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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如何知在山岭里埋伏的人是杨放呢?又是如何知他在腾云岭?”沐霖笑道:“其实也只蒙的,看到那个误闯进去的农人吧,他被打晕了带进去。要是令狐锋云行风都不会如此会仁慈,只会一箭射过去,再把尸首拖走。而赵子飞在云行天手下是最擅水战的,不会让他守在路上。至于腾云岭……可扼这一小段怒河走廊的不过就哪么几处。你不觉得腾云岭的名字对云家很吉利么?”
但这段话是回到京都后才有机会说。因为他们一上岸,李兴就浑身血淋淋的跑过来,叫道:“二公子平安!二公子终于回来了,杨放带人打进城来了!”这时天色微明,远禁城中乱作一团,远处火光熊熊,到处是厮杀呼喝之声。石头营沿江口布阵,一时还抵挡得住,但沐霖一见就知,远禁城守不住了,他问李兴道:“杨放是什么时辰开始攻城的?陈将军何在?”沐霖此刻浑身湿透,形貌甚是狼狈,一双瞳仁中映着远处跃动的火光,现出倦到了极处的神情。但李兴一见他心便定了下来,方才几个时辰的忧急惊惶倾刻间消散无踪。
李兴回道:“陈将军已阵亡了。杨放是在入夜时分开始城的。”“喔?”沐霖眉头一皱道:“这才一夜,怎就被他攻了进来?”李兴答道:“杨放在城处高挑出一个头颅,诡称是二公子的,城里将士本不晓得二公子已出去一日一夜,见二公子不现身出来,惊惶之下已是信了七成,就连未将也……嗯……”
沐霖一听便知,城中几个知内情的只怕信的更深,连对他最为信赖的李兴也以为他带这么几个人出去是存心寻死去的。沐霖道:“就是人心惊惶,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定是人在城内响应吧?”“是!”李兴对于沐霖的未卜先知早已是惯了的,并不以为异,道:“城中有人烧了粮仓。”“粮仓不是有重兵看护的么?”“可……烧粮的人却是供应军粮的粮商,赵家!”李兴咬牙切齿的说道。
“胡说,你胡说!”沐霈气急败坏地插话道:“赵家是我的舅家,与我沐家多年荣衰与共,怎会如此。你造谣,你失了城,却把脏水住别人身上泼。”李兴不屑的看着他,周围士卒也无人理睬于他,沐霈叫着叫着,最终只得悻悻地收了声。沐霖沉声道:“你们为何不走,却要守在这里?”李兴道:“二公子未归,我如何能走。我知晓二公子回来定是要从江上来,是以兄弟们一起定了,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把这处江口弃守。”沐霖苦笑道:“我去时说什么来着,你们如今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好在我还回来了,走吧!回京都。”
石头营的将士们娴熟地交互掩护,在杨军骑兵的砍杀之下,纹丝不乱地撤走,远处射来的箭在他们盾阵外纷纷坠地,攻到近处的骑兵又为不时齐射的弩弓所射下马来。骑兵不由自主的避开这个令人胆寒的队列,去追杀那些乱成一团的其它沐家兵士。眼见着他们已到了南门的吊桥之处,只需放下吊桥就可到了远江南岸,却有一队步卒从城中冲杀出来,步卒中的弓手放出箭来又急又密,于奔跑中却还纹丝不乱,箭矢尚极有准头。石头营正欲渡江,阵形不若方才整齐,当下便有不少兵士中箭倒地。
沐霖抬眼看去,高声道:“唐真,是你么?”那领军之将听到此言,不由站住了,将手一摆,止住了身后的士卒。唐真走近石头营,在阵前行礼道:“二公子……”一句话未说出,已是眼眶微红。李兴喝道:“亏你还有脸来见二公子。你们那姓云的忘恩负义,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沐霖止住李兴,对唐真道:“你来拿我罢,让这些兄弟们回去。你们好歹在西京城中同生共死过,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如何?”唐真突然于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向沐霖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道:“唐真向公子请罪了。今日跟唐真的这些兄弟都是跟二公子守过西京的,绝不敢与二公子为敌。只是,杨将军待未将也极好,今日放过二公子,来日战场相见,就请二公子恕唐真冒犯,二公子也不必手下留情,若是亡于二公子之手,唐真荣幸之至。”说罢便回到自家阵中,对士卒们说了些什么,士卒们齐道:“二公子保重。”
沐霖长长的嘘了口气,望着那厢,神情比方才更见怅然。石头营放下吊桥,开始渡河。唐真率众将石头营紧紧围住,挡去后头人的视线。其它的杨军将士见这边有自家兵马,也就不再过来。沐霖守在最后,当所有将士均已渡江后,沐霖突然道:“唐真,你如何向你家将军交待?”唐真过了一会方道:“大不了唐真去职归田便是,杨将军也是极为叹服二公子的,未必便会怪罪未将。请二公子速去,多留一刻便是让未将多一分危险。”沐霖知他私下纵敌,所担风险必不至于此,但听他这般说,只得在李兴的百般催促之下离去。
重光四年五月,京都城外。京都的围城已有两月。天气炎热,但人心更为燥热。两月来攻城不顺已使得整个云军大营中充满了火药味,好似只要一点点火光,便会炸开。这火气的来源就在中军大营那顶金碧辉煌,曾属于蛮族大汗的金帐。
“可有对付那雷震火炮的法子么?”云行天在帐中转来转去,形同困兽,一时间到叫人难以分辨他倒底是围城之人,还是被围之人。袁兆周道:“一时也确难以破解。”云代遥端坐一旁,沉着道:“天侄莫要如此急躁,京都本是坚城,城中储粮颇丰,沐霖又在城中,便是没有火炮这等奇技淫巧之物,也难于一攻而落。好在令狐锋杨放赵子飞行风他们都打的顺手,沐家部将望风而降,我军给养不缺,眼下京都已成孤城,困他些时日,终会有不战而取的那天。”云行天听这话越发烦躁,正是手下诸将都战绩颇丰,他在此处无有寸进就越发难堪,“沐霖呀,沐霖,难道我就真的攻不下你守的城池么?”
这两月来各等攻城的法子都已用尽,投石机地道高架车等诸般器物都一一试过了。将士用命,伤亡也自不小,但沐霖是守城的老手了,这些场面早就经过,是以云行天自已也未曾指望过会有效用。更兼沐家新造出的雷震火炮,威力极大,只发一炮便能将城下方圆十丈夷为焦土。云行天便是有千般智计,对此情形也是无计可施。他有时也无奈想,唯一的取胜之机就是如方才云代遥说的一般,待城中粮尽,使其自降。但云行天总有些不甘,他突然转念想到一事,对云代遥说了出来,云代遥点头道:“倒也可一试。”
二人率军至城下,着令大军列队整齐。以盾护身,抬云梯出列,作出大举攻城的样子。守军起初也只是用着箭矢滚油之类向攻城士卒倾去,城下的箭手亦交续放箭,此阵去,彼阵来,箭支密的在空中撞击。不时有云军将士惨呼一声从梯上落下,但后继的士卒紧跟着上来,队列如此密集,任无数兵士未达城下便大片死去,那架式便如同存心想叫所有的云军都葬于城下一般。城下云代天与云代遥亲身督战,有传令兵来回大喝:“有敢退一步者,斩!第一个登上城头者,封伯,赏千金,授统领之职,如不能生还,则恩赏家人!”终于有一名悍勇的队长登上了城头,其后数人纷纷跟上,城头守军拥来,上百柄大刀长矛向他们攒聚而去,因城头可腾挪的地方太小,避无可避,终被扎成了刺猬,从城头滚落下来。传令兵高声道:“登上城头的第一勇者为谢明,着封武成伯,赏金千两,晋统领,由其子继父职!能再上者依例受赏!”于是攻城人群愈发无休无止的拥上来。守城之将见状已有些胆寒,急道:“快些把雷震火炮打开。”旁人道:“二公子交待过,眼下不是最危急之时,莫要轻用此物。”守将跺脚道:“这还不是紧要的时侯么?勿要多言,快些开炮。”
守军将火炮掩体的盖子揭去,对着人群最密之处矫位点火,只听得“轰”一声巨响,地上的云军立时倒下一大片,尸首化为焦炭,一股浓烟从地上散出。云军将士先是一呆,然后如潮水般退下,任将官如何督促都止不住。而此时,云军中推出了投石机,一方方有些怪异的大石头从城下投上来,守军退开,并不理会那些石头,京都因是无险可守之地,城墙建的分处高厚,比之雪拥关毫不逊色,云军的投石机还从未能对之造成损伤。然而这些石头在空中纷纷炸开,大蓬的水样物落下。守军凑过去一嗅,突然变色道:“这是火油!”话音未落,已有无数火箭从高架攻城车上射过来,这些箭离的远了,即无准头亦无劲力,但火星四溅,霎间便见火光骤起,城头守军大喝,“火炮被烧着了,快逃!”话音未落,就是一天足令艳阳失色的强光闪现,然后是一声巨响,众人脚下的土地乱摇,砖石如雨而下,城下众人俱伏地抱头,就连云行天也为亲兵压在了地上。良久响声渐歇,地面微稳,云行天抬头看去,只见京都的城头已现出一个三四丈宽,二三丈长的裂隙,云行天哈哈大笑,道:“沐霖弄来的好宝贝,居然炸得破京都城墙!”正得意时,却听得身边传来哭声,“老将军,老将军,老将军快醒醒!”云行天收声冲过去,只见云代遥倒在亲兵的怀中,额头上插着一块锐如尖矢的砖片。
云行天呆了一呆,喝道:“不许哭,老将军不会有事的,快快,送下去着大夫诊治!”说道就催着跟去。“那这里怎么办?”鲁成仲问道。城头出了这么大的口子,正是大好时机。云行天犹豫了一下,终道:“你们督着攻城吧。”自家却随云代遥的担架而去。
随军大夫取出砖片,摇头道:“入脑太深,怕是……”“胡说!”中军大营里“唏哩哗啦”一通巨响,然后传出一声极为忿怨的嚎叫,一应将士听在耳中,俱是心头发毛。入夜,鲁成仲通禀,言沐霖以铁汁浇城,倾刻间便使得城墙厚固如初,攻城未果,本是提心吊胆的来报,云行天却毫无动怒的意思,只是命下:“速去宣行风将军杨大将军至此。”
三日后,杨放与云行风快马加鞭赶至,遇人在路口守望,传云行天之令,着二人不必先来见过他,直去云代遥帐中。云行天得知二人已至,速往云代遥帐中来。及至,见二人出帐,俱是双目红肿,神情恍惚,尤其是杨放,非但是悲,更象是受了什么大惊吓,连云行天叫他都吓了好大一跳,半晌回不过神来。
三人召见大夫,看南方可有什么名医能急速召至,大夫摇头道:“在下虽不敢称什么神医,但这外伤的症侯是在军中见的久了。如老将军这般情形能活到二位将军来已是让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子是有心愿未了的状况,即二位将军已见过了,只怕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了。不要说这等伤势救无可救,就算是有的救,请医生也来不及了。”果然这天夜里,云行天三日前派往各处求医的人还没有一队回来,云代遥就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云行天心头悔恨难言,早知就该听从云代遥的话,不必强攻,反正京都迟早也是掌中之物,可如今……想起小时侯初见这位族叔,被富家子弟数十个压在身上拳打脚踢,他与已素不相识却斥退众小,温言抚慰。后来丧父失母,丧事都由他操持。在他家帮工也是受他之恩才得以识了几个字。起事后,赏识自家才干,毫无忌防之心,主动将云军主将让与他,自甘幕后操办粮秣调和往来。多少年血雨腥风生死相随荣辱与共,着实是如父如师胜比亲生,如今好容易可以共有天下,让老人家安享晚年,却由于自家的固执毛燥,至其遇难……这,这其间的滋味,着实是没办法想,一念及此便心如火焚。
三日之后一早,守城将士发觉城下的云军营中人马不绝而出,看来竟是全军出动的样子。俱着麻衣白冠,列阵城下,白茫茫一片,声势端的骇人。人马立定,中间分开,云行天等诸将拥出一具棺木,竟似个出殡的样式。城头兵士疑道:“莫不是葬于城下?”却有十余传令兵齐声喝道:“京都城中人听着,因尔等顽抗,致先叔代遥公罹难,破城之日,我云行天当屠尽此城一应生灵,以此废墟为先叔代遥公归葬。”杨放闻言大惊,急欲劝阻,却为袁兆周所止,袁兆周道:“项王此刻急怒攻心,你劝不来的。不过他话里还留着退路,只说是破城之日屠城。但若是城中守军开门献城,则不在破城之列。此言一出,沐家守城的意志还能有多久,倒也难说。如此一来,或者可以早日结了这无趣的最后一战。”
承平堂上,沐家众人团坐无言,虽隔着重重高墙深院,却依旧听得外头喧哗之声不断。高总管进得堂来,沐郅闵急问道:“怎样?请愿的百姓们还是不散么?”高总管摇头叹道:“虽是赈粮抚慰,却依旧不肯离去,反而愈来愈多。都道请王爷出降保全一城百姓。”
“哼,”一将怒道:“京都百姓受我沐家重恩多年,如今却这等作派!岂有此理,我沐家便是不成了,也少不得拖上几个陪葬的。”沐郅闵苦笑道:“贪生怕死,本是人之常情,也怨不得他们,且说我等今日当如何罢。”却有一人怪声怪调道:“当初也不知是谁要助云行天的。”众人看去,正是沐霈。沐霖淡然道:“那时我早已说过,若是助云行天可再捱得三四年,至今日正是三年。”沐霈还待说些什么,沐郅闵已是恼道:“叫你在屋里呆着,又跑出来作甚?若不是你,远禁城又如何会如此失去,出去出去。”沐霈面上腾的一红,张惶失措的跳了起来,在座上站了片刻,终于掉头离去。
沐霈出去,众人齐望向沐霖。沐郅闵道:“沐霖,你看呢?”沐霖神色悒郁道:“我原也说过不守京都,退到岭东一带,或可支撑的久些。眼下我等被困在京都城中,外头的部将那个还能尽心作战?自古守城,莫不是指望有援兵来到,或是待敌军粮尽自行退去。如今京都并无外援,云行天给养充足,这守的不过是座死城而已。若是父王叫沐霖守,沐霖可以守个一二年,只是,那就要到人相食的地步了,能叫云行天进城时找不到杀的活物。由父王与各位叔伯定夺罢。”说罢,离席而去。
沐霈呆立于房中,听得待妾在外头传道:“大公子,高总管来了。”忙道:“快请。”帘子挑起,高总管已走了进来。沐霈问道:“高总管,不知父王意欲如何?”高总管道:“众说纷纭,尚未定论。”沐霈突然失笑:“我却是何苦,云行天最恨之人又不是我,降与不降,与我何干?”
高总管瞅了他片刻,道:“大公子莫不是以为云行天最恨者为二公子么?”沐霈奇道:“不是么?云行天数度受挫于他,对其恨之入骨。”高总管喟叹道:“不是小人说大公子,大公子在见事明白这一条上,比二公子差的远了。云行天固恨二公子,然并非是想置他于死地。云行天要的不过是二公子低头服输,便可去了心头不快。他终究有功于云行天,云行天又爱重他的才干,便是目下气恨,也未必会杀他,这一阵过去了,或者就会依旧起用他。只不过……”“如何?”“日后沐家在云行天手中的生死荣辱皆掌于二公子,只怕是王爷大公子日后都要仰赖二公子度日了。”
“不……”沐霈一听此言,双目中突然现出凶光,咬牙切齿道:“我宁可饿死在这城中也不愿降。”高总管叹道:“只怕王爷还是欲降的。”沐霈躁急道:“那该如何是好?”高总管道:“小人倒有一计。只是,唉,大公子素来心慈,不知可狠得下心?”“如何,你且说来。这等时辰,还有什么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