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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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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和尚、玄云仙尼、云中道人,早已围住了中喂毒针重伤倒地的石菱,在仔细查看。
  因为恐剧毒散漫周身,石菱的周身要穴早已闭了,云梦和尚虽然也以一颗极具灵验的解毒药丸,为她吞下,只是此刻石菱犹昏迷在秦宛真的怀里。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神色不安,焦急之情溢于眉宇,而又不知所措。
  云梦和尚云游四海,多见识广,本来颇知医理,而此刻竟见自己百治百验的灵药无效,倒也拿不定了主意。
  原先那骑马汉子,见众人都甚焦急,当即说道:“早闻青阳九华山,有一医隐,此人名唤齐铁恨,医术精明,善治毒伤,惟他性情古怪,不同常人,不愿轻意为人治病,众位高人若能前往,或可有些希望。”
  云梦和尚也说道:“九华山医隐,善治毒伤,性情古怪,我亦早有耳闻,惟缘悭一面,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我们不妨前往一访,好在我这解毒药丸,一日之内,可保无虞。”
  高淳去九华山迢迢数百里,即凭众人高强轻功亦非三日莫办,是以玄云仙尼遂取出“竹鸽”上足发条,对准方位,“刺令!”一声,竹鸽儿直似一只活的飞鸟,泛于夜空之中,迳往星仔岛飞去了。
  不到两个时辰,猛听空中一声巨大鸟鸣,玄云知道是大鹏鸟飞来了,当即贯足内力,仰脸长唤一声:“鹏儿呀!快下来。”
  语音甫落,又闻一声长鸣,及至仰首看时,大鹏鸟已然翩翩落下地来。
  云梦和尚当即吩咐道:“秦宛真,石剑鸣与我乘鹏去九华山一行,汝等可暂回高淳,并抚慰阮氏母女。”
  秦宛真把石菱抱上鹏背,三人也就急忙随着坐在大鹏鸟的背脊上。
  秦宛真遂说道:“鹏儿起飞前往九华山吧!”
  巨鹏一声长鸣飞起空中,瞬息不见,迳往九华山去了。
  云中道人、玄云仙尼、姚淇清还有那个骑马汉子,怅然别过云梦四人,由汉子带路,迳回高淳。
  及觅至阮玉玲门庭,惊闻院内哭声幽凄,家人抱做一团,令人不忍闻睹。
  汉子遂将云中道人等一一向阮玉玲之母介绍说明,已把巢湖强贼赶跑了的话说了一遍。
  阮母闻言起先尚且不大相信,及观云中道人、玄云仙尼,道风仙骨,不同常人,而皆一脸正人君子之气,方始转悲为喜,止住了家人哭声,唤过玉玲向众人谢恩。
  这阮玉玲本身会些武功,不知怎么他此时却面无忧色,亦未见粉面之上,有何泪痕,而且淡扫蛾眉,穿戴颇为整齐,险衽为礼,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众人不觉露出一份讶异。
  阮玉玲见众人面露讶异之色,婉然说道:“玉玲这儿拜见众位前辈高人救命之恩。”
  说罢霍自腰间掣出一柄解腕尖刃,细小玲珑,约有五寸。
  阮玉玲说道:“玉玲本欲身入虎穴,效古时贞娥刺虎之壮举,以全节义,保我清白之身,此番蒙众位前辈伸以援手,铭感五内。”
  云中道人闻此女竟欲效贞娥刺虎之举,不觉油然而生敬佩之心,玄云仙尼遂安慰她一番。
  阮母早已命人拾夺上了一桌夜点,并收拾好寝具,众人用过夜点,便各自安歇了。
  次日绝早,姚淇清醒来,忽念别家十五载,有着一丝思乡的烦絮。
  盥洗毕,欲一舒胸中闷气,遂出房漫步园中,出得房门不远,见有一道篱丛,园内黄莆秋菊,开满了一园,黄的嫩黄,白的雪白,一阵幽香,随着晨间微有凉意的秋风飘来,姚淇清心神为之一爽。
  当即缓步入园,在花径上,细细欣赏,正自暗佩这花园的主人,收拾这绉菊匠心独具之际,蓦然看见一枝冬青之前,立着一个素女姑娘,衣角随着晨风飘摆,人立花前,秋菊减色,及抬头看去,乃是阮玉玲也。
  阮玉玲妩媚的向姚淇清道了一声晨安,说道:“姚公子昨宵雄斗‘巢湖双怪’,何不多睡些时候!恁般大早即已起身?”
  姚淇清闻阮玉玲问早,不知怎么脸上忽觉一股热流直透内心,流露着一片少男的羞赧,但却又勉强压抑这羞赧说道:
  “早起是我十五年来在天目山养成的习惯,今天自是不愿例外,倒是阮姑娘昨夜一场虚惊,仍能早起,才非常难得呢!”
  阮玉玲此时伦眼瞧姚淇清,清秀之中,流露着一种诚实忠厚的个性,和大方谨慎的风采,芳心里不由一动,她觉他很像已经故世的父亲阮一介那种味道,俊伟之中揉和着诚实。
  她此时不由觉得一股情丝,一株爱苗,向自己围拢来,在心田中滋长着。
  及闻姚淇清语后发问,方才由沉思里醒来,说道:
  “巢湖强贼欺我寡母弱女,小妹早已置生死于度外,足以并不觉得惊怕……每日晨间洒水浇花,是我最喜爱的工作,同时,也练上两路拙剑,活动筋骨。”
  浇花、习武,两样晨课,亦正如阮玉玲的个性一样,一股柔和妩媚之中,揉和着一份少女的刚劲。
  她又诚实而大方的说道:“公子艺出名师,功力剑术何等了得,未卜可否就此指教小妹一番?”
  姚淇清很少受到人家恭维,自天目山下来,所有的恭维夸赞,似乎都是属于石剑鸣,实在也是石剑鸣这位资质,聪明灵活的武林奇葩,把他掩盖了。
  所以此番受到一位花前美人的恭维,不觉脸上一红,谦逊说道:
  “我实在是笨拙无能,虽从吾师十五年天目山苦练,却因生性鲁钝,一事无成,姑娘既然亦喜爱武艺,小弟不妨趁着这清早,相互研讨,以增见识。”
  阮玉玲闻姚淇清要与她研讨剑术,芳心大慰,赶快将自己手中的绣剑递到他手内,说道:“姚家哥哥,这就先指引三两招吧!”
  姚淇清伸手接剑,霍然发现阮玉玲的一双秀目里,流露着无限的情意,和敬佩的神采,不觉心里又是一震。
  一个少女充满着情意的眼神,这是姚淇清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所以此刻他的双手虽然接剑,眼睛却近乎呆痴的瞧着阮玉玲的一张可爱的脸庞,以致阮玉玲递出的剑,未曾接在手中,霍然掉落了地下。
  一闻剑音落地,两人如梦初醒,都羞得红到了脖子,阮玉玲芳心一动,不觉矢口说道:“姚哥哥,你快练剑罢!”
  姚淇清听她吴侬软语,喊一声:“姚哥哥”,不觉脸上又是一红,赶紧弯腰拾起绣剑,说道:
  “阮姑娘仔细瞧着,我这几路剑,乃昆仑派中的别支,系敞祖师一音道长积数十年心血苦意创立,要诀在稳、准、快三个字。”
  说罢剑尖斜指,单足一喝,白鹤亮翅,剑诀紧领,一路绵绵不绝连使了七式。
  花影之中,美人之前,但见一团银色剑光,围着一团青衣人影,翩翩飞舞,阮玉玲正看得目光缭乱,招动莫辨之时,霍地银光一泄。
  姚淇清已然捡剑而立,微笑说道:“淇清功力浅薄,剑术笨拙,还望阮姑娘不要见笑是幸!”
  此话在姚淇清行走江湖,所见所闻说来,确是语意诚实,并非过谦之辞,然在一个闺中少女听来,却觉得他剑法精明之外,复具有如此谦逊风度,芳心里不觉又陡增一份敬意与爱慕不已。
  当即莞尔一笑说道:“姚哥哥何须如此谦逊,小妹看来,姚哥哥的剑法,虽不臻炉火纯青之境,亦已到达出神入化之界,妹妹敬佩倾慕尚是不及,那里尚有见笑的份儿。”
  姚淇清见阮玉玲竟对自己的剑法,道出了如此一份诚敬之意,心下颇乐,当即说道:“阮妹妹剑侠世家,想必剑术更为精明,何妨也使上几路,也让我在此增加教益!”
  阮玉玲听姚淇清说要自己也练上几手,倒也颇不忸怩作态,大方说道:
  “姚哥哥既然有所吩咐,小妹敢不从命,只不过剑练得不好,还望姚哥哥不吝指教才是。”
  说罢从姚淇清手中接一柄银光灿烂的瘦小短绣剑,凝神静气暗风玉树,绰然而立,然后,绣剑一指,轻啸一声,剑似银蛇,立时之间飞舞于一片花光林影里,端的也不同凡俗。
  姚淇清一旁观看,对阮玉玲居然能有如此精到的剑法,不禁颇为惊异,只不过由于乏人指点,招式之间略有些许破绽。
  姚淇清正看着入神,蓦见衣角骤现,花样的一朵笑脸,已然站在他的面前,姚淇清赶忙拍手叫好,说道:“阮妹妹不愧剑侠世家,剑法灵巧,不同凡俗。”
  阮玉玲嫣然一笑的秀脸,即刻正色说道:“姚哥哥莫非言不由衷,逗人取乐子是不?”
  姚淇清见她求进心切,虚怀若谷,颇觉可爱可敬,遂将招式稍显破绽之处,简略指明,以便让她今后记取改进。
  就这样,两颗诚实,忠厚,大方的少男少女之心,渐渐地向一起靠近着,一缕情丝,开始向他们紧紧地绕去,把两个可爱的青年紧紧地系在一起。
  云中道人由于等待云梦和尚去寻访九华山医隐齐铁恨,所以一住就是三日,看看云梦和尚,尚无消息,不禁为石菱担着一份心事。
  旦说云梦和尚、石剑鸣、秦宛真和重伤昏迷的石菱,于深夜在高淳西门外,藉着大鹏鸟的飞翔。
  升空之后,但见秋夜青空如洗,星子闪着逗人可爱的小眼睛,在空中闪耀着,四野村落却也闪烁冥灭的灯光。
  然三人由于心事沉重,却无心留恋这良夜佳景,只希望一霎间,即刻到达九华山,古怪的齐铁恨能够慨然应允,手到病除,还他们一个活泼逗人喜爱的小石菱。
  巨鹏在星空万里的飞行间,不知什么时候,西方的天际,蓦然出现了一片乌黑的云块,把一片闪变的星星给遮住了。
  乌云是不祥的象征,三人心情沉重,都垂首低头,显然不语,只听到风声在耳边急骤的划过,大地,像是一片默幽黑暗的大海。
  不一会,秦宛真又好奇的向西方的天空望了一眼,那片乌云却又失掉了踪影。
  一股无名的喜悦,泛上她的心头,扯了一扯石剑鸣的衣襟,乐观而自信的说:
  “鸣哥哥,你看西天那片乌云,刚聚不久,又已经散了,这象征着菱妹妹的伤势有救呢!”
  石剑鸣愁眉未展,强颜说道:“但愿如真妹之言,小菱的伤势能够尽早复元。”
  云梦和尚此时却插口说道:“你们说的颇有道理,如果依照这片乌云来说,自然是逢凶化吉的征兆,只是………”
  他不往下说了!
  秦宛真说云梦和尚似有难言之隐,不往下说了,紧张好奇的急急问道:“只是……只是怎么样吗……大和尚就是如此不爽爽快快,说个清楚明白!”
  云梦和尚笑说道:“宛真就是会欺负我这老和尚,你未曾细瞧刚才那片乌云,中分三块,当它散去的时候,第一次先散去了一块,以后两块方才一起散去,所以这中间颇有些疑窦,令人费解。”
  秦宛真方才恍然大悟,这不能不佩服云梦和尚对事情看的仔细周到,不过她又追问道:
  “大和尚你看后来敌去的那两片云是象征些什么呢?”
  云梦和尚沉吟良久,方始说道:“未来之事不可预料,于其猜算不准,说来无益……不过天下事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有此三者,自然逢凶化吉,马到功成。”
  秦宛真心房里虽有些不大舒泰,也不再问下去了,只是云梦和尚却又说道:
  “我等行侠江湖黏血刀头,须知除非大奸大恶,不可妄杀生灵,以辜负上天好生之德,剑鸣与小菱则因血仇在身,杀孽过重,以后且记改正!”
  石剑鸣一旁听云梦和尚说自己与菱妹杀孽过重,暗自警惕,当即说道:“大和尚言之有埋,剑鸣注意以后改正就是了!”
  三人说话之间,看看东方天际,此时已然泛出了一道鱼肚白色,东方蒙上了一层青亮的晨光。
  纵目所及,河山千里,尽收眼底,使石剑鸣记起了天目山下山时那种情景,可是此刻的心情却与那时适然不同了!
  此时,忽见前面一座大山,高耸人云,巍然而立,气势何等雄壮,山色苍劲,白云飘渺,一片莽荡,使人油然而生渺小之感。
  云梦和尚当即说道:“此即仙境名山九华也!”
  三人心头不觉一喜,秦宛真即拍了拍巨鹏说道:“鹏儿听大和尚说了没有前面那座大山,就是我们要去的九华山,你就落在前面山腰里罢!”
  巨鹏瞅瞅鸣了一声,表示业已知道。
  霎时,巨鹏即行平飞下落在一片山腰间的平地上,自寻山蔬野禽去了!
  石剑鸣背着石菱,三人遂即登山。
  但见一片丛林,间杂荆棘,路径不辨,而九华山面积如此之广,不知何时寻访那古怪的老人医隐齐铁恨,不过大致猜来,此老应居在山之阳,以免山中酷寒。
  云梦和尚和秦宛真在前披荆斩荆,分开一条道路,行来颇为费力。
  穿过丛林之后,眼前忽然显出了一片嶙峋怪石错综而列,仍是没有路径。
  三人心里颇为焦急,心想:“如此艰难来寻怪医,在一片莽荡的九华山里,岂非海底捞针,何时方能觅着。”
  然险恶环境当前,又不能不戮力奋斗,是以这样,三人穿越险恶的山腰,差不多费了两个时辰的光景,秦宛真已然香汗淋淋,石剑鸣心里也是焦急。
  而此时卯已日正当中,三人自昨夜以来,滴水未进,已不觉饥肠顿号也。
  正在焦急间,霍见前面一变,细瞧,乃是一片泉池,日光照处,如一面镜子,平铺山腰,三人不觉一喜,迳往泉池奔去。
  泉池清澈,一望到底,池的那边种着一片垂姿弱柳,风吹柳舞,倒影池中,颇有画意诗情之境。
  三人随即伏身饮了些池内的清泉,坐在池边小憩一下喘口气再行。
  三人正坐地上养神之际,忽见前面的树林里,蹦蹦跳跳地出来了一只大马猴,手里提着只木桶,前来池边吸水。
  马猴动作机敏,跳到池边,取完水就走。
  云梦和尚霍然自地上翻起,说声“宛真和剑鸣快随我来。”即步行如飞,绕过池边向那大马猴追去。
  石剑鸣负起地上的石菱,也即刻和秦宛真赶去。
  绕过池面,进入柳林,那高大的柳树,竟然遮天蔽日,深不见底,遥见云梦和尚的一团影子前面急奔。
  行约盏茶功夫,柳树渐疏,一道土墙呈现眼前,那大马猴提着水桶也进入那土墙院内去了。
  云梦和尚也驻足墙外,等待着石剑鸣和秦宛真的来到。
  三人刚刚准备扣门入院,两扇破旧的木板门,“吱哑!”一声开了,大马猴领着一位年逾古稀的白发老儿,出得门来。
  大马猴既是此一年逾古稀的老人豕养的,当然它既聪明又机警,后面有人追它,岂能不知,然又格于主人的严训,不敢造次,所以进院即把主人领了出来。
  那年纪古稀的老人,此时满脸凛然不可侵犯之色,见云梦三人即沉声发话说道:“何方高人潜入此山,追赶我这猴儿,用意何在,赶快说明。”
  云梦和尚和颜悦色,一躬到地说道:“在下法号云梦,江湖谬称‘笑面弥勒’敢请动问高人,九华山医隐齐铁恨老前辈仙居何处,请予明示。”
  那老儿的面色仍是严若冰霜,没有一丝笑意,仍沉声近乎训斥的说道:
  “出家人不在名山大泽,苦练修行,却涉足江湖惹事生非,不守佛家清规,齐铁恨难道也与你有未了江湖恩怨,前来报复?”
  声色俱厉,一派长者口吻,听得石剑鸣和秦宛真,火冒三尺,强忍一口气,方见云梦和尚缓和说道:
  “高人良言,在下自当记取,惟出家修己,入世救人,佛有明训,没尔此时,中原大乱,盗贼猖獗魔鬼横行,我之入世,系在惩强贼拯斯民于水火,杀恶霸以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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