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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片土地,早已不知浸染了多少鲜血了。看着堆得越来越高的尸体,我一度怀疑,他们是要用这些尸体搭成台阶爬上那巍峨的城楼吗?看一眼身前身后的那些将士,暗暗盘算着若是这些人全部堆起来,能不能达到那面城墙的高度……
正在想着,却听见队列里一阵欢呼,我向前看去,只见崔朗手挽强弓,一枝羽箭破空而去,马上城楼上就有一面旌旗折了杆,掉下城墙。再看旁边,还有另外一根折断的旗杆,想必是先前射落的吧,欢呼声定是因此而来。
队伍里又是一阵比刚才更响亮的欢呼,城头上的那名将领面无表情的走到被射断的旗杆前,利落的拔出断杆,扔下城楼,又命人插上新的旗帜。
从崔朗的位置到对方城楼,少说也有三百米远,此举虽说对敌军没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却大大的鼓舞了这边的士气。士兵们喊声震天,继续如潮水般向城墙方向涌去。
我摇摇头,虽说崔朗臂力惊人武艺高强,虽说我也明白“千军易求,一将难得”的道理,但他们那些将军眼睁睁的看着旗下的士兵冲锋陷阵,自己却只是端坐在马上,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只觉得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别人若是杀我,我可以反击,可让我要别人为自己冒死,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城墙下的战况依旧惨烈,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那里。城楼上的箭雨渐疏,想是箭快用完了吧,底下的士气又高涨起来。难道真要这样硬碰硬吗?我看看周围的士兵,若能真的攻下云州,这些人还能剩下多少?云州还只是第一个正在努力收回的城池,后面那些呢?
这时候,却见云州城内突然冒出许多黑烟红光,城楼上的士兵也稍稍混乱了,只听杜老将军大呼一声:“成了!儿郎们,冲啊!”便带着汹涌人潮向几百米外的城墙冲去,云州的城门也在这时候缓缓打开,里面冲出的敌军与铁军们厮杀在一起,这次,是真正的肉搏战了。
我们骑马立在后面,并没有往前冲,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团团围在沈皓钰周围。沈皓钰轻笑一声:“这便是他们的后招吗?”望着云州城内的熊熊火光,我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铁军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取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进了云州城,许多士兵忙着扑火,许多百姓缩在一旁哭泣,对于铁军的胜利进城,他们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欢呼。
派了一部分人马追击溃逃的敌军,剩下的人整顿清理云州城,安置城中的百姓,大军便又在云州城内驻扎下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杜老将军无意间得知云州城外的深山中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城内,秘密派人查探后发现真有那样一条密道,便令人从密道混入云州城,充当内应,制造混乱,又率领大军兵临城下一轮猛攻,迷惑敌人的视线,为城中的内应创造更多的机会,开战之前又有一队人马从密道入城,接应城外的大军,如此里应外合,驻守云州的十万敌军只剩下不足五万,而铁军也有三万阵亡。
原来那些攻城的士兵,连先锋都不是,仅仅是作为弃子的烟雾弹而已。
夺回云州后,城外那条密道马上就派人填平了。
我不知道这条计策是谁定下的,想到沈皓钰的那声嘲笑,他定也是不知道的了。沈泽轩呢?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已经很不错了吧。
据说因为陈丹的关系,从金堰关到云州,玄英国的军队一直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多数城池都只做了下样子便投靠了玄英国,守城的军队也倒了戈。若不是及时赶到,博州城不知是否也成了玄英国的囊中之物。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失陷的城池也并没受到什么毁坏,倒是铁军的这一番进攻,把云州城烧了个七七八八,这也难怪城中百姓对铁军的到来并没有多大好感了。也是啊,在敌军手里还能好好过活,自己的军队一来,竟然家园尽毁。
最让人尴尬的是,云州城原来的三万守军投靠了玄英国,此番玄英国战败,他们还是选择了弃云州而随玄英国退去了青州。
我不由得想问,牺牲数万条性命,失去云州民心,这一仗,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对陈丹,却更加佩服起来,那些人,百姓也好,士兵也罢,并不是买了玄英国或是佑景朝的帐,只是信赖着他们的大将军。也难怪有人想要除掉他了。
好在那些将领终究还是有些头脑的人,意识到百姓的心不稳,将原本以为安置妥当了的百姓又召集起来,让军队帮他们重建房舍,这才稍稍平定了民怨。
云州城内甚为萧条,几天过去,我似乎还能闻到那隐隐的焦糊味。饭菜比起之前在博州又下降了一个档次,我扒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子诺也停下不吃了。
“怎么办?”我哀叹一声,望向子诺。这几天沈皓钰那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去他那里打牙祭都没那个念头。
翻出沈皓钰在宁州买的瓜子坐到门外嗑了起来,沈皓钰也走出了房门,见我坐在石阶上,便也蹲了下来:“要不要出去看看?”
“小王爷若是想出去,我们当然要随行护卫,若是问我自己的意见嘛——不想出去!”整个云州都死气沉沉的,出去了也没啥看头,也没什么好吃的。
“听说云州有家酒楼的菜很好吃。”沈皓钰诱惑着说,我却不上当:“那家酒楼已经关门了。”
到一个新地方,只要条件允许,打听当地的美食是我绝对不会忘记的事情。上次去平城,情况特殊,倒是错过了不少。
“酒楼关门了,我却找到了那里的一个大厨。”沈皓钰笑眯眯的说,我这才信了,因为他这几天也吃不了什么东西,想来也花了功夫要改善生活吧。
叫上一大圈侍卫,我们浩浩荡荡的出了门。赵铭领路,把我们带到一个小店前面,朝沈皓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沈皓钰便带着我和子诺、宋之烜、林昭、赵铭进了门,其他人留在了外面。
扫了一眼里面简陋的桌椅,沈皓钰皱了皱眉:“你确定是这里吗?”
赵铭忙说:“的确是这里。”说着又冲里面喊了句:“可否请唐师傅出来一下?”
却听里面的人说:“客官想吃什么菜可先写在纸上,小老儿暂时没空。”
赵铭拿起桌子上的一块薄木板,上面写着一些菜名,沈皓钰点了几个,赵铭便记在了纸上。好一会儿,屋内才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根本就不是我记忆中那些大厨们肥头大耳的样子。
赵铭把纸递上去,唐师傅看了一眼便摇头道:“现在好些菜都买不到,客官怕是要重新点。”
“现下的菜,能做些什么出来便做什么吧!”沈皓钰有些微微的气闷,唐师傅应了一声,便又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阵阵香味,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菜一道一道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色香味俱全。看见我们一个个垂涎的样子,沈皓钰笑道:“一起吃吧。”我们是时常同一张桌子吃饭的,不客气的坐下来,赵铭却不敢,自个儿走到外面去了。
最后一个菜上来时,沈皓钰不得不又吩咐一声:“唐师傅,外面还有好些人,您看着能做些什么也拿去给他们吧。”唐师傅便又退下了。
因不是与沈皓钰一桌,当再去叫赵铭他们进来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再多做推辞。唐师傅的小店,便被我们坐满了。
吃完饭,沈皓钰问唐师傅这个小店的生意怎么样,唐师傅笑笑说:“现在这光景能好到哪里去?”
又问他每天大概能赚多少银子,唐师傅说不多,最多大概也就够给老伴治病的。唐师傅的老伴得了偏瘫之类的病,不能动弹,唯一的儿子只能在家照顾母亲,酒楼关门后,唐师傅不得不租下这个店面,重操旧业,赚点药钱。
沈皓钰想让唐师傅随他走,给他比现在开店多一倍的工钱,却被唐师傅拒绝,说是儿子老伴都在这,他也不能去别的地方。沈皓钰只得无奈放弃,走前,还是给了唐师傅一大锭银子。
“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少带一个侍卫,而带一个厨子来的。”出门后,沈皓钰懊恼的说。
还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啊,却还是安慰道:“起码在云州的日子我们还是可以光顾唐师傅的小店啊。”
沈皓钰摇摇头说:“以后不会来了。”
我只觉诧异,略略思索后也慢慢明白了。
第079章
在云州整理得差不多,留下两万守军,大军又开拔往青州方向行去。云州与青州相隔三百余里,一日是不可能到达的。部队只能驻扎在野外,然后想办法攻下青州。没有坚固的城墙依托,选址安营扎寨便显得很重要,要既能便于出击迎敌,又要有利于抵抗敌军袭击。
我不知道那些将军如何评估哪处比较适合扎寨,只是第二天下午见有人叮叮当当在一个山头上忙活起来,隐隐觉得不妥。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三国演义还是看过的,几场著名的战役课本上也读过,依稀记得《失街亭》那篇课文里便是马谡不听王平之劝,硬是要把营寨扎在山头,结果痛失街亭。
知宋之烜他们都是读了兵书的,便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却听宋之烜淡淡笑道:“怀恩所忧虑的不无道理,不过凡事皆有两面,且如今我军人数甚众,此处地势较高,周围若有异动也是一目了然,想要将我们包围起来也不是易事。”
心下稍安,却还是忍不住又问:“若他们用火攻呢?”已经是晚春,虽说南风渐强,可北风也不弱,风向又最是难测,若哪天吹西北风,他们放火烧山,那该如何是好?
“这是个问题。”沈皓钰接话道,“得去找他们问问。”说着,便转身离去。本不用参与到这些事件当中,只是关系到自己的身价性命,便不得不多想想了。
后来,营帐还是设在了山脚,依山而建。记得沈皓钰回来时说:“你们可知要把营帐设在山上的人是谁?”不待我们回答(我们也的确答不出来),他又笑呵呵的说,“是个土匪出生的先锋官!我去的时候杜老将军正骂他土匪习性还没改,到现在还想着占山为王。”我们也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却也惊叹这军中的鱼龙混杂。
熟悉西北的将领大多跟随陈丹归顺了玄英国,如今还在这里的,多是些年轻将领,虽说个个是英雄少年,却终究是经验不足。有几个老将,又是对西北不太熟悉的。杜老将军在西北呆过几年,可十几年过去,很多地方也发生了变化。对前方不熟悉,不得不再派人仔细探查周遭的地形,尽快补足缺憾,以免被敌军钻了空子,也好让自己掌握一些先机。
敌军退到青州后,时有小股队伍来骚扰我军的营地,而我军没有贸然出击,守住营地商量万全之策。沈皓钰也有一张西北的地图,甚为详尽,可他没有献出去,只是自己时常对着地图发呆。
说起这幅地图,也是有来历的。小时候陪沈皓钰在书房念书,无意间发现了他们这个时代的地图简陋得很,只知道哪里叫什么名字,哪里有山,哪里有水,被一些线条勾画出来,很难让人看清楚究竟那个地方的地形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便问道:“何不再标注详细一点呢?”
“怎样再详细?”彼时沈皓钰也挺好学的。
我那时的毛笔还用得不是很好,只得把沈皓钰带到屋外,在沙地上用棍子画,告诉他怎么画山峦,怎么画河流,如何确定图例、比例尺、等高线、坐标方向之类的,沈皓钰起初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后来豁然开窍,还触类旁通,把那幅地图拿过来,照新的方式重画了一遍,并用了别的颜色对不同的地形加以区别。若原图没什么错误的话,沈皓钰画的那幅图又先进了许多。
接着说。当我看到沈皓钰那张几近完美的西北地形图时,不是不感叹的,直到沈皓钰说多亏我当年的提醒,我才知道这地图和我也有关系,不过比起我当初和沈皓钰说的,又有了一些改进,毕竟现代的地图有些什么,我也不是全部都记得。为了完成这张地图,庆王府怕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可惜却被私藏起来,不能给大家参考参考。当然,我也知道这是机密,只是有点可惜而已。很久很久以后,沈皓钰才告诉我说,庆王府派出过许多人详细考擦各地地形,均有完整的地图,是为日后夺取江山行军打仗用的,还真是深谋远虑。
这样过了十多天,我军终于主动出击了,与敌军来来往往几个回合,各有伤亡。大军在前线打仗,营地仅留了八千人驻守,军队归营时总是会带回一些伤兵,后来营寨里的人便也越来越多,当然,多的那部分人十有八九是不能动弹了的。
军医有限,伤患却只多不少,渐渐的,军医们便忙不过来了。自己整天无事,却又一直听着那些伤兵痛苦的呻吟,我不得不向沈皓钰请愿,愿意去军医署帮忙照顾伤患。沈皓钰不止答应了我,还多派了好几个人同去,其中便包括子诺。
虽然我们不懂行,帮补了军医什么大忙,那些打杂的事却还是行的,时间久了,看得多了,一些简单的伤也能慢慢料理了。只是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伤兵们的伤口却一天比一天好得慢,又好些本已差不多愈合的伤口也重新发炎灌脓,甚是可怖,军医却习以为常,说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我才慢慢明白,原来是气温升高了,许多细菌都活跃起来了,伤口便很容易感染了。再看看军医们的那些器材用具,给这个人动了刀子,就随便擦了擦血,又用在另一个人身上,一点消毒概念都没有,里里外外一大堆的原因,那些人的伤不反反复复才怪呢。
与子诺一商议,便问人寻来一些酒,又动手做了简单的工具,准备提取高纯度的酒精。我知道这样的酒精与医用酒精相去甚远,但条件有限,将就着用吧。
有了纯度较高的酒精帮士兵们擦洗伤口,感染发炎的情况有明显好转,只是光我们几个的努力,酒精远远供不应求。经过上层领导的决议,终于安排专人购酒,又让人重新改装了我们的蒸馏工具,专人负责酒精的提取,我们便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件事,沈皓钰是军中的名声大显,我就郁闷了,明明是我和子诺做的这些事嘛,怎么功德都记在了他身上?子诺却只是笑笑:“姐姐,那些伤兵都很感激我们呢。”这我当然知道啊,每天帮他们换药啊干什么的,没功劳也有苦劳。
此后,沈皓钰这个“监军助手”参与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几乎每次出征也都会分给他一些任务了,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天,杜将军又带着队伍出去了,连沈皓钰也没在,一个时辰内,分几批走,营寨内只剩下了五千守营士兵和一些病残。我与子诺带着那几个沈皓钰留下的侍卫像往常一样帮军医们打打下手,换换药膏,又边听那些伤兵聊边关的一些旧事,也只是当故事听了。
端了盆子去外面打了些水进来,正在帮一名士兵清洗伤口,却见一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有敌军偷袭,校尉让我通知大家一声,做好准备!”看其装扮,是一名什长。
见一些伤员挣扎着要起身,我忙拦住:“大家先别动,伤口再扯开可就不好了。让我们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若能抵挡得住,就不劳烦诸位了。”说着便把那什长拉出了大帐。这家伙不是来扰乱民心吗?
到得外面,果然见木栅栏外有好些敌军,只是寨外有工事抵挡,他们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几步走到那个常校尉身旁,他是目前营寨里品阶最高的人,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