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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微微地抖着,片刻功夫,眉毛上、额前发梢上都似挂上了一层严霜。她颤抖着手去匣中取药,可手指只伸出一半就僵在那儿动弹不得。
那位拄着蛇杖的女长老瞧见她模样,急忙走过来,从匣中取出一只朱红色的葫芦,对准她发白的嘴唇,强行灌下葫芦中的东西。过了片刻,蓝娃儿惨白透明的脸庞微微露出一些血色,她伸出手去,扶着那蛇杖长老的手臂,颤声道:“扶扶扶我回去”,说着牙齿不断地打着冷战,身子不支地靠在她身上。
女长老急忙搀住她,将她扶回棚中去,掩住了棚帘。蓝凤凰也转过身,向自已棚中走去,瞧她的步伐一如平常,毫无异样,众人不禁都暗暗佩服,五毒教主果然不凡,那蓝娃儿服了她的毒药,几乎当场冻毙,这蓝凤凰却恍若无事。
只见蓝凤凰一步步走向棚子,直走至棚边,伸手去掀竹帘时,竟打了个趔趄,她急忙伸手扶住了棚柱,脸颊向旁侧了侧,似乎摸索了一下,一头钻进了棚中。她微微侧头时,吴天德瞧见她的脸,依然是貌美如花,毫无异样,可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根本看不到曈仁,整个眼眸发出一片银灰色,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吴天德瞧得心里一寒,虽然头顶艳阳当空,那股冷嗖嗖的感觉却是萦于心怀,久久不去。在场群雄大多不曾注意,他们知道二人退回棚中是要各展所学,来解对方的奇毒,看刚才的光景,蓝凤凰似乎已经赢定了,于是都在静静等待。
直过了小半个时辰,两边棚中仍是寂然无声,众人渐渐不耐起来,议论之声渐起。曲非烟担心地拉了拉吴天德的衣襟,悄声道:“天哥哥,蓝姐姐……会不会有事?”。
吴天德踌躇一下,对曲非烟轻轻地道:“别担心,你蓝姐姐是五毒教主,有甚么毒药能难得倒她”,得到吴天德的宽慰,曲非烟这才安静下来。吴天德想了想,蓝凤凰进入棚中之时那可怖诡谲的模样他是亲眼目睹,他对这位生性豪爽的蓝凤凰极有好感,犹豫再三,他还是站起身来向蓝凤凰棚中走去。
四位长老立在棚外默默不语,恍若泥雕木胎一般。吴天德与蓝凤凰同车而来,他们都知道这人与教主关系非浅,见是他也未阻拦,吴天德走到棚边一掀门帘走了进去。这一踏进棚中,吴天德不禁吃了一惊,顿时立在原地,进退不得,脸上神色极是尴尬。
原来棚中只有一身文士打扮的任盈盈还有那位送剑给自已的苗女,此刻正站在一张桌前,,桌上放着一块木板,蓝凤凰俯卧在木板上,衣衫解开,露出粉嫩光滑的后背,细腰凹陷下去,下裳微微有些下拉,那丰隆饱满的臀部也露出了一点点边缘,隐约可以看到一线臀沟。
蓝凤凰本就是个极妩媚的女人,但是这一帮之主一向给人的印象还是男人气多一些,此刻她萎顿在板上,微微侧着头,闭着眼睛,贝齿紧紧咬着嘴唇,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瞧来却更有女人味儿。
她的一头秀发平时盘在头上,此时也散了开来,披在细腻粉瓷的肩背上,更映衬得肌肤雪白,纤细的腰肢再加上圆浑的臀部,都突显了她成熟而丰满的诱人身段,这种香艳景色不禁瞧得吴天德两眼一直。
任盈盈听见竹帘儿响,扭头瞧见吴天德,连忙拉起蓝凤凰的衣衫,遮住了她裸露的后背,又羞又气地嗔道:“你进来做甚么?”吴天德讪讪地不知说些什么,蓝凤凰听到声音,睁开眼见是吴天德,挣扎着想爬起来,口中气喘喘地说道:“是……吴大哥,呵呵,小妹不碍事的”。
这苗女也不顾忌自已还裸着上身,这一动弹,衣裳滑开,便连丰盈动人的乳房也隐隐瞧见,弄得吴天德十分尴尬,他连忙侧开头道:“蓝教主,非烟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我才进来瞧瞧”。
蓝凤凰挣扎了一下,没有力气起来,又趴回板上,苦笑道:“我以为娃娃用的真的只是九种毒虫、九种毒草,是以解毒之药不甚对路,她……她药中其实还掺了土石之毒,药性猛烈,让我大伤元气,现在毒已经解了,再歇一会儿,我便可以出去了”。
吴天德听说土石之毒,先是一怔,随即才醒及应该是从矿物质中提取的毒素,中国古人提取药物多从动植物着手,从矿物中提取药物的极少,不过矿物之毒发作起来的确比草木之毒更快更烈。
思及那位莱丽丝姑娘如此歹毒,居然对自已的亲阿姨暗动心思,吴天德不禁心中恚怒,冷声道:“这女孩儿瞧着一副清纯模样,想不到心肠如此歹毒,方才较量武功时她便使用计谋,如今更假意坦荡,故意将你引入岐途,真是可恶,你没有事吧?嘿,我看她也不好受,想必那‘冰封永远’之毒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蓝凤凰摇头道:“这孩子只是想为她母亲争一口气,有些不择手段了。虽然我对土石之毒不怎么了解,不过我们用毒之人经常和毒物打交道,身体内多年下来,积累了不少的毒素,抵抗之力也大为增强,这些毒还要不了我的性命。至于那冰蚕蛊,娃娃一定解得开的”。
蓝凤凰叹了口气,有些出神地道:“冰蚕蛊本来是用活蛊下毒的,是姐姐研究出从其中提取毒素的方法,娃娃施毒之术学自姐姐,一定知道解法。我用这毒,本意是想让她知道我对她并无恶意,莫要被何长老他们利用了,唉,想不到她用毒之术真的在我之上,这一贴药她必有试探之意,一会儿见了我的模样,便知那土石之毒是我的弱点,那时……”,蓝凤凰凄凄一笑,道:“这教主该当由她来做才是,只是……我实在怕她胡乱研究那些……唉……”。
吴天德听到她说体内积有毒素时,心中已是一动,隐隐想起一个故事来,又听她话中之意,一会二人再行比试,那蓝娃儿瞧出她不擅解矿物之毒,必定由此下手,蓝凤凰必败无疑,忍不住鼓足勇气道:“这姑娘心机深沉,若真由她当了教主,只怕五毒教的百年基业都要毁在她的手中了。蓝教主不必泄气,呃……吴某不通用毒之术,不过昔年听过一个故事,如果说的不对,你别笑我,如果有些道理,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蓝凤凰扭头瞧着他,她的眸子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忽闪忽闪的,十分动人,任盈盈也饶有兴致地望着吴天德,这五毒教高手较量毒技,便是她也帮不上忙,不知这个小子会有什么好建议。蓝凤凰抿嘴儿一笑,说:“吴大哥请讲,小妹一定不会笑你就是了”,她瞧吴天德这么粗犷的汉子居然怕人笑话,似觉十分有趣,口中说不笑,但已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天德老脸一红,干巴巴地道:“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的也是两位用毒的高手较量,不过二人比了几场,始终不分胜负,后来其中一位高手给对方服下一碗海底大鱼的脑汁,那另一位高手竟然毒发落败,呃……不知道这个故事有没有用?”这故事是吴天德看过古龙早期一本小说中的故事,不过他也记不清细节了,另外他其实也不怎么相信这胡诌的故事真能对这位用毒的大行家有甚么帮助,是以说得极是心虚。
任盈盈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那条大鱼莫非是剧毒之物?”,蓝凤凰最擅长动植物采毒用毒之理,一听之下媚目放光,顿时明白了其中道理,忍不住喜道:“妙极,这位用毒的前辈是甚么人?用毒之术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她喜不自禁地道:“我们用毒的人体内都有毒素,那较量毒技的人事先又服下了大量剧毒,再喝下一碗海中大鱼的鱼脑,嗯嗯……鱼脑那是大发之物,等于是将他服下的毒物功效放大了一倍的药量,服下的解药自然压制不住了”。
任盈盈听她一说,这才明白,忍不住惊奇地瞧了吴天德一眼,蓝凤凰笑盈盈地道:“这个法子不错,我手中虽无鱼脑,可以产生类似效果的药物却有,再辅之一些易发的毒药,呵呵,小丫头,敢骗阿姨,这回看我不收拾了你”。
蓝凤凰显然对平一指的医术奉若神明,所以她心中虽无杀死蓝娃儿的意思,但是听了这奇妙的法子也不禁见猎心喜,想要试上一试。吴天德心虚地想:“嘿嘿,那位用毒高手服下之后可是不治身亡,若是那心狠手辣的小妮子也毒发身死……俺只是讲了个故事而已,这可与我无关吧?”
第六十六章 收个罗马小俏婢
吴天德见蓝凤凰已无大碍,任盈盈又在一旁虎视耽耽,自觉不便再呆下去,便向任盈盈点头笑笑,道:“蓝教主无事最好,那我先出去了”,任盈盈淡淡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蓝凤凰却咬着嘴唇向他嫣然一笑。这美人儿脸庞透着一抹病态的嫣红,细白的牙齿映着性感的丰唇,萎靡的神情反而令人产生一种蹂躏的欲望。
吴天德不敢再瞧,一边转身向外边,一边想:“这位蓝教主就如熟透的水蜜桃儿,那种成熟风韵实在撩人,五毒教应该叫六毒教才对,这美人儿一笑威力胜过毒药百倍呀”。曲非烟瞧见吴天德出来,目中打了个问号,吴天德向她先摇摇头,又点点头,曲非烟这才放下心来。
蓝娃儿盘膝坐在棚中打坐,但那眼珠儿在眼皮底下微微地转动,显然并未入定。蓝凤凰对她使用“冰封永远”之毒,她一开始尚以为这位教主对这药已经做过改良,此番是有意给她来个下马威,是以心中不敢怠慢,不料那药性与母亲所述一模一样,此刻她如何还不晓得阿姨的心意。
一直以来,苗人用蛊毒,一向以活蛊下毒,发明出从雪蚕蛊中提取毒素之法,便于携带,而毒性不减,此乃蓝雪依得意之举,当年不止一次向蓝娃儿提过。现在蓝凤凰用出这药来,分明是不想置她于死地。现在蓝凤凰可说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难道真要为了替母亲向五毒教出一口气,而将阿姨置于死地么?
蓝娃儿心中天人交战不已,她从小就被母亲嘱咐,有朝一日要将五毒教打败,这个信念在她心中已根深蒂固,现在想要推翻,实在是艰苦的抉择。五毒教研究草木动物之毒,已有极悠远的历史,蓝娃儿要想胜过他们还是十分困难的。不过她的优势,在于懂得五毒教所不擅长的土石之毒。
蓝娃儿虽是回讫族女子,她的父亲塔格库里班,祖上却是罗马人。原来西汉时,一支罗马帝国大军入侵波斯,不可一世的罗马大军中计遭波斯军队围攻,一支数万人的军队逃入西汉朝廷的辖地,被西汉陈汤率大军大破罗马军引以为傲的鱼鳞阵,将他们一网打尽,投降的余部便聚居于西域,塔格库里班祖上本是当时罗马军中一名贵族医生,虽然后来入乡随俗,后人都被当地人同化,却也传下了一些西方医术来。
蓝雪依从丈夫那里了解到从矿物之中提取毒素的方法,虽然只是一点浅薄的原理,但是遇上蓝雪依这位用毒的大行家,只需知道途径,自然可以发扬光大。蓝娃儿自信学自母亲的用毒之术可以异军突出,用土石之毒打败姨娘,可是……为了赌一口气,把自已的亲人致于死境,这个代价值得么?
蓝娃儿心中犹豫不决,正徬徨不定间,一直在向外窥探的女长老回头道:“蓝凤凰出来了”。蓝娃儿听了一惊,方才自已在说出药的成份时,故意隐藏了两种毒素,‘十八地狱’中的地和狱分别又代表两种极厉害的毒药,想不到她这么快便解了。
蓝娃儿吁出一口气,也走出棚去,台下群雄瞧见两人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不禁齐声喝彩,这场比斗看来还大有看头呢。不过台上的诸位掌门离得近些,却看出蓝凤凰的脸色有点儿不正常。
二人对面而立,蓝凤凰向蓝娃儿笑笑,道:“娃娃果然学了姐姐一身好本事,我们再比试一场,拿出你全部的本领来吧!”,蓝娃儿瞧见蓝凤凰略显苍白的神色,心知她尚未恢复,自已在药中掺和的两种从矿石中提取的毒物果然见效,但她见面竟不点出自已方才故意隐瞒的事,心中不禁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蓝凤凰转身自盒中取出几种药物,现场调配起来。蓝娃儿回身抚摸着匣中药物,在最下面一层,放着几种药粉,都是从矿石中提取的巨毒,看见蓝凤凰脸色,娃娃心知只要将它们调配得当,便可置蓝凤凰于死地,达成自已从小许下的愿望,但是真的要对自已的亲姨下手么?
蓝娃儿的双手不由颤抖起来,怔仲地望着匣子发呆,女长老在旁瞧见不禁着急地道:“莱丽丝,你怎么了?”,蓝娃儿一惊,强笑道:“没甚么”,她一咬牙,没有去碰匣底暗藏的毒药,而是取出几只瓷瓶,拿出一只玉碗,也极快地调出一种毒药来。
二人分别将碗递于对方,蓝凤凰碗中毒物十分古怪,上半层是一抹淡绿和一抹嫣红两种颜色纠缠在一起的淡清的液体,下半层却是浓浓的乳白色汁液。蓝娃儿碗中药物却如同一朵绽开的鲜花,颜色浓艳,还透着股淡淡的香气。
蓝娃儿在这一刻终于下了决定,阿姨方才使用自已最擅解的‘冰封永远’的蛊毒,就是不想伤害了自已,现在用的也必然不是极厉害的毒药,自已既无心于教主之位,又怎么忍心将阿姨置之死地?
心结已开,她心中十分畅快,接过蓝凤凰手中玉碗,将碗中药物一饮而尽,入口便知那药中掺了鹤顶红等几种常见的巨毒,但以她的解毒之术,自然不在话下,是以更加确认自已的抉择无误,她将毒药一饮而尽,向蓝凤凰甜甜地一笑,转身走回棚中。
蓝凤凰接过蓝娃儿所配制的毒药,瞧了不禁一呆,这碗中所配药物,她再是熟悉不过,那正是自已少年之时和姐姐较量毒技,所研制出的“五仙笑”,那时她尚是个少女,研究出这种毒药,曾十分得意地向姐姐炫耀过。此时蓝娃儿配出这种毒来,自是投桃报李,对自已前嫌尽释了。
蓝凤凰心中激动莫名,忽地想起自已给她所配的毒药,不禁暗暗懊悔,自已那药中暗藏机关,就算平一指医术通神,这番苦头她总是少不了的,此刻见蓝娃儿向自已示好,蓝凤凰忽然不忍起来,只是这时阻止却已来不及了,蓝凤凰望着蓝娃儿走进的竹棚,默默祁祷:“娃娃,都怪阿姨好胜,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蓝娃儿进入棚中,心情十分轻松,此番虽然不能在五毒教众人面前挫败他们的教主,一雪自已母亲被逐出教的耻辱,但是能和阿姨冰释前嫌,心中却极是喜悦。她独自一人居于西域,孤苦伶仃,此刻得以和亲人和好,心中当然感觉温暖。
她品出那药中几种毒药虽都是巨毒,却都是用毒之人一定最先接触过的几种毒药,毒性虽然猛烈,自有解毒之法,虽也品出碗底几种药物较为怪异,甚至算不得毒药,也未往心里去。
她取出对症的解药服下,坐在椅中等着药力行开,但是渐渐感到不妙,她所用的解毒药物本来对症,可是不知怎么,这时竟已渐渐压制不住那几种巨毒。不单如此,以前试毒时残留在体内的诸般毒素此刻都开始蠢蠢欲动,五脏六腑中如同蚁爬一般,她摸摸自已脸庞,都有些肿涨起来,蓝娃儿又惊又怒,这是什么毒药?莫非蓝凤凰以鸠毒、鹤顶红等常见毒物配药,只是掩饰,药中另有自已不知的奇毒。
一想至此,她忽地记起幼时母亲常常闷闷不乐地告诉自已:“五毒教中,若论用毒之术,无人能超过我,可是我费尽心机,想超越前人,研究出些新的毒药来,却始终不被师父所喜,你阿姨虽然武功、用毒之术均不及我,却有心机,甚讨你师祖喜欢,连教中长老也大多喜欢她多过我”,此时想起,顿时又恨又恼。
蓝娃儿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