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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一死,才能够洗清自己的罪过。
最后他希望,唐门的暗器虽然只传于唐家子孙,那么能不能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传些别的武功给他的儿子。
看完遗书,唐竹老泪纵横,道:“你只要说一句,我就可以将毕生武功传于你的儿子,你为何不提出来?”
他叹息道:“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的岂不就是你的。”
可惜唐巨再也听不到了。
唐竹道:“快去把唐巨的儿子叫来,从今天起,我亲自传他武功。”
唐谅应一声:“是。”急急赶去,他回来时,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唐巨之子因听说唐巨因罪自杀,遂也悬梁自尽了。
唐竹唏嘘不已。
回到唐竹的小院,唐老爷子还是悲伤不禁,宝宝劝道:“老爷子可不要哭坏了身体,宝宝可不愿有机会在老爷子身上施展精妙医术。”
一句话说得唐竹笑了。
他笑了一笑,又叹气道:“断肠草,断肠草,如今断的却不是肠,而是魂了。”
他忽地问宝宝:“想不想看一看断肠草什么样子?”
宝宝当然想看,断肠草被弄得那么神秘,宝宝的好奇心早已被勾起来了。
不过宝宝还是假装推辞一下,道:“恐怕不方便吧?”
体中的“他”早已骂道:“两面三刀,虚情假意。”
宝宝一脚把“他”又踢回去了。
唐竹笑道:“我的性命,就是你父所赐,若非秦前辈,哪里有今日的唐家堡。”
宝宝这才看到了“断肠草”。
小院中种满了花,地上也长满了草。
就算是在严冬,这些花草,也还是有盛开着的。
唐竹指着院场的西北角一片枯黄的草地说:“这些就是‘断肠草’。”
秦宝宝这么聪明的人,此时也不禁吃惊了。
那么神秘,那么可怕的断肠草,竟是随随便便地种在院子里。
“断肠草”的样子其实很普通,和普通的草几乎没有两样。
唐竹指着这片枯草叹息:“唐巨三年前还在这里做活,他恐怕死也想不到,他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断肠草“其实就被他天天踩在脚下。”
宝宝道:“这种享有剧毒,怎可种在外面呢?”
唐竹哈哈笑道:“断肠草本身并没有毒,只不过可以发挥出其它毒药最大毒力而已。”
宝宝点点头,懂了,他笑着道:“老爷子这样做,可真应了一句话。”
唐竹道:“哪一句话。”
宝宝道:“可不证明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吗?”
唐竹大笑,道:“可惜这句话不到答案揭晓,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的。”
唐家堡又恢复了平静,客商们终于可以和以前一样自由了。
这一天,余半城向唐雷辞行,他说:“我本来以为,我被我妻子伤害之后,从此不再有江湖之想。”
他苦笑道:“但现在看起来,这种享清福的日子,反而让我难受。”
唐雷笑道:“身为江湖人永远也离不开江湖,我知道余兄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辞行的。”
他手一挥,手下立即捧出了一个银盘,银盘上堆满黄金。
他笑道:“这些黄金为送别之礼,余兄不妨作为盘缠?”
余半城笑道:“唐儿的好意,在下心领,可是唐兄一定忘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余半城笑道:“身为江湖人,便吃江湖饭,唐兄的黄金,我怎能够收呢?”
唐雷大笑道:“不错,不错,以余兄身手是万万饿不死的,在下委实是小看余兄了。”
告别了唐雷,余半城又向宝宝告别,宝宝道:“唐雷的黄金你不要,我送的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下来。”
秦宝宝会有什么礼物?余半城感到很好奇。
宝宝笑道:“跟我来。”
宝宝带着余半城,来到了唐竹的小院。
余半城进得院来,笑呵呵问道:“宝宝要送我什么?”
宝宝指着西北角的草地,道:“就是这些。”
余半城讶然道:“这是什么?”
“断──肠──草。”唐竹唐老太爷从屋里走出,一字一字地道。
宝宝笑道:“还不快去拿呀,这断肠草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余半城笑道:“宝宝又在开玩笑了,哈哈,这个玩笑真好笑。”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十个字是唐雷说的。
唐雷正大踏步地走进了小院,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杀气冲天的年轻人。
这个人就是唐门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唐谅。
唐谅本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现在他的目中已有杀气。
他就像在一剎那间变了一个人。
唐谅压声道:“余半城,你敢不敢把你的包袱打开?”
余半城不说话了,事至如此,他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唐谅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揪下余半城身后的包袱。
余半城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包袱打开,除了几件衣服和碎银,便只有一种东西──断肠草。
余半城立刻面如土色。
在唐雷、唐谅、唐竹三个人环视之下,他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他哑着声音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宝宝依在唐竹的身上,用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道:“你忘了吗?我是天才儿童,你做的事怎能瞒过我?”
余半城立刻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他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绽,秦宝宝无论如何也不该怀疑自己的。
宝宝道:“你的漏洞那么多,你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真笨!”
余半城茫然道:“漏洞?你告诉我,漏洞在哪里?”
“可多啦。”秦宝宝扳着手指头数:“一个,二个,三个,咬呀,简直数不过来。”
夸张的动作和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余半城当然没有笑。
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宝宝道:“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产生了怀疑。”
那一次,余半城以“神来之剑”削去了谢灵均的一只鞋底。
宝宝道:“谢灵均的武功我见过,并不亚于大哥,他怎可能被你一剑就削去了鞋底?”
宝宝得意地道:“你们把我当作孩子,以为我不懂高深的武功,其实,若不是我先天弱疾,我早就成了高手了。”
唐雷笑道:“并且是身集少林寺、卫紫衣、唐门,三种绝学于一身。”
余半城的汗已湿透了全身。
宝宝又道:“余夫人杀害婴儿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为何偏偏在余夫人要杀我的时候,恰巧救了我呢?”
宝宝笑道:“你不觉得巧得出奇了吗?笨猪。”
余半城叹道:“早知今日,我那时就不救你了。”
宝宝指着他笑道:“又说笨话了,你从谢灵均剑下救我,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而从余夫人手上救我,是为了借机和我逃走,你知道我和唐门的关系,且青城离唐门并不远,于是你料定我一定会来唐门的,这样,你也可以轻易地进入唐门。”
宝宝又道:“进入唐门后,你就和内奸唐巨勾结,企图让唐巨刺伤你,引起大乱,从而乘机盗取‘断肠草’,可是偏偏那一夜我亲自出来,唐巨惊慌之中,误伤了我,后来你又制造唐巨自杀一事,目的是让我们以为事情已到此结束了。可是我综合以前对你的怀疑,知道你必有所谋,于是和老爷子演出一个双簧,目的是诱使你盗取‘断肠草’。如果刚才从你的包袱里搜不出草,我向你道歉,可惜──”下面的话不用再说了,因为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余半城已不再流汗,他衣上的汗已结成了冰。
他的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像冰一样的寒冷。
宝宝道:“现在得知你是主谋,才让我明白一件事。”
余半城声音低沉道:“什么事?”
宝宝道:“现在我明白,这次入城途中为何会有马日成和宣同这两个人了。”
余半城问道:“为什么?”
宝宝道:“他们的任务就是叫我到青城,促成了你我见面,好展开计划,所以一到青城,这两个人就消失了。”
余半城道:“现在你什么都明白了,但我却有一件事不明白。”
宝宝笑道:“什么事,我可以为你分忧解难。”
余半城长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聪明?”
宝宝笑了,看到他的笑容,你会觉得满院的花都黯淡了许多。
第三回 名号最多的人
余半城没有死。
是宝宝求的情,宝宝说:“他是三叔的朋友,并且之所以这样做,一定不是出自本意,我见过张真人,知道任何人都没有能力拒绝他的要求。”
余半城想不到宝宝会为他求情,他当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去恨宝宝,还是感激宝宝。
他只是觉得,像宝宝这种孩子,一生都应该快乐。
他衷心地希望。
他来时,一大群来迎接他,虽然是为──迎接秦宝宝。他走时,也是一大群人送他。
除了唐竹、唐雷、唐谅,其余的人并不知内情。
大家欢天喜地送走余半城,就像送走一个贵客。
这也是宝宝的建议。
余半城走出唐家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上已有了泪。
雪还在下,余半城背着小小的包袱,已经走了十里路。
当时他看到路边也有一座亭子,亭子的匾额上,写着“凝碧亭”三个大字。
想必春暖花开的季节登上此亭,便可看到春色如烟,彷佛凝碧的景色。
亭上已有人在避雪了。
雪的确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将路都遮住了。
余半城也准备去避一避雪,喝一口酒。
酒是秦宝宝塞给他的。哎!又是秦宝宝。
亭上那人一直背对路面坐在栏杆上,当余半城走进亭中时,一眼就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谢灵均!
这三个字就像一把沉重的大锤,重重地敲击着余半城的胸口。
在这种时候,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个人。
谢灵均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就像亭外洁白的雪,他的笑容,也和白雪一样可爱。
他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地拍着手掌,微笑道:“恭喜余掌门立下奇功。”
余半城的脸爱得通红,束手站在亭中,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古怪。
谢灵均的脸色渐渐变了,余半城的沉默已经告诉他许多。
他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冰冷,就像雪一样的冷。
他很快又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中充满了惋惜。
是对奇功不遂,大计难成的惋惜?还是对余半城命运的惋惜?
他问:“没有得手?”
余半城点点头。
谢灵均的神情带着思索之色,他说:“那你怎么还活着,如果机会不到?你为何要离开唐家,如果唐家察觉了你,为何会放你活着出来?”
余半城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因为回答这些问题,必须牵涉到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不愿意谢灵均因此而仇恨秦宝宝,从而伤害到他。
他宁愿去和他绝无法抗衡的力量去抗衡,也不能伤害到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你也别指望我们以后还会有关系,从今以后,我和你,以及你的那个‘光明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灵均怔住了。
他绝没有想到余半城说出这种话来。
余半城表情冷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他说:“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说话了,剩下的问题,应该由剑来解决。”
谢灵均脸上的讶容几乎要僵住了,过了很久,他才沉下脸来,道:“很好。说实话我很钦佩你,一个人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来,是需要绝大的勇气的。”
他说的是实话。
余半城的武功并不像宝宝见过的那样,可以一剑削去谢灵均的鞋底。
事实上,余半城就算使出一百剑,也沾不到谢灵均的衣角。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远不止一筹。
青城剑法其实是一门很古老、很不错的剑法,可惜余半城太喜欢酒,太喜欢女人。
这两种东西不但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近几年来,余半城在练剑上的时间,很少很少。
现在余半城执剑的动作,远不如执酒杯那样熟练。
他之所以敢于挑战,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人在经过一些事的冲击后,对死亡往往就变得很淡薄。
只要谢灵均一出手,余半城就死定。
所以余半城根本就不想去拔剑,现在他的手,触到剑柄,感觉到只是悔恨。
谢灵均负着手,静静地看着余半城,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出手,抑或是在寻找对手弱点。
无论如何,余半城都是一派掌门,或许他已投靠了唐门,或许他还来了帮手。
否则余半城为什么会这样镇定?
谢灵均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无惧死亡,他就很怕死,怕死的人是不相信世上有勇士的。
他看着余半城,却在侧耳细听四周的动静。
身边十丈的范围内,任何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至于十丈以外呢?
十丈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就算是唐门的高手,十丈开外,暗器也失去了力道。
他侧耳细听之下,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呼吸很均匀、间隔的时间很长,只有内功很好的高手,才能够这样呼吸。
外面是一片雪原,那一个内功高手就伏在雪中。
他一定在注视着亭中的动静,以猝然而击。
所以谢灵均很快就打消了出手的念头,他的脸上出现动人的微笑,他说:“你做的事情都是以前从没有人做过的,所以就算是失手,也值得原谅,只要你能全身而退,我就非常高兴了。”
他又叹道:“那么余掌门何必因自责而背叛我们呢?”
余半城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令谢灵均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变。
不过可确定的是谢灵均没有杀机,像谢灵均这种高手,想杀人时,杀机是不可掩盖的。
能够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余半城在心中吁了一口气,开始考虑措词。
怎样才能够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他的措词尚没有考虑完全,谢灵均的身体忽然如飞鸟一样飞出了亭外,向雪地中一个雪包扑去。
他已经判断出那位内功高手所在的方位,他在这一扑之中,已凝聚了全身武功的精华。
这是势在必得的一拳。
站在亭中的余半城深深地为谢灵均的这一击而震惊。
这几乎是完美的一击,几乎已达到武功的巅峰。
在余半城的一生中,他只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完美的武功。
那个人就是卫紫衣。
雪花正扬,不是天上的雪地,而是雪地中的雪忽然激扬开来,一条红色影子像一头伏在地上的猛虎,一跃而起,以令人目眩的繁杂招式迎向谢灵均。
余半城不禁动容。
红衣人的年纪看起来绝不太大,而他的身法、招式亦一点也不弱于谢灵均。
余半城想不到像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材,自己今天竟然一下看到了两个。
一条白色和一条红色的人影,像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
地上的积雪被强大的气劲扬到了空中,两条人影在飞扬的雪花中更难分辨。
当雪终于落地,四周一片平静的时候,谢灵均和红衣人都不见了。
凌乱的雪地暗示着这里发生过的激战,但雪花不断落下,不久这里又会很干净。
余半城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这样轻易地解决,但那个红衣人又是谁?
余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