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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魔头一日三番地重复,才将将学会,只有日夜加紧熟练方才记得住。但这东西就仿佛万事开头难,一旦我入了门,以后学起来竟也得心应手,老魔头刚一出招,我已经完全记下,并能潇洒自如地完成。丁哥儿也很聪明,但与我相反,开始时,他从胡客游侠处学的很是顺手,几乎是一挥而就,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剑术一天天精炼,学得却也一天天艰难起来。胡客游侠的剑术柔和了东西方两种文化,越到精处越是繁杂,令人捉摸不透,难怪丁哥儿吃力。我想假如胡客游侠能够讲解,丁哥儿学得一定更快。
现在,我的武功已经有相当水平,眼力也突发得准确,再快再复杂的招式只看一遍便能记下。我想,老魔头教我招式还在其次,他主要的是在教我目力,这才是克敌致胜的法宝。对于老魔头的天魔拳我不再满足,觉得很是容易,于是又多出了个心眼,去留意胡客游侠的一招一式,竟然也能使上两招。我暗自欣喜,但直到一天,我发现丁哥儿也在偷偷地练天魔拳,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尖猾的小子难怪学他师父的剑术如此吃力,原来是贪多嚼不烂的缘故。再细细察看丁哥儿所学,我又暗暗好笑,老魔头的武功是以内力为基础,其精髓还在暴发力上,并非复杂的招式。丁哥儿的内功虽然在我的指导下小有成就,但与高手相比尚肤浅得很,他的所学根本就是小儿游戏,唬唬人还行,却没有多大威力,他还不如一心一意地去练剑,那样最少能够以一精抵百通。
两个老头子似乎忘记了约定,一年过去,谁也没有提起重新让我和丁哥儿决斗的事,这正是我巴不得的,细细想来,却也知道他们的苦衷。对胡客游侠来说,这一年的磨砺可以让丁哥儿步入剑侠行列,但再看一看我的武艺,却又有些担忧,他根本没有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我的武功竟如此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他并不清楚我是因为内功基础好的缘故,越来越对自己的徒弟失去了信心。霍山翁也有难言之隐,他并不担心我打不过丁哥儿,只是后悔收了一个如此倔强、不听他话的徒弟。如果没有胡客游侠在此处,他早已下狠心毙我于掌下了,哪还能指望着我为他效命呢?所以,他们都保持沉默,这样耗着。
虽说我与丁哥儿不再决斗,但平日的演练却从未少过。每当两个老头子离去,丁哥儿总要首先向我挑战,目的无非是要检验自己所学是否到家。我也迎接挑战,目的却是让他死心塌地地放弃胜我的念头。开始时,我略处于下风,不久又打成了平手,最后,我便如脱缰野马,再也没有让他占过便宜。可这个臭小子原来也是个驴脾气,不赢就誓不罢休,总是没完没了地与我缠斗,有时还会露两手从霍山翁处学来的武功。而我有时也会露两手从胡客游侠处学到的剑术,每次我只要一露招,他都会“咦”地惊叫一声,原来这一招他自己都未学会。这时,他就会跳到一边,很生气地诅咒我,大声骂我不该学他的东西,然后又没命地练习这一剑式,直到觉得已经熟练,还会跳过来与我再比。说实话,这种比试,让他受益非浅,而我,除了学习自己的耐性以外,什么也没有从他身上学到。
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每夜,他依然躺在山洞的一角倦缩而睡,不同的是那里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我依然坐在床上先练功,但自从那把匕首带在了身边,练功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杂念,让我静不下心来。这一日也是偶然,我拔出匕首,盯着已然发乌的刀身,忽然便想起了什么,裸露出自己已然结实的胸膛,心口处那块月牙形胎迹分外惹眼。我握住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你要干什么?”我的动作马上吓坏了对面的丁哥儿。
我却问道:“你不觉得奇怪?这匕首与我身上的胎迹如此相象吗?”
丁哥儿走到我的近前,看了看那匕首,又摸了摸我的心口,点了点头。
我操起匕首对着洞壁猛戳过去,石末纷纷落下,那里竟然穿透了,我拔出匕首,在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的深洞,那洞的形状和大小竟然与我心口的这一胎记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自问着,紧握匕首的手颤抖起来,一种潜在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我闭上了眼睛,就让大脑去驰骋,就让大脑去回忆。五台山那老和尚的故事清晰地印入我的记忆。我看到了一位贤淑的绝代佳人用一把闪亮的匕首刺入了我的胸膛,她深情而又悔恨地望着我,然后便自杀在我的身边,我想扑上去喊她,但张不了嘴。我的灵魂又飘悠起来,也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我又醒了,手里握着这把匕首,只剩下了天与地。
“穿心匕首穿心剑,穿透人世情和怨,何年到得逍遥岸,自在半梦半醒间。”耳畔隐隐传来天籁的声音,却是颂着这么一首诗。一个个鬼魅般的影子呼啸着向我袭来,我左闪右躲始终摆脱不了他们的纠缠,蓦地一股强大的力量左右了我的身心,我如同忽然间吃了神丹妙药一般,身形一摇,竟变出了八九个我的人影,每个人影都挥着匕首,踩着凌波仙子般轻巧的步伐,这身形似乎也轻了许多,匕首所到之处,鬼影四散,阳光灿烂。那招式、那动作仿佛长江之水连绵不断,一气呵成,让人目不暇接。鬼影终于不见了,一切又变得干净完整,我整个地融入了天与地。
我猛地睁开了眼,哦,那原来是一场梦,一场奇怪的梦,但梦中我的一招一式怎么还如此清晰。我再不迟疑,跳下石床,挥着匕首舞了起来,直惊得丁哥儿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恨不能瞪出来似的盯着我。我哪里去管许多,脚下的步伐开始尚慢,越走越快,连我自己都感到了风从耳边刮过,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忽得一个跃起,就觉得人象是被分出去了一样,一下子就多出了两个人影,那匕首所到之处,只有石壁“哧哧”被划破的声音,除此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声响。我再也没有什么私心杂念了,也再想不起来,身体只是在旋转,手臂只是在挥舞,脚步只是在摇移,大脑只是在回忆,心灵却是在震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我的整个人都疲倦地要跌倒,但我的脑海还在翻腾,简直不敢相信昨天晚上的事。
“哎呦!”我听到有人叫了一声,顺着看去,原来是丁哥儿摔倒在地,再一看他的脸,我简直就要大笑出来,只见他的头上一块大包连着小包,一块青紫连着青紫。
“你怎么摔成这样?”我忙问道。
他却不理,爬起身来,脚步蹒跚着,心中默念着什么,一步步地踏着,越走越快,呼呼地带着风响。“哎呦”又是一声,他又摔倒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我忙上去扶他,他却把我甩在一边,又走起来,又摔倒在地。“喂,别练了,你在做什么?”我大声喊着。
他瞟了我一眼,说:“不要你管,你练会了,就不要我练吗?”
我莫名其妙地问:“练什么?”
他对我很不满意地道:“你明知道还要问。”
我仔细地想了想,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真会装傻。”他鄙夷地说:“昨夜里你练出了三个人影,就是这么走的,我都记住了。”
“三个人影?”我隐约记起,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昨夜里仿佛做了个异常的梦。
老魔头和胡客游侠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洞里,一进来两个人便雕塑般地惊呆了。
“逍遥步!”老魔头看着丁哥儿再次摔倒,应声而出。但他的眼神只在丁哥儿身上一晃,便转到了石洞壁上,我不由得也看去,只见这个可容上百人的石洞里,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四周所有的岩壁上到处是刀痕,到处是石粉。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老魔头问我。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样回答。
“丁哥儿,你说!”胡客游侠吩咐着满脸青肿的徒弟。丁哥儿愣了一下,叽哩咕嘟地飞快地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他一说快,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有胡客游侠不住地点头,最后解释说:“他说这都是你徒弟留下的,他好像在梦游。”
老魔头点了点头,走到我的身边:“你仔细想想,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努力地回忆着,确实什么也记不起来。“我只是用这把匕首在壁上戳了个洞。”我告诉他:“然后我就像是睡着了,做了很多梦。”
老魔头接过我手中的匕首,看了看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匕首吗?”我摇了摇头。他说:“此匕名曰‘穿心’,是逍遥门的传家之宝,据说有神奇的力量,老夫是从东方闪烁手里抢到的。”
“原来那天你抢得就是这个。”我恍然大悟。
老魔头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接着道:“此匕首极有灵性,若得主人,定当深夜吟唱,晶莹光华。外人得之,不开刃尚好,一开刃必见血光,老夫得此物只是与要它的人为敌,也知道并非它的主人,那日在绝壁之下也是情急方才送与你,谁知,你却是他的主人。”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对!”老魔头道:“看这满洞的刀痕,看来它已经为你显了灵,你是逍遥门的人,也就是飞天传人。想来如今已是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我辩解道:“可我什么也不会啊?”
“你自己不觉得,但那种武功已深深扎根于你的记忆,就像那日你与丁哥儿决斗一样,非到万不得已时,你是想不起用它的。”老魔头说着看了丁哥儿一眼,又道:“只是便宜了这小子,让他学了个凤毛麟爪,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受用不尽了。”
“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我确实被他的话搞糊涂了。
霍山翁却道:“好,胡客,你讲。”
胡客游侠点了点头,这才娓娓说了出来:“我们小的时候,家住西凉,老爹是那里最有名的大盗,武功之高,无人能比。但有一天,来了一个年青人,他便是逍遥门的飞龙传人,手持得便是你手中的匕首,他与老爹决斗,老爹已经稳操胜券,将他逼到了万丈悬崖的边缘,但就在他掉下去的那一刻,他施展开了惊天骇地的绝技,顷刻间便将老爹致于必死的境地。当时我们两兄弟只有六岁,却亲眼目睹了那一场终生难忘的厮杀,看到老爹命在旦夕,不由得齐声喊起爹来,那年青人回头看见了我们,便再也下不了杀手,只在一迟疑间,却被老爹踢下了悬崖。”
“你们的老爹好卑鄙呀!”我不由得叹道。
两个老头子只是瞪了我一眼,并没有发怒。老魔头接着道:“不过,从那时起,老爹便远离了凉州,来到这里算是忏悔,如今算来已有六十余年了。”
“那个年青人到底有何绝技?”丁哥儿好象更对那绝技感兴趣,插嘴问。
胡客游侠道:“那年青人绝技施展开来,便在周围的岩石上留下了如同今日这洞中一样的刀痕。”
“此门绝技是逍遥飞龙门的代表。”老魔头接过话来道:“名唤‘幻影飞龙’。”
“幻影飞龙?”我和丁哥儿齐声叫道。
“嗯,这门武功并非常人学得到的,谁也不知它如何传下来的,原以为早已失传,却又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今日看来这完全是有缘人悟到的。”老魔头说着看了看我,又道:“这门功夫由三部分组成,单学了任何一种亦可独步天下。”
“是哪三部分?”我问。
“第一部分便是这逍遥飞龙步,堪称轻功之最;其二是小幻影,叫作旋风飞龙斩,发动起来最少可有三个幻影,令人防不胜防,适于与任何人单打独斗;第三是大幻影九影连环劈,发动起来最少可有九个人影,可以同时与九位高手对敌,若用于千军万马之中,亦可保身伤敌。”
闻言我和丁哥儿都赞叹不已,尤其是丁哥儿,一双精明的眼睛如看工艺品一样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我。我有些奇怪,问道:“那个年青人已经死了,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老魔头道:“老爹在那次之役后,四处打听此种绝技,从好几百年前的武林榜一直追查到几十年前的武林榜,才晓得了这点东西。”
我慨然地道:“如此说来,这逍遥门传人岂不天下无敌了吗?”
“确是如此。”老魔头点了点头,但又接了一句:“不过,据老夫所知,这逍遥门的传人都很短命,活不了太长,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这门武功太伤人身体了。”
“管他短不短命,我若天下无敌,死也甘心。”丁哥儿抢着道,又不无遗憾地对我说:“只可惜会的是你不是我。”
“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要抓你到此吗?”老魔头忽然问我。
“你不是要我作你的蛇饵吗?”至今想起这件事来,我依然不寒而栗。
老魔头轻哼了一声,道:“那只是老夫的借口,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老夫便怀疑你就是那个逍遥门的年青人重新投生的,你的气质与相貌很象他。”
胡客游侠也点了点头。
我吓了一跳,也记不清楚这是多少次关于投生的话了。
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那个奇怪的梦境我又经历了很多次,但每次醒来后,却什么也记不起来。而与我同处一室的丁哥儿,武功却飞速发展,他终于凭着自己优秀的记忆力和顽强的精神,练成了他那所谓的逍遥步,只是并没有能够变出三个人影。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骄傲他的成绩,在他师父指导下,他将这种变幻莫测的步伐应用在他的剑术上,美其名曰“幻影西洋剑”,其实哪里有什么幻影。
当丁哥儿自觉得幻影西洋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时候,他又犯起了老毛病,非要逼迫我与他交手,要知道他的一招一式我都了如指掌,就是他的逍遥步我也无需多想,便能破解,这种本领仿佛是天生的一样。但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我还是答应应战,胜负自然是由我掌握的。有些时候我也会佯装败一阵,他便如吃了兴奋剂一样得欢愉,吹着口哨,手舞足蹈,翻着跟斗,就象个英格兰球迷为英格兰球队的胜利而惹了狂疾一般。当然,第二阵我绝不会让他赢,这时,他便会又揪头发又揪耳,抱着头直往石壁上撞,嘴里还会不停地诅咒我这不好、那不好,如丧考妣似的。不过经过两年的较量,他最终还是明白,他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这时,反倒破罐子破摔,天天围着我打,天天吵得我不得安静,只有在晚上他睡熟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一付天真无邪的模样,倒是可爱。我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成了我的弟弟。
这样的生活仿佛始终没有尽头,直到有一天,火山爆发了。
这一日清晨,我和丁哥儿被大地强烈的震动惊醒,他不知所措地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发着愣,大概以为是世界的末日到了。
“地震!”我大叫着拉住丁哥儿的手,飞快地跑出石洞,丁哥儿根本便是被拖出来的。我们刚一出洞,身后便轰然一声,只见石块翻滚着落下,那洞很快便被淹没了。丁哥儿的脸吓得惨白,一把抱紧了我,我也隐隐后怕。这时只听得如万头巨狮般地一声怒吼,一股灼热的气浪向我们袭来,我们再看对面的火山,已经整个地抖动起来,火焰台几万发爆竹冲天而起,炽烈的熔岩倾刻间滚出了喷涌的山口,一时间,烟灰象雨一样纷纷落将下来,我连忙拉着丁哥儿躲在一块巨岩之后。
“师父,师父怎么办?”丁哥儿孩子一样焦急地问着我。我这才想起住在对面火山上的两位老人,可现在我们还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