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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的男人要离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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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狐假虎威吗?别人的堕落就是你骑在身上的老虎,也就能勉强给自己壮壮声势,走一圈回来,你还是个狐狸。”佳卉说,“老实人什么时候都是老实人,这是他自己不能改变的。”
瓶颈问题解决不了,刘谨差不多要放弃了。却恰是在这时,黑暗后的黎明显现了。在他告诉佳卉公司人事部已开会同意要她这天,他所希望的那种感激方式她终于做出了。她把手放在刘谨的手上(她怎么能做得那么坦然?他真羡慕呀。)她脱去厚重的“盔甲”,显出她的本色,没有防御,没有伪装,没有掩饰。
就在这办公室?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刘谨有些害怕起来。那么多思想工作都白做了?他给自己打气,我做她工作的同时不也是做我自己的工作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眼看着佳卉就要把手抽回了,刘谨心一横,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佳卉的手说:“咱们出去。”
向司长告了假后,刘谨领佳卉去一家“的厅”。不能让刚才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熄灭,刘谨想,赶紧加柴,赶紧加柴,就伸手招出租(他轻易不坐),心砰砰直跳。
本想在出租车上至少能维持一点儿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却不想佳卉借故坐在了司机身边。刘谨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就被路上的时光慢慢消融了。
重新生火,加柴,刘谨在昏暗极吵闹的“的厅”里心绪烦躁。
火终于慢慢生起来了。但加多少柴呢?刘谨不知,就只好干硬地握着佳卉的手。
看到舞池里贴面的男女,刘谨得到了启发。
“咱们下去跳舞吧。”他说。
“你们司的人怎么都上班时活动?”佳卉说,“还都在这儿,跟这儿特熟吧?”
“谁?”刘谨问。
“那儿,你没看见吗?就是中午在食堂跟你打招呼的那几个人。”佳卉说,“过去招呼一下吧,他们还有个女的,你今天可以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了。过把瘾。”
刘谨放下与佳卉相握的手。
他们接着坐在高高的吧椅上喝饮料。
“跳舞吗?”她问。
他说不。
“走吗?”她问。他点头。

思想工作(4)

“你的思想工作很到家。”出门时佳卉说,“你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可以。明天下午到我家吧。1点50,我在工体门前等你。”
她连轻薄的衣服也脱去了,露出青春鲜活的身体。他该为“裸跑者”披上什么呢?他神色慌张地四望,欣慰地发现周围没有人。
刘谨路上买了好些菜。回到家中太太还没有回来,他就动手做饭。他把做好的饭菜都扣上,又开始打扫屋子。录音机里放着他最喜欢的曲子,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我为她分担一些家务就能减轻心里的痛苦吗?他想,我该为自己的堕落寻找什么样的借口呢?我该兴奋一些,还是该萎靡一些?我应该和平日一样。可我怎么才能做到和平日一样呢?我的脸色会不会泄露秘密?她知道我的“越轨”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会原谅我吗?会提出离婚吗?我该用什么样的行动悔过呢?
“我们单位老李,”太太回家后说,“那么老实的人,谁想到他能闹出婚外恋来?这事儿可真没法儿说。你说那么大岁数了,不觉得害臊吗?这下好,一辈子苦心经营的都毁了。”
是不是在暗示我呢?她听到什么风声了?刘谨想。
他一夜未眠,第二天就病倒了。
是什么使佳卉的态度发生转变呢?是他的思想工作吗?假使这种转变对她来说不是很难,那对他来说又难在何处呢?并且假如不能“以身作则”,那他的动员工作岂不充满了虚伪?可不是,他的苦口婆心都来至肺腑。
人跟人不一样,他喝着药想,我这么多年规规矩矩,一下子就变成别的样子也不容易,茧冲破壳还得有过程呢。我的规矩是与生俱来的吗?如果是,我有改变它的权利吗?我逆天意地改变它会有什么结果呢?也许我还不了解自己,没准儿一试真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我”呢。他对自己本质的认识发生了矛盾,进军佳卉的决心也就分出两条路。佳卉从开始穿着那么厚的盔甲到最后说出那句话,一定是思想上发生了转变。这种转变的关键在哪儿呢?我既然都能把她引渡,她又何尝不能给我小小的提示呢?但如果佳卉不能给我可以信服的理由,他想,那么我将远离滑向堕落的轨道,永远。
“做什么事情都要心里平衡,”佳卉说,“瞻前顾后就别做,做了,就别再后悔。”
“那什么是我们做或不做的理由呢?”刘谨问。
“没有理由。”佳卉有些不耐烦地说。
“没有理由?”他疑惑起来。
“如果你一定要理由,”佳卉想了想说,“给你要做的事下个定义吧。”
她会给我们之间的这件事披个怎样美丽的面纱呢?刘谨想,如果这面纱能勉强遮住我的无耻和丑陋,我也还能蒙蔽一下自己。 “我想你一定知道这件事的定义。”他说,“咱们俩之间的这件事。”
“这是交易。”佳卉说,“有些事情在陌生人之间是很容易做到的,可熟人、朋友间再谈交易会让双方都觉得受辱。”佳卉用明净的眼神看他,“这是无耻、丑陋的。”
刘谨默无一言。
“其实这也没什么,”佳卉说,“无耻和高尚,丑陋和美丽之间又有何区别呢?只不过是不同的名词罢了。过来吧,把衣服脱了。”
刘谨把手抱在胸前,转过头看着门。
“我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无耻、丑陋……”
佳卉用明净的眼睛看着他。
“给我倒杯水行吗?”他问。
“对不起,我不该有这种想法。让你觉得无耻和丑陋我很抱歉。”将自己安抚下来后他说,“你的事儿我会尽快给你收尾。”
“也不都是丑陋的。”她说,“如果爱情发生了,那就是另一回事儿。”
“我有一个朋友说过‘既然不能谈婚论嫁,干嘛不找个漂亮的女人?起码看起来赏心悦目呀’我想女人也是这种心理吧?”刘谨说,“我这么丑,谁能看上我呀?”既然都说到了这儿,刘谨想不妨再下决心说下去,这辈子反正就这一次机会了,“就比如你我之间,要有爱情,也早就有了。”
“那不一定,”佳卉说,“爱情不都是一见钟情,爱情也在慢慢培养。”
刘谨带着新的希望回家了。想着差一点儿完成的那次交易,真让人觉得可耻;想着爱情有可能要发生了,禁不住又想唱起来。
这天上午,他的BP机突然狂响起来。爱情发生了?刘谨的心狂跳起来,慌忙放下一个朋友的电话。
不是佳卉。
“你出版社不是有好些熟人吗?”一个在圈子中混得最好的哥儿们说,“能不能帮我找一本叫《阅瑰》的书?阅读的阅,玫瑰的瑰。”
“谁要呀?”刘谨问。
“佳卉,”哥儿们说,“你还记得吗?前年咱们聚会上的一个女孩。”
“你跟她熟吗?”
“就见过那一面儿,”哥儿们说,“不过她每年都给我寄圣诞卡、生日卡。你还记得她长的什么样吗?她真漂亮。前年聚会时我怎么没注意?她现在在某进出口公司上班,她门路还真硬……”
刘谨慢慢放下电话。


同居情人

同居的男人要离开(1)

办完离婚手续的这天我和李显终于平静地在一起吃了顿最后的晚餐。想说孰是孰非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就从言语攻击到最后变成了拳脚相加。我想我们还是差异得太深,以至根本没法参进彼此真正的世界。
结婚几年了,我想添些必要的家具,可他就是不舍得扔他那些没用的报纸。1912年的报纸都有,嘿,有什么用啊?我可以尊重他收集东西的习惯,可报纸最后都上了床了,挨着墙那边码着。我也就从靠里边换到了靠外面。报纸不停地增多,从占床的四分之一到占床的三分之一,他还洋洋自得说亏得结婚时买了个大床。这床都占满时他怎么办?我看还是我先下床算了。不知道这个时代怎么还有像他一样充满幻想的男人。有一天我们一起去看他姐刚出生的孩子。走到国际展览中心时他突然说“农展馆里有个世界上最大的南瓜,一直想去看看都没有机会。怎么样去看看?”我差点没气死。我说“你怎么还有这份情怀?”他又开始给我讲人应该诗意地生存。我没有耐心听,我说“要去你哪天自己去。我拎着这么多东西怎么跟你去?”
好在这是个多元的社会,人都有自己追寻的那片天空。我们终于在分手时理解了对方。我们惟一没做错的地方就是没要孩子,这使离婚轻松也顺利了很多。他妈一副“我儿子终于解放了的”表情,仿佛我是母老虎似的。我也受够了他妈,总拿看街头女人的那种神情看我。不就是一个教授么?我也是大本毕业啊。我父母还都是司局级呢。
我父母都是开明的人,三年前妹妹嫁给一个大她12岁的日本人时他们没有设置任何阻碍。但我的离婚还是给他们不小的打击。他们四室一厅的房子始终留着我的房间,我在离婚的最初一段时间也总在那儿蹭饭吃。可我受不了他们沉默的神情,总想找机会出来。这时候大学同学王建死乞白赖地动员我和他一起下海办公司。在公司当然就忙了,我有了借口就从父母那儿搬了出来。先是在南城奶奶去世后一直空着的大房子里住了一段,后来父亲又分了一个两居就让我搬去了。
别人眼里的我外向也很能干,但在国家机关呆久了是不是适合在公司干我心里也不清楚。我之所以决定出来是因为李显和我一个单位,就一个处。觉得别扭想换个新环境,就这么着出来了。
还真有些不适应,上班前几天我还坐在那等着送报纸呢。
也没有班车。公司刚成立又是自己的,得细打细算,所以只能挤公共汽车。上班第二天等车时下起了雨。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小阵雨,可大早上就瓢泼起来。都计划着生活,站台上的人都纷纷撑起了雨伞。有一个男孩——至少看背影是,背着牛津包过来站到了树下。细小的柳树是没有避雨的功能的,那男孩衬衣的颜色在慢慢变深。想过去让男孩站到我的伞下,可又觉得有些不合适。犹豫什么呢?是怕被这个男孩误解?是怕站台上别人的异样眼光?没有别的想法,换成一个女孩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想,越下越大的雨也鼓励了我。我走到那男孩身边说:“咱们打一个伞吧。”
那男孩用基本上是惊慌的眼神看了看我说“谢谢。”
旁边的几个人也在看我。
为了不让别人,尤其是男孩误会,我没有问他一句话,站得也离他稍远些。李显一直嫌我不够温柔、体贴,现在我想他说的可能对。在和陌生男孩共用的这把伞下我想,要是此刻李显意外地走来,看到我为这男孩撑伞,他会怎么想呢?他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有了这男孩才故意制造事端和他分手的吧?我还能假想这么个故事?我想,这可是跟李显学的。
我的手臂有些累时,男孩说:“我来打会儿伞吧。”
我这么高,他为我打伞也不轻松。我说:“没关系,车一会儿就来了。”
我右边的袖子已经湿了,我把夏奈尔牌的皮包稍稍往伞下拉了拉。站台上的一个男人一直假装无意地看着我。
我在这把伞下和这个陌生的男孩有些生硬地站在一起,回想我那失败的婚姻。
男孩一直把头稍稍偏离着我,什么话也不说。但我看见他的喉咙哽咽着。雨越下越大,车却仍旧不来。胳臂实在是累了,我的右手也过来举着伞,正好也可以躲到伞下。出租车不停地停下又开走,小公共也猛闪着来去。我想这是个起码不富裕的男孩,连小公共都不坐。
我空洞地看着雨中的一切,想车快来吧,结束这尴尬的相处吧。我更多的还为自己的行动吃惊。我这个从来只考虑自己利益的人怎么突然做起好事来了?莫非是李显对我的潜移默化?有一次我们在超市买东西。小姐算错了,多找给我们22块钱。“你算错了。”李显说,像等待着戏剧性的结尾一样。为了说明他知道这算错了不是少找了钱而是多找了他随即补充了一句,他带着笑说“你找多了。”我知道他的心思,我太了解他了。可是小姐一点感谢的意思也没有。这正是我所气愤的。小姐算了一遍,又算错了。李显就说“你多加一个蛋黄派,减去一个海苔卷不就对了?”蛋黄派、海苔卷,这都是他吃的东西。看看,这像一个成熟男人吃的东西吗?小姐又算了一遍说“这回总对了吧?”好像我们欠着她什么似的。他无缘无故地帮助人顶让我气愤了。有一次,几个朋友如约来到了家里。可左等右等不见他的影子。他终于回来了。他说“下车时看见一个残疾人向别人打听哪有旅店。我看天色已晚,别人又对他那么冷淡,我就说我知道让他跟我走。他的腿得在空中晃一圈儿才能向前迈。为了不让他觉得尴尬,我就很慢很慢地陪他走。走了一会儿他说怎么还不到啊?好像我是个骗子似的。我心想像你走得这么慢当然走不到了。可我还得安慰他说一会儿就到了。”我有些忍不住了,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以后愿意做好事就做,但我求你回来别说,没人愿意听。”我还是强忍住做了饭。我做了七个菜。想到昨天做的德国炖肉也很有特色,就又加工端了上来。我把这道菜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看不出一点剩菜的模样。可是李显看出来了,像看到一个老朋友一样高兴,他几乎是惊叫着说:“嘿,这不是昨天那道菜吗?”
要是现在站在这儿的是李显,他会怎么办呢?没准儿就把伞留给这个陌生人说“给你吧。我家离着近,我再回家取把伞去。”
在头中几亿公里长的神经中可能有一厘米这种想法吧:我不是坏人,能顺便帮别人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他们的。可是在雨中为一个陌生的男孩打伞还是超乎了我的常理,总不至于想到自己从前不够温柔、体贴,现在想找机会表现吧;也不能见谁就跟谁表现啊。想什么都没有用了,就当今天不是自己一回吧。
380路车来了,我看他没有上的意思,我也没有上。
“你坐什么车?”男孩终于转过身来问。
我说:“380、406都可以。
“380再来你就先走吧。”
我说:“这么大雨你怎么办呢?我等你一会儿。380走了,406就来了。”
男孩就接着转过头去。

同居的男人要离开(2)

我们都可以乘的406路车终于来了。我们是从前门上的。右手边有两个位置。我坐了一个。男孩没有坐。他对我说谢谢就到后面去了。我右边的袖子完全湿了,衣服贴在胳臂上,此刻有些微冷。我为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再见的男孩淋了雨是不是很傻?而那个男孩,也许很快忘记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某日的大雨里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突然走到他身边说“我和你打一把伞吧。”我看过他哽咽的喉咙,我想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车开出了几站地,天开始蒙蒙地放晴。我想这雨是不是为我们下的呢?这应该是浪漫的李显的想法,不应该是我的,我随即想。我坐在那个位置,可以开阔地看见窗外。车行到立交桥时我心里突然被什么感动了。我想,我面对的生活其实是更广阔的,除了爱情外,还可以有很多。我下车时没有向后面看一眼。
我从工商局办完验资证明后回到了公司。我吃惊地看到那个男孩也在公司里。
“秦咏。”王建给我介绍,“我说的另一个合伙人就是他。我的好朋友。去南京办事去了。昨夜才回来。”
我们都没有说别的,都客气地对对方说了你好。正像我所看到的那样,秦咏很年轻,比我小四岁。
雨中的经历反倒使我们有了隔阂似的,我们都很少和对方说话。王建看出了这点,几天后他把我们叫到一起说:“是不是办公司前没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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