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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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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双方的热情便莫名其妙地总像是倒了个个儿过来,他像个被宠惯了的孩子,倒是她们不但应允,而且热情得反而像上赶着要来攀他,报酬了、场地条件了一点也不计较了。本来她们靠了她们的走红程度其实完全是可以摆谱拿点架的,联欢晚会、纪念演出、广告节目、录音录像……各类邀请书她们每天几乎是一簸箕一簸箕往外倒,对报酬、演出规格等等向来是十分挑剔的。按说像他这样个来路不明的“漂泊乐队”?她们是连眼皮也不会夹上一下的,她们还不至于掉价到上舞厅茶座去同一伙流浪汉搭伙卖唱的程度。可是只要胡岩找上她们,事情却往往总能谈成,而且绝不勉强。他并不油嘴滑舌,也绝不会连获带唬,可是她们就吃他这壶,你说邪不邪。当然,胡岩不知是情窦未开、“里比多”发育不全还是怎么,对那路蜂疯蝶狂之类韵事他完全缺乏热情。
然而他又偏就有这种蹊跷天赋,一见面就能把那些女“星”们颠倒得没了主意—;—;这也正是连他胡岩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地方。
“大力九”一伙儿就完了,得全靠甩钱当笼头。明星身份高,而且时不时真拿把儿。有一回在外地他们可算拉着了一个红歌星,心核计这下妥了,跑演出公司要了个一流剧场。哪曾想幕都报了,人那歌星摊牌了,说六千块钱?我出场费还从来没这么低过哪!不给一万我今儿算不能上场!一万!我他妈一场一共才挣多少钱。“大力丸”急了,噌一下掏出刀子来,往人那女歌星喉咙眼上一顶:多一分钱没有!你他妈上不上吧,不上咱们也就今儿了!……还一回,他们一伙儿想在本市搞个“摇滚晚会”,也算亮牌子,想壮壮门面,请来个女影星主持晚会,又从南方不远万里访了个正走红的男歌星撑台。海报都贴出去了,可演期临近人有却双双变了卦,以不同借口推托了。
他们傻狍子似的连个合同都没签,口头协议,人家不认还不白不认。哥儿几个这下叫人唰的!着急上火,尿都黄了。胡岩当时瞧他们那份模样,就像一个个全都老婆跟人跑了似的,觉得挺开心,便没心没肺成心逗弄他们:“啧,算个啥。少了哪个臭鸡子儿不做槽子糕。再找嘛!”
“再找。”吹小号的“黄瓜”咔地咳出一口这几天他老没咳净的粘痰,“别你妈吹大气砸脚面子啦!再找。谁去找?找谁去?”
“叫你说的!你说人想找准吧—;—;”
“嗬嗬!想找谁。”他说出两个吓死人的红歌星来,都在北京,“找得来吗?”
“找得来找不来总得试试。”胡岩买了机票当天飞往北京。
下飞机没去找人就先买好了三张第二天的返程机票。他找上门去,说,只演出一场,晚场,第二天一早就送你们回来。他掏出了飞机票。人家不言语,只看着他,目光里充满着尖棱棱的惊讶。“甭这么看我,”他说,脸红了一下,马上又正常了,“我一不是江洋大盗,二不是绑票土匪,三不拐卖人口。我们是实在没辙了。小小‘摇滚乐队’,名儿还没闯开,这你们演员都明白。别的全不用担心,回来保证你是原装,完好无损送你回来……”他真把人家拉来了,为跟他跑这一趟,她们分别都爽了事先排定的别的一两场演出的约,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临送她们走,他问她们,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给她们的酬劳好处分明远远抵不上她们爽约损失掉的。
她们望着他,挺开心地笑了:“为什么?就看你有意思呗。”确实,他代表一个她们谁也没听过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鼻涕样的“来福灵”乐队,居然冒冒失失就敢找上她们门来,而且那样自信,亮出飞机票来,保证她们“原装”奉还,就像答应一定为她们每人买两根冰棍似的,这便不能不让她们惊讶,并着实撩动了她们的好奇心。
后来有几次在剧场演出,为拉歌星他又分别为他们跑了几趟上海和广州。他们越演越红,掰份儿分成也越拿越高。并且他们到底准成了那盘摇滚磁带,发行五万盘,据说上市以后还好卖,各音像店都销得挺快。由此南方那个“新声”兄弟磁带公司跟胡岩搭上了头,不知是也看中了他的“有意思”,还是看中了他的音乐天赋,反正已经找他给他们的两盘磁带配了器。配器这种活路一般正儿几经搞音乐的不屑于干,并且即使屈尊俯就愿意干了,配出器来能不能是那么回事还真就得另说,架子哄哄装模作样,其实二百五有的是。就像香港一些走红歌星一样,内地有人专爱捧臭脚,大把掏钱请她们来,其实真要听,比她们唱得好的内地一抓一把,二流三流的都比她们强。“新声”兄弟公司就不那么眼皮子浅,不是跟人屁股后头唯名是举,他们识真货。胡岩配的几盘带他们一下就看好了。
他没有学院派那许多陈腐讲究,一个曲子拿过来,全凭即兴感觉,信马由缰往谱纸上划。而磁带一灌出来,音色层次的和谐比、情绪意境的饱满度却往往出奇的好。配了两盘,每盘他拿了七千块钱。其实配两盘器,带带拉拉不多几天他就鼓捣出来了。倒不是他有什么天赋奇才,而是一进入那五根线上的音符,或者说一进入那种随意性很大的音乐世界里,他的生命便又鲜灵灵步入了那种天性上的“胜境”与“乐园”……但是对“新声”兄弟公司想建立长或契约关系乃至正式聘他供职之意,他还是干脆回绝了。一旦成为一个职业“配器匠”被“砌”在那儿,情形也许就会整个儿两样了。
点心上齐了,他们开始吃正餐。他看见那女孩儿吃得挺文静,虎狼一般的“虾米条儿”笑道:“要吃饭还得跟女士小姐一桌啊。”“芝麻糊”插进来:“错了,正好说反了,女人吃饭的原则是:少吃饭多吃菜。”女孩儿脸红了一下,伸向菜盘的勺子又很局促地缩了回去。“黄瓜”一见,不大耐烦地给她菜盘里布了一匙莱:“吃你的,上这儿来就甭客气,这帮小子没一个绅士,不吃他们谁也不会感谢你。”
啤酒喝光了,“大力丸”去服务台要酒。胡岩起身跟了过去,这时桌上那几个已经半醉,拉声嗽调开始唱了,不知是调起高了还是怎么,唱到后来一个个全靠抻直脖子嗥了,弄得全餐厅的人侧目而规,那女孩儿脸红红地坐在那儿,盯着桌下,绞弄着手指头,有点不知所措,小模样儿有点怪可怜见儿的。
“那女孩儿干啥的?”胡岩问“大力丸”。
“唱歌的。喂—;—;再来瓶‘中国红’—;—;鞍山歌舞团的,条件挺好,没准日后能走红,才十六岁。在鞍山跟我们上体育场舞厅唱了两场,不错。后来一直跟着我们走。告你说,小妞有心辞了团儿里,搭帮上我们呢。”
胡岩回身看了看餐桌边那个女孩儿,嗯,长得挺纯,而且看来还没有染上低龄歌星都已过早地染上了的那种令人作呕的矫柔造作之态,他相信她一定唱得很好,不然“大力丸”这伙不会一直把她带到这儿来。但他还是对“大力丸”说:“当主打歌手,她能立住吗?我瞅着像劲兴不够似的,摇滚乐队……”
“大力丸”一晃头:“别着这会儿小鸟依人似的,一上台野着哪,那就是中国麦当娜!……”
“我看你还是轻易别往自个儿身上绑累赘。再者说了,也别坑了人家,何况她还没红,即便红起来又怎么样。过去歌星是各领风骚十几年,现在不行,不是那时代了,一茬一茬起,比老鼠增殖都快。你搞纯商业性演出,我看你拉倒吧。你一伙流浪汉,还是别娶固定媳妇为妙。”
“管那个!过景儿了拍拍手不会扔吗?”
“得、得!我怎么闻着你身上老他妈一股公狐狸味儿?人那女孩儿还小,你别娘的太下作。”
“大力丸”笑了,嘴叉子咧到耳朵根:“叫你说的,这会儿我能顾上忽拉她吗?”服务员拿来了酒,“大力丸”摸着瓶颈捏在手里。“头几天跟北国声像社探了探口风,能不能灌盘带。
他们说眼下头寸紧,问我们能不能先垫上一个基数,先出五千盘,将来销得好了再翻,有了盈余再劈成。实际是对我们不托底。“
“那不成了自费么?”
“说的是呵,销不上五千、赔了算我们的,冒了,有赚头他们出来劈成,净他妈他们的事儿!我给他们看了‘新声’那盘带,告诉销了七万多盘了,他们不大信。现在是,要录就得先垫个基数,大约得一万五千块钱—;—;”
“明白了,我给你势。”
“这么痛快!要不要……跟你老板说一声?—;—;”。
“不用。”他不知道,王胡庆的钱柜可以说都挂在他胡岩裤腰上呢。谁想开厂子办公司。倒腾股票要借钱,十万以上王胡庆原则上知道一下,十万以下胡岩就全权处置了。当然息金要比“官行”高出许多,谁让你从“官行”贷不出来呢?这是王胡庆仅次于花业的第二大财源。息金多少又是看人下菜碟,以不把对方吓跑为限度。这一万五另说,无息,没二话。
车开得很快,胡岩不知多会儿练的这手儿。前边到了闹市区,忽然马路上一个警察招手,看样子不大像是在向他们致敬。车停下了,停在路边。胡岩满不在乎地钻出车门,一站直了身却立时摆出了一副三孙子相。
“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吗?”警察满脑门官司,一副“橛子”
样儿。王胡庆知道,这是要勒大脖子了。毛病?他要勒你,你哪儿不是毛病?
“知道知道,”胡岩低声下气凑上去,贴在那警察边上解释着:“没注意……下回,下回一定……”
“下回?”警察一立楞眼。但很明显他已经注意到对方在他身体一例靠了一下,他那一侧的制服口袋,兜盖是窝在里面的。也就是说,那口儿是随时敞着的。
“我这儿有个客,大哥抬抬手,让我把客先送到了……”
警察已感觉到了,那只敞着口的衣袋里,一只手很迅捷地不为人知伸进来过一下。他判断了一下,是的,明白无误正是这样。便扬扬下颠:“本来想扣你执照的,看你车上有客,让你先把客拉到。下回注意,听见吗?”
“一定一定,谢谢大哥了!”
胡芝连忙点头作揖退回到车上。一开起来,他便骂道:“妈的,叫你勒了,二大爷也不姓胡了!”说着一扬手把一叠什么扔给王胡庆。王胡庆拿起一看,是不太厚的一叠钞票,大概有三四百元的样子。一下他便明白了。
“没往里搁,反倒摸出一叠来!好嘛,一天遇上仨俩你这样的,甭说揩油了,连工资他也得贴光了呢。”
“里头还有,大马路上众目睽睽他敢拿出来数?没数儿!
晚上回家拿出来数,准定寻思其中哪一叠是这拉达车给塞的呢,妈的‘面肥’下回从这儿走,准定起码一个月绿灯。“
“面肥”大概就是这车司机了。警察会记住的,别的不记,这个他们都能记住。王胡庆闭上眼睛,又在想鸽子事了。胡岩提供的情况,显然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六枝儿那只鸽子,没想到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背景。他觉得此时构筑于他股掌之中的一个囚笼愈发清晰了,一根根栅条历历在目,发出银铃一样悦耳的凤鸣之音。他将让那“血点”更加得其所哉地在里面歌唱。
“去弄几只鸽子,什么样的都行,贵贱无所谓,但要白的。”车在家门口停下,他向胡岩这样交待道。
29
在起居室挂好外衣,听到隔壁客厅似有客人,正跟王慧说什么画的事。细细一听,是大宅。
大宅埋在沙发里,正端着一杯茶在喝。
“什么画?”王胡庆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
“王慧那张《花事》。现在有两家美术馆要收藏,她想听听我的意见。”
“收藏?哪两家?”他望向妻子。
“中国美术馆,还有一家……法国博物馆。”
“呃。你们是怎么个想法呢?”
“我听说若讲收藏条件,还是国外博物馆好些。”王胡庆说。
“是,对,”大宅冷冷地睨视王胡庆一眼,“馆藏科学确实是人家水平高,而且人家给的钱也多。”
王胡庆笑笑:“我并没有提到钱嘛。不过既然说到这儿,我是否不妨可以问问,两下酬金各是多少呢?”
“五万!人家给。”大宅有意作出没有见过钱的样子,“而且还是美元!”
王胡庆并不气恼,也不显得难堪,他知道大宅。
“那么我们国家美术馆呢?”
“大概是……三千元。”王慧不想再让大宅说了。
“人民币,三千元,”大宅还是又来一句,“也就合美金几百块钱儿吧。”
王胡庆淡淡地喝着茶,看看大宅,有点想笑,又不好笑。
大宅却很激愤:“对,他们有钱,可别他妈捏着钞票到中国来当救世主,来当文化强盗!”
“人家也许不是这个意思吧。”王胡庆倒是有意要逗逗大与了,“一个法国收藏家,来收藏你的画,倒说明人家对我们东方文化的珍视呢,我们该为此骄傲,正像我们的人捏着钞票到日本去盯着人家的彩电小汽车,人家并不以为是耻辱一样。”
王胡庆放下茶杯:“五十还是五万对我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给谁不给谁,除了打听打听,我只有无条件赞同的义务。
行了,至少吧,总该让我看看究竟是幅什么画啊。今后哪天潦倒了,这也许倒能当个糊口的饭碗呢。“
“你看过的。”王慧说,“就是那幅,你走以前,上昆明以前画的那张。”
“走以前?”
王慧眼底深处便隐隐又浮起了一种悲伤。
“再看看嘛—;—;”大宅觉得是个机会,王胡庆口若悬河放了一通宏论,真正拿出画来,我倒要看看你掉不掉底子。
“好吧。”王慧迟疑一下,走过去俯身拉开了一个柜门。
“就这张?”王胡庆从一摞画稿上站起最上面一张,回过头问,可是他却发现王慧脸上已猝然失色。
“不是……”王慧征了一下,急急地一张一张翻弄起来。
刷刷刷……纸页在她手里凌成地翻过,直到最后一张颓然放下,她无望地看着一堆凌乱的画稿,忽然感到一下子浑身发软。
“别着急,再看看—;—;”王胡庆没大理会。
王慧面色苍白,呆呆站着。不用看,没有。如果有,在这一堆画稿里,她甚至不须用眼睛……
“家里有谁动过没有?”大宅也有些着慌。
喊来了姥姥、父亲、于连生,都说没动过。
杨杨呢?王慧忽然想到了杨杨。过去朋友来要画,她都是喊杨杨给拿,朋友们似乎也都非常喜欢由杨扬为他们作出选择。家里能够动她的画的,只有杨杨。
院子里,杨杨正在训练大狗打立正。她很可笑地板着小腰板,两条胖胖的小腿挺别扭地并着,右手举在脑门上。
“立正!—;—;”她叫,奶声奶气。
大狗居然直立起前腿,一只爪子熊掌似地翘起来。杨杨激动无比地翘起脚跟,扳着狗爪像把着一根车辕,给娇正着姿势。小鼻头上亮着一层兴奋的汗珠。
“杨杨—;—;”王慧推开窗子,“看见妈妈刚画的一张画了吗?”
“刚画的?没看见。敬礼!—;—;抬高点,这样……”她踮着脚把狗爪向里窝了窝,“对,对……妈妈,快看呀,快看—;—;”
“杨杨!看见妈妈……”
大狗有点坚持不住,女儿已无心别的。她便住了口。女儿说没看见。并且这几天确实也没人来要过画。没人要画,女儿是不会想起去动那些画的,她没心思看什么狗打立正,关上窗子回到沙发上,瘫软地坐下去。一屋人不由也面面相觑。
胡岩进来了,抱着只纸盒子、里面咕咕地有叫声。
“丢不了,慢慢再找找着。”王胡庆很自信。家里这么严实,画稿难道能不翼而飞了?而且一件东西,往往你专门要找它了,却底儿朝天你也翻不到,不找了,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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