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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男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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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目光投向总编,“一颗哑弹——对吗?”我冷笑着把手上的碎纸像天女撒花般地撒向窗外,冬冬傻眼

了,“你疯了,头,你——”总编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我没疯,是这个世界太现实了。” 
“你能悟出这点就好。”总编息事宁人地朝我摆摆手。 
“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拂袖欲走。 
“等等,米路,”总编叫住了我,“下个月我就离休了,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件事丢了你应该得到的

位置。”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要轻易放弃权力。” 
我突然有了新的念头,“你说得对,如果说在这之前我并不在乎当不当总编,那么,从现在开始,

我要尽一切努力拥有这份权力。”我的目光停在那飘散在窗口上的校样纸片,我的眼神暴露了我对总编

一辈子处在服从地位的轻蔑,也暴露了我将在这个位置行使“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独行侠”角色。 
“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总编在读透了我所有的思想后,并没有介意我对他的轻蔑,而是定定

地凝视着我发出他的肺腑之言,“权力与政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拥有权力并不意味着你掌握了政治,

我要对你说的是,米路,没人能斗过政治,你也不例外。”说完,他垂下眼睑不再看我。那是一张沧桑

过来后的脸庞,凝着岁月的风风雨雨和无奈的重负,在这样一张脸孔面前,我突然感到自己是那么幼稚

和苍白…… 


第十章



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袁世雄仍扮演着海阳市政界首脑的角色频频在电

视出镜,在报刊上头条新闻,以父母官的正面形象向三百万市民发号施令。他作为乔克的搭档、海阳市

的二号人物,两人在公众面前似乎配合得比往日更为默契。那些走私汽车的同谋们,仍占据着部门的权

力位置耀武扬威。 
我不是白痴,自从我在总编办公室撕了那份校样后,我感觉周遭的一切全变了样,所有的同事都在

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更是随处可闻。一句话,他们认为我为了坐上总编的位置,不惜出卖记者

的职业道德,甚至撕毁官场丑闻证据,他们认为我和袁世雄做了一笔交易,因为在这之前,我调查汽车

走私一案已经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我当然明白这一切同报社三位竞争总编的副总编有关,他们本来就不甘愿我越级成了他们的上司,

心理的不平衡使他们在明知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仍在暗地里把文章发不了的原因归咎于我。 
我没有去解释这一切,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正在做着第二回合的较量。 
“嗨,米路,你的‘大东南特刊’看来也有不说真话的时候,——真遗憾!”一位记者恶毒地对我

进行调侃。 
“打‘哑炮’可不像你的风格埃” 
“米记者,你可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呀!” 
我遭到了四面八方的唇枪舌剑。 
一位平时关系与我甚密的女记者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总编的诱惑力对你真有这么大吗——我

是说你真值得为这个位置放弃那篇文章吗?” 
我告诉她,这和当不当总编毫无关系,“但是,通过这件事,我明白当不当总编对我至关重要。” 
女记者怔了怔,但她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这篇文章不是出于你的意愿撤下来的?” 
抑制不住的委屈泛上了我的眼眸,女记者从中证实了她的疑问。 
“那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护?”女记者一脸困惑,“缄默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摇摇头,这个问题我目前还不想回答。 
“你还想和他们斗下去?” 
我冷冷一笑:“你会看到事情真相的。” 
“你总是那么固执。”女记者握了握我的手,“祝你走运。” 
“谢谢!” 
回到家,我给“高人”去了电话,每当遇到难于排遣的事时,我总是想到“高人”,唯有他能给我

点拨迷津。 
“我陷入了谣言诽谤包围之中。”我告诉“高人”我目前的处境,“糟透了。” 
“事实上你并不在乎这些。”“高人”说,“他们低估了你。” 
的确,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些谣言诽谤,而是我和袁世雄第二回合的较量。就在毁校样的当天晚上,

我向中纪委起草了一份关于袁世雄伙同有关部门负责人走私进口汽车牟取暴利的事实采访调查经过,第

二天一早我用快件寄了出去,我相信中纪委会引爆这枚“哑弹”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没猜错,你并没有停止和袁世雄的较量。”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真的。”我说。 
“我说,你这是闯进沼泽地再来问我该不该和鳄鱼打交道,”“高人”总是把我看得那么透彻,“

你总是在做出决定后问我怎么办?说白了,你的意志从不被别人左右。” 
“你是说这回我把自己推向绝境?” 
“问题恐怕还要糟。” 
“我们换个话题好吗,”我说,“你说我能当好一个总编吗?” 
“我认为,你不适合这个位置。” 
“为什么?” 
“很明白,你看咱们这个国家哪个舆论部门的坐镇人物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高人”话中

有话。 
“你想说什么?”我的心一阵冷颤,“你是说这个位置轮不到我?” 
“世无定事,米路。” 
“不!这个位置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当然明白为什么。”我说。 
“我当然明白,没人会忽视这个位置的,对政治家尤其重要。” 
“高人”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发了这场较量。 
我预感到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二天上班,总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他告诉我,他刚和市委组织部长结束了一场谈话。 
“关于我?”我的心一阵抽紧。 
“别紧张,事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总编让我坐下,“任命得拖几天,昨晚市委已通过你的总

编任命,但关于报社的党委书记人选还没最后定下来,他们决定等书记人选定下来一并下任命通知书。

” 
“党委书记?”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报社一直是总编负责制,没听说非要配什么书记。 
总编避开我的目光:“部长对我们晚报最近的成绩很满意,多配个书记可以理解为加强报社的领导

班子。” 
“也可以理解为对我的不信任——不是吗?!”我可不是白痴。 
“听部长的意思,好像——”总编一脸的困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可以肯定,上面对你相当

关心。” 
我嗤鼻冷笑:“是吗?” 
“是的,听部长的口气,好像上面有人对他发了话,按我的理解,总编对你来说不过是个过渡位置

,他们似乎已为你考虑了更重要的位置。”总编看我的目光有点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一笔妥协的交易。”我吐出一串烟圈,恶恶地冷笑着,“我想是作为我对撕毁那份校样的补偿吧

。”这下我全明白了,袁世雄这样做真是一举两得,把我放在总编位置上无疑对他们是一枚定时炸弹,

用书记来控制我再巧妙不过了。至于考虑给我更重要的位置,我完全相信,他以为给我一个更大的乌纱

帽就能保证我不再闹事。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想起乔克,谁能说他在其中不扮演着袁世雄同谋的角色呢

? 
“这样也好。”总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真的妥协了吗?不!也许换个人会默契这桩交易,可我不会的,哪怕封给我一个省长的

乌纱帽。” 
总编为我感到担心,他是个好人,对我有时就像个慈祥的父亲,“我从不信上帝,但这会儿,我祈

祷上帝保佑你。” 
我感谢总编的这份爱心,“相信上帝是站在正义一边的。”我说。 
当我回到办公室,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我发现周遭冷落鄙夷我的同事们的神情全都变了样,一个

个瞪大了惊诧的眼睛,仿佛我干了一件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似的,这些日子,我已习惯了他们把我当成一

个伪君子、小人,我始终以缄默克制着心中的委屈,望着突然变了样的他们,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冬冬把我拉到了门外,在报社里,他和我关系不错,这些日子,不管报社的同事在背后怎样议论我

,鄙夷我,冷落我,但他一直像从前一样对待我,我从心里感激他这样一位同事。 
“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是中纪委调查组的,我让他们过一会儿再挂来。”记者最大的职业特点就

是敏感,“我们在想,准是你把事捅上去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这时,电话铃响,冬冬椎了一把,“快去接,准是他们打来的。” 
在我接电话的当儿,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脸上,“是我……是的……今晚七点,好的……七点

见!” 
刚放下话筒,铃声又接着响起,我再次拿起话筒:“噢,是袁副书记……本人就是……对不起,七

点我另有安排……不错,是和中纪委调查组见面……不——不!我奉陪到底!”我放下电话,坦然地面

对所有的目光,“战斗重新开始。” 
“好样的!”冬冬使劲地鼓了一下巴掌。 


第十一章



中纪委调查组在三天的深入调查后,以最快的速度引爆了我的没炸响的“哑弹”。 
令我始未料及的是,引爆的这枚“炸弹”在摧毁了以袁世雄为首的邪恶势力团伙的同时,也把我卷

入了命运悲剧的硝烟战火中,我被这场劫火整整焚烧了两年。 
“高人”的预言验证了,袁世雄正如垂死挣扎的鳄鱼,在搅混了一塘污水后,使尽了所有的伎俩,

张开他那血盆大口向我扑来。较量中,我虽然没被吞食,但却被他的毒牙利爪撕成碎片,周遭的污泥犹

如雪上加霜,在我那流血的创口上加剧了伤害的渗透。 
中纪委调查组一行五人,来者个个扮演着铁面无私的“黑脸包公”,情说不进,钱买不进。袁世雄

的所有努力都失败了,他寄希望乔克能帮他一把,但乔克明智地拒绝了,“我已尽力了。”乔克说的是

真话,但袁世雄认为这一切是乔克引起的,因为开始是他支持了我的调查,作为一个老道政客,他当然

清楚事情的一开始是他和我联手演出的一场将他赶出政坛的阴谋。 
袁世雄见事情包不住了,抱着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同归于尽的垂死挣扎心态,把我和乔克推上了“

剁肉板”,进行了一番胡乱砍杀——照片的事被演义成今天我举报他的报复起因,我向他挑战的行为被

演绎成一桩与政治和桃色丑闻有关的报复案件。加上袁世雄手下的一帮死党眼见我挖了他们的后台,便

纷纷用匿名信、电话等形式向调查组进行造谣、诽谤,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没当上总编、因为向袁世雄要

官不成、因为想出名等等,甚至还有人说我是性变态,揭露袁世雄的目的是为了乔克的竞选丑闻也同时

曝光,原因是因为乔克当了市长后甩了我……因为此事矛头直指的是海阳市委二号人物,加上事情涉及

到一号人物乔克,一时间,在海阳市闹得沸沸扬扬,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我由一个万众敬佩的名记者一下子跌入丑闻的漩涡,成了人们嗤之以鼻的第三者、性变态、报复狂

、野心家……我做梦也没料到介人袁世雄走私汽车事件会演绎出这么一个复杂的结果,面对那些经过演

义的流言蜚语,我整个儿傻了,我不知该怎么解释也无法解释……有人说,“谎言重复一百遍就成为真

理。”流言也是如此,传到了最后,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困惑的目光看着我,连最了解我的冬冬也傻眼了,“是你吗——米路?” 
我问“高人”:“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有这么一句谚语:‘捅马蜂窝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况你捅的是一条污水塘里的鳄鱼。”“高人

”一脸平静地对我说,“除了面对你别无选择。” 
我的总编任命自然被取消。袁世雄垂死掀起的污泥把我整个儿地给泼成个“是非之人”。 
乔克也在这嘲爆炸中”被卷入了麻烦,虽然中纪委调查组在结束了对袁世雄的调查处理后并没有和

他过不去,但关于他竞选一事及阻止晚报公开报道袁世雄走私进口汽车一案却反馈到省委,包括与我之

间的男女关系。 
省委对这事相当认真,召开了常委扩大会最后做出决定,责成乔克就这三件事讲清楚。 
自中纪委来人引爆了袁世雄案件的前前后后的日子里,我和乔克始终没见面,甚至连电话都不曾通

过、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把他卷入这件事,是我一直不愿正砚的,因为我爱他,虽

然我恨他不该强权下令总编阻止我的文章见报,但我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这么糟。 
我心里十分清楚,要证明我在这事上的清白,唯有乔克。我希望他能拿出勇气讲出真相,只要他说

出事情真相的经过,关于我的谣言诽谤也就不驱自散了。 
然而,在这三件事上,乔克没有一件说了实话。 
面对省委的责成和记者的采访,他全部矢口否认:其一,关于竞选中以讹诈讹之事,乔克声称他从

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即使到目前,他对是谁在背后为他讹诈袁世雄仍是个谜。 
其二,他承认曾打电话给晚报总编商量撤下我的文章,不是强制,而是商量;这其中也不存在袁世

雄的要挟,而是考虑到他的丑案曝光给市委蒙上不光彩的阴影。 
其三,他坚决否认我们之间的情人关系。仅仅是好朋友,谈得来的知己。至于那张躺在我怀里的照

片,他解释当时工作太疲劳,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他并不清楚当时的情景,他说我一直对他很关心,像

妹妹关心哥哥一样。而那张照片的画面也确实可以这么解释过去,因为我的表情都是平和安详的,没有

一丝男欢女爱的缠绵。 
乔克巧妙地开脱了一切,却无形中把我置于谣言的封杀中,所有袁世雄泼向我的污泥我都无法解释

清楚。尤其是乔克解释的第三点,他可以让公众相信他对我无心,可我的离婚事实,我目前的境地,却

能给人们造成这么一个错觉:我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第三者。 
我缄默了,无可奈何的缄默。 
我的记者生涯无疑给毁了。我感到可悲的是曾以这项能为民喊冤呐屈为荣作为职业的我却无法替自

己辩解冤屈,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感到自己被出卖了,被乔克和他的政治出卖了。 
但我原谅了他,我把他的这种行为当作一种为保全仕途所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但就在这时发生了

一件事,这件事使我对乔克彻底寒了心。 
我在住处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操着一口标准的京腔,自称是外交部对外联络处的工作人员,陪同一

个国际妇女代表团来海阳市作为期三天的访问,明天上午要在下榻的宾馆举行一场新闻记者发布会,“

请您务必到会。” 
我拒绝了,这些日子我情绪糟到了极点,请了两天假在家,这个电话挂来的既不是时候,也不符合

惯例。以往这类新闻发布会都是由市委宣传部通知报社,再由报社领导根据采访性质指定有关记者前去

参加,这样由代表团人员直接指定记者参加的事可从来没有过。 
“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冒昧,可我希望能见到你——米路记者。” 
“见鬼!”我心里直纳闷,这位来自北京的外交部人员,怎么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我叫王雅平。”对方是个女的,“很欣赏你的文章,还有,你的‘大东南特刊’办得很出色。” 
“谢谢。”我冷冷地再次拒绝,并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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