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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处,刚好两丑女及莹儿逐浪到了近处。
本来以两丑女及莹儿此时功力,还未及桑龙姑,但却与眇目妇及辛源鸣不分伯仲,在海里挣扎十几个时辰,人虽疲倦欲死,却不致和桑龙姑几个儿女那般不济。
桑龙姑一见,心念怦然而动,琢磨道:“我何不如此如此,也是投桃报李的办法,日后才好说话,不致受人恩惠!”
寻思一定,待得三个女孩的木桅漂近,疾然一出手,一式“阳关三叠”,翻腕便待抓翻三人所骑那根小木柱,把弄翻到海里,再救她们上来。
她这一出手,端的如电光火石,快捷无伦。陡地,但闻咦然一声惊叫:“咦,你这位姑姑要干什么?”
发出惊叫的是葛衣人那个较长的丑女,接着其余两人,也都惊觉,齐齐出手,把那根木柱往旁一卸,说时快,桑龙姑的臂腕已然伸到,不偏不倚地抓了上去,不抓犹可,一抓之下,怎知那根木桅竟是滑不留手,且感到有一股巨力,反撞过来,手心一阵疼痛,她心下微微一惊,抓着手才放,那根木桅已如矢般,斜斜在面前掠过,一闪已然十来丈远。
桑龙姑着实唬了一下,想道:“紫府门的武功真俊,这般乳臭未干孩子,也有如此功力!”
但见她两道秀眉往上一挑,又是有了计较,她桀桀笑道:“孩子们别怕,老娘没有安下歪心,要害你们!”
年事较长的丑女,鼓起了圆圆的眼儿,直瞪着桑龙姑,诧异道:“你要抓翻咱的木柱儿,淹死咱们,还说不会安下坏的心眼儿?”
桑龙姑又是桀桀一阵怪笑,笑罢,轩眉叫道:“孩子,你怎不想想,老娘和你去日无怨,今天无仇,要害你们三条小命做甚?”
随着,她把纤纤手指向前一伸,指向花妖道:“孩子,你们没瞧见么?花前辈这救了俺的儿女,他救人,老娘也不肯后人,也要救人,如果害了你们,花前辈肯饶过老娘,若依样葫芦害了老娘儿女怎办?”
这话说得委实有理,那一双丑女不由怔了一怔,齐声叫道:“我们好端端地,浮在桅上,何劳姑姑费神相救?”
桑龙姑秀眉一斗,笑道:“我这根断桅,乃是主桅,比你紧抓的要粗大得多,你们抓的那根木柱儿,经此大风浪侵蚀,难免不坚,老娘抓你们的木柱儿,不过想你们搬到我所抓这一根而已,哈,你们倒疑起老娘要害你们来!”
两丑女毕竟年幼无知,听了桑龙姑的话,急急把手往自己所抓的木桅一抖,果然剥落不堪,竟然信以为真起来,叫道:“我们这根木柱儿,当真不大坚牢!”
要知木桅浸了海水,又经风侵雨蚀,虽说十几个时辰,剥落腐蚀自是难免,其实各人所抓的都是一般,并没有一根堪称牢固的。
长丑女叫罢,对桑龙姑道:“姑姑,你要是没恶意才好,咱可过你的木桅,与你同桅共济啦!”
桑龙姑闻言大喜,已知小女孩给诓了,深信不疑,其实心中也无恶意,只是为了好胜,且做日后口实,雅不欲受惠紫府门一路中人。
只见她欣然低呼道:“快些过来,别再犹豫,把朽木柱儿弄沉了不是当耍的!”
话犹未歇,但见迎面已飞来三条黑影,这三条黑影,不用说,正是那双丑女与莹儿了。她们听了桑龙姑这一呼唤,也是喜上眉梢,齐齐双掌往木柱一按,腾身而起,飞落桑龙姑这一根木桅之旁,同时已然紧紧抓牢不放。
这一下,桑龙姑可得意啦,傲睨前面,恰巧葛衣人回过头来,先此情形,他却一点也不曾得知。
葛衣人乃武林中一派掌门,闯无不敬,当下见了这情形,随翻身骑上自己所抓那根木桅,抱拳为礼,遥遥向着桑龙姑一揖道:“多谢桑前辈伸手援救本门弟子之德!”
出言极是谦逊,他和桑龙姑的辈分相同,呼她做前辈,不过是厚于礼节客气之称而已。谁知桑龙姑竟以前辈自居,冷冷地哼了一声:“些微小节,何足挂齿,唐古公子,老娘希望今后别多管我天姥山的事便够了。”
桑龙姑色厉内荏,对葛衣人委实忌惮得紧,她这几句话,已然露出她为何要救人的事。除了投桃报李之外,也有,市恩之意,希望葛衣人为此今后不出手替赤城山一派撑腰而已。
葛衣人哪会不明她的心意,微微一笑置之,也不答话。
这其间,诸人在大海上,已然漂了五十多里,前途已然在望,那孤悬大海心中的荒岛,这是绰然寓目,但见全岛青绿,树木丛生,和方才花妖所见海市蜃楼中的第二个光景,甚是酷肖。
诸高手乍见绿洲,又是一阵欢呼的鼓噪,花妖叫道:“海上幻景,疑幻疑真,不料果有此好去处呀!”
葛衣人所漂位置,始终和花妖最接近,闻了言语,不由笑道:“这种景象,晚辈因生长边陲,倒不常见,但本门尊长,前此经常到中原扬帆海外觅药,回山时常有称道,尊长们也曾提及,说这种幻景,其实都有真物真事,不过有时远在万里之外,故见者误为幻景耳,不料这片绿洲的景,竟是近在咫尺,可也奇了!”
且谈且漂,又过顿饭光景,已到绿洲之前,那座荒岛,说小不小,比起南星元所据的小岛还要大些,只是荒芜不堪,似未曾有人踪履此。
花妖到达荒岛登陆之处,回头望望同舟罹险诸人,指指点点,数了一下,幸而各位高手,有惊无险,俱是平安抵达。
花妖和葛衣人领了桑龙姑四个儿女,首先踏上了荒岛,那是一段极长的黄沙路,漠漠无垠,气温奇热。映在太阳光下,热度益高,几个人频频挥汗,便运起轻功,向前赶去。
这其间,衔尾继来的桑龙姑和赤城门下二人也已到达,几拨人前先后疾向翠绿之所奔跑而去。各人走了一程,已然跑完那长约十来里路远近的黄沙路,才正式踏入荒岛范围。
到得这儿,众人心中又是一奇,只见除去平常所见的山石草木外,另外尚有一座座灰色小丘,那些小丘看去似是粉屑凝聚而成。
众人不由啧啧称奇,陡然间,天空鸟鸣鼓噪,只听那阵声音,已知此处鸟类不少,花妖乃是在鸟类所聚岛屿久居的人对飞禽最为熟悉,他心中一惊,自忖道:“莫非又到了另一个凶禽岛?”
抬些眼却又心中释然,但见天空之上,树梢之顶,到处尽是禽鸟,只是这些鸟类,却极寻常,类如麻雀,乌鸦,喜鹊,鸠鸟等等,绝无一只是凶禽之属,虽然偶然发现一两头老鹰翱翔其上,但可不能算为穷凶极恶的飞禽。
至此,花妖忽恍然憬悟叫道:“唐古老弟,我知道了,知道此处是什么所在啦!”
葛衣人闻声愕然止步,问道:“这是什么所在,可有一个名堂?”
花妖颔首答道:“素日里,老夫行走海道,便曾听人说过,在东海之滨,有一孤岛,平日人迹不到,虽偶有渔人和在海路来往的人物经过,只缘该处并无可以充饥之物,因此,也便没有人在此住了下来。这个荒岛,谅也必是海途中人所称的百禽岛啦!”
说到此处,他把手往一座座灰色小丘指去,问葛衣人道:“老弟可知这小丘是什么东西堆积而成的?”
葛衣人愕然不知所答,过了半晌,才道:“晚辈见识浅薄,委实不知这些是什么小丘!”
花妖微微一笑道:“那便是粪丘,你瞧!那东西非沙非土,尽是粉屑,不是干鸟粪还是什么?”
鸟粪这种东西,别说场中高手,就是我们平常人家,连孩子也认得的东西,只缘一来堆积如山,二来晒干了而又积聚百禽所遗,一时各人倒给瞒过,经花妖一语道破,一瞧果然不错,是一大堆的鸟粪,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花妖待得各人笑罢,又开腔道:“各位别瞧轻这些腌东西,其实却是治伤圣药,只因其为百禽所遗,加以日晒雨淋,诚如蒸晒,故可入药,我们倒是有缘人,若非一场大风,把咱吹到此地,料今生也不会来这儿了!”
说着,竟解开背上行囊,用手往小丘便抓便捧,竟是把那行囊中剩余空间,装填得满满无余。各人见花妖当先装起那些鸟粪来,都纷纷解下盛器,各自去装鸟粪。
就在这当儿,陡闻远远传来一阵桀桀说笑,那笑声可怕极了,直如野鬼夜号,令人听了都会毛发竖然,凄厉之极。
是一把妇人的声音,这其间,各人只顾掏拾鸟粪,听了笑声,都不由地愕然张望。葛衣人皱皱眉对花妖道:“你说岛上并无人踪,怎地会有妇人笑声!”
花妖也是一阵皱眉,沉吟道:“老弟没有听真切么?这笑声不是由人发出的,而且是个功力相当高的武林高手,用真气激发出的,不料在此荒山野岭,竟有这般人物!”
第三十五回 三娘大仇要报
场中诸人,此刻已是装满了鸟粪,俱各袖手楞在当场。
蓦地,忽听诸位中人也是有人桀桀而笑,那笑声竟与方才所听到的仿佛。
众人又是一怔,定眼看去,发出了笑声的不是别人,乃是玄冰美人桑龙姑。桑龙姑一笑而罢,仰天又打一个哈哈,叫道:“想不到我玄冰美人的梁子,了结在今天这荒岛之上!”
花妖长眉一斗,瞪着眼儿瞧她一下,问道:“和什么人了结梁子?”
桑龙姑犹未答话,葛衣人早已憬然大悟,不由接口叫道:“花前辈,我知道啦,刚才那阵笑是谁发出的了!”
花妖把怪眼移到葛衣人身上。瞪视半晌,忽地笑道:“别说啦,你不说我也知道,这般说来,塞外怪杰幸逃此一大劫了!”
原来这阵笑声,乃是史三娘发出的,适间舟行海上,史三娘不是在海船之旁,坐在木桶鼓气行驶吗?暴风来临,花妖等人自顾不暇,倒忘掉了史三娘身处险境,及至逐浪飘流,才忆起时,南星元已然舟沉沧海,史三娘也不知去向了。
因了这阵笑声,触发花妖心窍,料揣南史二拨人,必也如自己一般,给风送浪推,安抵斯岛,心中不由大喜,他自忖道:“何不如此如此,替南星元解下这场过节!”
要知南史二人,俱曾帮过紫府门及赤城派大忙,花妖岂会不知,对之甚为好感,且当年花妖自凶禽岛出发开抵蛇岛之时,所偕行的两蒙面男女,正是这对冤家。说起来倒有一段小小缘分,作书人不得不在此倒叙一笔。
话说当年南史二人装做贺客,下了蛇帮帮主俞公典迎妾海船,舟至半途,与赤城群雄所乘的船遭受同一命运,俱为风暴所毁,船破沉覆,葬身海底,是时,南史二人,与雪儿当也难逃此劫,皆给风暴卷落波涛之中,可惜不曾做成一路漂浮,相距颇远,尔后,雪儿先抵凶禽岛,和花妖相逢,了结一段缘法,而南史二人呢,则给风浪逐至离凶禽岛不过十余里远的一座海上浮山,因为舟楫已毁,那座浮山又尽是藻石所聚,并无林木,以兹造舟,无奈只好留下。
大约过月余光景,在这段时间内,南史所带干粮,俱已荡然无存,只好打些飞禽,捞些鱼获来充饥,渴时则乘下雨当儿,贮存雨水,苟延残喘,挣扎下去。
然而,南史并不失望,天天到浮山之上眺望,希望有蛇帮船只过往,或者在海上讨生活的渔舟过处,好呼援求救。
有一天,南史二人照例到浮山之巅眺望,但见青天碧海,烟笼远际,一片静寂,除遇有几只海鸥或猫鹰之属,翱翔天际海上,别无其他动静,两人大为失望,正看顾间,史三娘眼底陡然一亮,指向迷蒙远天,娇声叫道:“南哥哥,你瞧!天的尽头,那是什么?”
南星元哦地一声,展眼随着史三娘纤指指处眺去,但见烟笼波涛之中,有一小黑点,随流而下,载沉载浮。南星元揉了眼皮,加意细看,忽大呼道:“史妹妹,那是船啊,是一艘小独木舟,咦,那小舟太简单了,就只有一根大树干挖通而成,是什么人?”
这时,史三娘也已瞧得真切了,那小独木舟,去势如矢,舟中只坐一人,展眼间已摇至近处。
史三娘不看犹可,一看大惊,既指那独木舟,又指天空上大伙飞禽,叫道:“南哥哥,你也不瞧瞧,怎地霎忽之间来了这么多猫鹰?”
又咦了一声,说道:“舟中那人好怪道,似个深山大野人,那是谁,从来没有瞧过,看他鼓气行舟,倒是个武林高手呢!”
南星元并不答话,其实他早已瞧见,群鹰盘旋之处,不离独木小舟,和舟中人不无干系。又瞥见那怪人身披芦叶,并无衣饰遮体,心中益觉惊疑不迭。
有顷,南星元大惊道:“史妹,我想起来了,此人必是凶禽岛主人,花妖那魔头啦!”
此语一出,史三娘心头陡震,要知他俩,既出自长白山阴阳二怪之门,对花妖来历,自是耳闻能详,又因时时在渤海一带行走,知花妖巢穴便在东海之滨的凶禽岛上,那些凶禽,他俩几番上蛇岛找俞公典时,适遇蛇鹰大战,几番目睹,怎会认它不出,是以一经恍悟,都大惊失色起来了。
一惊过后,史三娘问道:“那魔头从来足不出凶禽岛半步,怎地忽伐木为舟,驱驶海上?”
南星元别有所思,口里漫应道:“我怎知道,也许那魔头又要到中原去闯祸啦,他当真的到了中原,又不知要多少武林高手,世间美女,丧生在他手上了!”
对花妖乖谬行迹,史三娘也是知之甚详,一提到花妖最嗜滥杀女性,不由唬出一身冷汗来,喃喃自语道:“但愿那魔头不是到这浮山上来就好!”
史三娘又怎知道,这时的花妖已然去邪归正,返璞还真,不再妄杀无辜的了。
毕竟南星元是条汉子,胆气豪些,他虽慑于花妖武功威名,还不至如史三娘那般花容失色,心胆俱寒。
时独木舟已越驶越近,相距不过二十里许,南星元心下琢磨:“等了这么多日子,兀是不见船只经过,此刻虽有人经此,可惜是那魔头,此人疯癫成性,想搭趁他的船,看来不易!”
继又想道:“若不冒险试求求那魔头一下,在这儿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不饿死也会渴死,倒不如冒死试他一试,也许能找出一线生机!”
他也知花妖与长白山阴阳门渊源,想来如果抖出二怪名号,那魔头未必敢加害。
想到这里,他对史三娘苦笑道:“那魔头即使到了这浮山来,也未必便会找到咱们,咱可以藏起来,不过,我倒希望那魔头当真到此!”
史三娘吃惊道:“你疯了不成,那魔头杀人不眨眼,他来了你我还能活吗?”
南星元道:“别慌张,反正都是一死,惧怕什么?不过你得藏起来,我倒无所谓,如果侥幸给我逃过这一关,回头再驶舟来接你!”
史三娘一想,也有道理,她给困在这浮山之上,已经不少日子了,烦闷极了,倘长此以往,必落得一死,不如让南星元去试试也好。
两人在浮山之上停留有日,每个角落都熟悉极了,说起这浮山也怪,原来是一块中空外实的大浮石,根本就不是什么山丘,山腹孔道错纵,人若深藏起来,要找倒是不易,何况花妖根本就不知道这儿有女人居住。
待得史三娘藏匿起来之后,南星元拼着万险,把心一横,运起真元,引吭向海上遥呼数声,叫道:“喂,海上的花前辈听禀,晚辈被困此处多日,望老前辈救援则个!”
时独木舟已急驶到浮山之前,距离虽不远,且南星元系用内力呼出,花妖又是武林中顶尖儿高手,耳听目灵,当无听而不闻之理。
在大海上浮驶的花妖,因风传送,听到了南星元的呼救声,不由一煞舟行,尖起耳朵,又听了一阵,证实当前浮山之中,确有人踪存在。
抬头四顾,果然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