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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剑飞龙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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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洁龙竹原因为下山时师尊未说过遣人相助,这位徐师姐又是性情刚极,自己也不敢开口乞她出手相助。这时听霜眉自允出面,都喜出望外。
  霜眉遣鹦鹉去后,又和方氏姐弟详谈了一阵,将两人去碧云庄所遇一切问明,知道两人始终未见过仇人兄弟,不禁皱眉笑道:“我看你们是太大意了些;自己行事不合章法。要暗去便不应指名拜会,要明去便不应让人骗到庄外混战一通。你们那仇人料是老奸巨滑一流,让他们先机布置,自然吃亏。这次我们再去,他们更必是以速待劳。但事已如此,不如爽性大方些。我想日内写一书柬,和碧云庄约好日子,我们一同和他们见见面;免得不明不暗,反多曲折。你们看如何?”
  两人齐声说:“任凭师姐主持。”霜眉默想了一会儿,便去找灵玑道人商议。
  霜眉知道这师兄弟二人各具特长,另有一路武功;又息影已久,虽然所居与碧云庄同在苗山之中,却素无往来。如今要往碧云庄下书,无人可托,盘算着灵玑道人若肯去,却最是妥当。灵玑因为自己师见蒙霜眉慷慨赠药,正想有以答报,听霜眉一说,只和灵璇略商量,便毅然应允。
  霜眉计算龙竹伤势七日左右可愈,使约期在十日后,算来四月初一那天正好。于是便走下这个日子,写好书信请灵玑送去。
  她这样传柬约期,原是怕吴氏兄弟躲避,那知道碧云庄上此时又是另一番情景。
  第十回 烈火玄冰 慧心驱白鹤 偷天换日 秘道遁元凶
  自从方氏姐弟来碧云庄后,吴璞最担心的原是吴璧的想法。当裴敬亭与孙天夷在洞口等候方氏姐弟时,吴璞已经恳托陶春田欢日去和吴璧把话讲明。果然吴璧第二天听陶春田一说昨日情形,顿时跌脚大骂吴璞糊涂;但当时方氏姐弟已去,庄上客人又有裴、柳、陈三人负伤,吴璧既不便埋怨别人多事,又来不及和方氏姐弟见面,只气得独自在水阁密室中闭门不出,两天后竟然病倒。吴璞曾去找他解说,他也一味不理。夺命金环吴璞虽是机诈阴鸷,但一向与兄长友爱甚笃;如今弄到这样田地,也觉得心灰意冷。前几日还天天去水阁探病,四五日后见每次吴璧总是不理不睬,自己既觉无趣,又有些伤感,便不再去。这样一来碧云庄上弟子庄丁们知道两位庄主失和,益发惶惶不安,全靠文武判李扬用尽心思安定人心。“
  冯卧龙去讨药,尚未回来,陈云龙在病榻上十分忧急,只怕师兄又遇上了什么意外。那裴敬亭负伤最重,全仗他内功根基尚好,才不至废命,但真气大伤,不但功夫一点也施展不出来,日常起坐部艰难万分;他本来是心高气傲的人,在这种情境下,真觉得度日如年;好几次向李扬说愿意请哪位朋友送自己回华山,李扬却明知道他如此重伤不能上长路,一味只劝他宽心静养,等候冯卧龙回来,看是否向神手华陀讨得灵药,再作道理。裴敬亭虽是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好等着。
  柳复伤势也不轻,本来点苍相去较近,可以设法送信请点苍来人,但为了等冯卧龙,也未送信去。
  这一天细雨霏霏。吴璞和李扬用了午饭后,照常到病榻旁看看三位客人伤势,一面又计算着冯卧龙何时方可归来。裴柳二人自己连日调摄,虽然伤势未见转轻,但精神稍好,也能挣扎着说几句话。陈云龙本来内脏未伤,谈话并不为难,只是他神色格外抑郁,话反而说得少。
  三客二主闲谈几句后,吴李正要走开,忽然外面一个庄丁匆匆走来,向吴璞禀报道: “庄外来了一位道爷,说受朋友之托,带信给两位庄主。让不让他进来,请二庄主示下。”
  吴璞一听来人是个道士,一下就想到武当,连忙吩咐庄丁快请,一面又和李扬一同迎出去。
  两人走到大厅附近,远远已看见雷杰陪着一个老年道士徐徐走来。吴璞李扬两人都认不得他是谁,当下两人互望了一眼便由吴璞上前答话。
  雷杰见吴李二人出来,忙向道人道:“那就是敞庄二庄主和庄上一位管事的江湖前辈,道长可见过面?”
  道人微笑不答,只望着吴李二人。夺命金环吴璞抢步过来,拱手道:“在下吴璞,请问道长法号?”
  道人稽首道:“贫道山野之人,说起贱名,也无人知道。今日只为受人之托,来送一封书柬;得见着碧云庄主,实是万幸。”
  吴璞不料他不肯说出道号,倒大感意外,已悟到来人决非自武当远来相助的,不由起了几分戒备之意,便笑道:“道长既是真人不露相,在下不敢相强;既然光降敝庄,就请先入内待茶;在下恭候教诲。”
  文武判李扬双目炯炯,打量着这个道人,一直默不出声,直到一同进入大厅就坐后,才陡然说道:“在下李扬,寄居在这碧云庄上,不料今天无意得遇高人。斗胆问一句,道长可是由昆仑来吗?”
  那道人长眉一振,徐徐道:“原来是文武判李老师;果然目光如炬;贫过倒不是昆仑派中人,不过此来带了一封信,却与昆仑有关。”说着又向吴璞道:“碧云庄上听说有两位庄主,不知道那一位现在那里,可否请出来一见。”
  吴璞听他口气,竟是为昆仑下书,不由暗暗心惊,闻言便忙答道:“家兄近日染病,不能见客;道长既然携有书信,便请赐交给在下如何?”
  道人微笑道:“贫道只因为那信上原写明交给两位庄主,所以多问一句。既是吴大庄主卧病,就请二庄主收下。”
  道人探手怀中取出一封柬帖,顺手递给吴璞。吴璞说了声:“有劳道长。”便急急拆读。李扬也走过来,看那柬帖,上面只写了几行字。
  “昆仑徐霜眉稽曾致书吴璧吴璞昆仲,方吴旧事,是非宜明。贤昆仲名重武林,当知所自处。拟于孟夏朔日率师弟妹方灵洁方龙竹造访,先以一笺致左右,望赐复音。”
  “徐霜眉”三字入目,夺命金环吴璞和身后的文武判李扬不觉失色;吴璞沉住气将柬轻轻叠好,双眸一转,向道人笑道:“原来昆仑徐仙子要光降敝庄,愚兄弟自当扫径相迎帖,只是此事怕要先和家兄略作商议。道长可否先告知徐仙子现在驻留何处,容愚兄弟日内将复书送上。”
  道人道:“徐仙子云踪无定,原说复书交贫道带回;倘若吴庄主要和令兄商议,贫道就在此恭候如何?”
  吴璞原想探探方氏妹荣行踪,不料道人一丝口风不露,知道人家已有戒备,套不出什么来;沉思半晌,便道:“家兄本在病中,此时不知道精神怎样。且容在下去看看,道长请屈留片刻。”说了又向李扬道:“烦李二哥代我陪着。”起身向后面走去。
  那水阁密室自从吴璧病后,加派了一个小童在这里伺候。这也算是新开之例。从前这多年,密室中向不许僮仆走进,这次吴璧在此闭门不出,又恰恰在此病倒,所以只得个派小童来。吴璞从外走入,小童正在室角打盹儿,吴璧静卧榻上,室中寂如墟墓。
  这原是水阁下面的一间,上面四方有窗,俯瞰莲池,供着南海岛主的遗像,下面原是弟兄俩静坐之所,本来稍欠明爽。这时吴璞从隧道暗门走出来,遥望吴璧面色,愈觉得如黄蜡一般;再加上额际白发数茎飘散下来,真有说不出的病惫之状。
  吴璞默立半晌,暗叹了一声,才走到榻前,唤道:“大哥,有要紧事。”
  吴璧缓缓张开眼睛,见是吴璞站在榻前,面现怒色,只哼了一声,一语不发。
  吴璞苦笑道:“大哥你连日和我呕气,我也不敢多辩;尤其你在病中,我更不想惊扰你;可是现在的事非问你不可。岛主子女的师姐姓徐的刚遣人送了一封信来,说他们定期来庄上找我们,你看怎样作答?”他口里说着话,手中柬帖也递过去,吴璧听了,两目大张,身子往起一挣,便坐起来,惊叫道:“什么?快给我看。”
  吴璧读着柬帖,那室角小童却被他一叫惊醒,睡眼惺忪,望见吴璞,赶忙过来行礼,吴璞只摆了摆手。
  吴璞留意吴璧面色,见他只是匆匆读信,等到读完,脸上忽现出一点惨然笑意。他缓缓向吴璞道:“老二,这不很好吗?你上次几乎又闹成大错。现在两位幼主安然无恙,下书约见,我们自然只有恭候,还有什么说的?”他顿了顿,微喘几声,又悠悠叹道:“我不想果然在今年发了病,应了神手华陀十八年前所说;这回能不能治好,尚说不定,趁我一息尚存,能面见两位动主,将当日罪业了清,也了我心事。你还迟疑什么?还不快去回复来人?”
  吴璧前几天病初发时,只是有些晕眩,四肢乏力;吴璞只道他至多是偶中风寒,加上为了上次对付方氏姐弟的事和自己负气,所以整天卧床不起。等到吴璞探病时,吴璧又老是不大理他,所以一直弄不清兄长所患何病;这时听吴璧说起十八年前神手华陀之语,不觉失惊道:“怎么大哥是当年伤毒复发吗?我还……”
  吴璧不等他说完,便连连摆手道:“如今先不要多说这些,你先去回复了来人,回头再进来,我正有许多话要和你详谈。”
  吴璞看兄长连连催他,也不便再停留,便道:“我就口头答应到时恭候他们好了。”吴璧点了头不再出声。吴璞走了出来。到前面大厅向那送信的道人说了;道人含笑起身便向吴李作别。
  文武判李扬看这送信道人一直未说出他自己道号,心里十分疑惑。适才吴璞入内与吴璧商议,李扬几度设词探询,那道人却总是轻轻避开,这时道人要走,李扬知道更来不及套问,心中十分懊丧,不料他们二人送道人出来,竟有人揭破了这个哑谜。
  原来吴李二人刚送过人到了庄门,门外却有一人急步走进来;恰好那道人转身向两人施礼,那人竟几乎撞上道人。
  李杨眼快,刚待出声招呼,那道人微一闪身,已和那人面对面望了一眼,那人咦了一声叫道:“你不是五台灵玑道长?怎会在这里?”
  道人也微微一怔,随即稽首道:“久违久违,冯施主一别十载,还记得贫道。真是好眼力。”原来那人正是冯卧龙。
  吴李二人见冯卧龙神色慌张,匆匆赶回,已觉惊讶,再看他竟认识这个道人,更出意外;李扬忙道:“冯四爷回来得正好,这位道长原来和你是旧交,快给我们引见引见。”
  冯卧龙愕然道:“怎么?你们还不认识吗?”
  那道人不待他们再说,便向冯卧龙道:“冯施主看来是有要事待办,贫道先告辞,改日再相见吧。”吴李二人未及出语,道人已飘然走去。
  冯卧龙本来心中有急事,被道人岔了一下,这时也顾不得再追问道人何以来此,匆匆向吴李说了声:“我先去看看我们老七”,便向陈云龙养伤的客房奔去。
  冯卧龙遗访神手华陀,原为了讨伤药。到了庄上,神手华陀却不在家,只见着他的大弟子沈俊。沈俊虽然和冯卧龙未见过面,但对泰山八龙倒也是闻名已久,当下款待一番,问明了来意,便说道:“家师虽不在,各种疗伤灵药,庄上倒是现成,尽可说明伤势轻重,每种自选一二种药带走。”当下便取出十多个药瓶来。但冯卧龙一说明陈云龙是被人震碎肩骨,沈俊便十分吃惊道:“续骨不难,如是骨碎,大半筋脉必定有伤,这就非先当面诊断不能随意用药。现在家师不在,只好先将七宝续命丹带几粒去,保住病人一百八十日内伤势不再加重,再另作道理。”
  冯卧龙原想邀沈俊来碧云庄一行,沈俊推辞说庄上事无人照料,不奉师命,决不敢离庄;冯卧龙也无法勉强。
  沈俊又说,续命丹别具奇效,凡一切内外伤,不论多重,吸了此药,总可保住一百八十日;但服药不能过晚,若是在受伤后十二天内能服药最好,不然也不可晚过十五天,太晚药便无大效。冯卧龙计算日期,自己赶回去最快也要到第十三四天,因此一路急奔,只想快些回到碧云庄。到了庄门,他仍是脚下不稍缓,所以几乎和灵玑道人相撞。
  当下吴李与冯卧龙一同看陈云龙服了七宝续命丹,冯卧龙才心神稍定,和吴李二人略说此行经过,大家都十分惘然。因为他们原盼望神手华陀本人能来,或者能有彻底治伤的药带来,以便将裴柳陈三人的伤一同医治,如今只讨了几粒七宝续命丹,分明无济于事。冯卧龙却看陈云龙服药后不久便酣然大睡,正合沈俊所说药力初见效时的情状,稍觉安慰。那七宝续命丹一共带来七粒,陈云龙只服了两粒,还剩下五粒。冯卧龙默付沈俊曾说,先服两粒,如立即酣睡,便不消多服,至多在十二时辰后再服一粒即足以保一百八十日;但若伤重,服两粒不能入睡,便要加服,直到能睡为止,不过至多只是六料;六粒无效,便是伤势延迟太久,过了时限,续命丹却无用处。如今陈云龙服两粒立即生效,其余五粒中尚可余出四粒。他行前匆过青萍剑客柳复受伤,刚才吴李两人又匆匆说到裴敬亭伤势;冯卧龙行前见裴敬亭与方龙竹一同坠入山涧,烈火焚身,只以为两败俱伤,无一人得活;这时听见裴敬亭也负重伤在邻室调养,想起自己去访神手华陀,还是乞裴敬亭绘了图才不致迷路,现在讨得药来,师弟又用不了,理应送给裴敬亭才是。冯卧龙也是伉爽汉子,想到这里,便和吴璞说了。吴璞李扬自然无异议。于是三人便同到邻室着裴柳工人。原先三人病榻放在一处,后来将隔壁小客室打扫了,才将裴柳与陈云龙分开。裴柳二人都受了内伤,虽然轻重有殊,却是一样见不得风,因此门窗都用厚绒遮住,和陈云龙这边不同。裴柳二人愿同在一室养伤,也是为了在这些事上替主人省事。
  冯卧龙随着吴璞李扬过来,看见裴敬亭瞑日仰卧,就着卧式,两膝屈转,足心互合,双臂欲直伸上来,掌心在头顶上交互贴着,知道他灭在运用华山心传,试调精气。那柳复却仰卧着,眼望屋顶。原来青萍剑客虽被掌力震伤,却不似裴敬亭中了六阳手真火,伤势要轻得多。
  吴璞等三人进来,方和柳复打招呼。外面一阵脚步声,有人道:“阿弥陀佛,还是孙公好眼力;冯四爷果然回来了。可讨着了伤药不成严。”
  接着厚绒门帘轻轻掀开,走进三人,正是铁木僧、火雷王孙天夷,金钩圣手陶春田。
  自从方灵洁方龙竹初探碧云庄之后,这里三人受伤,一人讨药,剩来的这三位客人闷居无聊,又看主人兄弟龃龉不和,也不想让主人成天陪着,因此每日便一同外出闲步,在附近山头上看看野景,好在每次外出,都不去远,时时绕回来,便可以看庄上动静。孙天夷原想到敌人也许要再来,预料着三人闲游,说不定便可早见敌踪,所以他每次登山,总十分留心向四处路径察看,居高临下,常人也何以看出一里左右的人物,何况孙天夷目力特强。每天他们站在山头林中,孙天夷总是目注入庄山道,将过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却不想今天望见冯卧龙回庄来。当时铁木大师未看明白,还以为孙天夷只是揣想,那知果然是冯卧龙。
  众人到了裴柳室中,互相寒暄数语,冯卧龙便取出七宝续命丹,说要转赠给裴敬亭和柳复。
  裴敬亭刚勉强行了一周气,自觉气海血海都已伤损,十分灰心;听见冯卧龙说话,便开眼微笑道:“冯四兄盛情可感。只是我受伤大半在气分上;除非有再造灵方,再得本门高手代为推穴,助我逆运精气,或者可以复原,不然筋骨脏腑之伤纵使治愈,我也将变成废人。神手华陀的七宝续命丹,我早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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