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此刻,他见到了他的母亲,从今以后,他的梦里会有他的母亲了,她的笑,她的关怀,会是夜里的明光。
他,心里有了爱。
穆孝剑一直叫唤:“娘亲,娘亲……娘亲,你快醒呀,醒呀,孝剑来了,你等了二十年的儿子已经来了,你张开眼睛看我一眼吧,看看你的不孝子,让娘亲你伤透了心的不孝子!娘亲,你为什么不醒来,你不愿看见我这不孝子吗?……”
凌傲人道:“别这样,你不是不孝子,你也没有让你娘伤心,她知道你在玄武宫活得很好,她已很高兴。”
穆孝剑道:“娘亲知道我在玄武宫?”
凌傲人道:“她知道,是我告诉她的。每年,我都会到玄武宫走两趟的,当然我不是去参拜的,我只是要看看你,生活是否安好?然后我回来会把在玄武宫的所见所闻说给你娘听,她总是会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了某一个细节,这时候她的病总会有所好转,精神总会很好……”
凌傲人叹息一声,接着道:“幸好,你的身体很好,很少生病,不像小剑,否则她一定很为你担心的……小剑,虽然他生来就身体不好,但他应该比你幸福……唉,也许不是,当中的得失,谁晓得?”
穆孝剑也是叹息一声:“我明白。这或许就是天意,我跟他虽然是兄弟,但际遇却不相同。他身体不好,却活在娘亲身边,可以尽孝道;师父说我是练武的奇才,现在想来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但是如他说的我可以练就高深的武功,这又如何,我却不能守护在娘亲的身边,相别了二十年。也许,天意是公平的。”
凌傲人没有惊讶,他没有看错穆孝剑:“你知道了?”
穆孝剑的眼神是那样的深邃:“黄鹤大会上,在人群里,他认出了我,我看得出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自信,他仿佛早就知道了我在人群里,我无论怎样易容改扮,他总是会把我认出来,而且仍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自信,因为他是我的亲兄弟,我们之间有一种感应,心灵的感应。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或许应该说是怀疑,只是我不愿承认有这种怀疑罢了,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娘亲竟还在世,我竟还会有一个亲兄弟——你说冷小剑有一种特异的能力,指的就是我们之间的这种感应吧。”
凌傲人道:“是的,但我想你还没有明白一件事,不是每个当兄弟姐妹的都会有这种感应的,阿兰和阿霜之间就没有,我跟……”
穆孝剑道:“你跟凌堡主之间也没有?”
凌傲人的神色奇怪之极:“没有。”
穆孝剑看着他的母亲,轻皱眉头,但当他想到冷小剑那苍白的脸色,他终于明白了:“我跟他之间有这种感应,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凌傲人轻轻点头:“是的,你跟小剑是双胞胎。”
穆孝剑奇道:“既然我们是双胞胎,那师父为什么只带走了我,而留下了小剑,他为什么不把我们两个一起带走呢?”
凌傲人道:“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我跟你娘两人知道。我把你娘救下来后,她才生下小剑的。那时候你娘已是很虚弱了,她不该生下小剑的,但她却坚持要把小孩生下来,她说她死不足惜,却一定要为你们莫家留下最后的血脉,那时她知道你虽然只是被带走了,但她明白他们一定不会放生你的,她悲痛欲绝,所以她坚持要把小孩生下来……”
凌傲人叹息一声,继续道:“在那种情况下,她挺下来了,顺利地生下了小剑,是个很瘦小的婴孩,连哭啼也像是没有力气喊出来了。小剑能够活下来,不只要感谢我的一个好朋友梅老夫子的精心照料,这更是苍天悲悯。同时,梅老夫子也救活了你娘,延续着她的生命。”
穆孝剑眼里又涌起了泪水:“就是从那时候起,病魔就一直缠着娘亲,折磨了她整整二十年!?”
凌傲人喟叹道:“是的。梅老夫子说你娘能够活到今天,不是他的医术高明,而是你娘要活下去的坚强意志。起初,小剑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后来她知道了你没有死,她要活下去的意志更坚定了,她说她要活下去,她要看见你们兄弟相认的拥抱……她终于等到了!”
穆孝剑道:“这就是你要把我带来的原因?”
凌傲人道:“不全是。”
穆孝剑道:“那还有什么原因?”
凌傲人沉吟一下,才缓缓道:“报仇!”
穆孝剑的眼神像刀锋般冷峻:“报仇!?报谁的仇?”
凌傲人一字一字道:“你们莫家的仇,也是我凌傲人的仇!”
穆孝剑道:“我们的仇人是一样的?”
凌傲人道:“只有一人是。”
穆孝剑道:“谁?”
凌傲人的眼里杀气大盛,语气却是极度的平静:“凌傲天!”
穆孝剑吃了一惊,他不是因为听见“凌傲天”这三字吃惊,而是因为凌傲人说这三个字时的那种极度的平静。“凌堡主?他怎会是你的仇人?你们……你们可是兄弟呀!”
凌傲人惨然:“兄弟?他只把我当外人看!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伪君子,他心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为了他一手建造出来的凌家堡,他可以做尽一切的勾当!”
穆孝剑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别离的伤痛:“他杀了你的儿子!?”
凌傲人沉默。
沉默中更悲痛。
穆孝剑的眼里忽然有了杀气:“我爹就是被凌傲天杀死的!?”
凌傲人轻蔑一笑:“以他一己之力,还不可能杀死你爹,除非他使计或是暗算,但你爹很清楚他的为人,所以他也不敢冒这险,所以他请来了帮手。”
穆孝剑道:“他请来的帮手就是我的师父——仙奴道人?”
凌傲人道:“这还不够,我想他要灭你们莫家,是策划已久的了,他可不会这样冒险,他必是成竹在胸、自觉天衣无缝,才会前去寻你爹的。所以,他又找来了另一个帮手。”
穆孝剑的眼色更厉:“丁清楼!?”
凌傲人的眼里隐隐藏着惧色:“正是他。凭他们三人联手,你爹就是再厉害,也必死无疑。事实上,就是他们三人当中的任何两人出手,你爹的机会也不多!”
穆孝剑一脸悲愤:“师父……仙奴道人真是我的杀父仇人!?”
凌傲人道:“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我却不觉得这是事情的真实。”
穆孝剑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凌傲人道:“你认为他们这种高手,要是真的狠下杀手,会留有活口?”
穆孝剑略感惊愕:“你是说他们是有意不杀娘亲的?”
凌傲人道:“不是他们,是仙奴道人,你娘说那一刀就是仙奴道人坎的。”
穆孝剑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凌傲人叹息一声:“因为他爱你娘,却得不到她的爱。”
穆孝剑道:“他爱我娘亲?”
凌傲人道:“不只他,凌傲天和丁清楼也爱她,当然还有你爹,他们四人都爱上了你娘。”
穆孝剑道:“但娘亲爱的只是爹,所以他们三人因爱生恨,要杀尽我……莫家?我姓莫,不姓穆?”
凌傲人又是一声叹息:“莫,穆,是不是很接近?我想仙奴是真的爱你娘亲的,他或许也恨你爹,却未必会杀他。他给你改姓穆,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悔,他要记着他所犯的孽罪,可他不会还你原来的姓氏,因为对他来说,你爹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穆孝剑道:“所以,我应该叫莫孝剑,不叫穆孝剑?”
凌傲人道:“你应该以你爹为荣,他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莫孝剑的心里有一种激动:“我爹叫什么名字?”
凌傲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知道这座小楼叫什么名字?”
莫孝剑摇头,他当然不会知道。
凌傲人道:“这是你娘起的名字,是以你爹的名字起的,她说这就如置身于你爹的怀抱中——”
“这小楼叫再雪楼。你爹叫莫再雪。”
“莫再雪,我爹叫莫再雪!”莫孝剑喃喃道。
四十二、冷月
突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冷嗖嗖的。
凌傲人连忙转过身,才看见了窗是开着的,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为什么把窗打开了?不知道夫人是吹不得风的吗?快去关了。”
一侍婢立刻跑去关窗,另一侍婢却道:“禀庄主,窗本是关着的,可林总管却说夫人喜欢看窗外的腊梅,吩咐奴婢把窗打开。”
凌傲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什么,林伯已经回来了!?”
侍婢道:“回庄主,林总管已经回庄了。”
凌傲人继续追问:“他们回来多久了?”
侍婢道:“回庄主,林总管是午后到庄的,到现在已有三个时辰多了。”
凌傲人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对莫孝剑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的看着你娘,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派人来找你的。”
莫孝剑道:“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凌傲人道:“我希望不是。”
说完,他就大步离去了。他正下楼梯……
莫孝剑却追了上来:“二堡……庄主,请你告诉我,我娘亲叫什么名字?”
凌傲人抬头看天,天色已全暗下来了,一轮还算满的明月悬挂于远方:“她叫薛冷月。”
夜,雨滂沱。
血,已流尽!
薛冷月面色苍白,满脸汗珠涔涔而落,痛楚远不如心中的恐惧,她紧紧握着莫再雪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肉里:“再雪,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惨叫连连?是不是……他们找来了?”
莫再雪镇定自若,他轻轻地擦去妻子脸上的汗珠,柔声道:“没事的,媚娘,一切我都可以应付!你安下心来,不要分神,孩子很快就会出来了,我们的孩子!”
薛冷月叫喊一声,疼痛又让她的脸额湿透了,她喘息着道:“可是……要是他们三人都来了……你……”
莫再雪向接生婆使了个眼色:“媚娘,不要说话了,看,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接生婆会意,连忙道:“出来了,出来了,夫人,用力,使劲!”
“哇——哇”,婴孩出生了。
“恭喜官人,恭喜夫人,是位公子。”接生婆说道。
薛冷月道:“给我看看。”
接生婆抱着婴孩,便要递给薛冷月。
突然,“嗖”的一声,一枚暗器划破沉寂的空气,向婴孩的面门打去。
薛冷月还未来得及反应,甚至还没有惊呼,只见眼前一道影子闪过,接着听见“叮哒”的声响,婴孩已到了莫再雪的怀里。她知道那道影子一定是莫再雪的手,他把暗器打落后,然后把婴孩抱走了。
莫再雪把婴孩放到薛冷月的怀中,无限温柔道:“媚娘,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多可爱!他很像你!”
莫再雪转回身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多了三个人。莫再雪当然认得他们,即使相别了几年,他们都已改变了很多(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但共事的那段日子,却是真实的。严灵秋(仙奴道人的名字)、丁清楼、凌傲天,还有他莫再雪,洛阳六扇门里的四大捕快,在他们的手里,没有天衣无缝,只有天网恢恢,那时候他们可谓年少得意……
可是,薛冷月的出现让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四人不再称兄道弟,当然最终失意的三个人又走在了一起。
最意外的是,他们终于遇上了“天衣无缝”。薛家惨案是当年的大案子,差点就惊动了朝廷,他们四人分头稽查,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之际,却突然断了线索,无论怎样追查都无法找到那段“空白”,那是案子的最大嫌疑人,却突然消失了,人间蒸发了。最终,无奈下,找了一个死囚顶替,斩了首,薛家惨案才总算结了。
这是他们四人的耻辱。
最羞怒的是凌傲天,薛家惨案后他就辞掉了捕快的职务,后来竟开创了凌家堡的事业,显赫江湖。
丁清楼则继续混迹于官场,从捕快到总捕头,从总捕头到县令,从县令到知府,一介武官竟当上了知府,实是不易。
至于严灵秋,在洛阳继续当了一阵子的捕快后,也就是在丁清楼升任总捕头后,他辞去了职务,然后就在江湖中游历,最后竟入了道,不久后更是当了玄武宫的住持。严灵秋也就成了仙奴道人。
而他,莫再雪,跟薛冷月成亲后,便隐居在洛阳的附近——鄢陵,说是隐居,只不过是改名换姓而已,住的还是大宅院,穿的仍是绫罗绸缎,吃的更是山珍海味。因为薛冷月是薛家的千金小姐,他说要让她过得很好,何况薛冷月的身体本就不好,他更不能让她受苦。另外,他之所以选择在鄢陵隐居,是因为他心中的疑虑——他觉得那段“空白”是不可能的,他怀疑是六扇门里走漏了风声,而这案子是他们四人负责的,所以他怀疑他们中有内鬼,所以他要继续追查。好不容易事情有了头绪,有了方向,只是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他心里已有了打算,他要引蛇出洞……
只是,他还没有引蛇,蛇已经来了,而且是三条蛇,三条毒蛇。
丁清楼最毒!他刚闯进房间,二话不说,已狠下毒招,打向薛冷月怀里的婴孩。
莫再雪把手一扬,轻描淡写的就把丁清楼逼退了回去。
凌傲天见状,立展他的八式破魔诀(当时只有八式,最后两式是以后才练成的),也加入了战团。
严灵秋,不,应该是叫仙奴道人了,没有出手,只在一旁观战。
起初,莫再雪还应付自如,虽不占上风,但也不落下风。可越往后战下去,莫再雪渐感吃力,额上已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自知劫数难逃了,他不怕死,但他知道自己一死,妻子和刚诞下的儿子也必难逃一死,难道天意如此?
就在莫再雪极尽下风,险象横生的时候,静立一旁的仙奴道人突然出手了,静如尘,动若风,只见刀光一闪。
薛冷月感觉不到痛楚,她紧抱着婴孩的手不听使唤的松开了,婴孩的啼哭声越来越遥远,一切景象越来越模糊。
她看见了一双眼睛,永恒不变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只是为什么没有了自信?啊,不只没有了自信,那双眼睛里竟有了绝望!
多么可怕的绝望……
四十三、血魔之神
薛冷月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柔和的光线,她的眼睛很快地便适应了。她想转身,却不能动半分,她只好试着把头歪过来,便看见了一个朦胧的人影,渐渐清晰,那是一个少年,很俊朗,几分洒脱,几分落寞,竟还有几分沧桑!那眼神,就像一个人……
“……再……雪,是你……吗,再雪?”她张嘴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轻,只她能够听见。
“娘亲!”
莫孝剑的呼喊,她却听见了。“娘亲?这人不是小剑啊,他怎么叫娘亲?娘亲,他是在叫我吗?娘亲……”
“呵,再雪,这是我们的儿子!”
薛冷月真恨不得把莫孝剑拥入怀内,紧紧地拥入怀内,但她只能看着他:“我儿啊,娘终于见到你了,这不会是梦吧,还是幻觉?”
莫孝剑紧紧握着薛冷月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轻揉着,他要让娘亲知道这感觉是真实的,他的脸颊是温暖的,娘亲的手却是冰冷的,他要温热它:“娘亲,这不是梦,不是梦!孝剑不孝,让娘亲挂虑,娘亲……”
薛冷月泪眼模糊:“孩子,你可回来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娘终于等到这天了。”
莫孝剑也是泣不成声了:“娘亲,孝剑不孝。”
薛冷月的指尖已感觉到力量了,指间下流过的是完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