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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黄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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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春一惊,问道:“什么?”
  嫫嫫就笑者答:“今下午,绸缎庄的刘大爷进门就指名要姑娘,说要包起你呢,那刘大爷家底不错,年纪又不大,姑娘可得加把劲。”
  艳春却觉得一桶凉水浇下来,刘大爷就是那个象西瓜的黑胖子,这两天她一直幻想着以后的前景,都忘了自己眼前的身份了,她面青青的站在那里。
  嫫嫫已经40多岁,又是在这样的地方那里还有看不明白的,叫了声:“天爷!姑娘你在外头有了人了?”
  艳春几乎哭出来,咬着牙摇头:“不,我只见过他几次。”
  嫫嫫叹气道:“什么样的,和老婆子说说,你不乐意就快找他想想办法。”
  艳春绝望的想,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要再给我十天,我就有把握让他正正式式的娶我,可是她现在必须冒险试一试了。
  第二日她穿了粗蓝布的衣裳,杜风寄见惯了她这几天精心打扮,觉得她不施脂粉的样子也别有味道,笑着道:“尤春,你不收拾到还更漂亮了。”
  艳春鼓起的勇气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她还是不敢直说,又不能不说,低着头把自己做出楚楚可怜的神态道:“杜爷,最近有人缠着我。”
  小杜笑道:“是刘胖子吧?”
  艳春吃惊的抬头:“你怎么知道?”
  小杜道:“那还用说,你那天出门我就在看,刘胖子在街角看着你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其实他这人其实挺不错,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个色胆,谁让咱尤春长这么漂亮呢。”
  艳春道:“请你帮帮我。”
  小杜夸张的鞠躬道:“没问题,姑娘的愿望就是对我的命令,我让这只胖苍蝇消失。”动作很滑稽。
  这让他看起来有点稚气,艳春试探着问了句:“杜爷,你今年可有25岁?”
  小杜道:“有眼力!别人就想不起来问我的岁数,我属鸡。今年十九岁。”艳春十分震惊,杜风寄怎么看也不象十九岁的人,也不是说他看上去特别老相,只那成熟睿智的眼神老头子都不一定有。自己竟然比他大了六岁。
  杜风寄问她道:“你呢?”
  艳春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呆呆的问:“我什么?”
  小杜嘘了一声道:“前两天不挺好的,怎么又反应不过来了,我问你多大啊?”
  艳春黯然道:“我25岁了。”
  小杜“啊”了一声,道:“比我大那么多,对不起这几天和你说话这么不客气,早知道就不叫你名字了,叫春姐姐。”
  艳春问:“你不嫌我吗?”
  小杜道:“那有什么好嫌的,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艳春生起无限希望,心想打铁要趁热,鼓足勇气道:“杜爷。其实我、我不是大家闺秀。”
  小杜笑道:“早知道,大家闺秀哪会拿竹竿捅人。”
  艳春急急的说,生怕一住口就没有勇气继续下去:“我、我是一个青楼女子。”
  小杜道:“哎,这我也早知道了。”
  艳春睁大眼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杜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晚上,我要送你回去,你不肯,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让兄弟偷偷跟着你,他直跟到花满楼,当时就查清你的身份告诉我了。但你既然不肯说,我就只有关照你们妈妈顺着你了。”
  原来妈妈没逼她接客是这个原因,艳春突然觉得有点怕他,小杜又道:“春姐,我觉得我们很投缘,而且我又没什么亲人……”
  艳春心突突跳:“来了来了,他要说娶我了。”
  小杜接着说:“我真认你做干姐姐好不好?”然后他又笑:“反正刚认识你就跪了你,亏也吃定了。”
  然后他注意到艳春霎那间脸上的血色都褪净了,惊问:“怎么?不舒服?”
  艳春嗓子干涩,强笑道:“是有点,也不知道怎么头晕,大概鬼天气太热,我要回去歇歇。”
  小杜笑道:“要是我没看到过你勇敢的样,一定以为我把你给吓着了,现在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艳春尽量装着正常,道:“切,好容易出来玩,回去那么早干什么,我还要找人下棋呢,你别陪我了。”
  小杜伸伸舌头,他在艳春身边才会露出顽皮的神态,道:“两个人对着块木头放些黑黑白白的旮瘩,闷死人,那你老人家自己去吧,我劝刘胖子死心。”
  晚上艳春回到花满楼,刘大元一直在等她,艳春这才知道小杜是怎么“劝”他的,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艳春觉得有些愧疚,她带他回屋上药。
  刘大元道:“艳春,我知道我各方面都不如杜爷,但是请你也考虑一下我,杜爷太年轻,他不懂怎么对人好,和他在一起你不累吗?”
  艳春僳然而惊,不错!这几天她好累,装模做样,战战兢兢刘大元又道:“我是丑,可我真心喜欢你,我会是对你最好的人。”
  艳春觉得他眼光灼热无比,不由有些心慌,问:“你这么说他,不怕他吗?”
  刘大元轻笑:“我下定时候你们妈妈就警告过我了,刚才她还说我不自量力,你看我怕吗?我打算抢他看中的女人,早料到他会打我,这还是轻的,可是我不怕,我一定和他抢抢看,艳春,给我一个机会!”
  艳春暗暗佩服他,道:“不是这样的,他没有看中我,他可能想都没想过。”艳春奇怪自己说这话并不如何难受,刚刚她可是想想就觉得心头滴血。
  刘大元吃惊:“那他为什么打我?”
  艳春低头道:“是我打的,真对不起,我当时有点恍惚。”于是把经过简单说了说。
  刘大元轻轻问:“问问自己的心,你真那么讨厌我吗?想想看,我没有优点吗?”
  艳春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他了,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嫫嫫跑上来道:“杜爷带人上来了,刘老爷,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快躲一下吧!”
  艳春问:“啊,杜爷怎么知道他来了?”这声“他”叫的刘大元十分舒服。嫫嫫道:“杜爷以前交代过妈妈的,她看到刘老爷又来,怕担当不起,就赶快告诉杜爷了。”
  刘大元火热热的看着艳春,道:“怎么样?”
  艳春冲他笑了,就是那让他着迷的眼神,“你不用躲。”
  这意思刘大元哪有不明白的,于是小杜进来的时候他只剩下傻笑了艳春对小杜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天你说刘大元这个人其实挺不错,你指的是什么?”
  小杜看着气氛有点变化,道:“我觉得他心地不坏,而且不拘泥一格,大哥对我说过刘大元做生意是把好手。”
  艳春又道:“早上你说要认我做干姐姐,现在还算不算了?”
  小杜道:“怎么不算,让兄弟们去买些三牲祭礼,明儿我正式拜你做姐姐。”
  艳春道:“既然那样,你打了你姐夫,现在认个错吧。”
  小杜指着刘大元怪叫:“什么!就他?他那德性你要嫁给他?”
  艳春柳眉倒竖:“他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他挺不错吗,说话小心些,他是我相公!”
  小杜呆在那里,叫道:“春姐,你……”
  艳春道:“要么你道歉,要么我们绝交!”
  小杜吸一口气,眉宇间突然开朗,他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于是笑道:“尤春,你这个小女人!偏帮偏向到这个程度,早知道做你相公有这么多好处,我就不叫你姐姐了。”
  这句话说的刘大元脸上变色,慌忙望向艳春,见到他惊慌不已的眼神,艳春心里升起温柔,连忙给他一个鼓励的目光,意思让他放心。
  小杜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说:“现在晚了,看你们都开始眉来眼去了。”然后他笑:“刘大元,姐夫!你真有本事,我道歉,对不起。”说着他自桌上拿起一碗凉茶,两手端着对刘大元跪下去。
  这样隆重的斟茶认错,刘大元顿时手足无措,这个人的兄弟刚刚才给过他一顿胖揍,什么“瞧瞧你那德行,杜爷你也敢惹、把你做成包子还嫌肥”之类的威胁还在耳边,现在他居然真的认错,看来自己老婆的面子真不小。
  他手上全是汗,不敢去扶他,艳春瞪了他一眼,道:“看你!怎么不说话,欺负我兄弟。”走上前替他拉起杜风寄。
  刘大元这才出声:“欺负他?我的妈,那谁敢哪!”
  小杜对艳春眨眼,道:“其实这个姐夫也不错,就是穿衣服品味太差了些!”艳春白了他一眼,见他头上有汗,就拿了手帕替他擦,现在小杜在她心里已经真的是个弟弟了,小杜恋恋的看着她。道:“春姐,你知道吗?你长的很象我妈妈,所以我一看到你就喜欢。”
  艳春道:“啊,怪不得我觉得我们两个长的挺象!”然后她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也是一看到你就喜欢,我还一心想嫁你,可原来你当我是你妈妈,你看看你错过什么了,现在后悔不?”
  小杜吃惊的表情可以在嘴里塞个大鸭蛋了,十九岁的他还不敏感这样的事情,他喃喃道:“春姐,为什么你总能吓我一跳呢?”
  后来艳春对小杜的帮助实在良多,小杜的兄弟们大多是孤儿,这个三姐给了他们从母亲和姐姐那才能得到的关怀。
  这就是结拜弟兄的老三,也是唯一可以竖起眼睛骂杜风寄几句的“三姐姐”。
  第4章
  且饮金撙酒,
  会挽玉粱弓。
  闲来狂歌纵快马,
  醉卧繁花枕千红。
  笑碌碌世人,
  何必苦营营?
  不如我-——
  一点浩然气,
  千里快哉风!
  无惧百般苦,
  不屈千种惊。
  冷眼看尽天下事,
  热肠偏向世间情。
  逢纷纷乱世,
  何能可扬名?
  且看我-——
  覆雨翻云手,
  无冕亦朱缨!
  人间多坎坷,
  天道未必公。
  常闻良善多苦难,
  少见作恶有报应。
  叹浊浊世间,
  何处觅英雄?
  尚有我-——
  铁肩担道义,
  阔步踏不平!
  人虽重红颜,
  英豪也倾城。
  万丈软红从眼过,
  处处任我逍遥行。
  问汲汲天下,
  轻狂能几重?
  还是我-——
  折煞世间人,
  拈花笑人生!
  第5章
  师
  苏虾本来是城南老杜手下的一个小兄弟,有一次老杜和秦州的地头蛇肖大勇争场子,眼见打不过了,苏虾发信号把肖大勇开来的13艘船全都凿沉,……在酒席上老杜拍着苏虾的肩膀说:“这小兄弟,是我老杜的军师啊。”以后“老杜的军师”这个名字就叫开了。
  本来提起扬州杜爷就是老杜,也没有什么城南城北,但是扬州城新来了个小杜,这小子生得一张黄焦焦的面皮,所以老杜外号杜大嘴,小杜外号就叫杜黄皮。
  小杜干的是小买卖,他联系当地的乞丐、小偷、挑脚赶车的挣个辛苦钱,苏虾劝老杜别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天底下的钱是挣不完的,只要没碰了老杜的赌场妓院也就顺过去了。好好看紧自己的场子。不惹过节将来吸纳也容易,平了他也占理。但是老杜道:“怪只怪他姓错了姓,有我老杜的地方决不可以有第二个杜爷!”
  于是老杜准备带人去挑小杜的场子,但是苏虾劝老杜谨慎一点,他却一早就觉得这个黄皮小杜十分不简单,因为小杜混扬州这么久居然一件事也没和老杜碰上,这几乎不可能,凭肖大勇远在秦州还能和老杜争上场子呢,除非他有意避开。老杜对自己小军师的怀柔政策不能忍耐了,就瞒了苏虾先去试探小杜。
  第一次老杜手底下装喝醉故意找碴子的兄弟竟然惹上了肖大勇,事先明明报说在酒楼喝酒的是杜黄皮,等老杜手下一去喝酒的就变成了肖大勇,几个兄弟上去没事找事一搅和,肖大勇那里受的下这个,将那几个打个稀巴烂,要不是看苏虾的面子,肖大勇就找上门去和老杜顶硬上了。然后接连出了几挡子事,喝花酒的秦六竟然还碰上巡抚的小公子,还没有正式撕破脸也不能明面对付小杜,小杜又能在每一次出事的时候都置身事外,等他们和一对队莫名其妙的人拼之后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试了几次也摸不透这个小杜的底细,渐渐手下人都说这黄皮小杜怕是灶王爷下界吧,怎么这么多神灵辟佑啊。
  老杜手下的小头目有个一月一次的聚会,这还是苏虾当了“管家婆”之后新设立的“改革”措施。大家会聚在一起喝喝酒,谈谈最近的生意情况和江湖消息,最近几次,老杜在会上正式把这个从来没和他正面冲突的小杜列为自己的头号敌人。
  苏虾觉得老杜今天一定有个大举措,果然在各人汇报完后,老杜开口了:“兄弟们,我老杜对你们怎么样?”
  底下人立刻唧唧喳喳的说:“大哥对我们没说的,大哥有事请尽管吩咐,缩一缩头的是孬种……”
  老杜道:“出来混日子要争个气字,我老杜在扬州城混了快20年了,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憋气,杜黄皮就快骑在我头顶上了,小方,说一说昨天你听到什么了。”
  快手小方是个精瘦的年轻人,手底下十分硬朗,但是此刻脸上却包着布,他应声道:“我昨天在盐城赌宝,不过要记上20几两银子,那宝官就说啥也不肯,我就说:”我是扬州城杜爷的小弟,凭杜爷的金字招牌还会没有你这20两银子?‘可是他说:“杜爷?杜爷手下的兄弟我见的多,就从来没有赖帐的,除非你说的是城南的那个老杜,他现在还能叫什么爷啊’。”。
  说道这里,大家一起拍桌子骂起来,一群都是混混流氓,骂的话当然是够难听了。
  小方接着说:“我当然忍不下这口气,就骂:”杜黄皮那痨病鬼算什么东西,也和我们杜爷相提并论。‘结果就打起来了。我挂了点小彩,秦三川那边躺下了10几个,总算没给大哥丢脸。“
  苏虾道:“方兄弟,你虽然没给大哥丢脸,但是给大哥闯祸了,你欠人银子理亏在先,又砸了人家场子,秦三川怎么能罢休。”
  小方道:“这点你放心,秦三爷恰好就在场子不远,他说:”方兄弟别怪我手下人见识浅,我看扬州又出了个姓杜的英雄心里高兴,不过在家里说了句—我秦三服了扬州杜小爷,其实大爷也不差,扬州双杜还不一定谁是老大呢,反正只要是杜爷的面子,我一定给‘。“
  苏虾吃了一惊,小杜的势力还不够大到秦三川都说个服字的程度,小方在他场子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绝对没有换了个宝官就不认识他的道理,苏虾自己一直慢慢挑拨秦州和盐城地面上的黑道朋友对付小杜,自己好来个坐收渔人之利,但是现在看来老谋深算的秦三川也想坐收渔人之利,反而挑拨扬州城内的两杜之争,他知道老杜最受不了的就是塌面子,这招要是成了,简直是兵不血刃!
  耳听的那些人还在叫:“干的好,我们现在就去把杜黄皮做了,让他妈的秦三川看看谁才是扬州的老大!”
  苏虾道:“大哥,我们现在拼小杜恐怕没有胜算,小杜现在开始靠水运货,最多两个月,一定会和排教冲突,到时候我们不用损兵折将就可以铲除这小子不是更好吗?”
  老杜道:“半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结果肖大勇和小杜也没打起来,到叫小杜把生意做到秦州去了,让我眼看着那个黄猴子坐大。”
  苏虾道:“小杜实在不是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最好和他交朋友而不是树敌,肖大勇大大咧咧,但是排教的水中雷雷一帆心胸狭窄,他肯定不能容忍有人和他在一个饭碗抢饭吃。”话一出口,苏虾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一个新进的小头目开口道:“苏先生,你是说大哥心胸狭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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