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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可算是彻底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了,想他傅城恒英雄一世,天不怕地不怕,却惟独见不得她伤心难过,一见她伤心难过,他便会手足无措,便会不自觉的将姿态放低,变得卑微起来,平常说不出的话能很自然的说出口,平时做不出的事也很自然的做得出,俱是为了能换她一笑……遇上她,他真是栽了,彻底的栽了!
所以,这辈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他放开她了,他只栽这一次,就已经足矣!
孔琉玥窝在傅城恒的怀里,一直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也没有房产那么火热之后,方轻轻挣扎着试图要挣脱他的怀抱,“好热……我想去净房梳洗一下,你放开我罢?”
只可惜她才试着要起身,已被傅城恒动作敏捷的自背后抱住了,热热的呼吸也随之扑在了她的颈边,“玥儿,你乖乖的,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小宝贝,就再抱一会儿,好吗?”话里满满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祈求。
小宝贝?孔琉玥满头的黑线,心里才因他祈求的语气而生出的柔软一下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想要爆笑的冲动,谁能想到向来以“冷面侯爷”著称的某人,竟会叫出这么肉麻的称呼,而且听他的口气,还要多自然有多自然,竟是半点别扭都没有?
就在她的笑眼前已快止不住溢出来之际,耳边已传来了傅城恒低哑的声音,“玥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就算你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身边,甚至像现在这样,就在我怀里,我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指的那方面,我是说我的心时刻都在想着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玥儿,我知道这次是我错,我会改好的,我们以后再不要这样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如果有人这会儿问孔琉玥“乐极生悲”是什么意思,她一定会告诉那人,乐极生悲就是说,明明上一刻你还很想笑,但下一刻,你却变得很想哭了!
只因她这会儿,恰恰就是这样的感受……傅城恒说他爱她,很爱很爱,把她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活了两世,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就连前世的夏若淳、这世的韩青瑶都没说过!
孔琉玥泪盈于睫,就忍不住用力的回抱住傅城恒,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管他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嗯,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就在孔琉玥积极的说服自己,打算尽快克服自己心里那莫须有的障碍,尽快让傅城恒“圆梦”,而且已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初步决定就在下一次傅城恒沐休之际,便同了他一块儿去到之前她生日时他送给她的庄子上,然后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时,这一天,傅城恒破天荒上午就回来了,却是因奉了今上密旨,要去西山大营封闭练兵,为期两个月,并且下午就要启程,对外宣称是护送太子和皇太后去西山别宫避暑,五城兵马司则暂由几个副指挥使代掌,所以赶回来收拾收拾的。
“皇上钦点你去西山练兵两个月?难道即将有战事爆发?”
乍一闻到这个消息,孔琉玥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有愕然,有失落,有如释重负,但更多的却是不安。
皇帝让傅城恒封闭练兵两个月,显然是在为战事做准备,可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落后时代,上战场就意味有很大的可能送命掉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关键傅城恒虽然是武将,掌过健锐营,如今又掌着五城兵马司,但却相当于是后世的武警,真要说道率兵上阵杀敌,武警又怎么赶得上正规野战军?
傅城恒没想到孔琉玥会这般敏锐,他才一说到练兵,她就想到了战事,之前因自己要离开两个月甚至更久,而衍生出来的担忧和不安瞬间去了大半,她这么聪明能干,相信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
他点了点头,因见屋里没有其他人,索性跟她直说了,“西番自今春以来,在边境上的小动作便没有断过,只怕与大秦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战,皇上的意思是防患于未然,让我从现在起就开始着手准备,一旦战事爆发,也不至于失了先机,但又要顾及民心,毕竟今年大秦也遭了旱灾,怕民心动荡,外患未至,反生内忧……”
说着见她面色苍白,忙又笑道:“你也不必紧张,这仗打得起来打不起来尚属未知,连皇上都说了,只是防患于未然。这话我也就同你说,出我的口,进你的耳,却不可对他人言,尤其不能让祖母知道,省得她老人家担心。这两个月我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己,另外再帮我好好照顾祖母,好好照顾几个孩子。姐姐姐夫那里我也已经交代过了,有什么事,他们自会照应着的,再来就是外院有二弟和凌总管在,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待在家里,将养好自己的身体。”
顿了一顿,又道:“再有就有调治身体的事,我也已经交代过姐姐姐夫了,什么时候你想看太医了,就使人去晋王府与姐姐说一声,姐姐自会说与姐夫,让姐夫出面请老华太医上门的,老华太医虽已久不出诊,却向来给姐夫面子,有姐夫出面,必定能请动他……”
只可惜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突兀的打断,“这些事情你不必给我交代得这么细,你不过就是去两个月而已,我等你回来后,再看太医也不迟。”才只是去练兵,又不是真的上战场,却弄得跟交代遗言一般,真是让人怎么听心里怎么堵得慌,“祖母和孩子们,你就放心交给我罢,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倒是你,如今天气一日热似一日的, 你去了西山之后,可得照顾好自己,记得时常使了玉漱回来送个信儿,我也好放心……”话没说完,鼻子一酸,抓住他的衣袖有些再说不下去。
傅城恒低头看着她发白的指节,心里划过甜蜜也划过心酸,有人这样对自己牵肠挂肚的感觉真是好,近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只可惜他就要暂时离开她了。
他抓过她白皙纤细的小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说道:“谁也说不准战事到底会什么时候爆发,指不定就在明天,指不定就是明年……看太医的事,还是宜早不宜迟,你乖乖的,别让我明儿真上了战场,也放心不下,好不好?”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心中越发不安起来,也就是说,傅城恒此番去西山说是练兵,其实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开赴战场?那岂不是很危险?
她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腰,“祖母是长辈,孩子们是小辈,照顾好他们既是我身为孙媳和母亲的本分,也是我身为永定侯夫人的职责所在,不由你说,我都会讲他们给照顾得好好的。但照顾好我,让我一辈子都不受委屈,让我后半辈子有所依靠却是你的责任,我不管你去了哪里,你都要记得,还有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照顾,所以,你一定要毫发无伤,平平安安的,明白吗?”
知道此番要劝阻住他不要去是不可能的,更知道就算他听了她的话不去,皇帝那一关也过不了,她索性也不多说那些无谓的话,只是希望他时刻记住,还有她在家里等着他,他务必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傅城恒原本以为她会哭得不让自己去,都已准备好了一箩筐打算用来说服她的话,谁知道她却只字不提不让自己去的话,只是告诉他,还有她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照顾,他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怜惜起她来,因轻柔的抚着她的背,缓声说道:“你放心,不管我去了哪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着,觉得这话委实太沉重了一些,因又故作轻松的调笑道:“我还等着我们的第二次洞房花烛夜呢,对了,等我两个月后从西山回来时,可以让我梦想成真吗?”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也变得越发低哑起来,“只可惜下午就要出发,时间不够了,要不,今儿个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记得等我回来时,不要让我失望啊!”
孔琉玥满腔的离愁和不安就随着他灼热的气息洒在自己耳后,一下子消散了个七七八八,推开他啐道:“成日价的没个正形,也不怕人见了说你不尊重!”自那天她把“大饼”画出去之后,某人只要一回来,便缠着她没个消停的时候,每每在被她撩拨得忍受不住却又不从他之时,便会撂下狠话,‘这次就饶了你,等明儿个,看我好饶不饶你!’每每弄得她脸红心跳之余,倒是越发爱逗弄他了。
“有什么好怕的?”傅城恒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连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我遵从本能有什么错,况欧文都憋了这么久了,再憋出去,都要憋死了……”
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满脸慌张兼羞恼的捂住了嘴,没好气道:“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也不知道忌讳忌讳!”
傅城恒见她因着了恼,整张小脸都染上了一层愠色,偏又因生得美,便是生气也自然而然带了几分薄媚,眸色瞬间变得幽暗起来,抬手抚上她脸的同时,嘴里已颇为委屈的说道:“我是已经憋了好久了嘛!我那些同僚下属们都知道我有一个比天仙还漂亮的老婆,又听说我对老婆专房专宠,还只当我夜夜春宵呢,殊不知我都已几月不知肉滋味了,我是要憋死……”
“你还说!”孔琉玥一把格开他的手,已是气急败坏,“你再说,等两个月你回来之后,我让你依然看得到吃不着……”话都出口了,她才堪堪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她这样说,岂非变相的答应了等他一回来,便让他如愿?
只可惜话都已说出口了,再要收回,显然是不可能了,某人也不可能会同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兴奋,“我已经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了,你休想再反悔!不行,我得让你签个字画个押才行,不然到时候你反悔了我可怎么办?”
说着果真高声叫人,“取文房四宝来!”
孔琉玥瀑布汗,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传了出去,只怕人的大牙都要笑掉了,她才不要做这样的丢脸事,说什么都不要!
想是想的说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丢脸事,然而真当傅城恒煞有介事的将她才说的话写在纸上,满脸期冀的看着她,要她签字画押时,孔琉玥到底还是没能忍心拒绝,半推半就的任他拉着她的手摁了手印。
然后他才一脸心满意足的往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辞行去了。
目送傅城恒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后,孔琉玥叫了晓春和知夏进来,和她们一起帮着收拾东西,二人毕竟服侍傅城恒的日子久一些,自然比她更清楚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
收拾了一会儿后,孔琉玥越发觉得自己叫了晓春和知夏进来帮忙收拾是明智的,外袍、直裰、绸裤、亵衣亵裤、暑袜……每一样都带了至少二十件,并且都要分类规整好,她不由有些瞠目结舌,第一次觉得原来养那么多下人,并不是白养的,她之前不就因自己不洗衣服,所以根本不知道傅城恒有这么多衣服吗?还只当他不太讲究吃穿呢!
主仆三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傅城恒却还没有从乐安居回来。
孔琉玥想了想,命人取学堂接傅镕,又命人去东西厢房请初华洁华去,毕竟傅城恒一离开就是两个月,作为子女的他们,也该给傅城恒道个别才是……好在家学并不远,时间还很充裕!
于是等到傅城恒回来时,就见不止妻子等着自己,三个儿女也一并都在。
他的神色就不自觉又柔和了几分,与初华说话时,不用说很是和颜悦色,“我不在家,你要好生孝顺你太祖母和母亲,帮着她们照顾好弟弟妹妹!”就连对上傅镕时,也很是和颜悦色,“……功课不可放松了,我已与你姑父说好,让他过几日便过来抽查一次,等我回来时,更是要当面考问的!”亦连洁华都难得说了几句话,“好生听你母亲和姐姐的话,多吃饭,长高一些!”
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很是温馨起来,并且一直持续到了午饭后。
吃过午饭又吃了一会儿茶,傅城恒是时候该走了,孔琉玥于是领着三个孩子,将他送到了垂花门外。
当着孩子们和下人们的面儿,傅城恒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万幸该说的话上午已说得差不多了,因只是冲孔琉玥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飞快说了几句话:“祖母那里,我说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爷想去西山别宫避暑,我奉旨护驾,你记得别说漏了嘴。再有就是,你答应过我的事,可不能忘了,我可是有实打实的信物的!”说完又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才由小厮们簇拥着,疾步走出了垂花门,很快消失在了穿堂之间。
孔琉玥待傅城恒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带着三个孩子折回了芜香院。
“……接下来这两个月,你们父亲估摸着是没办法来家了,剩下咱们娘儿四个在家,可得好生帮衬着,将日子过好,让你们父亲没有后顾之忧才是,你们说好不好?”一回到屋里,孔琉玥便强打起精神,笑着像跟朋友说话时一般的对三个孩子说道。
三个孩子都是打心眼儿里崇拜热爱傅城恒这个父亲,哪怕平常他对着他们从来都是严厉的时候居多,和蔼的时候几乎没有,但父子(女)天性却是谁也改变抹杀不了的,相信只要她把话说明,让他们知道厉害关系,应当是会乖乖的。
思及此,孔琉玥不由又想到了傅城恒,如今才五月中旬,天气已是这么热,等进了六七月,岂非更热?到时候他却还要在户外练兵,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暑?他明明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好似也被带走了似的,空落落的,真盼明儿一睁开眼,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啊!
果然孔琉玥话一说完,初华和傅镕都站了起来,道:“母亲放心,我们姐弟一定会好好小庶女母亲和太祖母,好好听母亲和太祖母的话,让爹爹没有后顾之忧的!”
初华更是道:“母亲若是有什么地方是用得上我的,请母亲只管吩咐,我虽远远及不上母亲能干,多少也能为母亲分分忧!”
孔琉玥点头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不过一些家务事罢了,我还应付得来,你只需要帮我照顾好弟弟妹妹,就是为我分忧了。”
“是,母亲。”初华忙应了。
打发了三个孩子后,孔琉玥吩咐人去请了凌总管来,“……相信该说的话,侯爷都已对您说过了,我这会子请了您来,不过再白嘱咐几句罢了,如今侯爷不在家,府里早晚都得加强巡逻才是,再有就是外院的下人们,也得约束得紧一些,别让谁趁机生事,等侯爷回来,自然重重赏大家!”
凌总管笑着应了,知道自家这位小夫人不比那些寻常妇人,于是又将外院的一些部署大略与她说了一遍,方告辞而去。
傅城恒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孔琉玥躺在床上,怎么睡怎么不自在,明明之前她都独自睡了那么久,跟傅城恒重新同床共枕也不过是最近的事,她且还没习惯过来,照理说如今恢复到自己一个人睡,该更自在一些才是。
可是她却郁闷的发现,她睡不着,无论怎样都睡不着。她先还以为是姿势的问题,她本来习惯平躺,但因近来傅城恒总是坚持要抱着她睡,她于是改为了侧躺,想来定是傅城恒不在,她侧躺着不习惯所以才睡不着的,她遂又改回了平躺。奈何平躺之后,她还是睡不着,将绵羊都数到上千只了,依然睡不着。
她就像是哪个被小孩儿无意问了‘老爷爷,你晚上睡觉时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