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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曦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当真是求仁得仁吗?这话也就是拿出来哄哄人用罢了,他自己可一点都不觉得他现下这样就是求仁得仁。
他真正想求的,杜霜醉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杜霜醉道:“只怕苏姨娘正在害口时节,她虽身子不适宜出行,可也该着人问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六哥正好顺道给她带回来。”
杜霜醉其实是有过那么一段时期的,抓心挠肺的想吃从前并不喜欢的小菜,可偏偏那时候楼府里视她如无物,她也只能想想。
因此看见怀了身孕的苏姨娘,不知为何就动了恻隐之心,她能看出来徐若曦对她并不好。杜霜醉身为女子,总觉得嫁不对人,是女人一生悲剧的开始,她痛恨娶了女人又不肯对女人好的男人,说实话,她不希望徐若曦也是这样的男人。
徐若曦倒是愣了愣,才勉强的道:“难为你有心。”
杜霜醉犹豫了下,才道:“六哥,你和苏姨娘……”其实她想劝他对苏姨娘好些,可这一抬头,正撞下徐若曦毫不掩饰的痛楚和遗憾的神情,她立时被吓住了。
徐若曦自嘲的笑笑道:“不相干的人,不必再多说了。”
东海城的繁华程度与京城相比了不差,因着靠海,街上时常可见异域风情的外族人。徐若曦解释道:“大都是随着海船过来的外域人,有做生意的,也有做工的。他们汉话也说的十分好,除了外貌上能一眼瞧出分别来,其实和东海城人也差不多少了。”
杜霜醉倒是很感兴趣:“东瀛那边也和咱们这一样繁华吗?”
“那边要比咱们这穷的多,东瀛四面环海,只是一座狭长小岛,各种矿产资源相对来说都很贫乏,种植技术大多都是从这边传过去的,不算太成熟,只是聊以充饥罢了。但东瀛交通便利,往来商船较多……饮食、起居,和咱们这倒也相似。”
杜霜醉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东瀛和这边一样繁华呢:“那,那边也有皇帝朝臣么?”
两人说说走走,倒也轻松,在成衣铺,杜霜醉挑了几身衣服便出来了,徐若曦还要替她置办首饰,杜霜醉摇头婉拒。
倒是在点心铺,杜霜醉不肯走,催着徐若曦去买几样苏氏爱吃的糕点来。
两人转的累了,便在茶楼里歇息,徐若曦要了一壶好茶,和杜霜醉对面而坐。他亲自热壶倒茶,递给杜霜醉,问:“我前日所说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杜霜醉低头道:“六哥,不瞒你说,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徐若曦心下失望,面上却不肯表露,点头道:“也好,你定下日期,我亲自送你回去。”
“别呀,六哥,现下京城局势未明,你还不是抛头露面的时候。”
徐若曦犹豫了一瞬道:“也好,我叫人送你。霜醉……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回东瀛,只管给我送个信儿,我必然会亲自来接你。”
杜霜醉咬咬唇,抬起头道:“六哥,故土难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走。”
徐若曦笑叹一声,道:“话别说那么死,我是说如果。”
杜霜醉只能点头。
楼口一阵喧哗,又有客人来了,小二在前,将人让到杜霜醉他们旁边那一桌。几个人一打眼,竟是熟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作东宴客的商老爷。他一看见徐若曦,立刻面露笑容过来行礼:“余六爷,幸会幸会。”
徐若曦跟他见礼,两人略寒暄几句,商老爷便瞥了一眼杜霜醉笑着对徐若曦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余老弟倒是性情中人。”
徐若曦只打哈哈:“在下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如何能免俗。”
商老爷哈哈大笑,道:“你在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徐若曦看一眼杜霜醉,这才道:“都处理完了,我过几天就走。”
“好说好说,余六爷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以后若有事只管来找我老商。你临走之前,我替老弟送行,还请老弟别推辞。”
商老爷都走出几步了,又回头看了两眼杜霜醉,朝着徐若曦直眨眼。
杜霜醉悄声问徐若曦:“六哥不是说有几船货物的事要处理么?都处理好了?”
徐若曦道:“嗯,都处理好了,你别担心。”
杜霜醉却总觉得商老爷话里有话,徐若曦定然有事瞒她,当下便问:“六哥,你在胡妈妈那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徐若曦才要开口,杜霜醉便道:“我知道六哥仗义,可我不愿意做蒙在鼓里的傻瓜。”
徐若曦只得道:“两千两。”
杜霜醉不信,蹙眉道:“两千两……黄金?”
徐若曦一震,没答。
杜霜醉万万想不到这才是真相,她比他还要惊讶,心念电转,问:“你定然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黄金,是你把这次的货物都白抵给商老爷了吧?”
徐若曦没想到杜霜醉这么快就猜到了,平复了下心绪,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回亏了,我下回赚回来就是了。”
“六哥……”杜霜醉感动是有的,可她没矫情的痛哭流涕,她很严肃的看着徐若曦道:“我知道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六哥,可我还是想说,能不能请六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238章、故人
东安宋府,宋大奶奶,也即陈岚清正在陪着婆婆、太婆婆说话,手里还牵着一名三四岁左右的男孩儿。
宋夫人正笑着和宋老夫人说话:“眼瞅着要过节了,老爷和大爷难得在家,不如好生热闹热闹,叫几台戏班子,就在后花园里,点几出小戏,我们一家人随意自在。”
宋老夫人颔首:“好,你们婆媳安排就是,我老了,懒怠操心,有吃有喝,有玩有乐,我就心满意足了。”她一眼看到陈岚清,忽的问道:“你哥哥不是也在?若有空闲,叫他过来一起过个节吧。”
陈岚清笑着上前回道:“他忙呢,如今东海海盗频犯,越是过年过节越不消停。孙媳妇问问他,他若肯来最好,若不肯来,老祖宗也别惦记他了。”
宋老夫人笑道:“好,好,你自己跟他说。”随即又道:“陈将军年岁也不小了,怎的还一直不曾婚娶?你爹娘只怕嘴上不说,心里都急得不得了了吧?他要是肯,我老婆子倒愿意给他做个媒……”
陈岚清笑道:“我爹娘怎么不急?可他就是那么个闷性子,问什么也不说,说什么也当没听见,只说自己浮萍不定,不能安稳度日,不愿意让人家姑娘跟着他受苦。他又长年不在家,爹娘也没法儿,只得由他。”
宋老夫人便只是笑笑,再不提议亲这碴。人家亲生爹娘都不管,她一个亲家老夫人实在没必要操这份闲心。
陈岚清也怕老夫人多想,便无耐的加了一句:“我也劝过哥哥多时,可他就那么个牛性子,死说活说他都当耳旁风,说的多了反倒教训我只该孝敬公婆、老太太。好生抚育哥儿姐儿,气的我也不管了。”
宋夫人打圆场道:“不急不急,好事多磨。这大好的亲事都在后头呢。”
众人这才一笑而罢。
哄老夫人说过话,陈岚清这才陪着婆婆宋夫人回房。
宋夫人和陈夫人是闺中蜜友。因儿女年龄适当,这才做成了儿女亲家。她素来喜欢陈岚清的爽朗大方,不拘小节,偏又知礼守礼,小夫妻相处和睦,对她这婆婆也十分孝顺,因此多多少少都要多维护她几分。
宋夫人拉着陈岚清的手道:“老太太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人老了。都喜欢看儿孙们团团圆圆的。”
陈岚清笑道:“我知道祖母是一番好意,替哥哥领了,其实哥哥的事早成了我的心头患了,我也巴不得他能遇着中意的姑娘。”
宋夫人这才放下心道:“那就写信问问他肯不肯来,虽说离的近,可你们兄妹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面。”
陈岚清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部,笑的甜蜜:“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等再过几个月,我亲自去瞧瞧他去。”
宋夫人眼一瞪:“以后的事以后再想,你当务之急是把身子养好。别想那有的没的。”
陈岚清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却毫不顾忌的挨着宋夫人道:“是。娘,媳妇知道了。”
宋夫人忍不住一笑,用手指了指她的脑袋道:“别跟我这装,你和大郎时不时就出去闲逛,以为我不知道呢?我是看在你们两个都还谨慎的份上才没发话,可现下不成,你的身子越发笨重,万一出点闪失怎么办?回头告诉大郎,就说我说的。这几个月不许他怂恿你出门。”
陈岚清忙一连声的应了。
宋夫人道:“行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吧。不必早晚都来我这请安,就是你祖母那。时常点个卯也就行了,老人家心里明镜似的,不贪图你这么一点子孝顺,你多替她生几个大胖孙子,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陈岚清红着脸应是,这才告退。身旁的丫鬟上来扶她,小声道:“大奶奶,刚才门房有人报,说是有位杜二娘子求见。”
“谁?”陈岚清脑子里打了个结:“杜,杜二娘子?”
丫鬟点点头,她是从陈家陪嫁来的,对于往年的事记的一清二楚:“奶奶莫不是忘了,就是当年杜侍郎之女,后嫁给楼家的那位杜二娘子……”
陈岚清当然知道,近几年杜霜醉在京城中轰轰烈烈的殒命,她也是尽知的,此刻怎么找到这来了?她素来大胆,便问:“你可亲自瞧过了?是不是?”
“是,奴婢偷偷瞧过了,眉眼俱像,只除了年纪略大一点儿。总之是活生生的人……”
陈岚清啐她一口:“混说,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也过去五六年了,怎么说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你把她叫进我院子里吧。她可说了有什么事?”
丫鬟摇头。
陈岚清也没多问,只脚下加快了步伐。
再见到杜霜醉,陈岚清一阵恍惚,眼前的女子,当真是几年前的楼三奶奶?要说变化,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要说没变化,眼前的女子又确确实实和从前的楼三奶奶大相径廷。
不变的是人的五官相貌,变的是气质。
从前的杜霜醉,也就是个新嫁娘,胆怯、内敛、羞涩,和寻常人家的媳妇没什么分别。陈岚清肯和她敷衍,不过是看在穆氏姐妹的情面上。
她和杜霜醉没什么交情可言,尤其是这几年,杜霜醉日子过的迭宕起伏,陈岚清则越发稳定安逸,她对杜霜醉的看法就越发趋于普通人家的奶奶夫人:不甚赞同。
但不可否认,现在的杜霜醉,就好像在熔炉里淬炼过一样,带着另一种光泽。
看她穿着打扮,并不算多富贵,想来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那双眼睛却尤其的有神,写满了坚定,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得住她。
陈岚清在打量杜霜醉,杜霜醉也在打量她。陈岚清这几年的日子明显过的很是富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里透着幸福的满足。较之于当年,她已经褪尽青涩和不羁,不再是那个在父兄庇护下,全然不管不顾的任性少女,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圆润。
一个女子,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在闺中父母宠爱,兄弟和睦,嫁人后夫妻情深,儿女双全,婆婆慈和,小姑可爱,妯娌容易相处。
这几点,陈岚清几乎占全了,也难怪她那种幸福满足是由内而外的,让人看着都羡慕。
杜霜醉上前行礼:“宋大奶奶,别来无恙?”
陈岚清也不是拘泥之人,短暂的愣怔过后忙还了一礼:“杜姐姐,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杜霜醉是拼着一口气而来,她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陈岚清装做不认识她。可陈岚清这一声“杜姐姐”出口,杜霜醉到底心头一松。
她浅笑道:“霜醉冒昧,还请宋大奶奶见谅。”
陈岚清笑道:“霜醉姐姐何出此言,你远道而来,我求之不得。自从嫁后,闺中姐妹难得见面,今日得见霜醉姐姐,我是欢喜不已。”竟亲自来挽杜霜醉,态度和蔼、可亲,举止落落大方:“别叫我什么宋大奶奶,没的把我都叫老了,姐姐若是不嫌,只叫我岚清即可。”
杜霜醉不由心下叹道:陈家家教好,才能教出陈岚清这样亦刚亦柔的姑娘。
她也不矫情,反手扶稳了陈岚清,道:“岚清妹妹别客气,你身子重,务必小心。”
两人分宾主落座,丫鬟奉上茶,陈岚清把人都打发了,这才问杜霜醉:“这几年风言风语,我离的远,也不知道真假,怎么听说姐姐半年前病故了?”
杜霜醉垂眸道:“说来话长。当日楼家横生变故,我亦难免,幸得陛下不曾追究死罪,我沦为官奴,是林三公子仗义相救,我才得以在林家安身……”
陈岚清一愣,她没想到杜霜醉把这段不堪的过往说的这样坦然,虽然她的行为难免遭人诟病,可在陈岚清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弱女子身不由己的悲惨际遇罢了。她一则感叹,二则同情,三则倒佩服杜霜醉的坦诚来。
杜霜醉轻描淡写的说到只身去寻许七,又如何回到京城被困许家,再到如何送许夫人去佚梅痷,她则掉落山崖,阴差阳错,落到此地,陈岚清已经张大了嘴巴,她想也不想的道:“那,许七公子现下如何了?”
杜霜醉摇头:“不知。”
“你可是急着回京城?这你大可放心,我回头和大爷说说,自会叫人安全护你回京。”
杜霜醉感激的笑笑,道:“有劳岚清妹妹,只是我此来,却不只为了回京,而是有事相求。”
杜霜醉没提徐若曦,只说自己蒙京城故人搭救,他在海上的货船遇海啸沉了一艘,被海盗抢了一艘,损失惨重,想求得陈岚轩相助,乘风回东瀛。
陈岚清蹙眉道:“我前日接到哥哥来信,他也略略提到了海上海盗张狂,甚为头疼,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好法子罢了。虽说不能替你的朋友寻回货物,但护送你朋友一程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我这就写一封书信,请哥哥援手。”
杜霜醉十分感激,接了书信,便又诚恳的道:“霜醉此番前来,曾多次犹豫,只念着昔年岚清妹妹爽朗仗义,才敢如此冒昧。霜醉如今在京中是已故之人,以后也只想隐姓瞒名,平安度日,还望岚清妹妹能替霜醉代为保守秘密,假若将来陈将军问起,也请岚清妹妹一并瞒了吧。”
第239章、相随
陈岚清很能理解杜霜醉的心情,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够阔朗够豁达的人了,可对着杜霜醉的境遇,她真的很替她头疼。
诈死之人多了,但她还从未见过活生生的例子,尤其是像杜霜醉这样的女子,一旦脱离杜家,便如失群孤雁,不仅再也不能回到杜家,更不可能再得到杜家的任何庇护。
一个弱女子,她何以为生?她想平安度日,眼下似乎都是奢侈,也不知道许家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是否会放过她。
就算她隐姓瞒名,苟且偷生,可她毕竟还那么年轻,这一生就这样白白荒废了不成?
她抿唇,眼神中带了湿意,强忍着点点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你若需要帮忙,只管和我说。”
杜霜醉笑着应承,可陈岚清瞧她那洒脱的模样,便知道只怕她此次离开,便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杜霜醉要告辞,陈岚清便着丫鬟递了一个包袱,道:“这是几件新做的衣服,我从未上过身,你别嫌,只管拿着,这里还有五百两银票,留你手头花用,假如东海城那边事了,你送个信儿,我便着人护你回京城。”
杜霜醉眼神凝驻在包袱上,并没推辞,只道:“妹妹仗义,霜醉感激不尽,客气话我也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