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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件事对你似乎很重要!”习绍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七点半了。嘶,兆居送庭庭回家有一会儿了,这时候应该快回来了吧……”
安丞远怔怔一愣,才记起自己要上班,虽然他也受了伤,但就算是折胳膊断腿他也不甘愿就这么放弃全勤的奖金。更何况才这么一点小伤而已,没理由请病假吧!虽然他向来是在老板背后混水摸鱼的惯犯,但是被抓个正着可就不好玩了!
“哇——”下一秒,只见他大叫着,旋风般冲出门去。
尚靖希愤愤地冲着门外,“喂,这里是医院,我拜托你有点公德心!大猴子似的又跑又叫,不知道还以为你刚生了儿子呢!脑筋有问题啊?”
你的说法才有问题吧!会有刚生了儿子的爹从男子病房跑出去的吗?习绍政暗暗好笑。
“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
“我的麻烦助理!”尹兆居刚进门便听见尚靖希的自言自语。“霆佑还没醒吗?”
“没那么快。他伤在头上,而且送来的时候已经延误太久,我担心……”
尹兆居忍不住打断他,“喂,你做医生的不要这么杞人忧天好不好?万一被你不幸丧中,我们怎么跟霆佑家里人交代啊?”
“这好像是绍政该烦恼的事情吧!”
“这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他多冤枉啊!
“你不要以为之前你会打岔,安丞远的话我就没有听进耳朵。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你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尚靖希不见得会比一个“奸商”精明,但却也并不笨。“霆佑会遇袭,八九不离十跟她妹妹的男朋友有关,但为什么连你也牵扯在里面?你跟他背地里到底在进行什么计划,偏要惹上跟黑社会无异的倪家?你最好给我们老实交待清楚!”
习绍政摆出一脸的莫名,“交待什么?”
“你还装?!当然是你跟倪氏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哪有关系啊!倪氏跟我们的公司不是竞争对手,更不是合作伙伴,能有什么关系啊?”你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虽然从不管事但也不可能这都不知道吧!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人报警?”
“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怕牵连到霆佑?”
“你又为什么那么巧会在那里呢?”
“是很巧!”习绍政咧嘴冲他笑。
“你……”
“你再问下去也还是没有结果的。”尹兆居制止住尚靖希的追问,“认识他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谁有本事挖出他刻意要隐瞒的事的?精明如他老婆也未见得真正看清过他,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微微翘起嘴角,他笑得竟有些幸灾乐祸,“况且,他这一身伤回到家里才不好交待呢!我们也要仁慈一点,留些精力给他回去应付他老婆嘛!”
习绍政瞬间沉下脸色,“什么老婆?!我们又没结婚!别胡说!”
“老弟啊,你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而且同居都有一段时间了,难道真这辈子都不打算谈婚论嫁了?”不是尚靖希要封建,可他始终认为既然都已经住在一起了,还是尽早把事情办清楚了好。也省得邻里邻居的背地里指指点点,而且据他所知,公司里关于他和他“老婆”——许泐岩的流言也早有千百个版本传得漫天飞舞了。
习绍政起身,“我先回公司了,霆佑醒了打电话给我!”
尚靖希拦住他,“你伤虽然不重但也流了不少血,而且一夜都没合眼了,我看你现在还是应该回家休息吧!如果你这身伤真非要避着泐岩不可,那就留在这,我安排个床位给你休息。”他毕竟还是一个医生,到头来最关心的仍是朋友的身体。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语气冷淡疏离,许是刚刚的对话触了他心底最大的忌讳。
看着习绍政离去的背影,尚靖希禁不住叹气,“可是怎么就一个女人你永远也处理不明白呢?”
尹兆居搭上他的肩膀,“绍政又不是唯一的一个,”他看想病床上的罗霆佑,“他不也是因为处理不好女人的事才躺在这里的么!而且……”他自己也还不是一个样。甩了甩头,将自己的烦恼暂时抛诸脑后,他又道:“既然已经脱离危险了,那我们要不要通知霆佑的爸妈过来啊?”
沉吟片刻,尚靖希还是摇头,“暂时不要,等他清醒过来确定身体没有异状再说吧。倒不是很怕叔叔阿姨担心难过,我始终最在意的还是昕若。”
“她的病真有这么严重吗?”严重到受不了一点点刺激?
尚靖希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静静祈求上天让罗霆佑安然无恙地快快醒过来,否则……有事的决不会只有一个人而已。
十一、不想她知道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习绍政边开车向公司的方向走,边用手机跟在美国那一边的人通话。
(解释什么?)只听声音便知道,电话另一头的那个家伙定是一脸嘻笑地明知故问。
“你找上霆佑只是因为他妹妹是倪震的女朋友,可以用他做幌子来吸引倪家父子注意,而真正混在倪氏搜罗情报的是你另外安排的人。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总有点不大相信,你也会走眼看错人,找来办事的人竟然会两头通吃!给你找齐了情报不说,连同我也给卖了。还是你原本就计划着将我一并解决掉算了?”
对方嘿嘿一笑,道:(你这不是还活着么!而且送你去医院的那两个人也说你没受什么大伤嘛!)
沉默一秒,习绍政问道:“他们两个……没乱说话吧?”
(你放心,把你们送去医院他们俩就坐飞机回日本了,而且我也打电话跟他们交待过了,所以暂时到目前为止你在泐岩眼中仍是个善良的小老百姓!喂,你朋友没事吧?醒了没?)难得他良心发现一下。
习绍政叹气,“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昏迷,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啊!”
(哎呦,难得啊,习绍政也有有点人性的时候啊!鼓掌三分钟!不过……如果你的那个朋友没有救活,死了,你会怎样呢?)
“如果吗?我大概会不惜曝露身份跟倪氏正面为敌吧!而且我会恨自己,恨你,也许……”稍有迟疑,却仍是说出,“也会恨泐岩。”
(很难想象!)
“什么?”
(你也会有让你不惜一切的朋友。)语气中有几许感慨。
“霆佑身手其实不错的,”习绍政没头没脑地道,“可我却从没见他在非正式比赛的场合跟人动过手,甚至连生气的表情也没有真正见到过。这次之所以会被打成重伤,完全是因为不肯下重手的缘故。其实他不喜欢学功夫的,从不喜欢,所以一直以来都练得没我精纯,也没有兆居那么沉迷。但他父亲希望他学,他便学了,而且一定要拿到名次不叫家人的期待落空才行。你是天生要做律师的人,他却绝对不是那块料,可也硬是担下了继承家业的重任,并且还要花更多的心力使自己达到最好。从来朋友谁出了一点小事,最着急的总是他。出了问题向来是只检讨自己,不会责怪别人……不是伪善,他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好到烂的人,稀有珍贵到可以做成化石跟恐龙摆在一个展厅里。”
(那你真要提醒你的朋友——太好的人不会命长。)
“是啊,毕竟‘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并不是在所有人的身上都灵验。”
(在我们两个的身上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我们没有一个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
电话两头,两个人默契地同是浅浅勾起嘴角,嘲讽地微微笑着。
黑暗,无尽无止,四处延散,无论怎样张大双眼,瞳孔散放到极限,却仍是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明明听得到鸟叫虫鸣,却不见天空碧蓝如洗;明明闻得到雨后泥土清芳,却不见玻璃窗上水珠剔透晶莹;明明可以与人沟通问答如常,却找不准对方眼睛的方向,谈话时总是失了礼貌……
一般人处在这样的境地里会怎样?惊慌?恐惧?茫然?绝望?
这些情绪他有吗?
不清楚。
只知道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心便是空荡荡的木然,寻遍心房每一处,找到的唯一一种情绪竟是解脱的轻松感。今天的他,无力再完成父亲的心愿;今天的他,无法再扛起照顾所有人的责任;今天的他,做不成一个铺垫妹妹今后幸福人生道路的好哥哥;今天的他,也终于可以说服自己断了对昕若十几年舍不掉的痴恋眷念,还她生活的平静,也还自己灵魂的……空寂。
到了这个时候,他是否算是“功成身退”了?
“你除了做律师还算小有成就,其他的,你那一样做成功了?”习绍政说话从来不留余地,尽管是手足般的朋友,戳人痛处也绝不客气。
他知道绍政委托他的事他不但没办妥当,反而到头来弄到连始终在幕后的他也受到牵连。所以他道歉,诚心诚意地,从头至尾都是他失职,如果他再小心一点,也许就不会……
结果在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以后,绍政调头便出了他的病房。他知道,他是生气的,甚至可能是愤怒的,因为他把地砖踩得“当当”响,甩上门的声音更是几乎可以震醒太平间里的“暂住客”。
被他坏了计划绍政他发火是应该,但此时除了说“抱歉”以外他却已是无能为力。如果他这条命还有用的话,他倒希望他拿了去,只可惜,这条残破不健全的生命似乎已没了价值。
况且他也知道,绍政真正气的不是他,而是偷袭他们的人及幕后主使,与他近二十年的朋友,他没理由这一点都不了解。
五分钟后,习绍政去而复返,问他,“你说过要保倪震,现如今你还这么想?”
“是!”他答得坚定,丝毫不带迟疑。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再答我!现在我手头的证据确凿,想要你命的人就是倪氏的少东,你妹妹关昕若的男朋友——倪震。你,仍是要保他?”他们做律师的讲求证据,好,那他就不用猜的,直接拿到证据给他看。偷袭他们的人,一个没剩他全都逮了回去,该用的不该用的方法他都用了,这一次他不惜动用非法手段也把幕后的主使揪了出来。
罗霆佑的表情仍是风平水静,语音温淡,“我说过,倪震他本性不坏,生在那样的家庭有许多事他也是不得已。而且……”
“而且最重要的是,昕若喜欢他,是吗?你的妹妹,永远是你的第一考虑对象!”习绍政截下他的话,见他不答显是默认。无奈叹气,“倪氏,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要保倪震,我就替你保他。可保了他会有怎样的后果,你好自为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不会负责任。”
“绍政,无论事情怎样要紧你也要有个分寸,凡事要依着法律来办。你不是江湖人,也不该让自己走上这条路。”
“你是昕若跟霆威的大哥,可不是我的,辅导教育就不用了。我做事情向来有自己的尺度,你还是留着精神操心你自己吧!”说罢,他又再次出了门去。此时此刻,从他习绍政出了这扇门起,便注定了是倪氏的劫数。
他说他不负责任,可他从这一刻起要做的事不就是在对他的伤负责任么!他该庆幸自己交了一个肯为他做到这一步的朋友吗?不,他情愿绍政不要替自己报这个仇,难道他不知道,相较于他自己,他更在乎身边的人是否平安吗?何苦还要他担这份心?
从他清醒到现在为止,大概唯一真正觉得庆幸的就是他的情况没有人向他家里透漏半句,他已经够失败,不能再累了家人替他操心难过。
然而最害怕的却还是面对昕若,猛然间发觉自己竟然猜不出,如果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她会是怎样的反应。是会心痛难过地抱着他哭不停,还是会冷漠淡然地看他,仿佛他从来只是个不相干陌生人?是真的猜不到了,六年的时间毕竟不短,足可以让一个小女孩长大成熟,当年他伤了她,她的心便再没理由要随他而转。而且现如今,他在倪氏卧底的身份曝光,威胁了她心爱的人的安危,她更是有理由恨他入骨。
其实他是希望她恨他的,若让她因他而痛苦,他宁愿她恨他。这样总好过让她守着他悲痛欲绝,那他岂不是定要累她一生一世。
他是曾期望过两个人可以幸福地携手走过生命的全程,却从不敢忽视她的感觉和想法。如果她已经不爱他想要离开,他会放手,如果他没有资格给他幸福,那么便更没有理由强留她在身边。昕若的肩膀太过细弱,有太多的东西她背不起,所以她要恨他,或者干脆彻底忘记他才是这一生最明智的选择。
霆佑回去上海了!
竟然连爸妈都不知会就一声不响地回去了!没有一句告别的话,她甚至连他几时起的程,是坐飞机还是乘火车都不知道!
他不是辞了那边的工作?
他不是做了倪氏的专属律师?
他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走了吗?
现在又离开这算什么?
扰乱了她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境又再离开这算什么?
明明……明明每一个触摸她的动作,每一个凝望她的眼神都揉尽这一世最深情的温柔,唤着“昕若,昕若”,却又冰冷地转身离开,这究竟算什么?
他是爱她的,她知道。
六年前他离开时,一脸温和的笑却掩不住满心的眷挂不舍,他爱她,她知道;
六年后他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时,仍是一脸温和的笑却被忧戚占满瞳眸,他爱她,她知道;
她情绪失控,他抱着她时,温和的笑还在,却一声声在她耳边低唤出的是细密的心痛,他爱她,她知道;
违心赢了官司,他进入倪氏时,温和地笑着面对所有人,心却是被一片片地割得血肉模糊,只为以为给她的是今后人生道路的平安幸福,他爱她,她自始至终都知道。
因为他说过他会爱她的,虽然是当年被她逼迫,但他说过的话,她始终相信。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了,他离开,究竟是为了继续爱她,还是,宣布放弃了?
一整天,她等在郑家门外,不吃东西也不休息,雷鸣暴雨也伫立不动,直等到双唇发紫,胸腔隐隐泛着抽扯的疼痛却仍是固执地咬牙坚持,只为了一个答案。
郑嘉仪终是拗不过关昕若的,关昕若可以无视于自己病弱的身躯,可她却太在乎罗霆佑的感受,而她也最清楚,罗霆佑最在乎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人。
她遍身湿透,青白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红,紧紧拳握的一双细弱手掌止不住地轻轻打颤,明明冷得几乎僵硬,灼灼的双眸却仍透着不移不转的坚定,瞬也不瞬地直看进郑嘉仪的眼底。
“你……这又是何苦呢?在他面前,刀子一样尖锐,狠狠伤了他的是你,背着他,冒雨执着的也是你。逼他走的是你,他人走了又心有不甘的还是你。你究竟是恨他,还是爱他?
“如果你不爱他,求求你就放过他吧!能给你的,他全都给了,还不够吗?你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何苦这样用折磨自己的手段再来伤他的心?”说着,郑嘉仪已经落下泪来,就算不为着她对罗霆佑的那一份心,单就只是作为朋友,她也忍不住替他疼。“如果你爱他,就更应该为他想一想。关昕若,就算我求你,你不要再这样任性自私,我求求你放了他……就算你爱他,你的行为也早已经把你的爱变成了他的灾难,一直就只会逼迫他拖累他。你的爱,从来……就不是他的幸福……”她字字说得直白,已不顾得面前虚弱得仿佛一阵风便会吹散的人是否经受得住,满心满脑只剩下为罗霆佑不平,更为他心痛。
关昕若怔怔地,单薄的身子震了震,木然的神情竟有些呆滞,她偏头看着蹲在地上掩面失声的嘉仪姐,很专注很专注地看着,仿佛不明世事懵懂无知的孩童一般,又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方才听到的话。许久,就这么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姿势看着郑嘉仪哭。
郑嘉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身边静悄悄地,好像这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她缓缓抬起埋在掌间的脸孔,竟赫然对上一双无比澄透的瞳眸。关昕若不知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