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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雪突又一笑,自怀中取出面竹牌,道:“可怜的人,快拿着我这信符,到洞庭君山脚下,去找一个黄漆大船上的渔夫,他自然会带你们到一处安全之地,到了那里……”
傲然一笑,接道:“莫说一个‘出鞘刀’吴七,便是十个。百个‘出鞘刀’吴七,也莫想伤你们了!”
李冠英。孟如丝听的又惊又喜,两人一齐翻身拜倒,道:“多谢夫人大恩。”接过竹牌,匆匆去了。
展梦白虽想瞧瞧那竹牌是何模样,怎奈隔的太远,实瞧不清,他心里不觉更是奇怪,更觉这苏浅雪行迹神秘,他记得苏浅雪曾叫他去洞庭君山寻找于她,此刻不禁暗地思疑,不知这洞庭君山究竟是何所在?
林软红悄悄抱起包袱,也待乘机走了。
那知苏浅雪两道秋水般的眼神,却正在瞧着他,也瞧见包袱中露出半面的秦琪,突然道:“你两人留下。”
林软红怔了一怔,道:“夫……夫人有何见教?”
苏浅雪微微一笑,道:“林软红,你不认得我么?”
林软红更是吃惊,道:“夫人怎……怎会知道贱名?”
苏浅雪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仰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有许多别人不认得的人,我都认得。”
林软红听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
只听苏浅雪叹道:“就是因为我认得的人多,那烈火夫人才会拖我出来找人,这真是麻烦的很!你说是么?”
林软红不知所答,只得呐呐道:“是……是……”
苏浅雪突然转目瞪着那乌衫女子与颀长少年,冷冷道:“也就因为如此,所以你两人无论做什么,我都知道,无论走到那里,我也能找着。”
乌衫女子、颀长少年一齐垂下头去,面青唇白,更显得害怕已极!
林软红本也当这乌衫女子便是柳淡烟,此刻瞧她如此神情,又觉不似,不由得睁大眼睛去瞧。
突见眼前人影一花,苏浅雪已到了他面前,冷冷道:“这是我家的私事,你莫非也想听听不成?”
林软红心头一震,陪笑道:“这……这……在下不敢……在下出去回避回避就是。”
便待抱起秦琪,悄悄溜将出去。
苏浅雪冷笑道:“但你此刻若是出去,等会儿叫我如何寻你?”
林软红道:“这……”
苏浅雪道:“你既不能听,也不能出去,唉,看来只有委屈委屈你了。”突然出手如风,连点了他五处穴道。
展梦白瞧得清楚,见她出手之奇诡迅快,非但不在当世诸名家之下,而且刚柔并济,似是身兼各派之长,奇怪的是她武功这般高强,手段如此高妙,为何声名在江湖中却不见响亮?他心头越是惊异,越是不敢出声。
却见苏浅雪幽幽长叹一声,道:“冠儿,你过来。”
那颀长少年垂首走了过来,苏浅雪道:“并非我不通人情,定要阻止你们的婚事,只是……唉,我对你两人期望实在太高,你……你两人难道不知道我的苦心么?”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似乎将流下泪来。
那颀长少年胸膛起伏,显见得心绪也甚是激动,突然张口唤道:“妈……”
展梦白听得心头一跳,再也想不到这两人竟是母子。
苏浅雪面色又一沉,冷笑道:“妈,哼哼,不错,你还认我是母亲。”她面上表情千变万化,谁也捉摸不定。
颀长少年垂首道:“孩儿不敢……”
苏浅雪道:“你既还承认我这母亲,为何还要伤我的心,我好容易将你送入‘帝王谷’去,你为何……”
听到这里,展梦白但觉耳畔‘嗡’然一震,心下顿时恍然;‘这少年冒我之名人谷,原来竟是苏浅雪的主意,难怪这少年非但知道入谷的法子,也对我身家知道的清清楚楚,原来都是苏浅雪告诉他的。’他越听越觉这苏浅雪委实行迹神秘,善恶难测,转眼一望,萧飞雨面上也变了颜色。
思念数转间,那颀长少年兴乌衫女子都已跪了下来。
苏浅雪瞪着鸟衫少女道:“我将你兄妹两人扶养成人,也算不易,你无论如何,也不该背叛于我。”
乌衫女子流泪道:“孩儿实是身不自主,但……但望你老人家瞧在那孩子份上,成全了我们吧!”
苏浅雪冷‘哼’一声,道:“孩子,哼,你替冠儿生下个孩子,便想藉此来要挟我?”乌衫女子颤声道:“孩儿并非……”
苏浅雪叱道:“莫要说了!”突然双掌一拍,唤道:“你也进来吧……”一条人影随声而入,竟是柳淡烟。
萧飞雨掩住了嘴,几乎惊呼出声来,展梦白又何尝不觉意外。自苏浅雪话中听来,这柳淡烟与乌衫女子无疑为孪生兄妹,而这兄妹两人,却又是被苏浅雪扶养成人的,如今柳淡烟显见与‘情人箭’有关,那么,苏浅雪……
这时柳淡烟也已躬身拜倒,道:“孩儿遵命到那边查看了一遍,唐家的客人,至今还是乱哄哄的没有散去!”
想来他自祠堂中逃出后,也遇见苏浅雪这一行人,苏浅雪便令他至唐宅窥探动静,是以他至今方自赶来。
苏浅雪沉声道:“这些年你始终在外面,可知道近年来你妹子和冠儿做出了些什么事么?”
柳淡烟道:“孩儿不太清楚。”
苏浅雪冷笑道:“你妹子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总也有些责任,该如何责骂于她,你瞧着办吧!”
她话未说完,柳淡烟面上已然娈色,只是不敢插口打断,此刻目光一转,方自轻轻道:“这里还有人藏着。”
苏浅雪也立时变色,叱道:“什么人?在那里?”
柳淡烟附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苏浅雪两道锐利的眼神,立刻闪电般扫向那青石的祭坛。
展梦白虽知她此刻仍然瞧不见自己,但心头仍不禁为之一凛,只觉她两道目光中,彷佛藏着两柄刀子似的!
突听萧飞雨惊呼一声,道:“秦……秦……”
原来她一直未曾留意,直到此刻才瞧见自包袱中露出半身的秦琪,展梦白更是心惊,道:“她……她怎会在这里?”
萧飞雨梢声道:“这包袱是柳淡烟与孙玉佛抬来的。”
展梦白大骇忖道:“如此说来,秦瘦翁莫非就是被这两人杀了的?他两人将秦瘦翁??骨移入花轿中,却将秦琪掳来这里。”
但此刻情况已不容他多加思索,只听苏浅雪沉声道:“冠儿,你在‘帝王谷’中,学得的东西想必不少?”
颀长少年垂首不敢答话。
苏浅雪又道:“那萧王孙胸罗万有,机关消息之学,亦所精通,你想必也学着一些,此刻便是你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颀长少年还未答话,地室中萧飞雨失声道:“我爹爹机关消息之学,冠绝天下,这??只要学得十之一二,便不难寻出这地道通路,我们既已听得她一些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此番若是被她寻得,只怕……”咬了咬唇,倏然住口,展梦白见那颀长少年已向祭坛走来,心下亦是大为惊惶。
突听唐凤冷冷道:“展梦白,你可走的动么?”
展梦白听她话里有话,不觉大喜道:“唐姑娘可……”
唐凤道:“这地室还别有退路,你若走的动,我不妨带你出去!”冷笑一声,又道:“我虽不愿让别人嫁给你,但也不愿见你死在别人手中!”横目瞧了萧飞雨一眼,似是在说:“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只有我救得了他,你呢?”
萧飞雨冰雪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言下之意,转过头去不望她。
展梦白却无暇顾及这些少女情怀,大喜道:“多谢姑娘!”
唐凤道:“但别人要抱你出去,我却看不得。”
展梦白笑道:“在下伤势已稍愈,已可走动。”
萧飞雨突然大声道:“你两人走吧,我不走。”
展梦白大惊道:“你……你……”
萧飞雨冷笑道:“人家是在救你,我可不领这个情……哼,谅他们胆子虽大,也未见敢伤了‘帝王谷’主的女儿。”
展梦白目瞪口呆,正不知是何道理,只见唐凤仰着头不住冷笑,他心下登时恍然:“原来如此!”
当下大声道:“要走三人一齐走,不走三人一齐不走。”
萧飞雨心里一甜,只听青石忽然发出吱吱声响,不禁变色道:“不好,那??只怕已找着枢钮了!”
展梦白叹道:“想来必是如此。”
萧飞雨顿足道:“你……你快走呀,再迟就来不及了!”
展梦白道:“要走三人一齐走,不走……”
萧飞雨又嗔又喜,却仍扳住脸道:“磨死人的冤家,走,走,走,我陪你走……”话未说完,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展梦白一笑道:“这才像话……唐姑娘,咱们走吧!”
这两人真情假嗔,言来语去,唐凤虽故意不去瞧他,心下却已酸酸的又恨又恼,方才咬了咬牙,准备狠心不去救他,却又听得他这柔声一唤;‘咱们走吧!’这‘咱们’两字,顿时令她心又软了,当下幽幽叹息了一声:“冤家!冤家……”伸手摸索了半晌,平整的石壁,果然吱的开了一线?
展梦白叹道:“想不到唐门中机关竟如此巧妙!”挣扎站起,走了几步,脚步踉跄,又将跌倒。
萧飞雨。唐凤忍不住一齐伸手去扶,但两人对望一眼,又一齐松手,展梦白苦笑一声,踉跄走入地道。
唐凤冷笑道:“萧姑娘,请!”
萧飞雨故作未闻,一步窜入。
这时那祭坛已开了一线,唐凤面色微变,闪身随之而入,反手按了几按,石壁便又合拢,不现一丝痕迹!
只听得苏浅雪的声音柔声笑道:“展公子,萧姑娘,门已开了,两位还是快请出来吧!”
她显然是怕地室中还有埋伏,是以不敢妄入,但这时萧飞雨与展梦白早已避入石壁,已听不见她的呼唤了。
石壁后又是一条地道,两壁竟也嵌着些铜灯,微光闪闪,地道曲折蜿蜒,深邃不见其底,端的建造的奇巧无比!
展梦白叹道:“想不到这里竟还别有洞天?”
唐凤面现傲色,仰首道:“这些都是我爹爹建的。”
展梦白本觉‘搜魂手’唐迪似是平庸无才之人,听了这话,才知他深藏不露,胸中竟然颇有丘壑。
只见萧飞雨撇了撇嘴,道:“这里地方虽不错,但比起‘帝王谷’来,嘿嘿,那差了多少,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唐凤大怒道:“你若嫌这地方不好,就莫要走好了。”
萧飞雨双眉一扬,还未说话,突听展梦白叱道:“噤声!”
他本是生怕两人斗口,故意叱止,那知萧飞雨、唐凤方自住口,地道那边,果有一阵低沉的脚步之声传来。
三人齐地变色,屏息躲在阴影中,偷眼瞧去,只见三个人自地道另一端大步走了过来,当先一人竟是‘搜魂手’唐迪!
这二人自然料不到这隐密的地道中还有他人,是以行止不甚留意,自也未发现展梦白三人的行踪。
但他三人若是一直走过来,展梦白三人便必定难逃目下,展梦白深知窥人隐密,甚是不该,‘搜魂手’唐迪若是在地道中发现了他,必要将他视为奸细,那时纵有百口,也难辩白,悄悄一捏萧飞雨手掌,两人却觉对方掌心已布满冷汗,却不知唐凤更是满头汗落如雨。
那知唐迪走到中途,便停下脚步,伸手在壁间一按,原来这隐密的地道之中,竟还有密室。
只听石壁轻轻一响,唐迪等三人已闪身而入,但石壁犹未合拢,一线灯光,自壁中密室映入地道中。
展梦白等三人对望一眼,口中虽未说话,心里却是同一心意:“三人若要自地道中出去,势必要经过那重密门。便难保不被唐迪发现,三人若是等在这里,却又不知唐迪何时离开,何况,那少年既能寻着祭坛的入口,又怎见便寻不着这地道的入口?迟早将寻了过来。”
三人想来想去,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一时间三入木立当地,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但闻‘搜魂手’唐迪的语声,隐隐自密室之中传了出来;‘你两人起更时动身,将这盒子送至洞庭君山,一路上万万不可延误,更不能饮酒闹事,知道么?’语声虽低沉,但四下寂静无比,展梦白等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展梦白心头不觉一惊:“又是洞庭君山,莫非唐迪与苏浅雪也有来往。”
只听得那两人恭声应了,唐迪又道:“此事关系甚大,你两人动身之时,切切不可令第三者知道?”
一人道:“属下自当小心。”
唐迪道:“我也知道你两人精明强干,是以才将此事交托,但你两人若是误了大事,就莫要活着回来见我!”
那人恭声道:“属下知道。”
唐迪又道:“盒子已经密封,你两人也莫想偷看,此事功成后,可以在君山支纹银五百两,自去快活,不必急着回来!”
两人喜谢道:“多谢老爷。”
唐迪道:“此刻我修书一封,差你两人一齐带去,然后你两人可以兴我一同在此等至起更之时,这里有酒,你两人不妨随意饮用些。”两人恭声应了,接着又响起笔砚搬动声,展纸声,磨墨声……
展梦白听的又惊。又疑。又喜,喜的是自己竟在无意间听得这秘密,疑的却是不知盒子里究竟是何物,为何关系这般重大,却又偏偏要送至洞庭君山?惊的是唐迪若是知道自己听得这秘密,必定不会放过自己,那么自己此刻之处境,岂非更是危险,更是不能被唐迪发现。他念头数转,心意已决,兴其等在这里担惊受怕,背腹受敌,还不如索性冒险冲将出去,逃出机会还多些。只觉萧飞雨悄梢捏了捏他的手臂,转目望去,她一双眸子正在黑暗中灼灼发光,满含激动冒险之色。
展梦白暗中一笑,知道她心念正与自己相同,两人对望一眼,心意已通,当下不再说话,梢悄向前移动过去。
唐凤吃了一惊,也无法阻止,只得跟在他两人身后。
三人小心翼翼,到了那密室门侧,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只听密室中传出倾酒之声,一人道:“老爷请喝一杯。”
萧飞雨突然咬了咬牙,一把抱起展梦白,朝唐凤一拧头,唐凤也咬了咬牙,三人一齐向外冲出。
密室中‘搜魂手’唐迪正在伏案作书,突兖门外光影一暗,掷笔叱道:“不好!外面有人,追!”
短短七个字说完,他身形已在门外,只见前面果有两条人影,一闪不见,也瞧不清究竟是谁?
另两人也窜了出来,面色更已骇的煞自。
唐迪沉声道:“计划已变,你两人拿了盒子,即刻随我动身,外面早有埋伏,这两人无论是谁,都逃不掉的!”
口中说话,脚下不停,急风般追了出去!
这时萧飞雨等三人已到了地道尽头,唐凤当先,但情切惊慌之下,她一时竟寻不出那出口的枢钮。
但闻唐迪叱吒之声,越来越近,萧飞雨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外,她将展梦白安危看的实比自己性命还重。
唐凤突然轻呼道:“找到了!”
萧飞雨大喜道:“快……快……”
只见唐凤手掌不住颤抖,竟似已失去按钮之力,而‘搜魂手’唐迪衣袂带风之声,足近在咫尺。
萧飞雨只觉眼前一暗,原来冷汗已流下眉睫。
忽然间,天光一现,出口已开,萧飞雨三人如蒙大赦,嗖地掠了出去,但双足仍是发软,几乎跌倒在地!
三个人乍见天光,眼??一阖即张,转目望处,又不禁叫得一声‘苦也!’外面左右两边竟有十余条劲装配刀的大汉,在四下巡逻,只是这些大汉都想不到敌人会自地道中出来,是以身子都面朝外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