内容吗?”关泽征询,心头酸得可以浸泡菜。
“看啊!”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很大方。
这封信,她连姊姊都没透露,因为如果特地拿去给姊看,会显得她好像很高兴似的,但……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里面的内容,写得差透了,看得她头好痛。
她本想扔掉,但想到这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写的,心一软,就把它留下来了,刚好可以拿来当证据——不过信里头还是只有说她可爱,没说她漂亮。
关泽把信打开,迅速瞄过。
字,丑!
用词,幼稚!
文意,不通顺!
随随便便就可以举出一箩筐的缺点,这种比小学生写得还差的信,居然敢拿来追女孩子?
“哪个村的?”那署名,他不认识。
“不晓得。”她也不想知道。姜白日摇头,把信接回。
“你想跟他交往?”关泽没发觉他的语气好似在捍卫所有物。
姜白日被问得羞恼。她只是分他看,问那么多做什么?他可以和姊姊配成对,她当然也可以被人追啊!“对啦、对啦!”她有点赌气地应道。
一口怒气梗在喉头,关泽很想把那封信夺过来,一把撕了它,但,念头转了又转,他并没有动作。
就算撕了,又能如何?对方就在她附近,比起即将离家前往台北的他近多了,他和她,什么都还没开始,又要凭什么去绑住彼此间的牵连?
看向她粉嫩的脸庞,关泽沉默下语。什么叫慌,他总算懂了,第一次有他想伸手抓牢的东西,却又清楚明白,他没办法抓牢。
气氛突然陷入僵拧,姜白日眼睛绕了一圈,无措地摸摸手指,又摸摸窗台,觉得……好怪。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自从熟了之后,他都和她有说有笑的,不曾这么严肃过。
性子直的她沈不住气,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那清澈的眸光映进眼,关泽一震,心头犹豫不已。要说吗?说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说他不希望她接受任何人的追求?
“我……”一开口,门上传来的轻敲,阻断了他的话。
“快、你躲起来!”姜白日脸一白,急忙推他。要是被人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那就糟了,他还要和姊姊配在一起的啊!
关泽无法,只好咽回到口的话,弯身蹲下,才刚躲到从对面看不见的死角,就听到姜母的声音——
“白日,可以去帮妈买瓶酱油吗?”
“噢,好。”
脚步声渐远,他探头,看到她房里已空无一人。
机会没了。关泽伸手扒过头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算了,不急,还有时间的。他叹了口气,往后仰躺床上,忆起那张脸,扬起了淡淡的笑。
若是他知道接下来仅有的剩余时间,会被母亲们无孔不入的安排占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一下子要他对青天传授如何考上台大的秘诀,一下要青天陪他去书局买书,刻意的安排让两个当事人觉得无奈,却都是听话的孩子,受尽摆弄,彼此间没暗生什么情愫,反倒是滋长了手足之情。
只要在家,关泽就会待在房间,随时留意对面的状况,准备在发现姜白日的踪影就出声喊她,但一直等不到。
不见她在房里,他也不好意思过去姜家找人,只能继续等,他没想到,直到他离家北上前,都没再有机会单独和她说话。
因为,自从知道家长们的打算,姜白日就开始有意闪躲。她一回到家,都窝在客厅,等到睡觉时间到了,才偷偷摸摸地进房,避开窗户看得到的角度,连灯都不敢开。
她打从心底觉得他和姊姊是一对,也很清楚自己不会有什么痴心妄想,但她就是不想再和他独处。
青涩的她不懂得,这就是在乎的滋味,她只知道,在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时,她的心头都会有种淡淡、莫名的情绪一掠而过。直到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才慢慢没了感觉。
进入大学后,满堂的课业压得人喘不过气,但关泽仍尽量拨时间回新竹,希望能看到她,但每次一回到家,他都会被热情问候的人绊住脚步,等晚上回房时,她的窗,永远都是暗的。
渐渐地,课业及社团转移了他的心思,他越来越少回来,而后他的房间被搬到三楼,原本二楼那间成了书房。后来,有次回家他到书房找书,看到对窗晃过的人影换成了别人,他才晓得,原来,她也不住那间房了。
年少曾经交会的路岔开,那段为时不到一个月的家教,成了没有完结的回忆,老师来不及说出想法,学生擅作主张把感谢放在心底,就这么没有预警地宣告终结。
等彼此的路再有交会时,已不像当时的青春岁月,那般纯然。
第四章
接近下班时刻,下起了大雷雨,声势磅礴,大有种不将台北市淹没不罢休的意味。
忙了一天,姜霁月头昏脑胀,再看到窗外那蒙到看不见远方的雨势,很想抓狂。
她的脾气和疲累度呈绝对的正比,不行,再不走她一定会忍不住翻桌骂人。
“学长,我要下班喽!”包包收一收,姜霁月准备走人。
杨明诚抬头,看看窗外。“雨那么大,不晚一点走?”
“我有伞。”姜霁月得意的咧!晴天遮阳,雨天挡雨,她的包包永远放着一把伞。
“……我有车。”不敢当面回呛,杨明诚只敢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咕哝。“那你赶快去等公车吧!”
“拜啦!”她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或许是下大雨,大家都赶着回家,好几趟电梯经过,全挤满了人,最后她没了耐性,直接推开安全门开始走楼梯。
才十五楼嘛,很快的,很快——快个头啦!走了几层楼,姜霁月不禁在心里暗咒。不是因为累,而是不停地转弯向下,弄得她晕头转向,深怕眼一花,就会踩了个空。
好不容易才看到“1楼”的标示,她吁了口长气,懒得再绕到大门,直接从货物出入的侧门离开。
可恶,以后不管电梯等再久,她都不爬楼梯了……才刚晃过脑海的宣言,立刻被门口的那抹身影打散了。
关泽?她没看错吧?她揉揉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站在屋檐下,右手随意勾着西裤口袋,就连在躲雨,都散发着一股从容自信的气质。
太好了!她一直苦无机会接近他啊!她堆起满脸的笑,立刻撑开小花伞上前。“协理,您没带伞啊?我送您一程吧?”
回头看见是她,关泽忍俊不禁,轻咳了下,藉以抑住笑意。“你昨天摔倒,还好吧?”
“……协理您还记得啊?”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事,姜霁月尴尬干笑。
“当然,我那时还以为地板摔裂了。”关泽一脸正经地回答,脸部肌肉却是忍笑忍得快抽搐。
要不是机会难得,她真想马上走人。忆起昨天,姜霁月连耳根子都窘红了——
自从上一次色诱失败后,她就很积极地开创机会,却一如以往,完全找不到空隙下手。她心想不能再这样蹉跎下去,昨天看到他去上洗手间,连忙跟了出去。
她也不想象个偷窥狂啊!谁叫她已经没法可想了,不得不制造这种娇呼一声、扑倒敌人怀里的戏码。她躲在转角,准备来个“不期而遇”。
探头盼啊盼的,等了好久,才从墙上镜子看到他的倒影。
来了!她缩回头,听着脚步声,算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出,正要假装失足撞到他身上时,眼前壮得像山的人影立刻让她发现不对,但已经收势不及,勉强挣扎的结果,让她下场更加凄惨——脚真的滑了,她往后一仰,一屁股重重摔了下去。
“OH!MY GOD!”还没感觉到痛,一声惊呼伴随流畅的英文立刻在耳边爆开。
姜霁月傻眼,望着那头几乎将她视线完全阻挡的大熊,半晌说不出话来。这里是台湾,别说她听不懂的话啊!
“I'M……I'M SORRY……”英文烂到爆的她,只应得出这句。
“BOB是在问你要不要紧?”突然,大熊后方冒出一句中文。
这声音好耳熟……不正是她等待的猎物吗?姜霁月想确认声音来源,但刚刚摔得太重,她又动得太急,一时站不稳,往旁踉跄了下。
“OH!OH!”大熊夸张惊呼,赶紧英雄救美。“ARE YOU OK?”那只毛茸茸的大手随便一捞,轻易把她的上臂握住,像抓小鸡一样拉着她。
“……OK……”姜霁月回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是希望有人扶没错,但不是他啊,搅什么局啦!
另一边,关泽也觉得火大。他很担心,想看她要不要紧,怎奈BOB太魁梧,他完全看不到她,活生生被一堵人墙隔绝。
“BLAH BLAH……”大熊又迅速说了一堆话。
姜霁月呆愣,再次陷入当机状态。处理公事有翻译软体还有学长可问,就算全是英文她也还应付得来,但当面说得这么又急又快,她哪里听得懂?
唯一的反应,就是落跑。
“SO……SORRY!”匆匆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冲进女洗手间,好久好久都不敢出来。
看到她小脸赧红的表情,关泽唇角更加上扬,视线在她身上端详。那时她跑得飞快的模样,已证明她的完好无恙,如今好端端站在眼前的可人儿,更是让他原本残存的担虑,完全消散。
真是的,昨天见她在BOB的追问下哑口无言,正想帮她翻译,结果话还来不及说,人就跑了。他很清楚她的实力,也没心存侥幸,以为这些年的分别之后,她的英文会突飞猛进到让他刮目相看的地步。
没错,他已经确定她就是隔壁的邻居小妹。
履历表上的家庭资料虽然都是虚拟,但她没大胆到——抑或是细心——变造身分证影本,他从父母栏的地方,轻易确认她的身分。
她比那年高了点,变得纤细了些,和他高挑的身形相较,仍显得娇小。原本的圆润青涩褪去,被岁月揉进了妩媚,但依然保有她可人的活泼气质,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专属于她的娇俏。
原该是旧识的她,却做出那种让他无法理解的陌生举止。以色相诱?投怀送抱?印象中单纯的她,动不了这种心思,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为她辩驳,而,这也是最让他感到不解的地方。
她非但把他所知的一切全都抹去,还改了自己的名字,故意装作不认识,然后再处心积虑地制造机会接近他。他不相信爱国的姜伯伯,会任由她破坏了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完美,而坐视不管。
为何要隐瞒,还做出这种令人费解的行径?
不讳言,当年的她依然留在心里,但他也很清楚那不过只是一段回忆罢了,他没梦幻到以为能再续前缘,毕竟十年的分别,人都会变,她是否仍似当年?他不敢抱有希望。
而且,他知道她很注意他的行踪,一见他从旁走过,整个人就坐立不安,完全把心思写在脸上,加上那刻意诱引的狐媚姿态,理智都在呐喊要他保持距离。
只是,当他一旦出了办公室,视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朝她飘去,是在观察,抑或是单纯看她,他也分不清。
他的心总会浮现疑问,为何她要这么做?那生嫩的技巧,是欲擒故纵,还是她本来就不擅长?
“早上遇到BOB,他还问起你。”恼她昨天让他担心,关泽故意说道。
要不是她奔逃如飞,他可能真会误以为她是对每一个高阶主管都施以诱引大计——他确定了,她只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