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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再次坐定,老赖叫家人上茶。小叶喝着,冲茶的水苦涩难咽。胡扯了一会儿,叶大老爷不想多罗嗦,先吩咐梁兴、徐庆到门外候着,只留下初荷侍侯。开口道:“赖先生,本人这次来,果真有事跟你商量。”(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老赖道:“岂敢,岂敢,请讲。”
叶大老爷说:“我喝你们这个透瓶香酒,很是喜欢。难得的后劲大,入口也甜。听老孙说你们主要是在本乡本土贩卖,外边知道的人不多。本人有心出价白银五百两,买下你的酒庄,迁往西南发展。不知赖先生,意下如何?”
老赖闻言楞了半晌,才道:“承蒙叶大人看得起,还亲自光临敝庄,本来没有什么话说。这小小酒庄,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可是毕竟祖辈留下产业,我和我哥两家人靠此为生。叶大人稍稍容我些时辰,等我跟我哥哥商量商量,不知行否?”
叶祖珪道,此事应该。老孙就问他哥哥赖文光在哪?老赖讲撑船去送货了,转眼就回来了。
大家坐着,赖世光起身去后面,一会儿拿出来两瓶酒,给众人品尝。
第十二章 赖茅台
叶大老爷看着秀才赖世光给自己把酒满上,端起杯子闻了闻,浓浓有一股特别的酱香。凑到唇边呷了一口,感觉跟日前在望海楼饮的“透瓶香”属于同一类,但是又不一样。入口更加绵软,回味也更悠长。一口下肚,唇齿之间竟然满是香甜,没有丁点儿酒精的辛辣。小叶禁不住叫道:“好酒!这是你们窖藏的陈酿吧?”
赖世光洋洋得意道:“叶大人真是行家。这是我家七十年的陈酿,平时只是拿来作为酒种。我们兄弟二人,从来没舍得喝过。每一坛三年的酒,加十年的酒一斤,加你们现在喝的这七十年的酒种一两,再封口放上半年,就是大家平日里喝的透瓶香啦!”
老孙听老赖这般说辞,端着酒杯在手里,都不好意思往嘴里倒了。小叶不管那一套,闷着头又干了两杯。这时候,赖文光从后面进来了。原来这两个姓赖的,是一对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赖文光当年早出生半个时辰,算作大哥。这会子穿着短衣,手脚粗大些。(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赖文光见了叶大老爷,动作比较拘谨,神态也没有他弟弟坦荡。行礼已毕,大赖问道:“敢问叶大老爷,可是要买我家酒庄?”
叶祖珪答道:“正是为此而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五百两一张铰钞,放在赖氏兄弟面前。二赖开口要说什么,大赖挥手打断他道:“叶大老爷这次来,作这笔生意,是要强买强卖,还是要两厢情愿?”
二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哥哥,好象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叶大老爷微微笑道:“当然是要两厢情愿。”
“两相情愿就是不卖。”大赖不管自己兄弟,自顾自说道,“我们在这里做酒几辈子了,每年挣下的钱米,吃也够了。任凭他东京也好,西京也好,我们不想去。”
叶大老爷闻言看了看赖家两兄弟,二赖又要站起来说话,被大赖按住了。小叶也不开口,伸手又掏出一张铰钞,放在桌上推过去。两兄弟一看,又是五百两。
要知道这五百两银子,在当时当地,可是足够买下几十亩上好的水田。两兄弟对看了一眼,嘴唇都有些哆嗦。大赖道:“不是我们兄弟不卖……”
小叶不等他把话说完,“啪”的一声,又拍在桌上五百两。两兄弟木呆呆说不出话来。大赖心道:“满天神佛保佑,该着我兄弟二人今日发财。我倒要看看,这位大爷还能出到多少张?”
叶大老爷连出三张铰钞,却不再出牌。拿过桌上的酒瓶,自己倒了一满杯,“呲喽”一口干了,摇头道:“这个里面有几成酒?还是不过瘾。有四成酒的没有?”
二赖不干了,蹬着小叶说:“什么,四成的酒?不能有!这酒二成过,已经顶天了!”
小叶又端起一杯酒,用手指搓着酒杯在自己眼前转动,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把它再蒸一次,不就有了吗?”
“你把它再蒸一次,蒸一次,蒸……”叶大老爷这句话,好象晴天一声霹雳,将赖氏兄弟当场打傻。大赖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完了,他都知道了。”
叶祖珪看这两兄弟半天没有反映,顺手收起一张铰钞放回自己怀里,嘴上说:“怎么,还是不愿意?那好,让我算上一算。你们煮酒糟,冷凝蒸气的弯管是铜的,还是竹子作的?就算是铜的。白铜三百斤,再找铁匠打……”一边说,一边又要拿回一张铰钞往怀里塞。
大赖“扑通”就给叶大老爷跪下了,双手死死按住小叶拿着铰钞的手,带着哭腔说:“大老爷,求求您别再往回拿了。我们卖,我们卖还不行吗?”
二赖两眼流下热泪道:“大哥,这次是你的不对。爹爹临死的时候怎么说的?爹爹说,让你大事要听我的!可是你就是惟利是图,方才还说浑话刁难别人。兄弟我一看这位叶大老爷,就是做大事的人。你我兄弟跟上这样的人,怎么会吃亏?”
小叶伸手把大赖从地上搀扶起来,拍拍他肩头道:“你这家伙,看来吃了不读书的亏,就是不如你兄弟有见识。这一千两银子给你们,算作以后搬迁的费用。你们愿意接着跟我干,工钱照算。酒庄我也不独吞,我一个,你兄弟俩一个,老孙一个,咱们六、三、一分成。你们看如何?”
兄弟俩一听,话也说不来了,跪倒在地,“蹦蹦”磕头。连老孙也跪下了,口里直说:“大老爷,这使不得。”(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叶大老爷把他们都拉起来,笑道:“没别的话,就这么定下。老孙你就留在这里,帮他们兄弟俩打理一下。只是这搬迁的事,还是要你们行家拿主意。赖家老大,你们这个酒是用什么粮食作的?”
大赖这回老实了,坐在凳子上,红着脸道:“跟外人都说是谷子。其实米、麦什么都行,甚至糟糠也行,根本不挑原料。”
小叶又问:“那么水质呢?”
大赖说:“这院子背面就是后夹河,往东走汇入济水。出货、进货都靠河上的船,取水也在河里。要说这水质,大老爷也尝过这茶了,简直没法喝。”二赖补上一句:“我们家这个酒,俱是靠着酿造时的手艺出味道。水是井水、河水,什么水都成。”
叶大老爷笑道:“没有手艺,本老爷为何一定拉你们兄弟入伙?没问题了,如何行事你们商量着做吧。这里船运方便,现在可以继续做着,几年后就不行了。其实汤阴、东京也不行。”讲到这里,小叶压低嗓子说:“本老爷算准了这路财运,利在西南。荆湖路、夔州路才是旺地。老孙,你的酒楼也是,将来都要发展到襄阳、成都那边去。到时候本老爷自然会找寻当地有头有脸的官绅看顾,什么事好办一些。”
一席话说的大赖稀里糊涂,他从来没有出去过东昌府,连荆湖路、夔州路在什么地方,也搞不清楚。二赖疑惑道:“大老爷说汤阴不行,东京也不行,是什么意思?”
小叶的理由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只好苦笑着说:“此乃天机不可泄漏。”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事,象是自言自语道:“广南西路有条赤水河,河上有座茅台镇,那才真正是你们做酒的风水宝地啊!”
第十三章 刘光腚
叶大老爷亲自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搞定了赖家兄弟。也不在他们庄子上用饭,先搬了十坛好酒,又威逼利诱,从两赖手里讹诈出一坛七十年的酒种,用大车拉了就走。搞的大赖一颗脆弱的心,三天以后还在淌血。
一行人各有所得,兴高采烈。浩浩荡荡,杀奔稳坐东昌府酒楼里头把交椅的狮子楼,打算开怀痛饮。刚刚晌午,就来到楼前。一见此楼,坐北朝南,面对繁华大街。楼分三层,高达数丈。门前一对魏晋气象的石狮子,仅基座就有半人高,真是名副其实的“狮子楼”。老孙看了心道:“我那望海楼做了大半辈子,和这里比,场面上却还差的远。只是不知他家的菜式如何。”
赖家兄弟,既是常客,想必也是生意上的伙伴,酒保自然相熟。忙不迭的招呼,让到三楼上的敞轩。扒着一排八开扇的落地窗外面的栏杆,梁兴往下一看,呵,真高!街上的行人都看着变小了。叶大老爷吩咐在旁边另开一小桌,让徐庆、梁兴他们吃饭。自己和老孙、大小赖坐了一桌,初荷留在身边伺候。店家上的酒,也是透瓶香。几个人喝着,菜陆续上来。地道鲁西北地方上的风味,以烧卤的牛、羊肉为主。块大、色浓、味重,倒不似望海楼的精巧雅致。(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小叶喝着酒,嘴里嚼着羊肉烧卖,心里道:“可惜那个作鸭子发家的西门大官人,给武二从这楼上蹦下去,一刀大概是宰了。不然跟他合伙作药材生意,也是个来钱的买卖。”
正想着,就听见一阵吆喝,楼梯口推开阻拦的伙计,上来一个少爷模样的年轻人。说他是个少爷,是因为他身上一件耦荷色的绸袍,倒还鲜亮。头上粉色的璞头,却是歪带着。半敞着怀,掳着袖子。满脸横肉,嬉皮笑脸。
这厮上的楼来,两桌子的人都没看到,一眼就瞅见了站在叶大少爷身边的初荷,两眼马上放出亮光来。一边贱笑道:“小妹妹,好水灵啊!来。到哥哥这边来玩儿玩儿。”一边伸出一只手,在半空里摸摸梭梭,好象摸着了初荷滑嫩的脸蛋儿一样。
初荷长这么大,还真没遇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快要哭了。身子不自觉就往大少爷身后躲,两手去抓少爷的袖子。眼睛看到叶大少脸上,发现少爷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张俊脸,这会子已经阴沉沉的怕人。
二赖一见上来的这个人物,脸上不由露出尴尬的神色,正想起身劝解,就听见叶大老爷低声喝道:“徐庆何在?”
徐庆闻言,撇下手里的羊腿,一跃而起。宽大的膀子横在窗口,屋子里一下子暗了好多。看着叶大老爷把手里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先给徐庆使了个眼色,又朝着来人一努嘴,接着言道:“把这厮扔到楼下去。”众人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觉得眼前一花,刚才上楼来的那位,整个人已经不见了。
大家再定睛细看,只见徐庆立在窗口,一手叉腰,一手提着一个人的两只脚,伸出胳膊,把那人大头朝下,倒拎在窗外。二赖这才叫出口:“叶大老爷,且慢动手。此人是学生的一个朋友!”
徐庆提着那人,听见有人喊慢动手,回过头来,看着叶大老爷。见大老爷对他赞许的点点头,道:“庆儿,就这么拎着,让他在外边吹吹风,凉快凉快。”
这位仁兄被悬在窗外,晃晃悠悠。本来就没扎紧的璞头也掉了,怀里的扇子,还有小册子之类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掉下楼去。身上的袍子倒挂下来,把头脸都裹住,整个上身反而光着。因为徐庆油乎乎的大手掳着他的脚脖子向上拽,下身的中衣直往上褪,胯下的黑毛都快要露出来了。底下就有过路的看见了,也不知怎么就认出他来,七嘴八舌喊道:“吆,这不是前街的刘广定,光腚兄吗?怎么跑到三楼上光着晒太阳啦?”
这厮倒是属鸭子的,都煮熟了,还嘴硬。两手裹在袍子里朝下边拱手叫:“久仰,久仰!”
楼上屋里二赖站起身,对着叶大老爷连连作揖,口中只叫:“大老爷,这人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秀才,不是坏人。只因一贯贱嘴,今番得罪了大老爷。求您大人大量,放过他一次吧!”说着就要给叶祖珪跪下。(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叶大少伸手把他拦住,看窗外那人其实已经吓得够呛,浑身都在哆嗦。心想:“略施惩戒,也就够了。”乃唤道:“庆儿,行了。把他拿回来吧。”徐庆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单膀叫劲,一扬手,把那人高高抛起。这位仁兄好象坐了土飞机一样,飞到比房檐还高,吓得楼下楼上的人们一阵惊呼。那厮脑袋被绸袍缠的紧紧的,什么也看不见,直觉的腾云驾雾,以为自己快要死啦,这下子抵受不住,“妈呀”的惨叫了一声。等到他的身子从房檐高处掉下,重新回到窗口,徐庆一把掳着他的膀子,将他拽回屋里,惯在地上。
这厮倒在那里,筛了半天的糠,才确认自己还活着。两手在里边扒拉好一阵子,挣开自己的袍子,露出两只小眼睛看徐庆。嘴上还在说:“肥猪,方才你用什么招术偷袭我?少爷我不服,咱们重新比过!”
徐庆闻言,上去作势要拿大脚丫子踩他,被叶大老爷用眼色制止了。大赖、二赖上前把他扶起来,帮他整顿衣裳。二赖一个劲埋怨他道:“广定兄,你早晚死在你这张臭嘴上头。今天这位是河北路上过来的汤阴知县叶大老爷。你还不赶快过去赔礼?”
这位广定兄还在磨磨蹭蹭,酒保已经从楼下,把他刚才掉下楼去的折扇、书本、帽子等物拣了回来,放在桌上。叶大老爷正拉着初荷的小手,想要抚慰几句。无意间一扭头,目光扫过这位光腚兄的什物,一眼看见那本小册子皮面上,写着四个字:“强弩备要”,下边落款:“刘广定”。
“《强弩备要》?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刘氏广定。”叶祖珪心道:“日后,此人还会写出怪书《百战奇法》。还会为女真人所用,教会女真人用炮,炸的我华夏儿郎好惨!”叶大老爷想到这里,不由得面沉似水,看着那厮,两眼透射出冰冷的杀意。
第十四章 白毛猴
吓得半死的刘广定这才弄明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一尊惹不起的煞神。当下再也不敢看初荷一眼,规规矩矩行礼赔罪。
叶大老爷思忖了一会,脸色稍缓,道:“我们这里吃酒,你先滚出去。只是不许走远,就在楼下候着,等会本老爷再发落你。”看着这厮点头如鸡啄碎米,叶大少又说:“你要是胆敢跑了,老爷我就到州府,差人来拿你。治你非礼民女,兼冲撞本官之罪!”
刘广定诺诺去了,二赖才向叶大老爷解释。这位姓刘的,原本是河间府一名秀才。因为遭了契丹兵祸,家破人亡,流落至此。开始时,有人请他坐馆教书。二赖他们县学的一些生员,可怜他的身世,还联名保他应举。没承想此人屡试不中,反而破罐子破摔,越来越嗜酒如命,放浪形骸。最喜在街上调戏人家良家少女,为这个不知吃过几多苦头,可惜屡教不改。别人怕他误人子弟,都不肯请他教书。弄到后来,家徒四壁。别的衣服家什都当了换酒,只剩下身上这一身还算光鲜。回家就舍不得穿,整天在屋里光着屁股。不巧被邻人看到了,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刘光腚”。不过此人确实有些才学,尤其喜好研究兵法,还闷在家里捣鼓一些什么攻守器具。说是要投效朝廷,报仇雪恨云云。历年上书,又送所谓“型器”到府里兵马司,只是从来没见有人搭理过他。(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叶祖珪闻听此言,半晌不语。等酒足饭饱,赖家兄弟告辞,老孙也跟着去了。小叶又叫了两个小菜,专门让初荷吃饭。看她还有些委屈兮兮样子,就让徐庆倒了几杯酒给她,说是压惊。初荷得了自家少爷疼惜,高兴起来,又觉得这酒甜的很,一点不辣,就大着胆子,饮了好几杯。梁兴被少爷首肯,也喝了一些。徐庆也要喝,少爷就不许。等徐庆终于吃饱了,叶大老爷吩咐酒保,将那刘光腚叫了上来。训斥他道:“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行事如此下作,圣贤之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刘某人颓然道:“大人教训的是。学生把书都作狗吃了,混到现今猪狗不如。”说着话触动了伤心事,不由落下泪来。
小叶反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人不用可惜。就说:“本官念你家门不幸,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