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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受伤很重,却不知他伤在何处。问他:“那妖道逃到那里去了?”他只伸出一个指头来,向着天上点点。大众方知道这妖道已驾云逃走了,也就不去追赶。忙七手八脚的把那叫化子抬进寺中,放在一张床上。智明和尚便走到床边,把他全身细细一检视。别处却一点不见伤痕,只在右腿之上,露见一个红印,坟起有栗子这们大,但又不见有什么暗器打在里边。
不觉攒眉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暗器所伤的?怎会伤了这一点小小的地方,竟使一个精壮的汉子,呻楚到这般地步呢?”那叫化子听了,即从炯炯的目光中,露出一种对他这番言语表示同情的状态来,却是不能言语。齐六亭这时也走了过来,只向腿上一望即喊了起来道:“啊呀,了不得。这是中了那妖道的穿心箭了,这穿心箭虽和梅花针差不多,但是浸有毒药,面且中着人的皮肤,即向内部直穿,只要穿至心腔中,就要不可救药呢。”智明和尚听了,倒又颜色一霁,似乎把心事放下一般,笑说道:“哦,原来是中的穿心箭,那我倒也有一种万安水在此,无论心脏中受了什么毒,都可把来解救的。”说着,即从布囊中找出一瓶黑澄澄的药水来,取过一只杯子,倾倒了几滴在杯中,便向那叫化子的口中倒去。
果然很是灵验,不到片刻工夫,那叫化子边喊上一声好舒服,边吐出一大滩黑水在地上,立时似已痛苦全失,精神复元了。随又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走下床来,向着智明和尚纳头便拜道,“此番如果不是遇见大和尚,我常德庆性命休矣,大和尚真是我的重生父母咧。”大众听说这叫化子就是崆峒派中的常德庆,不免又齐为一怔。不知常德庆为了何事到此?且待第一百三十二回再说
第一百三十二回 救爱子墙头遇女侠 探贼巢桥上斩鳄鱼
话说在室中的许多人,一听说这叫化子就是崆峒派中的常德庆,当下齐为一怔,好久没有话说。还是智明和尚慌忙把他扶了起来,又含笑说道:“你太多礼了,原来就是常檀越,闻名已久,今天正是幸会了。”随又把室中堵人,替他介绍了一番,并接着说道:“我本是世外闲人,在当世所谓崆峒、昆仑两大派中,都挨不上一个名字的。不过,素来和两派中人都有些儿接近,眼见着两强互相水火的这种情形,心下很是不安,颇想出来调停一下,只苦得不到一个机会。如今天幸常檀越与吕师叔、笑道友,竟得相聚于一堂,这大概是天意如此,要教你们两派释嫌修好么?
贫僧又何惮费上番口舌,而不出来圆成这个功德呢。不知诸君亦肯顺应这种天意否?“大众听了,脸上都现出一种笑意,似乎并不反对这番话,金罗汉又很明白的表示他的意见道:”我们虽以修炼工夫的方法有不同的地方,披人家强分出崆峒、昆仑这两个名目来,其实是同出一源的,自问宗旨都是十分纯正的。所惜后来因为两派中个人间的关系,起了许多纠纷,不免有上间隙,再无端加上争夺赵家坪的这件事情,一时风云变色,自然闹得更加水火起来了,然而这都是于两派本身的问题无关的,只要一加解释,就可立时冰释。何况现在又出了这个宜言专与两派为难的邪教魁首哭道人,这正是造成我们两派携手的一个好机会。我们为何执迷不悟,定耍仍相水火呢?至于智明禅师的一番好意,我们当然是十分感激的,常兄或者也表同情罢?“
常德庆听了金罗汉这番通情达理的说话,又想到在争夺赵家坪的事件中,自己也免不了有些关系,倒又觉得有些自疚起来,只好把个头连连点着。同时正要想回答上一番话时,怨听笑道人嚷了起来道:“红姑呢?他到了那里去了?‘大众方觉察到红姑并不在这室中,似乎正当大众七手八脚的,把这受伤人抬进寺中的时候,她就失踪不见了呢。接着齐六亭走到室中的一张桌子前,望上一望,也喊起来道:”不对,她定巳单身走到那妖道的巢穴中去了。因为两张地图,刚才我明明是放在这张桌上的,现已不翼而飞,定是被她携了去,作为指南呢。“金罗汉道:”既有地图携去,当然不致跌身陷阱中,至于红姑的本领,这是大众都知道的,妖道纵是妖法多端,恐怕也奈何她不得。看来不久就可安然回来罢。“当金罗汉说话的时候,智明和尚一声儿也不响,原来又在猜详他那袖内玄机了。这时忽向金罗汉说道:”师叔的话,果然一点不错,不过我刚才又在袖内占上一课,照课象瞧去,红姑道友恐有失机之虞,不过幸遇救星,终得转危为安。我们还是赶快去救援她为是呢。“大众都点头赞成,不在话下。
如今我且掉转笔来,再把红姑写一写。红姑究竟到了哪里去了呢?大众的猜测,果然一点不错,红姑确是离开了云栖禅寺,要向那妖道的巢穴中,暗地去走上一遭了。当最初那个黑影,从东墙上一跃而下,红姑一眼瞧去,就认识出便是那个妖道。当下仇人照面,分外眼红,恨不得马上就跳出去!一刀取了他的首级。不料,跟着又从西墙上跳下一个人,和那妖道交起手来,红姑只好静作壁上观了。等到妖道受惊逸去,大众慌忙追出寺门之外,又见和妖道交手的那个人,已跌仆在墙边,妖道却已不知去向了。红姑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便不暇去问那个人的伤势怎样,乘众人正是乱糟糟没有留意及她的时候,在僻处驾起云来,认清楚那妖道的巢穴的方向,飞也似的追去。私念能把这妖道追及,和他大战一场,侥幸能取了他的首级,那果然是最好的事。万一竟追妖道不及,那么,妖道也决不会料到立刻就有人去找着他,大概不见得有什么防备。如此,自己乘此前去探上一遭,倒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或者能把继志这孩子劫了出来,也未可知。好在齐六亭所绘的两张图,自己已取来带在身边,正可按图索骥,任他那边布设的机关来得怎样厉害,恐怕也奈何自己不得呢。
红姑边想,边向前进行,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很是不错。不一会,早见那座巍峨的邛来山,已高耸在跟前了。而耶妖道,却依旧不见一点踪影,知道那妖道定是飞行得很迅速,早已进入洞中去了。也就抛弃了第一个主张,还是把第二个主张见之实行罢。随在山中僻处降了下来,悄悄的向妖道的巢穴走了去。不多时,已转到那巢穴的西面,外边却是一道高垣,不如洞前这般的密合无间,竟致无间可入。红姑至是,略不踌躇,即一跃而至墙头。正欲向下跃时,忽觉有人轻拊其肩,这一拊不打紧,任红姑怎样的艺高人胆大,这时也不觉吃上一惊。私念:我以为这次悄悄来到这里,定无一人知觉,怎么有人拊起我的肩来?莫非那妖道已经来到我的跟前么?边想边就回过头去一瞧。在这一瞧之后,红姑惊虽惊得好了一些,却反把她怔住了。原来立在她的身旁,含笑拊着他的肩的,并不是意想中的那个妖道,却是一个婆子,年纪约有四五十岁,面貌生得甚丑。只是红姑就她那种笑意中瞧去,知道她并不会有什么歹意,而且又见她身上穿着夜行装,知道她和自己也是同道中人,或者还和自己怀着同一的目的,决和那妖道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便向那婆子轻轻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拊起我的肩来?”那婆子也低声道:“你这话说得很是,我与你素不相识,忽然拊起你的肩来,当然是不应该的。不过恻隐之心,是人人所具有的,如果见死不救,这于情理上,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呢。”
红姑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倒又很象生气似的,带着愤恨的音吐,问道:“什么叫作见死不救?难道我已趋近死地,自己却不知觉,要劳你前来救我么?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太嫌懵懂了。”婆于笑道:“岂敢,岂敢。我且问你,刚才如果不是我拊着你的肩,出来阻止你一下,你不是就要向下面跳了去么?但是,你可知道,这下面是些什么?”这一来,红姑倒又不怒而笑了,反向她问上一句道:“是些什么,你且说来?”婆子正色的说道:“这个还待说,下面当然不是平地,有陷阱设着、机关埋着,任你有天大本领的人,倘然一旦身陷其中,纵不粉身碎骨,恐怕也要活活成擒,逃走不来呢。”红姑不待她把话说完,又嗤的一声笑了出道:“你这个婆子,真在那里活见鬼,我倒懊悔不该听你的这篇鬼话,反耽搁了我的许多时候,或者竟误了我的大事,这可有些犯不着。”说着,又要向下跳去。但这婆子真奇怪,忙又一把将他扯住道:“你要寻死,也不是这般的死法。”这时红姑可再也忍耐不住了,也不愿再和他多说,死力的要把她扯着的手挣了去。婆子虽仍是用尽力量的扯着他,不使红姑的身子动得分毫,却也浙渐有些着急起来。一时情急智生,便向红姑耳畔,低低的说道:“你如果再执迷不悟,其欲往下跳时,我可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替你大声嚷叫着,看你还能行得事来,行不得事来?”
这个方法真灵验,红姑一听这话,果然不想再跳下去了。只把足在墙上轻轻的一跺,恨恨的说道:“我不知倒了几百世的霉,今天竟会遇着你这螫螫蝎蝎的婆子,真要把我缠死了。如今你且听着:这妖道的巢穴中,虽设着不少的陷阱,不少的机关,但在这西部的地方,却还有一些平地,尚在未经营之中。所以外人要探妖道的巢穴,从西部入手,最为相宜,这是代他建造这项秘密工程的那个人所亲口告诉我的,谅来不致虚伪。你如今大概可以放心了,总不致再这般的大惊小怪,要来阻止我,不许跳下去罢?”说着,鼓起一双眼珠,向那婆子望着,静待她的答复。这时婆子的态度,反更镇静起来了,只冷冷的说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是建造这项秘密工程的那个人亲口向你说的,当然不致会虚伪。不过,那个人还有一个妻子,名字叫做雪因,却已和那妖道有上一手,你谅来也巳知道。而这雪因从前和他丈夫,曾同事一师,建造这种秘密工程,也是她的看家本领,并不输于他丈夫,那他丈夫既一走,他复和那妖道正在热爱之中,又为保护他自己起见,难道还会不挺身出来,把这未完的工程,星夜赶造完全么?”
红姑一听这话,登时恍然大悟起来。果然这事很在情理之中,不但是在情理之中,而且可以说得一定已见之实行呢。不过,转又使他想到:刚才倘然没有这婆子前来阻止,她自己竟信这西部确是空虚的,贸然的向着下面一跳,这事还堪设想么?便又不由自主的,把那婆子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向她吐着感谢的音说道:“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倘然没有你在这恰当的时期中出来阻止我,我这时恐怕已成了这陷阱中的上客了。”说到这里,又露出一种懊丧之色道:“但是这妖道的巢穴,难道真和龙潭虎穴相似不成,我们竟没有方法可以进去么?依得我一时性起,倒又要把性命置之度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冒险进去探上一探了。”婆子笑道:“你不要性急,耍到得里边去,倒也不难。你且随我来,自有路指导给你。”边说,边就扯着他到了西边的尽头处,又向下指着说道:“这是妖道的徒弟,一个姓马的私下告诉我的。只有这一处地方,尚没有安设机关,下去可以无碍,但也只在这一二天中,如单等到他们把工程办妥,恐连这一处也不能下去了。”红姑把头点上一点,即和那婆子悄悄的跳下墙去。觉得他们脚所踏的,果然是些平地,并没有什么机关埋在下边。二人方才放下一半心事。红姑随又从身上,掏出那二张地图来,指向那婆子说道:“我们如今如果要向中央这座高楼走去,须经过一个地道和一座天桥,方能到得那里。好在这两张图上,把一切过节,注得很是明白,我们只要能依照着,小心的走去,大概不致触在消息上罢。”婆子笑道:“你倒细心之至,竟把地图带在身上,但是就算没有这两张地图,却也不甚要紧,因为我已向那姓马的盘问得很是明白,何处应左行,何处应右行,何处应拐弯,何处应盘旋,我好似背书一般,心中记得烂熟,你只要跟在我的后边走,包你不出什么乱子呢。”
红姑忙问道:“瞧你对于这里的情形,竟是如此的热悉,大概有一个男孩子被这妖道绑了来的一桩事,你也不致于不知道?你可晓得,现在这孩子被这妖道囚在那里呢?”婆子道:“你问的是令郎么?那我当然知道的。现在就囚在中央那座高楼上。如今只要能到得那边,你们母子就可互相见面了。”红姑听了,即仰起头来,向着那座高楼望望,仿佛已瞧见了他爱子的一张脸,正满掬着一派焦盼的神气,盼望他母亲前去救他出险呢。于是,她紧紧的一咬牙龈,一声也不响的,向着前面进行。不一会,有一大堆黑影,横在他们的面前,似乎把星月之光都遮蔽住了。他们知道,已走近那地道了。婆子即向红姑关照道:“这已到了危险的区域中了,你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我,千万小心在意,不可中了他的机关啊。”红姑边答应着,边即跟随了那婆子,走入地道中。当在外边的时候,果然觉得十分黑暗,谁知到得里边,更其黑暗到了极顶了。幸亏红姑练成一双电光神目,在黑暗中,也能辨物,那婆子似乎也有上这一种的工夫。所以她们二人,倒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只小心翼翼的,踏准了步数,向前进行。
约行了数十步,不料,忽有两目耀耀作光的一条大蛇,从右边的石壁上,突然而出,似乎要向他们的身上飞扑来。红姑纵是怎样的艺高人胆大,也不觉小小吃了一惊。暗想,这婆子真该死,莫非踏错了步子,触着了机关么?否则,好端端的怎会有大蛇飞了出来?我倒懊悔太大意了一些,只知一味的信任着她,却没有把那张图细细瞧上一下呢。想时迟,那时快,早又见那婆子,不慌不忙的,伸出一个指头来,向那大蛇的头上只轻轻的一点,那大蛇好似受了创痛似的,便又突然的逃了回去,没入石隙中不见了。那婆子随又回过头来,向着红姑含笑说道:“受惊了么?这是他们故作惊人之笔,要使外边进来的人,就是踏准了步子,也不免要受上这种虚惊,或者胆小一些,竟会不敢向前行走的。象这种吓人的机关,前边尚设有不少,并不止这一处,我却已完全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你尽管用着我,放胆前行,只要不把步子踏错就是了。”
红姑听了这番话,方又把一片心事放下,知道这婆子倒是十分可以信任的,只要唯她的马首是瞻就是了。好容易又打退了许多虫豸五毒,总算一点乱子也没有出,走完了这条地道。到得走出洞口,眼前不觉为之一亮。远远望去,只见长桥凌空而起,矗立着在那边,气象好不壮观。那婆子便又指着,向红姑说道,“这便是天桥了。讲到这种机关,比刚才所走的那条地道,还要来得可怕。只要一个不小心,把步子走错了一步,翻板立刻掀动,就要把你这个身子,向万丈深渊中抛去。那里边养着有大小不一的鳄鱼千万条,见有生人抛下来,真好似得了一种甘美的食品,哪有不争来吞食之理。那时候你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抵敌不住这千万条的鳄鱼,除了葬身在他们的腹中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这一说,倒也说得红姑有些毛骨竦然了。片刻间,早已到了这座桥前。再向前一望时,在桥的彼岸数箭之外,即矗立着那座高楼,只要把这座桥安然渡过,立刻就可到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