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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江湖-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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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芳芳道:“既然只是分个强弱高下,并非深仇大恨,就不必甩兵刃。凌大哥,你看如何?”凌鹤自然不反对,两人缓缓走近而对峙:然后马芳芳开始出招;两人的武功相似,凌鹤的绝技来自巨书,马芳芳的来自门罗,也等于黑中白,而黑中白又来自百里绛云,万里绛云却来自不了和尚白成家。并非黑中白及百里绛云等本身就没有武功,但较之这种武功显然逊色些。
  这二人所学的基本武功或有不同,如棱鹤的基本功来自凌翎,马芳芳的则来自马如飞;高超的武功却来自同源、但是,其长成及发展又自不同。凌鹤自干余次创痕中吸取了大量的经验,是武林中旷古未有的例子,马芳芳的武技却来自二人,一是门罗,一是白成家、
  同样的武功由不同源流传来,也有不同的效果上
  这二人的招式,马芳芳的细腻,凌鹤的恢宏,马芳芳偶有奇招新招,所谓奇招新招,是指述百里绛云也未学过的,而白成家却传了马芳芳。凌鹤的所谓恢宏,是指他把“忍”字发挥到极致,大多是被动,人不攻他,他不攻人,这固会失去机先,但胜负之契机乃是耐力和适时的机变。
  两人自然都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二人的心态却截然不同,凌鹤说过,他若不胜即作了断,因为他败了就等于百里绛云败了。
  马芳芳呢,她根本就不尊敬白成家,她对中年以上对情欲特别重视的男人,可以说厌恶至极,有条件的成全,或者有企图的施惠,她何必感激?
  她往往能把自己的理由先找了一大堆再去做某件事,也许她的不同之处即在于此。
  马芳芳在六七十招以后,她就能体会到,他们几乎不大可能有明显的优劣,除非某一方面像下棋一样走错了一步,也就是出错了招式,才会有明显的胜负,也就是任何一方只要稍一懈怠,那就会有改变。
  一百五十招之后,显然在力道上凌鹤毫无疲相,马芳芳却多少有点滞碍,但是,百里绛云却在微微皱眉。
  李婉如在一边道:“芳芳,你要保持白大侠的荣誉。”她这么说,是为了一旦别人知白成家死了而怀疑死因,所以在言词上要表示尊重。
  白成家一生可以说毁在“情”上或“欲”字上,反之,他的成就恐怕无人能及。
  马芳芳早就作了某种决定,她为自己设想的当然要远超过白成家。两百五十招过去之后,她的拳掌仍然具有威力,细腻依旧,但在内力不继的细腻之下,被凌鹤的浑厚内力震得颤抖不已。
  然而,凌鹤不解,百里绛云更不解,他们二人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旁观者,当事人有一种微妙的感受,马芳芳应该还有后劲才对,旁观者就是会相同武功的前辈,对与战者招式演变、体力之消耗以及心理状态等等,都有过研究,她以为马芳芳有点失常。
  三百招将近,月已偏西。凌鹤忽然以本门的武功特性和千余道创痕所吸取的经验注入这一招之内,左掌右拳改为左拳右掌,交互击出。
  百里绛云以为这是很有力的一击,不愧为奇才的奇招,但是,她仍不以为这一招就能有决定性的结果。
  几乎李婉如也有这种想法,倚在树干上,她似乎在忍耐抑制上冲的血,却仍然自两边口角渗了出来。
  百里绛云先皇一愕,继而脸上泛出喜色,胜得辛苦,毕竟是胜了,要是面对马芳芳这个对手而在不辛苦情况下致胜,那就太不合理了。
  “凌大哥……小妹总是技逊一筹,甘拜下风……”她又向百里绛云道:“恭喜前辈,指点有方、但也不能不对白大侠的苦心教导提掖感到惭愧抱憾。婉如,我们走吧!”两人走后,百里绛云望着凌鹤,一种成就感、喜悦,和另外一种极微妙的激奋,使她愉悦地拍着他的肩胛,道:“凌鹤,你好……”
  凌鹤对这句“你好”,不甚理解;总是以为胜了这次决战。百里前辈大激动的表现,他道:“前辈,晚辈却以为,马芳芳任何一方面并不比晚辈差。”
  百里绛云和他相偕出谷,道:“正因为如此,你的胜利更可贵,只是不了和尚在未见到比武成果就涅盘了,不免令人费解。”
  凌鹤道:“前辈,不了和尚为人甚是自负,他在未决战之前提早涅盘,莫不是在暗示,他的代战人有胜无败,万无一失?”
  百皇绛云道:“也许正是如此,此人是十分自负的,不过,你致胜的一招虽然运用巧妙,我却仍以为……”
  “前辈以为晚辈胜得侥幸?”
  “不,我不是这意思。”百里绛云道:“我是觉得这丫头很不简单,也是块练武奇才,那一招似乎不该得手,就算能,也只是在肩上蹭一下才对。”
  凌鹤并没有因这句话难过,道:“晚辈也有同感,总觉得她行有余力,不该挨得那么重。”
  返回住所,由于力战三百余招,衣衫几乎湿透,百里绛云道:“凌鹤,把衣衫换下来,我给你洗。”
  凌鹤道:“前辈,这太不敢当,我还是带回去洗吧,反正晚辈一定要回去报告几位前辈的。”
  “换了衣衫再回去。”
  “是!”他又换了一袭银灰衣衫,匆匆离去。
  由于上次回来穿的不是银灰色衣衫、银灰方中、飘带以及快靴,所以高丽花在院中首先发现了他,嚷嚷道:“好小子,你这么一打扮,他娘的,我还以为是你老子凌翎来了呢!”
  麦秀和余大彩等人走出,也同声道:“是啊!凌翎昔年最爱穿这种银灰色的衣衫哩!”
  “恶扁鹊”道:“老弟,比武已过是不是?让老哥哥猜猜结果如何?”
  凌鹤道:“小弟正是专程回来报告的。”
  “恶扁鹊”道:“你胜了,而且是在三百招左右,对不对?”
  “老哥哥,你简直是未卜先知哩!”
  高丽花道:“老乌鸦,可别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你说说看,这小子是徒手还是用兵刃赢了马芳芳?马芳芳的伤势如何?”
  “恶扁鹊”道:“他们是徒手相搏,马芳芳可能是被砸了一拳或一掌而失血的。”
  众人望着凌鹤,而凌鹤却连连点头道:“正如老哥哥所说的。”
  余大彩道:“老鹊就像亲眼见到一样。”
  娟娟大喜,道:“凌大哥,总算没有使百里前辈失望,要是不幸姐正常,听了这消息会多么高兴!”
  “恶扁鹊”忽然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他为啥叹气,包括凌鹤自己在内,大家还以为是由于他不能使姜不幸复原而叹气呢!
  在此同时,李婉如已为马芳芳服了药,为她运功辅助疗伤已毕,道:“芳芳,有句话你可别见怪,这只能表示我个人的一种看法。”
  马芳芳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李婉如看到这一眼;她会考虑该不该说这句话。
  李婉如呐呐道:“我隐隐觉得,你和凌鹤势均力敌……”
  “不错!”
  “所以我以为你的失招……”
  马芳芳猛然抬头,目中光芒有棱有角,一字一字地道:“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只有下面的话要特别小心!”
  “芳芳,我只是表示个人的看法嘛!”
  “对于这件事,你没有表示个人看法的资格。”马芳芳道:“你知道吗?嗯!”
  李婉如直觉地以为她的声音像兵刃出鞘的铮铮声,而且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马芳芳和她自己的不同之处,她做任何事到了差不多程度即可,马芳芳则不可以。
  也许她迄今依然故我,就是“差不多”三字的成果,在马芳芳来说,成了就是成了,不成就是不成,差不多无法取代。
  任何一个女人,都可能遇上马芳芳那种“机会”,但其成就和马芳芳绝对不同。
  此刻百里绛云已把凌鹤的衣衫洗好,正在晒它,司马能行和百里松来到,二人几乎同时呆了一下,就连他们二人,这位长辈也没有亲手为他们洗过衣服。
  为什么这两个以前毫无瓜葛的人之间会产生这种情感?两人自然都不会往坏处去想,所以想不能。
  “姑姑,这是凌鹤的衣衫?”
  “是的。”
  “姑姑不公平,姑姑从未为小侄洗过一件衣衫!”
  百里绛云微愕了一下,似乎现在才发觉,的确从未为侄子洗过衣衫,她并未说什么,没洗就没洗,像她这样的女人,自幼生长在富裕的家境中,本就没洗过一件衣服,这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她能为凌鹤洗。
  司马能行比百里松大几岁,却沉稳得多多,站在一边不出声。百里松大声道:“姑姑,你还没有说明为什么没有为小侄洗过衣服却为凌鹤洗!”
  百里绛云道:“这理由也许并不成其为理由,但我仍要告诉你,因为他已经在三百招左右胜了马芳芳。”
  两人为之动容,因为他们已知不了和尚已涅盘,而且听说是倾囊相授,凌鹤能战胜她,姑姑自然高兴了,毫无疑问,他们二人都做不到。
  百里绛云抖开凌鹤的银灰长衫,忽然指头自腋下穿过,一看之下,惊“噫”一声愣住,百里松和司马能行二人上前一看,这衣衫的左腋下有个洞,内行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指法戳破的。
  二人互视一眼,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他们嫉妒凌鹤,自然就不愿见他胜利,可是他们忘了,凌鹤失败就是他们长辈的失败,也是他们门中的耻辱。
  百里绛云的表情木然,但她内心却不是木然的,马芳芳大约在两百五十招左右已胜了他,当然,戳这一指,当时也差点中掌,百里绛云曾皱过眉。
  由此可见,马芳芳顾不了和尚授她全部武功的恩惠和苦心,居然有意卖弄人情,使白成家含羞地下,即使身为对手的百里绛云,也为白成家不甘。
  还有一点,也许更能激起百里绛云的反感,马芳芳似乎非得到凌鹤不可,反之,不会出此下策。
  百里松呐呐道,“姑姑,这一指是不是马芳芳戳的?”
  百里绛云能猜到二人此刻的心情,道:“就算是马芳芳戳的,也仅是伤及衣衫,但凌鹤却使她内伤吐血。”
  进一步的她并不知道,比喻说,马芳芳戳这一指是否行有余力使他受伤而不伤他?
  最后她挨了凌鹤一拳,是否可以不挨这一拳,或者挨得从轻却故意挨得这么重?她不能确知这两点。
  瞬间,那种胜利者的成就感一扫而空,她甚至感到抱愧不安,对不起凌鹤,由于她还留了数招以及留了数十年的修为没有全给他而造成遗憾,她低估了马芳芳。
  如果凌鹤知道此事,他会比百里绛云更难过,他没有完成长辈的殷望和嘱托,他会自绝。
  百里绛云忽然想到白成家的涅盘,她当然永远不会想到他们之间发生了那种事,却以为是白成家舍生全名。
  她忽然也决定了一件事,这时百里松道:“姑姑如此成全凌鹤,而他居然未能圆满达成任务,为本门蒙羞,他真是该死!”
  “你才该死!”百里绛云冷冷地道:“要不是你和叶伯庭联手施袭,便他内伤严重,他的成就绝对远在马芳芳之上,亏你还有脸在此聒噪!”
  百里松垂头不语,尽管这也是事实,总之,他们都以为长辈对凌鹤好得过了火。
  百里绛云道:“你们要记住,凌鹤是本门的友人,绝对不是敌人……”说完就进屋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凌鹤回来了,二人虽不敢在言语上讽刺他,却显示不屑之色,意思是败兵之将还洋洋自得呢!
  凌鹤也知道,他得到的关顾远超过他们二人,不无嫉妒。他进入屋中,忽然发现百里绛云的神色十分奇特,他从未见过她以这种眼神望着他,他道:“前辈,决战已过,晚辈要回去了,如前辈不弃,可否住在一起,晚辈也好晨昏定省,以尽孝道?”
  “不必,凌鹤,我还要送你两样礼物,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先教你几招……”最后压箱底的几招都传了他。
  司马能行和百里松更不是滋味,然后,她交给他一个包袱,道:“你力战马芳芳,真力消耗太大;我来为你补充一点内气,事后你再打开这包袱,能行和松儿在外小心护法。”
  凌鹤本想拒绝,但百里绛云的双手已贴在他的背后,也许是错觉,他感觉他的双手有点颤抖。
  在凌鹤的感受上,她这次为他补充内气就和过去不同,过去是细水长流,涓涓滴滴,不绝如缕,这一次却是沛然而来,如江河决堤,源源注入。
  他虽感到惊异,却不敢出声分神,集中精神,把大量内力舒散于全身。
  也不过三个时辰,忽感背上两只手又在发抖,但不一会儿就滑了下去,凌鹤缓缓睁开眼来,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回头望去,百里缘云额上还有虚汗,却是面如白纸,但嘴角上却噙着淡淡的微笑。
  他一试她的鼻息和心脉,已是寂然,他忽然悲呼着跪在百里绛云面前恸哭不已。
  这工夫司马能行和百里松窜出进来,百里松大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鹤悲伤已极,如同未闻,百里松上前一看姑姑已经气绝死亡,揪住凌鹤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鹤扳开他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事前叫我于事后打开包袱看看。”
  他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他那件被戳了个洞的长衫和一封信,信上是这样写的:自她发现他腋下被马芳芳戳了个洞,就知道白成家是倾囊相授于马芳芳,而她却还保留了几招以及数十年修为的真气,败的关键在此,不信可以看看那件长衫左腋下的洞。
  她说很对不起凌鹤,千万不要怪他自己,只能怪她低估了马芳芳和白成家,为了侠名和荣誉,她也要步白成家的后尘。她死后不必葬在黑家墓地中,更不要难过,不胜而必须自行了断之说也不必介意,因为能胜而未胜的责任不在他,另外,此信要给司马能行及百里松看看,免生误会……。
  其实这时二人都已经看到了,凌鹤道:“前辈为我牺牲,也可以说是舍命全名,我一定会为前辈争回面子。”事前百里绛云说要送他两件礼物,即指招数十年的修为。
  百里松冷冷地道:“争不争面子,要凭你的良心,可别以‘舍命全名’四字推卸了姑姑为你牺牲的责任!”
  凌鹤道:“我不是那种人。”
  司马能行道:“但至少是前辈为你而死,你也不能否认,马芳芳胜你在先,甚至手下留情。”
  凌鹤不想和他们辩,回头就走,百里松厉声道:“怎么?你想甩手不管,一走了之?”
  凌鹤道:“由于前辈的后事必须隆重举行,所以要去找几位会办事的人,试问两位办这种事可是内行?”
  两人不答,凌鹤立刻回去把一些长辈都请了来,首先请娟娟为百里绛云拭净身子,穿上寿衣,再装殓起来,凌鹤完全以弟子身分执礼。
  后事已毕,百里绛云的巨碑上有“弟子凌鹤位立”字样,这夭晚上“恶扁鹊”道:“老弟,这件事老哥哥一直不明白。”
  凌鹤这才又把那封遗书拿出来给大家看了,麦秀道:“想不到这位黑夫人还是性情中人,虚名累人,以致这般田地,未免过分。”
  高丽花道:“谁像你?脸皮之厚,做脚底足可以穿上三年,有那么一个哥哥,一点也不在乎。”
  麦秀道:“我哪有高大姐那么聪明又有学问,出口成章,一肚子墨水。”
  曲能直道:“我看她是猪八戒挟半刀火纸——混充念书的人!”
  高丽花吼叫着追打曲能直。凌鹤肃然道:“马芳芳的相让,百里前辈引为奇耻大辱,所以我必须马上找她决一胜负,以慰百里前辈的在天之灵。”
  余大彩道:“这是应该的,但也不必急在一时。”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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