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舒绿看展眉说得可怜兮兮,也没法继续气下去。
可是……她真的要对夏涵说,自己不嫁了?
她真的不能再逃避了。
今晚,她必须弄清自己的心意,给夏涵、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三百二十九章:月上柳梢头
为了方便说话,展眉没有骑马,而是陪舒绿坐车。
“对了,我还想问你现在外头的情形呢。这两天京里如何了?”
舒绿想起自己之前的疑问,忙趁机问道。
她对于自己昏倒后发生的大事很是糊涂,也不好叫丫鬟去打听这个,没来由惹上麻烦。
展眉便简单讲了些近日的变动。
“这次以后,大概可以平安一段时日了。大家也都折腾得够呛,再阄下去,真要出大问题呢。”
他告诉舒绿,那天在大皇子身边的刺客就是大光明教的人。愚蠢的大皇子相信了邪教妖匪的说法,认为他们会悄悄的下手,就那么把人给带进去了。而那些人,本来就打算在近距离对皇帝发动攻击的。
大皇子之后是死是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在大皇子府里抓到的那一批大光明教的匪徒,竟是教中的重量级人物。以前的京城戒严搜查没能清除这些人,是因为大皇子在给他们当保护伞。
“还是夏涵细心,分析出这些人和大皇子有勾结······”展眉说。
舒绿说:“别人不是不细心,只是顾忌着于家不敢乱想。而和于家有仇的,又不愿意主动掺和进去,怕被反咬一口······再说,大家也不敢在皇帝面前乱说他儿子的坏话吧。”
夏涵此举非常危险,如果他的怀疑是错误的,他将要面临的是皇帝和大皇子以及于家的三重怒火。
可他还是这么干了。
“不过,”舒绿话锋一转,说:“大光明教的重要人物就这么被抓了?不是有逆天的神功么?”
“快算了吧,你武侠片看多了,以为真的伸手一指就是六脉神剑,身子一摇就乾坤大挪移啊。他们顶多就是比我强点。”
“哟,这么说您老人家加入邪教不也得封个护法啥的?那得给你起个响当当的诨名才行啊·起码得和金毛狮王白眉鹰王一个水平的。”
展眉搓着下巴:“有道理,你说我叫啥好呢?”
车厢之中不虞有人偷听,倒是不怕开开这种大逆不道的玩笑。
“就叫天蓬元帅,如何?”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展眉嘴角一抽一抽的·心里却很享受这种和妹妹打嘴炮的乐趣。
据说大光明教和大皇子勾搭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估计是连皇贵妃都蒙在鼓里的。于家有没有掺和,那就不清楚了。事情才刚发生不久,连密探头子展眉同学也拿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皇贵妃昨天就被褫夺了封号,直接降为宫人,并且马上被勒令迁居少颐殿。”
少颐殿实际上就是冷宫。舒绿叹了口气,说:“那她估计活不过这个春天。”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事实上大家都会如此认为吧。于家的衰败,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再无回天的余地。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于家便盛极而衰。而等待着大皇子的,也不会是多么好的结局。
舒绿突然在想,决定设套把亲生儿子装进去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
最无情是帝王家……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颠扑不灭的真理啊。
“接下来,我应该能有点悠闲日子过了。”展眉伸了个懒腰。“我也该正经去上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应付明年的秋闱了。”
明年秋天便又是考举人的时候。展眉是国子监的学生,直接获得了监生资格无需考秀才——真是特权啊,他喜欢。不过监生地位在举人之下,他想参加春闱还得先考一次秋闱。
只有过了秋闱选拔,他才能够去考进士。
“加油吧哥哥,我和婉儿这辈子的富贵全靠你了。”舒绿给哥哥打气。她这话可一点没说错,娘家人是否出息直接决定了女子在婆家的地位。
“放心吧,有我在,你俩这辈子就等着吃香喝辣享福了。”
说话间,车子已驶达今晚的目的地金香桥。
京城中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却被京城人惯常称为“宝江”。每到元宵时分,宝江附近几条街市总是热阄非凡,游者行人络绎不绝,还有那好事的孩童在江上放灯。
江面上有三座小桥,金香桥是比较偏僻的一座,人流量比起另外两座来少了许多。夏涵让展眉请舒绿到此相会·也是经过一番思虑的吧。
平时大梁的夜晚是没有夜市的,更加不可能男男女女站在一块儿说话,绝对会惹人侧目,甚至引来官差。
可是在这个正月十五的晚上却是例外。不仅是京城,举国上下又有哪里不是热热闹闹地过着元宵节呢。
这种时候他们几个聚在一处,却是无妨
展眉和舒绿把马夫和丫鬟留在桥下,两人沿着青石铺就的石阶往桥上走,才到了桥头就看到了夏涵的身影。
月华如水,洒在青石桥面上,为那浅笑着的白衣少年身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他漆黑如夜空的眼眸在河水与江灯的辉映下,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人一般飘逸而洒脱。
“这小子还真是······”展眉在心里哼哼唧唧,心想自己那天给夏涵扇的那巴掌是不是太轻了。如果他还顶着个猪头脸,看他还能不能耍帅?
桥上时有靓装少女相伴路过,看到站在桥畔的夏涵都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不住向他眉目传情,只求能得这美少年的偶一回眸。
大梁的风气其实也并不算太开放,这些少女们平时绝不会如此大胆。但是在这月上柳梢头的元宵之夜,她们似乎也勇敢起来,甚至有人撺掇脸红红的同伴去向那位公子打个招呼。
可惜美少年根本眼角都不扫她们一下,而是紧紧地盯着一对刚从桥下走来的少年男女。
舒绿朝夏涵一步步走近,突然又想起自己和他共同完成的那副对子——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去年年尾,今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一月月,一年年。时光荏苒,岁月变迁。
他不再是那个只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香痴少年,自己也早不是江南小城中自由自在的贫家女儿。
他们的身上,都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夏公子,久等了。”
舒绿走到夏涵身前微一福身,不经意地问道他身上淡淡的“伴月香”。这香品,他还请她品鉴过呢。
忆昔往日初相见,他也是这般白衣胜雪,暗留幽香。
他们都长大了,可夏涵身上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似乎并没有改变。
“对不起。”
嗯?
舒绿愕然望向夏涵。
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今晚巴巴的约她出来,头一句话就是说“对不起”。
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又淡然一笑,说道:“不过,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
舒绿用力抿了抿下唇,轻声道。
“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当然必须尽力去争取。”他的声音也很轻,一字一句却都震在她的心坎上。
“争取?如果争取了,还是得不到,那你又待如何?”她忍不住薄怒道。是的,她还是有气的。即使知道夏涵是因为爱她,才会设下这样的计谋,可是她还是不喜欢被人设计。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夏涵伸手指了指他们顶上的苍穹,浅笑依旧:“所以明知你会生气,我也不后悔。”
“为了我……值得吗?”
舒绿很认真地问他。
夏涵所设计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她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她,淡泊名利的夏涵何必搅和到这泥潭里去,当那最容易被毙掉的出头鸟。稍有差池,便是欺君之罪!
纵使他成功娶到了她,也可能会面临皇帝的雷霆之怒!明明知道皇帝有心纳她入后宫,他还敢和皇帝抢女人,这根本不能简单地称为“勇气”了好吗?
冒么大的风险,以他的前途和身家性命为赌注,就为了她……值得吗?
“值得。”
夏涵点点头,笑着看向她:“我已经这么做了不是吗?”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夏涵缓缓说道:“世人皆以为,这是信守承诺的典范,却少有人谈及尾生的真情。”
“难道,不是因为尾生深爱那女子,才甘愿为她而死的吗?人皆言,尾生死于信,我却以为……他是死于情。”
“你说他是不是很傻,很不值得?”
夏涵淡淡地问舒绿。
“那不一样!”舒绿突然激动起来。“那姑娘与尾生本来就心心相印,只因被父母拘于家中不得与他相会。后来她抱着尾生尸体同入江流殉情而死,证明尾生苦苦等着她还是值得的。可是······”
“可是,你又了解我几分?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是值得你如此牺牲的人?”
相对于舒绿的激动,夏涵的表情显得过分平静了。他等到舒绿说完,沉吟片刻,才说出一句。
“既然你说我不了解你……那就用你的余生,来让我了解吧。”
第三百三十章:人约黄昏后(加更)
(这个算7月21日第二更哈。所以我说了加更的时间是不能土的……作为一个老妈子……抹泪)
“既然你说我不了解你·……那就用你的余生,来让我了解吧。”
夏涵的回答,全然出乎舒绿的意料之外。
她忽然意识到,为何她在他和牧若飞两人中,总是下意识地更亲近牧若飞。
因为牧若飞纯真、直率,就算任性也好、蛮横也好,他的心思她却都能完全看穿。和牧若飞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轻松、简单,没有任何压力。
在这无处不讲究名教礼义的世界里,牧若飞的性格是多么的难得。他让她找到了前世和她所熟悉的那些人们相处时,那种可以无拘无束坦然相对的感觉。
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牧若飞就像是读书时那“同桌的你”。
读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同龄的女孩,往往比男孩更早熟些,对着同桌笨笨的男生指手画脚,可又常常会把自己的作业借给他
单纯而美好。
而夏涵是从最严谨的儒生家庭走出来的书生,就算内心常有些离经叛道的念头,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舒绿从识他以来,几乎就没见过他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大象暴走那次是例外。
他才智高绝,心机深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也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饶是舒绿同为高智商人群,也总觉得自己看不清夏涵的心思,难以捉摸他的行事。
比如刚才,她质问他可了解自己。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会说了解,或许会说不了解······可夏涵却说那你就让我了解吧——用你的余
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每每有令人意外之举。
她无法完全掌握他,所以对他便有不自觉的抗拒。
可是······
“如果我说不呢?”舒绿沉默了好久才沉声回应。
夏涵摇摇头,说:“你不会的。”
“这又是为什么?”
舒绿再次惊讶了。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不为什么,如果你要说不,早就说了,不会和我嗦这么久。”夏涵突然又笑起来:“看,我还是挺了解你的吧?”
不得不说,还真被他说中了!
如果她要拒绝他就会像拒绝万里时那样干脆。她之所以愿意和展眉来见夏涵,又和夏涵说这些话,其实就已经默许了这桩亲事。
她抬头望向头顶的圆月,又想起了“故乡”。
同样的圆月,不同的时空。
而在这个世界里,她还能遇到这些真心爱恋着她的男子,已是极度的幸运。再苛求更多的东西,大概是难以达成的吧?
要像在现代社会那样一对青年男女相恋多年,甚至共同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再考虑是否结婚……是绝无可能的了。
她如今还有得选择有什么可怨的呢?
从夏涵为了她设下这个惊天圈套,把所有人都陷了进去开始,她心理的天枰终于不可避免的向夏涵偏移了。
牧若飞很好。如果嫁了牧若飞,她大概也会过得很幸福。她倒不太担心嫁给牧若飞以后会有什么宅斗问题,对于纳妾之类的事情,她应该还是有把握可以阻止的。
然而,万一又有政潮袭来,临川王府面临重大危机,那时候……牧若飞可以像夏涵这样,独自顶住压力解决所有问题吗?
他的身体比夏涵强壮许多许多但心智上,始终是远远不及。
虽说,如今的他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也早懂得要坚强起来撑住门户的道理。但很多时候,不是只有勇气就可以······
夏涵看舒绿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也不去催促她自顾仰头欣赏正月十五的圆月。展眉一声不出,如同影子般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守护着他们,事实上却一句不落地把他们的对话听进耳中。
他没有猜错,只有夏涵,才压得住妹妹。世子他······其实,展眉的心里,也是更和牧若飞更亲近的。
对于足智多谋的夏涵,他怕夏涵花花肠子太多,肚里九曲十八弯,不知会不会把妹妹给坑了。然而仔细想想,还得是这样的人,才能和妹妹过到一处去。
世子啊,对不住了!
“我早就说过,愿意为你实现你的理想。”夏涵又说:“你不是想游遍天下,搜寻药材和香方,写你那《药典》和《香典》么?”
“只要你想,我一定会为你做到。我还可以和你一起编写《香典》,不好么?”
舒绿总算有了反应。她抬头斜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这是开始诱之以利了么
“有何不可?”
夏涵耸耸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只要可以达成目的,并无一成不变的法子。你被我利诱成功了么?”
“哼。”
舒绿也不搭话,很不淑女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夏涵适时补上一句:“我回去就请叔伯们替我去送庚帖了。”
舒绿脚下一滞,旋又继续往前走,再也不停留。展眉忙快步跟上,回头看到夏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心中暗暗不爽。给这小子得逞了,自己还是帮凶,唉!亲手把妹妹送出去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默许了么……
夏涵看着兄妹俩的背影消失在桥头,忙也往自家方向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啊!
三日后,夏家的庚帖送到了。
两家把孩子们的八字一合,再交换了草帖子,这桩亲事就算是达成了初步意向。
而直到此时,京城中还只有少数的人家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宫里啊。
就如舒绿所预料的一般,皇贵妃于氏没能活过这个春天——她在接到迁宫的圣旨之后,便在永熙宫以三尺白绫自缢身亡。
死时,于氏身着贵妃吉服,打扮得一丝不苟,到死都不愿接受自己已被褫夺了一切封号的事实。
兴耀帝虽然冷血,但当于氏已死,再也不能对他产生威胁时,他也懒得再对她做什么惩罚。虽然没人敢提让于氏以贵妃之礼下葬,可是非要把于氏的尸身像普通宫人那样一烧了事,似乎也太过分了些。
兴耀帝便下旨,让永熙宫的人将于氏装殓好,最后按照普通妃嫔的礼仪下葬便是。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