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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把她护在羽翼之下,只是不知,此刻她的敏锐聪慧是否反而成了他伤她的根本。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夏桀轻咳一声,笑道:“你可知道,朕今日接到了谁的奏折?”
漪房抬眸,眉烟里,透出懒洋洋的风姿绰约,她横飞了一个潋滟眼神,淡淡道:“臣妾整日在偏殿里呆着,哪里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夏桀眼神黯了黯,猜到漪房以为他这个话又是在试探她,气恼之余又心疼又无奈,就是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这样的揣着小心。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眉烟都是疏朗的笑容,“南地今日来了折子。”
听到南地两个字,漪房所有的感慨和苦涩都瞬间消失不见,她像个孩子在美人靠上蹦了起来,眼眸明亮似星辰,欢快的道:“真的么,是不是我大哥的消息?”
窦祖年去了南地接近半年,洪灾已去,可南地的后续事宜,繁杂沉重,灾民遍野,还有当地贪官为患,窦祖年担子沉重,又听到南地有瘟疫出现,在宫中早已是每日提心吊胆,可她不敢探问,怕夏桀对她起了疑心,又恐别人说她已如宫门,还念念不忘娘家事,只能闷在心里。如今夏桀主动提起,让她再不复沉稳冷静,瞬间露出了隐藏在骨血深处,几乎连自己都快遗忘的灵动性格。
等到自己的话说完,漪房看到夏桀对着她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脚背,意识到自己居然从美人靠上蹦了起来,顿时面色绯红,低下了头,手足无措起来。
夏桀看到漪房面如桃李艳艳,羞怯中带着少女的憨纯风韵,不由开怀大笑,笑声过后,他大手一伸,就将漪房搂入了怀中,重重的亲吻了上去。
这个女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展现出如此众多不同的风貌,每每让他的身心,都愉悦到了骨子里面。
第三章(2081字)
转眼又是一月即过,漪房从夏桀那里终于得到了一个准信,知道窦祖年今日便能回京,心中欢喜不已。她来的这个时空,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窦祖年,那个时候的她,刚刚附身而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很迷茫,是窦祖年一点点温暖她,卸下她的心房,对她而言,窦祖年,从来是一个真正的亲人,甚至,比花飘零的分量还要重上许多。
是以,在清早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开的时候,漪房已经叫人在龙阳宫的小花园里面,摆下了接风酒宴,她虽然特意向夏桀请了旨,和窦祖年单独相见,以叙兄妹之情,可是她是宫妃,窦祖年是外臣,她现在的风头,需要更多的避讳,何况,窦祖年已经是朝廷命官,这次从南地回来,必然会升官加爵,她不想让夏桀引发怀疑,做一些无谓的猜测。
“娘娘,窦大人前去回复皇命,还有好一会儿,娘娘还是先坐下吧。”
漪房眉头轻蹙,站起身,在亭子口望了望,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大哥怎么还不过来。”
翠儿难得见到漪房这样真性情的一面,就笑道:“娘娘放心,窦大人这一次是立了大功回来的,皇上赏识,必然要多留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漪房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是急躁了些,可她也是个人,接近一年的宫中岁月,让她的承受接近极限,她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让她活的真实一些,显然,夏桀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其他的人,更是在旁边用如狼似虎的目光等待着吞噬掉她的血肉,那么,她唯一能够依靠全心信任的人,就只有这个哥哥了。
不过……
眼波儿微转,看了看四周轩敞的格局,以及那十步一人的守卫,漪房的唇,溢出丝丝笑意,这样的地方,又能说多少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话语,她所能告诉的,不过是些家常的关怀罢了,但即便是这样,也是一种久盼才得的欣喜和奢望。
“娘娘,窦大人来了,窦大人来了。”
袁宫女带着一脸喜气,急急的迈着步子,赶来给漪房报信。
漪房先是一喜,面容绽放出明丽笑容,继而淡然的坐了下去,清透的眼在袁宫女带着谄媚笑意的脸上扫了扫,端起面前刚温好的清酒,却不饮,只是莹润指尖在玉石酒杯上轻轻摩挲,脸上流转的笑意让袁宫女有些忐忑不明白漪房到底是何意。
她略略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顶替了小太监的差事前来给漪房报喜,实在并没有做错什么,外面都传漪妃和家中的同母兄长感情深厚,看宜妃开始的样子,也的确是欢喜的,就是不知大,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漪房在龙阳宫住了五月,哪怕是眼中从来只有夏桀的龙阳宫侍卫也在夏桀的默许下,将漪房当作了半个主子,何况是袁宫女这样踩低拜高的人,她心里忐忑,不敢直接问话,只能使眼色给翠儿。
可翠儿是漪房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最清楚漪房的手段好心思,知道自己的主子一举一动,都暗含深意。因袁宫女是龙阳宫的人,她今后可能还要找她打探一些消息,也不便直接的拒绝,因此,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对袁宫女的暗示装糊涂。
袁宫女心中大急,终隐忍不住,急道:“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漪房轻笑了一声,手指灵活的将玉杯翻转了几圈,在深秋日光下,隐隐的折射出寒光,恰好,这道寒光就射入了袁宫女的眼中,她下意识的拿手去挡,就立刻闻见了漪房的一声冷哼,知晓自己是在主子面前犯了大忌讳,急忙将手放下来,垂手立在漪房身边,在京都深秋的寒意里,瑟瑟发抖,又汗流浃背。
漪房见到她恐惧害怕的样子,面上容色不改,心里,早已讽笑连连。
她入宫近一年的时日,早已看过太多张害怕的面孔,可是这些人,往往在前一刻,还跪在你的面前,痛苦求饶,宛如天底下最可怜之人,但等到你落入困境的时候,她们就会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在你原本就已伤痕累累的身上多戳几个窟窿!恨不能,让你早日坠入阿鼻地狱,她们才能连你的皮肉都一块拆开来卖掉!而这个袁宫女,显然就是这一类人的个中翘楚。
不过漪房虽厌恶这种人,但她心里亦明白,在这个深宫里,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法,欺负弱小的,巴结高位的,几乎是你必须学会的一件事情。所以漪房从来不曾刻意去刁难她们,哪怕上一次,这个袁宫女和龙阳宫其它数名宫婢太监联手放纵珍妃安排人入龙阳宫纵蛇,差点将她置于死地。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一个能够站在高位上的人,不仅要能忍,还要能有容人之量,既然夏桀选择了放过这些奴才,不让外界对于龙阳宫纵蛇的事情掀起更多的流言蜚语,她当然就不会去做破坏夏桀布局,招致他厌弃的事情。反正,她相信,以夏桀的脾性,一旦收拾了寿国公府,这几个奴才,说不定就会在哪一日,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皇宫里面。
然而,这一次漪房对于袁宫女的敲打,是有别的缘由。
“听说袁姑姑昨日往簪花阁去了一趟?”
等到袁宫女近乎已经坚持不住,漪房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在看到袁宫女本就惨白的脸色完全失去血色后,漪房捂着嘴,浅笑了一声,“这本也没什么,只是龙阳宫的膳食一贯都是有袁姑姑负责的,你以后若是和簪花阁的那位姑姑嬷嬷交好,要去找她们闲聊,也须得安排好了龙阳宫的膳食才好,否则,皇上那里,本宫可也替你担待不了。”
袁宫女先是一惊,继而恍然大悟是有人在她背后捅了一刀,否则,这个漪妃虽厉害,但岂能时时刻刻都掌握着她一个小小的管事宫女的动向!
她心中咬牙切切,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声色,只是想着头一件要事必然要把漪房安抚好,否则她的性命只怕就是危在旦夕,只有保住了地位,才能去收拾背后的小人!
第四章(2044字)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知何人在背后说奴婢的坏话,只是奴婢确实是安排好了手上的事情,才去簪花阁那里,找吴姑姑聊了会儿天,吴姑姑和奴婢以及珠儿都是一个村子里面出来的,奴婢……”
“好了。”
听见袁宫女提到珠儿两个字,漪房不悦的凝眉,玉杯重重一放,在石桌上击出一声脆响,而杯中的酒液,随着玉杯上的液体,缓缓的浸透出来,水珠滚落成一条直线,坠到地面,亭子里,顿时充满了清冽酒香。
漪房不着痕迹的舒出一口气,眼波里,有满满的歉意和忧伤,珠儿,是她长久以来一个洗不尽的噩梦。她虽然尽了全力,可还是害了一条人命,花一样的少女,就这样消失在了别人针对她的阴谋里。漪房不是不自责歉疚的。
所以当听到袁宫女用珠儿来为自己遮挡时,漪房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那么纯真善良的一个女孩,如何会有这样一个心狠的同族姑姑呢,还是因为袁宫女在这个宫廷里被浸淫的太久,以致失去了本性。
漪房的心里,就涌上了更多的迷茫,会不会什么时候,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血亲和从小培养起来的情分都能够舍弃利用,那么,这样的活着,到底是人还是行尸走肉。
“娘娘,……”
一声轻唤让漪房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她抬头,看见了翠儿不解的眼神中那抹提醒之意,微微苦笑,她近来,好似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一些。
漪房给了翠儿一个放心的眼神,收敛了心神,用翠儿递上的绣帕擦了擦被酒水浸透的掌心,看着地上战战兢兢的袁宫女,不带任何语调的缓缓道:“你也不必喊冤,本宫今日这话,也没其他的意思,该是你的差事,自然还是你的,本宫只是想要告诉你,在这个皇宫里,你是奴才,就要谨守一名奴才的本分,不要一再为了拿不安稳的银钱,最后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袁宫女浑身剧烈一颤,不敢抬头,但也没再辩驳。
漪房满意的笑了笑,一方绣帕轻飘飘的落在袁宫女的头顶,看着绣帕入目的纯白,袁宫女仿若看到了那为自己送终的白幡,双腿一软,脸上青白交加,整个人就好像是气若游丝一般。
“行了,下去吧。”
听到漪房终于大赦开恩,被吓得神智混乱的袁宫女,僵硬着身子,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地上站起,翠儿见状,扶了一把,把她送出了几步开外,才回转到亭中。
“娘娘,为何……”
翠儿左右看了看,发现禁卫军比比皆是,说话,有些犹豫。
漪房却笑了笑,玉手执起酒壶,放在石桌中间的小炉子上,几片月季花瓣伴着幽香在秋风中漂浮而过,漪房含笑轻轻屈指一弹,让她们飞舞的更加绚丽。
“有话就说吧。”
到了如今这个时侯,她需要在夏桀面前至少展露一半的真实,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人言,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窃窃私语好,就算是不在龙阳宫,漪房也不认为,这个宫里,真的有能彻底瞒过夏桀的事情。尤其是在经历了珍妃和刺客之事后,夏桀对于宫中事务的掌控欲望,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他是不能允许事情逃脱自己手心的一个男子。
而现在夏桀已经对她动了情,他需要的,又是一个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那么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机和手段,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毕竟,夏桀更清楚,在这个宫里,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只有谁在谁眼中是好人,谁在谁心里是好人的道理。
黑与白,从来就不是能够清楚分明的。
“娘娘,袁姑姑明明就是将您每日的膳食方子给了簪花阁的吴姑姑,您为何不……”翠儿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过这一次,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拿着这样的一个把柄,却不出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何不直接拿下她问罪?”
漪房媚眼横飞,手中执着一把小小的浣扇,在炉火边缘扇着,她闻到空气中逐渐浓重的酒香,满意的放下扇子,才浅笑道:“宫中妃嫔的膳食房子的确是禁止擅自传于外人,可是,簪花阁是李夫人住的地方,她给了李夫人本宫的膳食方子,算不上外传,也许李夫人就是想要和本宫服食一样的药膳罢了。虽然这样算是李夫人那边越了品级行事,可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这膳食方子,谁又能肯定不是袁宫女私下拿给吴姑姑的,当时碧儿在簪花阁外头看见伸手接了膳食方子的人,可只有吴姑姑,没有李夫人。”
漪房说话的声音很轻,维持着她长久以来的淡然嗓音,婉转而不失娇娆,她没有刻意的放大音量,也没有故意做出一些事情来吸引人的注意,试图让今日她所分析的,所说的话,被有心人传到夏桀的耳中,她,没有这么蠢!
这样做作的明显,只会让夏桀对她起疑,对于李夫人的所作所为,反而会忽视。还是一样的道理,越在乎,越不能容忍半丝的不完美。
所以漪房只是按照本真来说话,不过漪房心里很清楚一点,夏桀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袁宫女下跪请罪,众人皆见,逃不出夏桀的耳目,而她说的这话,虽然轻,可只要身上有武功的暗探,就能听得清楚明白。而漪房一直知道,自从刺杀之后,夏桀就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不止一个暗探,也许是监视,也许是保护,总之,漪房从偶然的一次铜镜反射中窥探出了暗探的存在,那个时侯,漪房就已经知道,这暗探,同样是一把双面的利刃。
限制了她的诸多行动,却也给她提供了一个让夏桀更加信任她的利器,有什么能比夏桀自己派出去的心腹更能让夏桀信任的呢,从他的心腹之口说出来,哪怕是出于对自己御下能力的自负,夏桀,也不会有半丝怀疑吧。
第五章(2062字)
对这话揭过不提之后,漪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温酒之上,酒香飘飘,漪房半迷了眼眸,身子微微前倾,蜷出了一个魅惑的弧度,她满足的伸出粉舌,在唇瓣上轻舔了几下,神情里,略带着一丝娇憨的抱怨道:“大哥怎么还不过来,这酒,都温了好几次了。”
话音刚落,漪房就听到了一个爽朗的笑声,那样的熟悉真挚而又温暖。
“娘娘煮酒以待,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来迟罪过了,待会必然要多喝几杯给娘娘谢罪。”
“大哥!”
漪房欣喜的豁然起身,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艳若桃李的脸上去除了所有的风情和媚色,只剩下一片纯然的喜悦,金莲脚尖踏出一步,又在意识到此景之后,强行收住。
“兵部侍郎窦祖年参见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窦祖年望着触手可及的漪房,双目饮泪,男儿醇厚嗓音,亦有些干涩。
曾经那么娇小怜若的小女娃,慢慢的成长为绝色的女子,为他的仕途谋开了一条大道,一年不见,这个妹妹,身体里面的风情已经变得更深更重,浑然天成的仿佛就是绝色的妖姬,可不管别人如何视漪妃为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眼里,这不过依旧是当年需要他哄劝才能睡着的小女孩罢了。
“兵部侍郎,兵部侍郎。”
将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在口中咀嚼,在舌尖轻转,酸楚涌上心间,漪房眼中带泪,看着面前在南地呆了一年的窦祖年,外表的风尘仆仆告诉了漪房,这一年在南地,窦祖年付出了多大的心力,多大的代价,才谋得了这样一个地位。
漪房有泪想要宣泄,想要抱着窦祖年放声痛哭,他们兄妹,一个在宫中苦苦挣扎,一个在南地,用性命去拼搏,终于谋得了今日一个这样的结果。谁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的辛酸和无助,午夜梦回里,又有多少次,他们在咬牙痛楚中坚持下去。
可终究,他们还是做到了!
漪房用力掐了掐手心,稳住心头伤怀的情绪,哽咽道:“大哥,回来就好。”
她知道窦祖年一见她,就以官位叩拜,是为了告诉她从此她在朝堂也有了依靠,在窦家已有了说话之人,可漪房也想告诉窦祖年,最重要的不是他离去的一个承诺,而是他能够平安归来,这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许多。
兄妹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