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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上之物?”杨飞忍住悲痛,仔细端详,方才发现白向天小腹之上贴肤缚着一条宽仅两寸的淡黄腰带,首尾用一根透明蚕丝索着,若非细看,哪能察觉,他小心翼翼的解了下来,握在手中,只觉轻若无物,极有韧性,跟一般腰带大不相同,杨飞不敢擅自打开,恭恭敬敬的呈到白向天手上。
白向天摇了摇头,将腰带又递还给他,道:“你不想打开瞧瞧吗?”
“好!”杨飞依言而行,破开腰带夹层,他虽已隐隐猜到其中之物,仍不禁失声道:“蝉翼剑?”心道蝉翼剑何时成了软剑了?
白向天穿回上衣,接过剑柄,将蝉翼剑尽数抽出,微微一抖,剑尖急骤颤动,传来一阵嗡声,真的好似秋蝉展翅而飞。
“小飞,你看!”白向天深深吸了口气,随手一剑向石壁刺去,伴着嗡声,只闻嗤的一声轻响,蝉翼剑没柄而入,而石壁上出现一个儿臂粗细的深洞。
杨飞赞道:“师伯武功真厉害。”
白向天心中苦笑,这小子还是没看出其中奥妙!便道:“其实不是师伯厉害,而是这蝉翼剑锋利绝伦,皆之剑身柔韧无比,方有如斯威力!”言罢,将蝉翼剑递与杨飞。
杨飞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干笑两声,接剑在手,亦有样学样,可惜剑尖入石半尺,便卡在那里,再难寸进。
白向天正色道:“这蝉翼剑实乃天下最奇妙的兵刃,如果你能掌握其中的奥妙,当可如臂役使,助力大进,可惜世人只见到此剑后面的武功和财富,而无人把此剑当成一件兵刃。”
杨飞心想世上之人见了此剑就抢,拥有此剑之人若是拿出来使,不是茅厕点灯,找屎吗?他持着宝剑,使了两招,想体会体会蝉翼剑其中的奥妙,可他剑法本就差劲,用的又是软剑,耍起来不伦不类,最后连自己都使不下去了,老脸微红,讪讪的将剑还给白向天。
白向天左手持剑,右手食指搭在剑身上,缓缓而拭,那剑身竟一寸寸硬挺起来,最后递与杨飞,道:“你再试试。”
杨飞呼呼舞了几下,讶然道:“师伯,这剑怎么变硬了?”
白向天道:“这就是此剑最奇特之处,可软硬自如。”
软硬自如?杨飞听得差点想笑,这不跟人的那话儿一般吗?
又闻白向天道:“在平常此剑与寻常平刃无异,只是用内力契合入剑身之时,剑身便会软下来,契合度愈高,柔软的程度便越高,你看!”接过杨飞递来的蝉翼剑,凝定心神,伸指轻轻点在剑身之上,蝉翼剑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剑身便似一条软带般垂了下来。在杨飞目瞪口呆下,白向天将蝉翼剑圈成一团。
白向天叹道:“据闻此剑乃天外陨石精华所铸,如此奇特,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将蝉翼剑还原,又道:“不管剑身如何变化,只要时间一长,它还是会恢复原状,好似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
杨飞回过神来,问道:“师伯,可以让我试试吗?”
白向天欣然应允。可是蝉翼剑到了杨飞手中,就满不是他想的那回事,他运足功力,弄得蝉翼剑紫气阵阵,就是不能象他小弟般软硬自如。
白向天暗暗好笑,道:“不是功力越高,契合度就会越高,小飞,你试试摒空心灵,用心去体会真气在剑身上的流动。”
杨飞依言而行,蝉翼剑剑身蓦地一亮,恍忽之间,他的心神好似进入一个由无数信道构成的迷宫,犬牙交差,寻不到出路,大惊之下,心神一乱,顿时清醒过来,蝉翼剑跌落地上。
白向天问道:“小飞,你看到了什么?”
杨飞道:“我好象身处一座迷宫,难道师伯也见到了?”
白向天点了点头,道:“可能那所谓的武功和财宝图便藏在这迷宫里面。”
杨飞拾起蝉翼剑,细细察看剑身上那如蝉翼般细细的纹路,心想如果蝉翼剑里面真的别有洞天,或许自己便在这些纹路里穿行。
白向天见他如此出神,轻咳一声,道:“小飞,此剑以后再研究,你在谷中找个隐密之处,将此剑埋好,待出谷之时,再行取出,免为人知。”
杨飞愕然道:“小飞仔细搜过此地,除了我们四个,并无外人活着,何必这么麻烦,要藏起来?”
白向天闭上老目,缓缓道:“对蝉翼剑来说,你的那两位红颜知未必不是外人。”
杨飞道:“她们亦是小飞最亲近之人,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心存贪念的。”
白向天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隔肚皮,利字当头,就算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相信,这是师伯的惨痛教训。”他大概是被付无忌所害,以至想法如此偏激。
杨飞不以为然道:“师伯,她们一定不会的。”
白向天虎目突睁,盯得杨飞心中一阵发毛,这才又似睡非睡的合了上来,叹了口气道:“小飞,你就当是遵从师伯的遗命好了。”
杨飞见他连遗命都抬出来了,哪敢违逆,连忙道:“小飞这就前去藏剑。”
杨飞并未去远,而是在洞口将一株小树连根挖起,将蝉翼剑塞入腰带用油布包好埋在树下,再将小树重新植好,掩去挖动痕迹,如此便天衣无缝了,即便有人知道东西藏在这里,要想挖剑,也会惊动洞内之人。
白向天远远瞧着,亦暗暗赞他心思缜密。
一切办妥,已过了小半个时辰,杨飞恭声对白向天问道:“师伯,小飞藏好了,您看可好?”
白向天自感后事已了,心中大安,老怀大慰,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杨飞忽然道:“小飞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师伯。”
白向天含笑道:“有何不明的地方尽管道来,若是师伯知道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飞道:“我是我叔叔自小养大,您为何如此相信我,还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于我?”
白向天正容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品性我难道不知?虽然你性子有些油滑,但尚能明辨是非,何况你叔叔亲手将你击落悬涯,难道你一点都不记恨于他。”
杨飞缓缓摇头,望着火堆跳动的火苗,有些沉重的道:“他将我击落悬涯,使我差点丧命,我不但不恨他,反而感激他,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有两个生死相从的红颜知己,不过这一击也斩断了他的八年养育之恩,从此我与他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白向天道:“如果我要你去杀你叔叔帮我报仇呢?”
杨飞毫不犹豫道:“小飞会先让他八招,再尽力击杀。”
“好样的!”白向天赞道:“此乃君子所为,可惜你叔叔是个小人,拿对付君子的方法对付他,便有些不大妥当,何况你叔叔武功高你百倍,恐怕你还未出手,便已丧命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杨飞正经少顷,忍不住插科打浑道:“所以师伯您最好别让我去报仇,免得报仇不成,反送了小命,误了玉霜姐将来的幸福。”
“好小子!”白向天负手来回走了两步,道:“其实师伯本来就没这个打算,你这么一说,师伯就更不会让你去了,你若是救出霜儿,便隐姓埋名,有多远逃多远,如果你能悟出蝉翼剑中的秘密,习得绝世武功,尚可提及报仇之事,否则就永远不要重现江湖。”
此言正中杨飞下怀,他连忙应道:“是,师伯。”
白向天道:“师伯时日无多,在这段时间里,师伯会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杨飞见白向天又将死字挂在嘴边,又忧又喜道:“多谢师伯。”所谓名师出高徒,有白向天这么一个足以挑战剑神的名师,自己这个高徒肯定差不到哪去,至少不会被梅兰欺负得似个瘪三,不过这么想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白向天见他沾沾自喜之色,脸色一沉道:“小飞,武学一途,最忌自满得意,我教你几天武功最多只能使你略窥上乘武学门径,行走江湖的时候自保而已,你若是偷懒的话,只怕连这点皮毛都学不到。”
杨飞心中一凛,唯唯应诺道:“是,师伯,小飞知道了。”
白向天右手忽然向杨飞右手搭来,其势如电,别说杨飞毫无防备,就是他早已知道,也无从避起。
白向天把了半天脉,忽然脸色一变,问道:“小飞,你是不是在和苏姑娘合练天香密诀?”
杨飞见他料事如神,连这都知道,佩服之余,想起练功时的春光,不由老脸一红,连忙点头,反问道:“师伯,是不是天香密诀和紫气神功有何冲突?要是有的话,我以后就不和她练了。”
白向天摇头道:“这倒不是,天香密诀本是从男女双修大法变化而来,讲究阴阳互补,练起来事半功半,对各种真气亦有融合之能。”
杨飞呆了一呆,反问道:“融合,这是什么意思?”不同的真气也能融合吗?
白向天道:“你的紫气神功会透过你的元精融入她的天香真气中去,而且她的天香真气亦会透过她的元阴融入你的紫气神功中来。”
杨飞呐呐道:“师伯,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同苏花语练了这么久,体内的天香真气和紫气神功可是经纬分明,互不相干的,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冲突。他心中亦在纳闷:为何白向天好象无所不知,连天香密诀的练功之法也知道清清楚楚。
白向天道:“那是你不知运功之法,苏姑娘没有对你说吗?”
杨飞摇头道:“她只给了我密诀,至于怎么运功,就照密诀上说的来。”
白向天叹了口气道:“不知是她根本不知,还是心中有所顾忌,这些还是当日师伯在飘香楼时她母亲告诉我的。”
杨飞心想苏美盈可真够大方的,连如此隐密的练功之法也告诉师伯,难道她是想跟师伯练,不对啊,她明明跟赵独行好,不会是因为赵独行本身武功就高,不想吃亏跟她练,苏美盈便想脚踏两条船,这边跟赵独行谈情,那边跟师伯练功,谈情练功两不误吧?
白向天见杨飞默然不语,哪知他这般龌龊心思,还道他在想苏花语到底为何心中有所保留。他咳嗽了一声,道:“其实其中诀窍简单得很,你在练天香密诀的同时不要忘了运紫气神功。”
杨飞“啊”了一声,心想这个难度也太高了点吧,自己如何同时运两种内功,要是两道真气在体内碰到一起怎么办?
白向天道:“平常武林中人练功讲究心无旁鹭,这天香密诀反其道而行之,要一心两用,同时控制两道真气,不过天香密诀若练到一定火侯,即使不刻意而为,也能互相融合的,当然效果自然差了些。”
杨飞干笑道:“小飞以后练的时候试试。”心道自己怎么听着象杂交配种。
白向天咳嗽了一下,又道:“你的内功还算马马虎虎,就是其它功夫太过差劲,你学的那套归云剑法,习得似是而非,不伦不类。”
杨飞有些尴尬道:“不是韩先生教得不对,都怪小飞学的时候没怎么用心!”
白向天微笑道:“你的武功底子本来就差,学不好也理所当然,你没将那套剑法学成刀法已经很不错了。”
“是,是!”杨飞连连应是,暗想我怎会那么没水准。
白向天道:“其实你没练什么武功招式倒也好,我直接传你最上乘的武学,至于你学不学得会就看你资质如何?”
“好哇,好哇!”杨飞大喜,厚着脸皮道:“小飞资质还不错,当然学得会,师伯,打铁趁热,您现在就开始教吧。”后面一句自然不会道出:等学会了我就不用看诸女的脸色吃饭了。
白向天沉吟片刻道:“小飞,在你看来,武功是怎么来的?”
杨飞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师父教徒弟,徒弟教徒弟,徒弟再教徒弟,一代代传下来的。”
白向天摇头道:“非也,照你这么说,武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话,那第一个会武功的人又是谁教的?”
杨飞哪想得到那么远,立时语塞,支吾道:“这个……”
白向天道:“武功一途,有顿悟,有创新,也有失传,有的学自自然,有的习自猛兽,有的甚至习自你绝对看不起眼的小虫子,小飞,你可知学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打败别人!”杨飞心想这下肯定没错,江湖中人成天为了那个天下第一争来争去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打败别人?
孰知白向天又摇头道:“古人兴武旨在强身健体,振国兴邦,决非为了好勇斗狠,可惜现在江湖中人都忘了这一宗旨,不过,小飞你说得也没错,现在江湖中人习武都是为了打败别人,连师伯也不例外。”
杨飞本来听得垂头丧气,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来了些精神,连声附和。
白向天续道:“故而所有的武功招式变化,不过是为了打败别人,只要能打赢,没有人会计较你用何招式。”
杨飞听白向天侃侃而谈,就是不教他一招半式,不由颇为灰心。
白向天大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包罗万象,层出不穷,每招每式都是前辈先人千锤百练而成,你穷尽一生也学之不尽,习之不绝,然而武功练到极至又有共通之处,到那个时候你会知道,天下武功招式虽多,道理却是一样。”
杨飞想了一想,忍不住问道:“怎么会一样?比如那招白云出岫和云山雾隐,一招攻,一招守,完全不同嘛。”他说着,持着飞云剑比划了两下,倒也似模似样。
白向天持起一根枯枝,摆了一个白云出岫的起式,对杨飞道:“小飞,你也用此式攻我看看。”
杨飞应了一声,依言攻去,两人招式一模一样,飞云剑和枯枝触在一起,枯枝轻轻一弹,急速回荡斜挑,将飞云剑弹开。
杨飞奇道:“师伯,你这招到底是白云山岫还是云山雾隐?”
“什么招都不是!”白向天微笑道:“小飞,师伯之所在教你武功招式之前说这么多废话,是想告诉你,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想习得上乘武功,决计不能做没有脑子的莽夫,死搬硬套,要懂得变通,不管多么精妙的招式若是使出之人不得其法,也可轻易破去,若你武功绝顶,再平庸的招式也可破敌,小飞,你看好了。”
杨飞当然是瞪大眼睛,看得目不转睛。
白向天以枝代剑,练了一套剑法,使的如同行云流水,眨眼便即收功。
杨飞看罢,苦笑道:“师伯,您使得太快了,小飞都没看清楚,您还是用飞云剑使吧。”
白向天微微一笑,接过飞云剑,又使了一遍,这次慢了许多,一套剑法足足用了半炷香的功夫。
杨飞见这套剑法较之归云剑法还要精妙许多,心中暗记,连声赞好。
白向天道:“这便是师伯创的那式绝招‘紫天无极’!”
杨飞怔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这套剑法就是那招紫天无极?”心道这明明是套剑法,怎么会是一招?
白向天点头道:“不错,此招是师伯初出江湖时所创,自以为包含了天下剑法之所以精妙招式,足可天下无敌,现在回想起来才知可笑之极。”
白向天说着,飞云剑又缓缓划了起来,这次只有三招,剑尖颤动之间蕴含着无数变化,杨飞看得似懂非懂,只知妙不可言,他称赞之后,问道:“师伯,这招又叫什么名字?”他当然不会再说是一套剑法,而说是一招了。
白向天道:“这招也是‘紫天无极’,是闯荡江湖数年后将原来那招由繁化简而成,师伯第一次上忘情峰也是用的此招。”
杨飞颇为羡慕道:“要是小飞学会这招就足以行走江湖了。”
白向天脸色一沉,摇了摇头,又使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