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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大喝一声:“你们闪开。”铛铛铛,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金算盘,自算盘弹出数道算珠击在那宝剑之上,宝剑剑势缓得一缓,孙掌柜探手将之抓到手中,身形一沉,立足不住,生生将屋顶压出一个洞来,坠了下去。
柯天雄道:“想不到二十年前纵横江湖的‘金算盘’孙定平竟藏在梅花山庄之中,不过看来已无昔年之威矣。”
梅云清素来不知孙掌柜以往之事,此刻还是首次听闻,怪不得母亲曾叮嘱自己要敬重于他,却不知他为何甘心做一名梅花山庄的下属。
柯天雄话犹未尽,自那破洞掠起一道人影,正是孙掌柜,那四名伙计打扮的梅花山庄弟子齐齐喝了一声彩。
“金算盘”孙定平孙掌柜向梅云清施了一礼,宝剑倒持,捏着剑尖递与梅云清,恭声道:“望庄主允准属下接过一阵。”
梅云清心中暗暗感激,孙掌柜早已看出自己内伤颇重,却不失颜面的欲让自己退下疗伤,接过宝剑,正欲离去,却闻柯天雄厉喝一声:“想走么,只怕没这么容易?”呼呼拍出两掌,分袭二人。
孙掌柜亦是大喝一声:“想战我们庄主,先过我这关。”金算盘金光晃动之间,劲风疾动,柯天雄那两掌尽入金光之中,两人乍合即分,定下之时,孙掌柜手中金算盘已然不见,二人双掌相抵,一出场便比起内力来了。
柯天雄面色半红半白,而孙掌柜周身却现出淡淡黄光,柯天雄内力虽较之孙掌柜为高,却已与梅云清剧斗一场,耗去不少内力,故而二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半刻功夫,柯天雄半边脸色愈加红润,竟现出淡淡红光,而另半边脸色却苍白吓人,在中秋之日,竟尔结出薄薄寒霜。
孙掌柜亦是大汗淋漓,周身黄光愈盛,显是已到内力比拼紧要之时。
周遭气劲自二人身畔扩散开来,那四名弟子抵受不住,只得远远跃了开去,梅云清虽可发出气劲护住他们,但如此施为对她疗伤不利,只能作罢。
“喀喇”一声,那屋檐横梁终承受不住二人强大劲力折断。自烟尘之中,两人分了开来,柯天雄哈哈笑道:“孙兄宝刀未老,风采不减当年啊。”
孙掌柜亦打了个哈哈道:“柯兄较之当年更胜一筹。”他当年曾与柯天雄打个平手,此番比斗,虽平实输。
柯天雄嘿嘿笑道:“孙兄过奖了,柯某不打扰二位,告辞了。”言罢竟好似没事人般意欲离去。
孙掌柜高声道:“柯兄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视梅花山庄如无物么?”只见数点金光直奔柯天雄,他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金算盘。
柯天雄身形一晃,那数道金光划入虚空之中,而他人影已至百丈之外,孙梅二人面面相觑,二人轻功远不及他,如何追得上。
梅云清向孙掌柜施了一礼道谢道:“孙老,今日幸而得你相助,否则云清只怕难逃此劫了。”
孙掌柜急急还礼道:“庄主如此大礼,真是折煞属下了。”
二人相视一笑,正欲掠下屋去,只闻得柯天雄的声音道:“不错,你们今日是难逃此劫了。”
远远望去,只见柯天雄去而复返,身后又多了十二个与他一般无二的黑衣人。
梅云清面露苦笑之色,看那十二个黑衣人身手虽不及柯天雄,却也非泛泛之辈,与自己昨晚所杀之人相若,己方除自己和孙定平可堪一敌外,那四名弟子二打一胜负亦未可判定。
双方实力悬殊如此之大,柯天雄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道:“梅庄主若是肯嫁与柯某,柯某便放过在场各位。”
梅云清没想柯天雄出此亵猬之言,芳心大怒,娇叱道:“为老不尊。”她调息多时,内伤好得大半,加之宝剑在手,信心大盛,娇喝一声,以剑作引,身剑合一,竟掠过数十丈之遥,直袭柯天雄。
那十二黑衣人见梅云清来势甚疾,齐齐大喝一声,各自亮出兵刃,攻向梅云清。
柯天雄反远远掠开,退作壁上观。
纵是梅云清武功再高亦无法敌过十二名黑衣人联手合击,然此番梅云清事出突然的凌空击来,使得众人无法先行合围,虽是同时出手却无法一齐攻向梅云清。
首先接下梅云清凌空一击的是一名使单刀的黑衣人,他呼呼数刀,刀势极为凌厉,化成一团刀光将周身要害团团护住,他本为关外刀法名家,心想梅云清横飞数十丈之遥,气势已竭,自己决计不会拦她不住。
寒光一闪,梅云清这一剑毫无花哨的破入他刀光之中,铛的一声轻响,使刀之人竟接不下梅云清一招,单刀已被她宝剑所断,心中早已大惊,正欲后退,只觉眉心一凉,那股凉意从身子正中向下延去,惊恐之下,右手奋力将已折单刀向梅云清掷去,左手亦一拳击向她,而这已是他心中最后所思。
使刀之人身后那名黑衣人只见梅云清剑光一闪,自己那同伴不断刀毁,身体更是从正中被劈作两半,更恐怖的是他竟还未死,右刀左拳攻向梅云清,那巨大的反扯之力将他的身体生生拉开,各自反向奔开三四步方才砰然倒下,滚下屋去,体内五脏六腑洒了一地。他见得同伴如此悲惨死法,早已心神俱丧,下意识间双手巨锤交互一格,心中只盼得阻得她一下,便逃之夭夭。
他只觉风声呼呼,双锤虽未与梅云清相击,却见下面一具无头尸体喷着碗大的血花缓缓倒下,不知是哪个同伴又被击杀,心中虽有些兔死狐悲,却是暗自庆幸,毕竟能从梅云清如此凌厉剑势下逃得性命亦非容易之事。
望着剩下十名同伴尽皆满脸惊恐之色,仿若瞧见天下最最恐惧之事,面上不觉现出得意之色,不对啊,怎么是十名,那刚才死的那个是……他蓦地想及,已是满脸恐惧,张大嘴想大叫一声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脑)中这才想到,那无头尸体原来便是他自己。
旁人所见却是他被梅云清一剑割下首级,飞向空中头颅却面现得意之色,继而满脸惊恐,张大嘴似想大叫,却没任何声音,那颗头这才从空中掉了下来,当中是死不瞑目。
梅云清凌空飞剑攻向第三个使长枪之人,那人目睹两个同伴悲惨死状,心中虽然恐惧之极,仍能强摄心神,手中丈许长枪幻出朵朵银花,攻向梅云清,心知只需阻得她一下,身畔同伴合围上来,自己便能保得小命。
“铛铛铛”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每响得一声,使枪之人便觉手中一轻,那百练精钢所铸长枪便少得一截,眨眼之间已只剩尺许,梅云清已自身畔掠了过去,他心中大定,心知已挡得梅云清剑势,正欲回身,只觉全身疼痛欲裂,垂头看时,只见全身肌肤满是伤口,竟无一处不鲜血淋漓,这才省及自己已被她剑气所伤,不觉惨叫一声,化作一堆肉泥倒在地上,竟连骨头和血肉都分不出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九声轻响,虽是九声,若不细辨,听去却若一声,余下九人合力之下总算挡下梅云清这惊天一剑,手中兵刃都短了一截。
梅云清此招“天外飞虹”,意在以气驭剑,身剑合一,凌空飞击,她自庄中武学典籍中学及,以前从未使出,此番凌空一击,竟尔凑效,一举格杀对方三名高手,然此招威力虽大,却极耗内力,以她此刻修为勉强使出,实早已耗尽体内真气。
她眼下自家情形自己知,若非自己凭着一股坚定意念强行支撑,只怕早已倒下从屋顶滚落,体力内力早已油尽灯枯,尤其那使枪之人,枪法之精,生平仅见,而最后那九下格挡更是让她雪上加霜,此刻她的情形较之一个毫无武功之人尚有不如。
满身的血污无损她的绝世容光,梅云清在那九名自认都是江湖一流高手的黑衣人眼中无异催命罗刹,这个较他们出道晚了几十载,看起来颇为柔弱的女子只是轻轻一瞥,却让九人不约而同齐齐向后退了两步。
柯天雄未想自己仅是避开观战,自己那十二名手下眨眼间已有三个丧身剑下,而且死状之惨,生平未见,其他九人斗志被夺,溃不成军,梅云清方才那一剑竟有如此威力,究竟是什么剑法,他手心满是冷汗,若梅云清使出刚才那一剑,自己也不能好到哪去。
蓦地瞥见梅云清的剑尖轻轻驻地, 却似在轻轻颤抖, 心中突然醒转,大喝一声道:“大伙一起上,这娘们已毫无还手之力。”言罢,呼呼拍出两掌,连天地间似也变得骤冷骤热起来。
梅云清只觉天地似乎静了下来,敌我双方十五双眼睛一齐看着她,有恐惧,有惊异,也有敬佩,柯天雄似乎说了一句话,接着向自己冲了过来,她想挥剑迎去,却半点力气也没有,连剑也举不起来。
天地似乎静到极至,孙掌柜已率那四名梅花山庄弟子和柯天雄一干人战作一团,漫天的剑光和掌影此刻在她眼中竟满是破绽,她忽觉自己只需轻轻一剑便可破去,可她此刻连剑也举不起来,又怎谈得上破笔。
蓦地,自头顶灵台穴,脚底涌泉穴,各自透入一股凉意,入得经脉之后竟似针刺一般难受,向丹田缓缓流去。梅云清受得这般痛楚,娇躯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双方激斗正酣,竟无人注意她此刻情形。
那股凉意愈来愈重,渐渐形成两股冷流,经脉之中那种痛楚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暖意,使得她舒服得差点想呻吟出来,那两股冷流流入丹田,化作她熟悉的内息,然后流遍全身奇经八脉,使得她的内伤片刻功夫不药而愈。
“啊。”一声惨叫,将梅云清从这奇妙境界中惊醒,美目望去,却见一名梅花山庄弟子已然不支倒地,而孙掌柜与柯天雄一战情况亦煞是危急,心知不能再有片刻犹豫,她此念方起,娇躯已形若鬼魅般到了那九名黑衣人身畔。
若论武功,那四名梅花山庄弟子单打独斗接不下那些黑衣人三十招,可一干黑衣人见梅云清一剑便诛除己方三人,兵刃被毁,斗志全无,更要时时提防梅云清暴起发难,而梅花山庄弟子却是士气大振,更兼护主之心,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意,以四对九,竟尔苦苦支撑大半个时辰。
梅云清只觉体内真气澎湃,较之自己尚未受伤之时更为深厚,娇喝一声,梅花剑法第一式“初冬寒梅”,宝剑化作漫天飞舞的梅花向距自己最近的使剑之人飘去。
骤然天地间冒起冰寒之意,梅花敛去,变回梅云清那柄宛若秋水的明晃晃宝剑,剑身上竟结起寒霜,划过丈许空间后剑身上更霹雳叭啦掉下若黄豆大的冰雹来。
那使剑之人未想梅云清这一剑竟有如斯之威,心中虽慌,仍竭尽生平所学,挥动断了剑尖的长剑守紧门户,只待缓过这一招,同伴便可回身救援。
“嗡”两剑相接,并无金铁交鸣之声,反似剑棍相交,那使剑之人只觉一道冰寒之意自手中长剑传来,正欲挥剑格开,却觉右手不听使唤,低头看时,却见右臂已然变成一条冰柱,那股寒意仍沿着右臂经脉向体内透入,心下大骇,正欲一掌将右臂截下,身子已然动弹不得,只剩一双眼睛稍能轻轻转动。
梅云清未想自己功力竟尔变得如此厉害,刚才到底发生何事她懵然不知,眼前之人虽被冰封,可面上惊骇之情历历可见,尤其那双仍能转动的眼睛满是乞怜之色,梅云清心中颇是不忍,此人不是冻死便是被自己活活骇死,不如早给他一个痛快,心念思此,宝剑一抖,如闪电般刺在那人胸口。
可那一剑并未如她所想一剑刺入,血溅当场,反而自那冰人胸口现出若蛛网般的裂痕,梅云清芳心大讶,及得将剑抽出,那人如冰块般碎将开来,化作无数落在瓦面之上,其间竟尔夹着如豆腐般的脑浆、一颗犹自冒着热气尚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及花花绿绿冰成冰棍的肠子。
“这是我干的么?”梅云清望着那宛如地狱般的屠场,忍不住曲身呕吐起来。
那些黑衣人大骇之下早已舍下敌人远远逃开,若要让他们再这般死去,还不如自己当众自刎来得痛快。
“臭娘们。”柯天雄一掌将孙掌柜劈开,飘身掠至梅云清面前,梅云清甫出剑便又毁去一名他带来的一流高手,他怒火大盛,光瞧那样子似要将梅云清生吞活剥一般,狠狠瞪了那些黑衣人一眼高声道:“这臭娘皮交给我来对付,其它人都交给你们,若是这都办不好,还谈什么称霸中原。”当他言及“称霸中原”四字时却是紧紧盯着梅云清,不错,若是连区区一个梅花山庄都打不过还谈什么称霸中原。
“称霸中原。”梅云清站直娇躯,她吐了半天,也只呕出一些清水来,方想起自昨日下午一直未曾吃饭,她冷冷看着柯天雄,娇哼一声道:“就凭你们。”若依她以前的武功要杀这些黑衣人最少须得百招之外,而她先前只不过用了两招,便连杀四人,她此刻武功大进,信心大盛,闻得柯天雄之言,杀意更盛。
柯天雄只觉梅云清周身发出一股凌人气势,迫人而来,竟不得不退了半步,立桩拿定之后方想自己又输了一阵,他虽不知梅云清方才经历何事,但依梅云清刻下情形,只怕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当下收起轻视之心,大喝一声道:“就让我们手底下见个真章。”言罢,朝梅云清呼呼出两掌,掌法精妙,竟若两个人从不同方向自左右同时攻至。
梅云清见柯天雄左边一掌炎热无比,右边一掌却寒气迫人,如此极端两种情形较自己那冰寒之力更加难以应付,芳心顿起争胜之心,手中宝剑倒转,向后飞去,恰好落在悄掌柜面前,只闻她娇喝一声,二人双掌接实,乍合却分,却见柯天雄身形晃了一晃,这一阵却是他输了。
梅云清芳心大喜,她之前内力较之柯天雄差了一大截,此刻虽不知柯天雄是否有所有保留,却知自己决计不会再输与他。
柯天雄回首望了后面那八名黑衣人一眼,见他们满眼惊骇之色,自是知其心中所思,内力比拼最是凶险,存不得丝毫侥幸,他方才见梅云清如此托大,竟舍剑不用,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与自己比拼内力,心中暗喜,早运起十成内力,意求将其一举击毙,钽不想输的却是自己,难道自己八岁学武,近一甲子的内力修为竟及不上仍未出闺的双十少女。
蓦地思起此刻不是怨天忧人之机,再看己方之人个个垂头丧气,自己若是再败,回去关外亦无立足之地,原想这次率关外精英高手来中原必大有所有,没想甫出阵便折戟沉沙,他心中不觉掠过一丝不安预感。
柯天雄大吼一声道:“你们看什么?我带你们来是看热闹的么?”
“柯,柯老大,我们还是先暂时撤走为妙,眼下我们情况不利。”一名黑衣人硬着头皮说道。
“撤走。”柯天雄厉声道:“你是说撤走。”他眼神如电,紧盯说话那人。
那黑衣人颤了一颤,向后退了一步。
柯天雄眼中杀意大盛,身形一闪,形如鬼魅的到了黑衣人身后,嘿嘿冷笑道:“你很想回去么?”
“不,不,老大。”那黑衣人情知不妙,禁若寒蝉的向前一跃,他兵忍虽已被毁,便他亦是使掌之人,一掌拍向一名梅花山庄弟子。
其它黑衣人亦纷纷上前抢攻,生似若慢了一步便有生命之虞。
梅云清没想柯天雄竟用此种方法迫得手下之人为他拼命,芳心苦笑,眼见八名黑衣人如狼似虎的拼命攻击,孙掌柜和那三名弟子片刻已抵挡不住,转眼间其中一名弟子已然挂彩。
梅云清心念电转,正欲上前援手,柯天雄却已拦在身前,喝道:“让我们再决胜负。”言罢,阴阳掌力化作漫天掌影,齐齐向梅云清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