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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笑天把手里的钥匙全都塞给了林平,然后坐进车里去了。
林平没有怠慢,他喊一声他的司机,示意把车开走,然后赶紧收起雨伞打开车门上车。
雪落无声 第八章(15)
“萧市长,您的司机呢,怎么就您一个人?”林平一边发动车,一边问了一句。
萧笑天没有回答。
林平不敢再问,只管开车。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林平很快就把车开到政府大楼前停下。
萧笑天打开车门下车,他依然没有言语,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办公室走去。
林平急忙拔出车钥匙,下车跑几步说:“萧市长,萧市长给您车钥匙。”
萧笑天头不回地:“你把车开走吧。”
林平一下子不知所措,愣愣地站住了,他大惑不解地望着萧笑天的背影……
雪落无声 第九章(1)
一
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对朱沙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仍然有些惆怅,有些孤独。然而孤独比什么都可怕。一直有着坚持独身主义决心的她,仿佛忽然间有所动摇,是什么原因?她十分模糊。
一个多月以来,她想了很多,她在努力找回她自己,想活得坦荡一点。尽管她的努力常常使她感到茫然和无助,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也许是经历过了,所以她想过平淡的日子,平静的日子……
平淡是福。
平静是一种境界。她说。
她继续向前走着。
路边的灯光好像有些暗淡。炎热的空气仿佛带有一股潮湿、憋闷和刺鼻的味道,多少让人有点窒息的感觉。
朱沙在一棵柳树下停下来,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仰脸,她准备看一看天空,然而却无意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离林平住宅很近的地方。
为什么又到这儿来?是不知不觉吗?她问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林平的楼上走去,敲开了林平的家门。
“朱沙是你?”林平说,“我可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忙?”
朱沙笑一笑算是作了回答。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憔悴,生病了吗?”他又问。
朱沙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孩子呢?”
“睡了。”
朱沙又不做声。
“朱沙,我这里很乱,让你见笑了。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朱沙这才扫视一眼屋子,的确有点乱。
两年以前,朱沙曾来过林平家,那时留给她的印象是整洁利落的,然而现在全被改变了。无论是沙发上,还是茶几上都放满了杂物。时下正是炎热的夏天,沙发上堆积的衣物中还有冬天穿的毛衣,甚至连鞋袜都进了客厅……
朱沙没有去接林平为她端来的水杯,她说不清楚是不由自主,还是情不自禁,她开始帮他收拾屋子。
她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利索,然后便默默离去。等她觉得想和林平说说话时,她已经走在大街上了。
她边走边不觉回想着她帮助林平带孩子的时刻,是林平的妻子在去年的一次地质考察中殉职,林平要处理妻子后事的那几日……当林平把孩子从她那儿接走的时候,她感到莫名的失落。从那时起,她非常同情林平,她想帮助他却又不知该怎么做,她对他有着从未有过的牵肠挂肚……后来,她问自己:莫非是爱上了林平?不对,她觉得她更多的是同情他,她懂得爱情和同情是绝对不同的。那么,她对林平到底是什么?是同情,还是爱情?是因同情产生了爱情,还是因为爱情才有了同情?她真的是解释不清。
一阵风掠过,仿佛要变天了。朱沙停下脚步,抬脸向空中望去,果真有雨点落到脸上。她没有移动脚步,仍然站在那儿,听雨点打得地面啪啪作响,雨接着就下起来了。她没有带雨具,就这样率性地走进雨里。后来她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就抬头向上望去,果然有一把雨伞罩过头顶,她惊讶地转过脸,一眼看到林平就站在她身边……
二
下午。
刚开完会的萧笑天,有些疲倦地回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微微闭着双眼,因为脑袋有点胀,所以两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他感到累极了。
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还没有完全从他和朱沙之间走出来……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萧笑天心中短暂的宁静。他迅速拿起话筒。
接完电话,他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大概是呛着了,紧跟着咳嗽几声,脸也红涨起来。但他继续吸。
这段日子,他经常吸烟。
他起身站在窗户前,眼睛望着外面。
他在等马搁浅。
刚才他接的是马搁浅打来的电话,马搁浅说晚上要去他家里,他拒绝了,说有事就到办公室来。
雪落无声 第九章(2)
他当然记得他这是第三次拒绝马搁浅去他的家。为什么要拒绝马搁浅去他家?他似乎说不清究竟。
但是,他却情不自禁地回忆着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马搁浅带着五十万人民币去他家和他谈一笔“生意”。当时,马搁浅开门见山说他看上了一块地,要开发居住楼房。而他明确告诉马搁浅,那片地已经列入全市的统一规划中,谁也无权私自更改。而马搁浅则嬉皮笑脸说:
“萧市长,我知道那片地列入了市规划中。规划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什么事不都是人说了算。您是市长,您说一句话谁敢不听?萧市长,”马搁浅停了一会儿,然后一点也不忌讳地接着说,“您不是常把我当儿子看吗?我今天带来了五十万,您放心,事成以后,等款项上来了我保证加倍孝敬您。”
萧笑天真是吓了一跳。但是不管马搁浅说什么,他一点没有让步,而且第一次严厉地批评了马搁浅不顾大局,干扰整体规划,是拖发展的后腿。
马搁浅一点也不生气,他心里自然有他的底牌。他把萧笑天的话视为官场的一种惯用手段,看上去是批评,而实际上呢,他并不这样认为。这是马搁浅的经验之谈。他自觉他整得最明白,所以就留下话,说下次再来,以后再商谈。
马搁浅告辞了。走的时候,萧笑天坚决要马搁浅带走那个包,也就是那五十万。而马搁浅则坚持要留下来。
僵持之中,萧笑天对恰好过来的张妈使一下眼色。张妈即刻前去接过萧笑天手上的包说:
“萧市长,您去休息吧,我来替您送客。”
在门外,马搁浅不得不接过张妈硬是要塞给他的那个包。
……
萧笑天又吸了一口烟。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走过去掐灭了手里半支烟,下意识地扫视一眼四周。然后便去了里屋,打开柜子,将早已包好的另外五十万拿出来,这自然也是马搁浅的。他早就想好,要物归原主。今天是很好的机会,他决不放过。
一阵敲门声,萧笑天即刻把钱藏在一堆报纸里,然后从里屋出来。
他原想是马搁浅,但进来的是王秘书。
“萧市长,市委向书记让您五点半到他办公室去。”王秘书说。
“五点半?”萧笑天自语着看看表。
“刚四点半,还早呢。向书记说,您去省委学习的时间提前了,要和您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萧笑天正要说什么,被几下敲门声给截回去了。
王秘书赶紧去开门,是马搁浅满是笑容地走进来。
萧笑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仿佛是一种本能上的什么东西,让他在第一眼就发现马搁浅手里提着一个包。于是,他的心身都随之紧张起来。为了放松精神,他着意提高声音说:
“哦,王秘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王秘书走了。
萧笑天和以往一样,很客气地将马搁浅让到沙发上,并给马搁浅倒了一杯水。
马搁浅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十分恭敬地接过水杯,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萧笑天抢先说:
“马经理,有什么事说吧。”
马搁浅把水杯放回茶几上。“萧市长,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还是……还是为东边靠森林的那块地的事。”
“这还不是大事啊?马搁浅,我跟你说啊,如果你是专门为这事而来的话,我看还是换个话题为好。”
“哎呀,萧市长,这不是在跟您商量吗?”
“还商量什么?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不行!经过多方考察论证,那儿不适合建居住楼,不适合起高层建筑,更不能建什么宾馆酒店,否则的话既影响全市的视野和全市的整体美感,又破坏、污染环境。市里已经决定准备在那儿扩建一座中学,明年一开春就破土动工。”
“扩建中学?为什么要扩建中学?”马搁浅觉得萧笑天在糊弄他。
“为什么?你知道吗,按照国家的要求,一个班级最多不能超过六十名学生。而我们呢,有的班级学生达八十名之多。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是犯罪,犯罪,你懂吗?”
雪落无声 第九章(3)
“萧市长,您可以为学校再重新选一地方,把那块地让给我。如果您不愿意建高层,我就不建高层,要不我在那儿建一个游乐场,或者……”
“我说马搁浅啊,”萧笑天打断马搁浅的话,“你就不要再去想什么花招了,你给孩子留一个空气新鲜、环境好的地方吧,这也算是为后代做件好事嘛。”
马搁浅第一次觉得话真是不投机,他迅速地盘算:无论什么事,光靠用嘴说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钱。于是,马搁浅拍一拍身边的那个包说:
“萧市长,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很直,在您面前也用不着隐瞒什么,这是我给您带来一笔钱,您先用着。”
萧笑天十分警惕地,不由自主地朝门的方向望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说:
“马搁浅,我警告你以后不要这样,你就是送我一百万,在这件事上我也不会答应你的。以前你曾经把你的包忘这儿了,我一直为你保存着,曾让你来拿走,你不听,今天你一块都带走,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有其他事情你还可以找我,我会尽力的。”
“萧市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就是给您带来了一百万。至于这件事您可以慢慢办,我不急,我想在年底以前,那块地能到手就行。”
“马搁浅啊,马搁浅,你怎么还是听不明白?”
“萧市长,我咋不明白,不管什么事,就是您一句话。”
“你……”
又是敲门声截断了萧笑天下面的话。
进来的是王秘书,他进门就说:“萧市长,向书记说不用您过去了,向书记来了。”
萧笑天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马搁浅便借故即刻起身告辞,说:“萧市长,我不打扰您了,我等您的消息,再见。”
萧笑天本能地看一眼马搁浅撂在沙发旁的那个包,心中不禁惶恐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想把马搁浅再叫回来的时候,向书记已经走进来了。
萧笑天懊恼透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三
当萧笑天送走向书记的时候,已经是下班很久了。他顾不上回家,他即刻给马搁浅拨电话。他直接拨打马搁浅的手机,通了。他说:
“马搁浅,你必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对,就现在,马上。”“萧市长,什么事这么急啊?”
“来了你就知道了。”
“对不起萧市长,我……我,我现在去机场了,我要出差。”“出差?你去哪儿出差?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否则后果你自负。”萧笑天的语气很重很硬。
“萧市长,我真的有急事出差。这样吧,等我一回来就……哎呀,对不起萧市长,我手机没电了。”
电话果然就这样断了。
萧笑天继续“喂”几声,没有应答。他很生气,他几乎把话筒给摔了。他喘息着,他不相信马搁浅要出差,他很清楚马搁浅在耍滑头。他不能放弃,继续拨打马搁浅的手机,果真关机。再拨,依然如此。
萧笑天真是无奈透了。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此时此刻他太想找到马搁浅了,因为接省委通知,安排他去学习的时间提前了,明天就得去报到,所以他今天必须要见到马搁浅。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朱沙。对,让朱沙帮忙找马搁浅,她指定知道马搁浅的真正去向。他似乎真的有了希望,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些,不再那么难看了。他迅速拨着朱沙的手机,对方却也迅速挂断,拨号码的手,像被什么烫了一样,倏地抽了回来。
他仿佛从梦中醒来。
他比刚才更难受,脸色更难看。
他跌坐在椅子里,两手撑在办公桌上,谁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此时的心情,他真是痛苦极了。他不得不问自己,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痛苦?在多少人眼里,他有着让人艳羡,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他是一市之长,一个有着一定权力的市长,可是……可是他究竟得到的是什么?……
痛苦使他变得麻木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思维,大脑仿佛被抽空了,一切都变得空白起来。
雪落无声 第九章(4)
他就这样木然地坐了很久,等他恢复过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四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马搁浅在新疆足足玩了一个星期。
那天,他以手机没电为由,中断了和萧笑天的通话。他想,或许萧笑天不是做戏给他看,是真心让他到他办公室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真的就回去。原因很简单,就这件事而言,难不住萧笑天。但是他认为问题可能出在一百万这个数字上,这当然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他有胆量送,可萧笑天未必有胆量接受,这只是其一。其二,或许他这次的方式让萧笑天接受不了。想一想过去,把事情做了,却都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旦真出了什么问题,萧笑天有许多理由脱干系。他可以说不知道,不知道包里有什么;他还可以解释,这是马搁浅的包,忘在我这里了,已经告诉过马搁浅来拿走,但是时间一长就忘记了,等等。然而这一次不同,他却采取了毫不隐讳的手段,直接进入,才使萧笑天在方式上不能接受?如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萧笑天实在是太老到。这次,他之所以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是因为已经有了前两次,还用得着忌讳吗?装什么君子?再说这算什么呀?有一次他在省城出差,听说有人提一千万进京跑官的事时,他一下子就蒙了,一下子找不到北了,觉得世界太大,没有方向了……当然,他还有其三,那就是萧笑天懂得在这件事上的利益关系,或许他萧笑天还真没动这一百万……唉!或许他想的这些都不对,而是萧笑天同意了,决定把那块地给他,所以才急着把他叫回去。现在他倒想,也许他真是应该去他办公室,那时正是下班时间,没有人打扰,谈什么不行?但是他失去了机会,没有听萧笑天的话。其实那天接到萧笑天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办公室,是他对萧笑天撒了谎。他是在关闭了手机以后,才临时决定出差。他很自信,他认为萧笑天指定能帮他办成这件事,他是想给萧笑天留下一些时间。虽然他要得到一个好的信息,但是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效果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马搁浅来到了新疆。
马搁浅来新疆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玩。他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星期。
现在,他觉得他该回去了,他已经购买了当天的机票。
此时,他真想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能够接到萧笑天的电话。
于是他打开了手机。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让马搁浅想不到的是,他已经回来三天了,却始终没有萧笑天的任何消息。
他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主动往萧笑天办公室打电话,没有人接,手机关机。在后来的一星期的时间里都是这样。怎么回事?头几天他认为萧笑天在开会,后来他又想到是不是萧笑天又生病住院了?如果是,他的病有多重,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这样一想,他的心还真提了起来。关心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