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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班的时间即将到来时,汪学伟赶出了当天最重要的一个设计案,但为了这个Case已经好几天没睡好的他,请谢安本替他把设计稿送到委托厂商去,为的只是要趁机会待在办公室里小睡一会儿。
怎么算都没算到,谢安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家厂商所在的大楼烧了一场无名火,带走了十多条人命,包括了谢安本的。
我终于知道汪学伟为什么一直不肯见韵柔?因为谢安本的关系。
谢安本在知道自己要调职之后,买了一个戒指,他打算在韵柔生日当天,向韵柔表示自己的心意。
面对好朋友的幸福,纵使汪学伟知道韵柔喜欢的是自己,也纵使明白自己也深深爱着韵柔,带着最衷心的祝福为她跟安本祈祷,自然是身为好朋友的责任与义务。
但是,谢安本就这样走了,汪学伟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好兄弟,他一直自责着,谢安本是替他断送了一条命,也断送了他与韵柔之间的幸福。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段故事,就像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朋好友的死去一般的痛苦,看着汪学伟趴倒在墓前的哀伤痛哭,我几乎要崩溃在自己的同理心当中。
那天晚上,邱心瑜在汪学伟崩溃之后,也接着在小沙丘上崩溃。
她买了一大堆酒,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沙丘上狂饮着。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时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分手吧,学伟,你的幸福不在我手中。」
我一直记得她在墓园里所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分手两字在情人眼里耳中都是如此伤人刺耳的话,她竟然说得让旁人也同时感觉到她面对分手的痛。
我看着地上一打有余的啤酒罐,以及另一瓶早已经见底的玫瑰红,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心瑜这样继续自残下去。
但是,我怎么也拉她不走,她只是拼命的往沙丘里挖,沾满了湿泥土的双手挖出了一个十几公分深的洞,她把玫瑰红的酒瓶放进去,嘴里念念有词的拿出纸笔,不断的写,不断的说。
「明天天亮之后,一切海阔天空。」
「明天天亮之后,一切海阔天空。」
「明天天亮之后,一切海阔天空。」
「心瑜,妳在做什么?」
「不要管我,让我写,让我说,把所有心里的痛苦,把我所有想说的,都埋到这个瓶子里头,因为我已经没有寄托了。」
我知道她已经醉了,她开始话也说不清楚,动作也大了许多。
后来,她终于累倒了,躺在沙丘上一动也不动,只剩下一丝丝的力气,嘴里还念着模糊的话语。
我把她背起来,才发现她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重。
在楼梯上,她靠在我肩膀上的脸,轻轻碰触到我的脸,我感觉到一阵湿润,在我的颊边磨擦着。
「妳这家伙,连哭都不让别人看见。」我轻声的说着,离我家只剩几步梯头了。
「阿哲……早知道……我爱你就好了……我爱你……好了……」
在我正想打开门锁的时候,我听见,她这么说。
…待续…
* 明天天亮之后,一切海阔天空。*
听笨金鱼唱歌全集 … 听笨金鱼唱歌 (25)
过了几天,邱心瑜行尸走肉的日子似乎有那么一丝丝回复朝气的现象出现。
她开始把我不小心越位的鞋子摆回规定的位置里,电视时间也开始继续严格的执行,就连她妹妹这个局外人占用了我的电视时间,她都会冷冷的说「把电视关掉,把遥控器摆到李元哲的地盘。」
在咖啡厅里打工的时候,我们的工时常常是重叠的,所以不是我载她上班,就是她等我一起下班。
但奇怪的是,她不会跑来跟我说「载我回家。」,她只会一个人坐在店里的角落,看着她的吴淡如,听着她的张学友,等我下班时间一到,她会收拾好东西到车子旁边等我。
我问她,汪学伟有没有跟她连络,她只说了一句「看路」。
她跟汪学伟分手之后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周星驰电影《齐天大圣西游记》里的那个正常的唐三藏一样,讲话几乎不超过五个字。
在咖啡厅里,她点单,我做单,当她把单子夹在待作线上时,她只会说「拿铁三」。
在家里,她看电视,遥控器在她妹妹手上,她遇见不想看的节目,只会说「转台」。
我常常担心这样的情绪维持久了,是不是一个人的性情也会跟着变?
随着一切无感,情绪起伏几乎呈一直线的不痛不痒,到小沙丘上写东西,然后丢进那个玫瑰红的瓶子里,变成她唯一有表情,有感情流露的动作。
有一天,她突发奇想的赤着脚走去,跛着脚回来,她的脚底被玻璃碎片割了一条裂缝,公寓的楼梯和家里的客厅,都沾满了她的血。
邱心苹很紧张,因为她很害怕看到血。
我帮心瑜上药包扎的时候,明明洒上了刺激性的双氧水,但她的表情却依然木桎如空。
这天夜里,八里下着好大的雨。
我刚挂掉韵柔的电话,她的声音,她的语调让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汪学伟依然不去面对她,这对她来说几乎是一种濒临崩溃的伤心。
我连上BBS,打上了新注册的penguin,信箱里有几封不认识的人寄来的信,我没有心情去看,一一的把它们都删除。
我进到diary版,按下ctrl+p,试图在一层层的难过、痛苦中找出一些适合的字眼,可以打上白色的字填一填黑色的屏幕。
或许黑色的屏幕,像是我黑色的心情吧。
但是我怀疑,白色的字,可以把心情漂白吗?
经过一番努力,发生的这一切历历在目的反复上演,这剧中的角色,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掉眼泪,但是那些眼泪,却换不了任何一个白色的字。
这时屏幕右下方的MSN系统闪烁着,它告诉我有人上线的讯息。
因为MSN上的昵称可以随时变换,所以我一时还没有看出来上线人是谁,只看到昵称栏里不到五个字的昵称:「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还没睡?
金鱼、物理、西雅图:喔!是啊……
海阔天空:睡不着吗?
金鱼、物理、西雅图:是啊……心情很糟……
海阔天空:我也是……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已经心情不好很久了。
海阔天空:怎么样才能让它好过来?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终于讲话超过五个字了。
海阔天空:那我重讲。
海阔天空:怎么样才能。
海阔天空:让它好过来?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何必呢?
海阔天空:我很伤心。
金鱼、物理、西雅图:看得出来,妳的伤心已经装满一瓶玫瑰红了。
海阔天空:你知道?!
金鱼、物理、西雅图:怎么会不知道?
海阔天空:总有一天。
海阔天空:当我把它。
海阔天空:挖出来时。
海阔天空:那就表示。
海阔天空:我已经好了。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何必一定要这样?
海阔天空:因为我。
海阔天空:不知道。
海阔天空:怎么样。
海阔天空:好起来。
金鱼、物理、西雅图: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曾经被推翻过。
海阔天空:说说看。
金鱼、物理、西雅图:时间,以及另一个爱妳的人。
海阔天空:……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也想推翻吗?
海阔天空:不。
海阔天空:我想试试看。
金鱼、物理、西雅图:想不想知道,推翻我的人怎么说?
海阔天空:嗯。
金鱼、物理、西雅图:她说,时间,只能证明爱的深浅。
海阔天空:她说的。
海阔天空:或许没错。
海阔天空:但是这。
海阔天空:有条件。
金鱼、物理、西雅图:什么条件?
海阔天空:除非她。
海阔天空:能确定。
海阔天空:自己真的。
海阔天空:爱着他。
金鱼、物理、西雅图:……她是爱着他。
海阔天空:但是我。
海阔天空:却发现。
海阔天空:我其实。
海阔天空:不爱他。
金鱼、物理、西雅图:怎么说?
海阔天空:不知道。
海阔天空:可能是。
海阔天空:一种习惯。
海阔天空:也可能是。
海阔天空:一种错误。
金鱼、物理、西雅图:听起来妳好象想通了。
海阔天空:并没有。
海阔天空:因为我。
海阔天空:不能确定。
海阔天空:我想的对。
海阔天空:还是错。
金鱼、物理、西雅图:……
海阔天空:阿哲。
金鱼、物理、西雅图:我在。
海阔天空:你说,半夜里的沙滩上,是什么景象?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超过五个字了。
海阔天空:我想去,你愿意陪我吗?
她跛着脚,从房间里一跳一跳的出来,她戴上了有色眼镜,似乎是不让我看见她哭肿的眼睛。
我背着她下楼梯,她的发香与鼻息一丝丝的飘动。
「我重吗?」
「不会。」
「我麻烦吗?」
「不会。」
「我任性吗?」
「不会。」
「我现在可以哭吗?」
在往沙仑海滩的路上,她抱着我痛哭失声,我没有阻止她的眼泪崩溃,我只能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
我没有把那一天我跟韵柔在这里大喊「祝全世界都幸福」的事情告诉她,因为那是专属于我的回忆。
我只是静静的陪她站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波一波的打上她已经受伤的脚,听着她一句一句的狂喊。
「我要幸福。」
…待续…
* 海阔天空,我要幸福。*
听笨金鱼唱歌全集 … 听笨金鱼唱歌 (26)
时间停不下脚步的向前跑着,桌上的日历不知不觉的拿掉了写着July、August两张美丽的风景照,它代表着六十二天的光阴,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记得一个月前,我带着晚餐,高高兴兴的按着韵柔家的门铃,却迟迟没有人来应门的时候,她的邻居告诉我,她跟妈妈出国去找她爸爸了,大概要好一阵子才会回来。
带邱心瑜到沙仑那一天之后,我们天天都会在MSN上面对话,尽管我们的距离只隔了一道墙壁,但我却觉得很温馨。
心瑜一天一天的慢慢恢复,但是速度很慢,她讲话的字数从少于五个字,到现在的不到十个字,给人的感觉虽然还是很冷,不过表情丰富了许多。
因为邱心苹学校即将开学,她趁着这个机会陪着妹妹一起回到她台南的老家好几天,一方面回家看看爸妈,一方面治疗心里的伤。
几天没有她的声音,MSN上没有她的讯息,咖啡厅里没有她忙里忙外的身影,我竟然有点想她。
汪学伟的事业慢慢的爬上巅峰,他成功的推出了一个饮料的广告,一天在店里无聊翻着企业型杂志,居然看到他的报导。
我曾经打过电话给他,要他无论如何去看看韵柔,谢安本的死不是他的错,韵柔需要他实质上的帮助与安慰。
他给我的答案依然让人灰心,但我听得出他无法跨越心理层面障碍的无奈,他只是很真诚的向我说谢谢。
九月天,在我的感觉里是橙色的。
我喜欢九月的原因,除了它是我诞生的月份之外,另一个奇怪的原因是它莫名其妙的让我觉得舒服。
心瑜回到台北那天,我正在晾衣服。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正在台北车站,问我要不要吃晚餐,她可以顺便买回来。
我很吃惊的问她「妳吃错药了吗?」,但我应该料想到她的贴心通常都是有交换条件的。
她说:「没啊,我好得很,只是我不太想等捷运,我想去喝杯咖啡,我在诚品咖啡等你,我们一起买晚餐回家吃。」
过了几天,接近我的生日,我奇迹似的接到韵柔的电话,当我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只能看着手机在台上响着,因为振动提示而摇摆着它小小的身躯,来电者韵柔两字不停闪烁着,似乎在催促着我「快接!快接!」。
后来韵柔留言告诉我,她想见我,在西雅图咖啡厅。
心瑜在回家的路上,嘴里哼着听不清楚的歌,我不知道她在唱什么,不过只要是人大概都听得出来,她不会唱歌。
「妳心情很好?」
「没有。」
「可是妳在唱歌耶。」
「不行吗?」
「唱什么?」
「要你管!」
「讲来听听不会怎样吧。」
「看路。」
后来到家之后,我才听出来她在唱一首没有人知道的歌,「证明妳值得」。
「妳为什么会知道这首歌?」我抓着她的手问。
「你自己放在桌上,我不小心看到的。」
「妳会作曲?」
「我会钢琴,这次回家无聊,试着用钢琴弹弹看而已。」
「会钢琴就会作曲?」
「会钢琴就会弹和弦。」
「妳可以再唱一次吗?」
「不要。」
「不然妳教我唱!」
「那是写给谁的?韵柔吗?」
「对!教我唱好吗?」
「她是汪学伟的。」
「我知道,但这是我答应她的,求求妳!」
「看心情。」
我不知道她的看心情是看怎样的心情,但我想想还是算了,求她没用,不如靠自己。
我到西雅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韵柔坐在她的老位置上,她见我进来,指了一指我的老位置,拿了纸笔给我,要我到里面去坐。
一个多月没见,她的脸色很差很差,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谢谢你,阿哲。」
一切回到相识那天一样的情景,不同的是,她先写纸条给我。
「谢什么?」
「之前一阵子,你时常到我家来照顾我,谢谢你。」
「不谢,我也只能这么做。」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是要给你一个东西的。」
「什么东西?」
「等会儿你送我回到家之后,我会拿给你的。」
「嗯,好。」
「说完了谢谢,我想跟你说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
「在我要给你的东西里面会有答案,现在送我回家好吗?」
「这么快?」
「对不起,因为我身体不舒服。」
她勉强挤出一些微笑,指了指门口,扬着眉对我示意着。
我跑出吸烟区牵着她,但她轻轻的拿开我的手。
「我自己走就好。」
我看见她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以前乌亮的长发现在却失去了光泽,额头上布满了大小汗珠,脸色几近苍白,我不禁觉得奇怪,韵柔到底怎么了?
当我还在想着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虚弱的时候,她正在推开西雅图的玻璃门,下一秒钟的情景,一瞬间让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韵柔从急诊室被转到脑神经科,韵柔的妈妈也在这个时候赶来,我们全然不知道韵柔到底是生了什么样的病,拼命的追问医生跟护士,他们却只是说:
「这位小姐因为急发性癫痫被送到医院来,但这种情形有很多,我们无法马上确定,我们已经安排X光照射与断层扫瞄,一有结果,我们会马上通知你们,麻烦你们不要离开这里。」
那一天是2001年9月5日,我跟韵柔的妈妈,还有心瑜呆坐在病房外,等着医生告诉我们诊断的结果。
已经待在医院里三天的韵柔,每天要吃比平常重三倍量的止痛药,却依然没有办法压制她一天比一天严重的头痛。
她不时感觉恶心,有时突然让人来不及处理的喷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