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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健着急道:“但是……少爷你一个人……”
吴兰心截断他的话,“你们帮不上他的忙,至少能做到别给他添麻烦吧?”
这是正是方才童自珍的原话,小健垂下头不吭声了。
二更已过,童自珍还是睡不着,他从小到大都在兄长们的严密保护下,从未与年轻女子接触过,更别说和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同睡在一个屋檐下。
清冷的月光照在吴兰心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她脸颊上投下两团阴影,她睡着时的神态就象个天真的孩子,嘴角微翘,仿佛正做着一个好梦。童自珍正凝视着她,吴兰心忽然睁开眼睛对他嫣然一笑,天真立刻变成了媚然,目光里飘荡的妩媚妖娆即使是在暗夜里也能让人感到它的流动。
吴兰心嫣然笑道:“你是已经睡醒了?还是根本没睡?”
童自珍转脸看向别处,躲开她的目光,“外面有那么多人守着,我怎么睡得着?咱们果然是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拔人,他们想在咱们身上打什么主意?”
吴兰心道:“少林寺丢了四宝,第二天你就被芍药挟持,可见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武林中人最垂涎秘笈灵药,遇上这种事白痴也会变成猴精,德立财团的保密制度看来还得多多完善,居然这么快就让人把咱们盯上了。”
童自珍苦笑一声,“如果再加上欧阳世家藏书院的秘笈那就更精彩了。”
吴兰心笑道:“别担心,咱们先逗他们两天,到潼关再甩掉他们。”
潼关,把守着通往长安的咽喉。马车提高了速度,第三天中午时分赶到了潼关。
吴兰心从车厢探出头对车夫道:“你停一停,我们要去游山,你在这里等着。”她抛了块碎银过去,“这点儿银子给你打酒喝。”车夫是财茂车行新派的,见到银子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称是,把车停到山脚下。
童自珍与吴兰心慢步上山,沿途只觉前后左右都有眼睛在窥视,不禁低声问吴兰心:“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下手?”
吴兰心道:“不会,跟着咱们的不止一路人马,反而没人敢轻举妄动,因为四宝落到谁手里,谁就是众矢之的!”
童自珍道:“那咱们怎样才能摆脱他们?”
吴兰心道:“前面就是关隘,守将韩淮与洛阳守备张直锋的夫人是表亲,咱们假冒张直锋的侄子侄媳游山到此,前来拜见表舅,那些江湖人怎么可能越过重兵跟进兵营?”
童自珍诧异地问:“他们的亲戚关系你怎么知道?”
吴兰心道:“我翻过你们德立财团密室里的案卷。”
他们这时已经到了关前,守关的士兵已经盯了他们老半天了,吴兰心取出不知什么时候写好的帖子塞进他手里,推他上前,“记着,你叫张文华,快去!”
童自珍被她推上前,无可奈何,只好把禀帖交给士兵小头目,“请去通报韩将军一声,就说洛阳的表外甥张文华携妇来拜。”小头目见二人衣着华贵、气宇不凡不敢怠慢,接过帖子进去了。
吴兰心袅袅走来,依偎到童自珍身旁,抬手抚着被风吹乱的鬓发,嗲声道:“相公,外面风这么大,咱们进关里去躲躲吧。”又转脸对守兵们笑道,“几位大哥请帮忙行个方便。”
守兵们早就对这张美貌绝伦的脸着了迷,这一笑更把他们的魂儿也笑飞了,这二人是将军的亲戚,而且男的文弱、女的娇柔,进了关难道还能造反不成?因此全把头点得跟鸡啄米相似。
关门内空空地不见一人,时值正午,除了轮值的人外,士兵们操练了一上午正蒙头午睡。吴兰心拉着童自珍躲到一个角落,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两个三十出头的书生,大摇大摆地穿关而过。另一头的守兵虽然觉得二人眼生,不过从里头出来的人有什么好盘问的?也许是将军新收的幕僚吧?
千里戏追敌
快到山脚时吴兰心忽然停住脚步,前面是一片平坦的草坡,十几匹军马正在吃草,两个军汉坐在草地上,显然是看马的。吴兰心直直地走过去长揖一礼,“二位军爷请了。”
两个军汉急忙起身还礼,年纪较大的那个问:“先生有何贵干?”
吴兰心道:“我一时好奇想问问二位,如果走失了军马,你们会受何等处罚?”
军汉道:“我们不仅要赔偿马价,还得挨一百军棍。”
吴兰心露出同情的神色,“现在一匹好马要六十多两银子,数目不小啊。”
军汉道:“可不是。”
吴兰心微微一笑,“如果有人肯出五千两银子,你们肯不肯把这十几匹马卖给他?”
军汉笑道:“先生别开玩笑,谁肯……”他的声音突然消失,眼睛盯着吴兰心伸出来的手,那只手上赫然拿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吴兰心轻轻摇晃着银票,“怎么样?肯不肯?”
年长的军汉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一句话,年少的那个已经一把把银票夺了下来,“当然肯!别说是一百军棍,二百军棍我也认了!”
吴兰心道:“我还要你们这两身军衣。”
年少的军汉一愣,“要军衣干什么?”
吴兰心笑道:“军马都是有烙记的,我如果不扮成军汉,又怎么敢在大路上骑着军马乱跑?”
年长的军汉已经在脱上衣,年少的也脱。
吴兰心拿过他们的外衣道:“我们只骑走两匹马,再过半个时辰你们把剩下的马赶得远远的,然后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去向上司报告,说有一伙江湖人打劫了马匹。今天潼关附近的江湖人多,你上司多半相信,说不定连马价和军棍都免了。”
两个军汉大喜,连声称谢。
天色已暮,两个军汉在潼关道上策马而行,右边人道:“这招‘金蝉脱壳’外加‘栽赃嫁祸’非但把那些包袱甩掉,而且军马被劫,将军一定派兵捉拿,那些人可有苦头吃了。前面快到华阴县,咱们得放掉这两匹马,再改扮一次。”
华阴县城门快关的时候,一辆运货的马车载着一老一小两个搭便车的客人进了城,停在一家门面不大的客店前,小厮扶着老先生摇摇晃晃地下车,车夫接过小厮给的车钱喜孜孜地去了。
这两个人就是吴兰心和童自珍改扮,童自珍扮成个老学究,他身体虚弱,骑了半天的马早就疲惫不堪,一上马车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吴兰心就躺在他身旁,呼吸悠长而芬芳,仿佛月夜里、清风中的花香。
童自珍一惊而起,缩到床角。
吴兰心被他惊醒,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童自珍道:“你……你怎么……和我……睡一起……”
吴兰心一愣之后忍不住笑出来,“你几时见过老学究和他的小厮主仆分房睡的?小厮都睡在主人床边的地上。”她笑颜如花,“可是我其实不是你的小厮,你好意思赶我睡地板?”
她浓睡方醒,带着三分娇美、四分妩媚、五分慵懒,在这样的暗夜里、这种气氛下尤其令人心动。童自珍不由自主地又往床里缩了缩,“那……我睡地上好了。”
吴兰心斜睨着他,目光顾盼流离,神情似笑非笑,“我都不怕你了,难道你还怕我?”
童自珍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就算月光淡弱吴兰心都看得出来,又“噗哧”一笑,“算我怕了你,我睡地板。”她把自己的被褥拿到地上,扶童自珍重新躺好,替他掖紧被角,就象天底下最体贴的母亲、最温柔的情人,“现在已经没人监视,你好好睡一觉吧。”
她的笑容美如春花,语音比春天的呼吸更温柔,她活到现在还从没对人这么柔顺过。
夕阳、古道、东风。童自珍和吴兰心坐着新雇的马车穿过渭南城。
童自珍叹息一声,“看来今晚赶不到长安了。”
吴兰心对车夫道:“停车!”
马车停住,车夫回头问:“什么事?”
吴兰心跳下车,“不远就是新丰镇了,不怕赶不上宿头,我家先生想下车舒散舒散筋骨。”她抬起手来象是要拍向车夫的肩,半途却突然转向,疾如闪电般地点了他左右肩井、曲池四处大穴,车夫登时倒地。
童自珍吃了一惊,“他有什么问题吗?”
吴兰心道:“这位车把式出鞭如龙,单凭腕力就能把长鞭甩得笔直,赶了整整一天车动作还那么轻松,反而马匹一不听话他就手忙脚乱,岂非怪事?”她伸手在车夫头上一抓,竟把他的头发整个抓了下来,这个车夫竟然是个和尚!吴兰心笑吟吟地蹲下身,“和尚大师,你不在庙里念经却来给我们赶车,究竟是为什么?”
和尚怒目瞪她,紧闭着嘴。吴兰心叹道:“你不说我也不强求,新丰是个大镇,窑姐儿不少,只要有银子,就算脱光了和一个和尚绑在一起也一定有人干……”
她的话还没说完,和尚的脸已经由青转红、由红转白、最后胀成一片猪肝紫!
吴兰心笑得甜极美极,可惜戴着小厮的面具,和尚无法欣赏到。“和尚大师,你说还是不说呢?”
和尚全身都在哆嗦,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的,大吼一声,怒骂道:“你……你这妖女!”
吴兰心道:“对!我就是妖女!我马上就到镇上去挑个最老最丑的女人回来!”
和尚立刻闭上嘴,但眼睛瞪得更大,瞪得眼角都迸开了,流下一丝鲜血。
吴兰心恍如不见,直起身自言自语:“把你们绑在哪儿呢?是路口的大树上还是贞节牌坊上?”
和尚的眼里忽然流下眼泪,叫道:“我说我说!我是少林不色!本寺方丈请了京城名捕‘鹰眼’司空正追捕你们!你们在潼关几次改装易容都没甩掉他。”
吴兰心道:“那你们何不趁机抓住我们?我们已经甩掉了另外的几路人马,正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
和尚道:“你们几乎把我们也甩掉,司空正虽然又及时追上,却来不及通知方丈他们跟上,他虽然神目如电,武功却不高,怕擒不住你们。如果惊动了另外几路人马,局面就更不好收拾了。”
吴兰心道:“他现在在哪儿?”
和尚道:“他回头去找我师叔了,让我扮成车夫监视你们。”
吴兰心笑道:“这一招可不聪明,他难道看不出你不是这块料?”
和尚道:“他也说我不是这块料,但在渑池车行门口你们注意过他,他怕他亲自上场被你们认出来,而他身边又只有我一个,只能让我干。”
吴兰心道:“你们少林寺这次都来了些什么人?”
和尚道:“大方、大智两位师叔和不名、不胜两位师兄。”
吴兰心问:“你和司空正原定在哪儿会合?”
和尚道:“因为你们行踪不定,司空捕头让我沿途留下标记,他们随后追来。”吴兰心反复问他如何留标记,问了好几遍,确定他不是在说谎后点了他的昏睡穴。
童自珍问:“现在怎么办?”
吴兰心道:“咱们连夜赶路,我来赶车。”
童自珍在马车的剧烈颠簸中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吴兰心摇醒,见她已经扮成一个三十来岁的紫酱脸汉子,一身劲装,低头看自己身上也是一副江湖人打扮,只不知是什么模样。吴兰心把他扶下车,夜风一吹,童自珍清醒了许多,深吸一口气,见夜空如漆、星光万点,已经是三更天了。
吴兰心道:“前面是长安城,你现在是个受了伤的江湖人,我送你投店。你吃了饭只管睡,最迟到第二天下午我一定去接你。”
童自珍有些担心地望着她道:“你是不是要回头去对付少林的人?”
吴兰心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们硬拼的。”
天上无月,但童自珍仍然能看清吴兰心那双比夜色还黑、比星光更亮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倒底是什么的感情。
吴兰心用带子把童自珍缚在背上攀过长安城高耸的城墙,找到一家小客栈,把门敲得比擂鼓还响。老半天才有人语音模糊、不耐烦地道:“来了来了!”
睡眼惺松的店小二打开门正想喝叱两句,一见二人的装束睡意立刻去了一大半,话到嘴边又急忙咽了回去。吴兰心一副粗声大气的嗓门:“小二!还有没有干净上房?”
店小二忙堆起一脸笑纹,“大爷,真不巧,小店的房间……”他的语音忽地一顿,目光射在吴兰心手里足有十两重的银子上,立刻改口,“……只不过您老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给您收拾出一间来。”
吴兰心哼了一声,抖手把银子扔给他,“银子赏你,快带我们去房间!”
小二急忙把他们引到一间最大最好最干净的房间,陪笑道:“大爷们还要点儿什么?”
吴兰心道:“去准备点饭菜,来碗热汤,不要酒。”
小二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就端了几样小菜、两碗白饭和热汤来。吴兰心又掏出锭银子给他,“这里不用你了,如果我们不叫你,你就不许进这个房间,知道吗?”小二连声答应,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吴兰心对童自珍一笑,“吃完饭你就睡吧,我不在时你多加小心。”
童自珍看着她眼里妩媚温柔的笑意,心中又涌起那种不知名的感情,轻声道:“你……也小心……”
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但语气中的关心之意却是明显的,吴兰心的心情忽然愉快起来,身子也仿佛比往日轻了许多,笑道:“这世上能杀死我的人也许有那么几个,但绝不是少林和尚!”轻盈地跃出窗外。
吴兰心回到城外,驾车回返,一直驶过灞桥天色才刚亮。她把自己易容成那和尚的模样在车上打了个盹儿,等路上行人渐渐多了才驱马南下,向蓝田而去。
大方、大智等与司空正一行五人跟着标记追到蓝田,沿途打听也确实有不少人见过如此这般的一辆车和一个如此这般的车夫,心中毫不怀疑。
他们一直追到蓝田城外,忽然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拦住他们,“四位大师是不是从少林寺来的?”
五人都一愣,大方道:“你有什么事?”他这么一说,等于承认自己等人是从少林寺来的了。
小贩从水果篮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块,“这是一位赶车的大哥买水果时偷偷塞给我的,让我转交给四位少林寺来的高僧和一位眼睛特别亮的大爷,还说你们会给我五两银子。”
大方道:“那是辆什么样的车?”
小贩道:“挺高级,黑漆车身、绿绒车帘。哦,后壁上用白粉划了两个叉。”
大方问话时司空正已经把小贩仔细打量了一遍,见他手上生满老茧,绝非假装得出来,而且来来往往的人中偶尔还有一两个和他打招呼,显然他在这里卖水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笑道:“不错,那个赶车的我们认识。”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小贩手里。
小贩看着手里的银子,似惊似喜,想不到真有五两银子赚到手,忍不住问:“大师们还没有信要传给别人?”
大方苦笑,“贫僧没那么多银子。”
信纸是雪白的薛涛笺,发着淡淡的书墨幽香,上面只有一句话:有劳远送,不胜惶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全身无力,身子摇晃了一下,大智手疾眼快地扶住他,“师兄!你怎么了?”
大方道:“信上有毒!”
信笺从他手中飘落,落地时翻了过来,反面写了一行小字:速回少林,尚可有救。马车及车夫在城内吉祥老店,安然无恙、完璧归赵。
少林僧人和司空正相顾愕然,哭笑不得。
童自珍听完吴兰心的叙述也不禁好笑,问“你那封信上涂的是什么毒?”
吴兰心又笑了起来,“哪儿有什么毒?只不过是我特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