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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入珠,中竟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四面锦帐流苏,香气阵阵,令人闻之欲醉!
萧曼风正立在锦帐前,她显然新浴方罢,正赤裸着身子,以一条淡红的丝巾,在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她的确有惊人的美——那蓬乱的云鬓,如丝的媚眼,微启的樱唇……
那晶莹的身子,修长的玉腿,浑圆的足踝……
每分每寸,都充满了女性的诱惑,女性的魅力。
展梦白掀而入,萧曼风娇呼转身!
两人面面相对,展梦白夺门而出,这不过都是刹那之间,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展梦白已初次看到了女性的魅力!
直到此刻,他心房仍在砰砰跳动着,这本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谁都不能避免,只能以定力与决心克制而已!
珠摇荡……
中隐约飘散出一阵阵醉人的香气!
展梦白霍然转身,全力击出一掌,击向铜镜!只听“砰”地一声大震,铜镜仍然好端端地没有半分伤损!
中的萧曼飞又轻笑起来,道:“这铜镜乃是千年风磨铜所制,坚逾精钢,你功力再深十倍,也毁不了它的!”
展梦白怒道:“你倒底要怎样?”
萧曼风娇笑道:“我倒底要怎样么?……这就要看你了!”娇柔的笑声中,她已掀而出,站在展梦白面前!
她身上已披了一袭轻纱,那雪白的身子,窈窕的曲线,宛如烟中芍药,在朦胧中望去,更觉迷人!
展梦白转首不去望她,但四面铜镜中,却不知有多少个萧曼风,正在向他嫣然而笑,流波送语。
他怒喝一声,转身一拳击去!
萧曼风轻轻扭动腰肢,便避开了这刚猛绝伦的一拳!
她依然满面娇笑,道:“这密室乃是我精心所制,世上除了我谁也开不了,你若打死我,你也出不去了,那时……”
她眼波荡漾:“那时你便要陪我一齐死在这里,直到千百年后,人们发现我俩的身,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展梦白大怒道:“你……你……”
萧曼风咯咯笑道:“他们必定要以为我们是一对殉情而死的鸳鸯情侣,我们不是更冤枉么?”
展梦白愕了半晌,他虽有一双铁拳,满身铁胆,但对这女子,却毫无办法,只有长长叹息!
萧曼风笑道。“你叹什么气呀?我们还没有死哩!”
展梦白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如此害人?”
萧曼风笑道。“哎呀,谁害你呀!我请你吃菜,请你喝酒,自己还陪着你,这难道是害你么?”
她走到椅前轻轻坐下,招手道:“来呀!你怕什么?”
展梦白双拳紧握,暗问自己:“我怕什么?我怕什么?”
他霍然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举起筷子,端起酒杯,大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吃么?”
话声未了,他已大吃大喝起来!
萧曼风双目一张,显然也大是惊奇,道:“你难道不怕这酒菜中有穿肠毒药,吃了立刻会死!”
展梦白哈哈笑道:“死了也做个饱死鬼。”萧曼风眼波一转,曼声笑道:“你难道不怕这酒菜中有媚药,你吃了后就会……就会……”
她撩人地望着展梦白笑道:“就会怎样你也该知道!”
展梦白大笑道:“这酒菜中若真有媚药,我吃了后只有你应该害怕才是,我怕什么?”
萧曼风面颊一红,不觉呆住了!
她平生第一次,遇着能令她呆住的男子,望着展梦白狼吞虎,心里又羞又恨,又急又脑。
展梦白见了她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故意不去看她,吃得更是起劲,还不住连声道:“好酒!好菜!”
萧曼风呆了许久,突地眼波一转,又娇笑了起来,笑了半天,展梦白也不理她,她忍不住道:“喂,我笑什么?你可知道?”
展梦白道:“哦,你在笑么,我不知道!”
抬起头来,望了她几眼,点首道:“笑得果然很甜!”
萧曼风恨得牙痒痒的仍然笑道:“我笑你还蒙在鼓里,不点也不知道,老实告诉你……”
她面色一沉,笑容顿,道:“这酒菜中的毒药,人吃了虽不会死,但全身立刻半分气力也没有了,那时……”
她阴恻恻冷笑一声,道:“那时我就要零零碎碎地折磨你,虐待你,叫你吃尽苦处,再慢慢死去!”
展梦白大笑道:“能吃到这种毒药,也算我口福不错,再死在你这样的美人手上,也算死得不冤了!”
他越笑越是得意,吃得反而更多了些!
情势突然扭转,萧曼风虽有一身媚力,满心巧计,但遇上了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但展梦白心里也在暗暗心惊,不知道她这桌酒菜中,究竟下了什么毒药,只是他什么都豁出了,是以面上丝毫不露声色!
萧曼风眼睁睁地望着他又吃又喝,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展梦白突地放下筷子,抹了抹嘴。
她面上也突地泛起一丝冷笑,道:“你吃完了么?”
展梦白大笑道:“酒足饭饱了!”
萧曼风冷笑道:“你觉得怎样?你的手是否已酸了?你的关节是否麻木了?你若要命,快跪下求饶!”
展梦白笑道:“我的手也不酸,身子也不麻,我只觉舒服极了,平生都没有如此舒服过!”
萧曼风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么?”
展梦白大笑道:“死了也好做个风流鬼!”
萧曼风变色道:“你说什么?”
展梦白故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嘻嘻笑道:“我要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
他看准了这萧曼风,只是喜欢卖弄自己的聪明,眩耀自己的美色,却绝不会是真的淫荡女子!
是以他故意作出这付样子,来先发制人,但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免担心害怕,生怕她真的答应了!
萧曼风呆了一呆,呐呐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展梦白心中暗暗忖道:“求求老天帮忙,她千万不要答应。”口中却柔声道:“你真的不懂?快过来陪我!”
萧曼风霍然长身而起,双手掩住了衣襟,大声道:“你……你……你敢走过来一步?”
原来她正不出展梦白所料,只是以自己的聪明美色沾沾自喜,将天下的男人,都未放在眼里。
她听得展梦白入谷之事,便要将展梦白引来此地,先把他尽情戏弄一番,然后再大大地羞辱于他。
她只当展梦白也像别的男人一样,要被自己戏弄于股掌之上,那时她便可将展梦白的丑态,在萧飞雨面前引为笑柄。
那知事情演变,却大出她意料之外,展梦白见到她的神态,心里大是欢喜,柔声道:“你答应我么?”
萧曼风道:“你……你……你敢碰我一碰!”
展梦白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张开双臂,道:“来,不要怕,没有人会看见的。”
萧曼风颤声道:“无……无耻的奴才,你……你……”她平生未曾经过这样的事,此刻竟不知所措起来。
展梦白嘻嘻笑道:“我无耻?这是你自己要的!”
萧曼风娇喝一声,转身而逃,展梦白却已张臂扑了过去,咬一咬牙,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头?
一时之间,萧曼风彷佛忘记了自己身怀武功,竟忘了反抗,颤声道:“求求你,不要……
不要……“
展梦白本待与她好好打上一架,那知她竟不反抗,展梦白反而急了,这场戏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
只听铜镜外突地响起一阵敲打之声。
萧曼风道:“有……有人来了,快……快放开!”
展梦白心念一转,笑道:“不要紧,这密室除了你之外,谁也打不开的,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萧曼风道:“求求你,只要你放开我,我什么都答应!”
展梦白心中大喜,口中却故意叹道:“好,你既然坚决不肯,唉!只要你将我带到你爹爹坐关之地,我就放了你!”
萧曼风忽然幽幽长叹一声道:“这件事我实在没办法,唉……冤家,我就给了你吧……”
她竟反手勾住了展梦白的脖子,向身旁的锦榻倒了下去。
展梦白暗道一声:“苦也!”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挺挺地站着,再也不肯弯腰。
突听萧曼风放声狂笑了起来,道:“色鬼,你怎么也怕了?”
她翻身掠下了锦榻,咯咯笑道:“你若再装得像些,我就信了,只可惜你不是色鬼,装也装不像的。”
展梦白道:“谁说我不是色鬼,我……我……”
萧曼风娇笑道:“你方才抱我时只敢抱我的肩头,我就知道你是在演戏了,我见的色鬼多了,那有这么斯文的?”
展梦白苦笑一声,暗叹道:“罢了!”
他走回方才的椅子上,坐下去发起怔来!
萧曼风笑道:“把戏揭穿了,你现在要怎么样?”
展梦白叹道:“我只觉冤得很!”
萧曼风突然走到他身旁,轻轻一拍他肩头,道:“不要叹气,走,我带你去爹爹的坐关之地!”
展梦白怔了怔,道:“你……你说什么?”
萧曼风笑道:“你是我生平所遇第一个能令我手足失措的男人,我不但有些喜欢你,也有些佩服你!”
展梦白道:“你的话可是真的?”
萧曼风笑道:“这一次我不但放开你,还依你的话将你送去,但下一次你碰到我时,我还是要和你斗一斗的!”
展梦白又呆了半晌,突地大声道:“你纵带我去,我也不会感徼你,你……可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萧曼风道:“我既不要你感激我,也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只要是我情愿做的事,我什么都不管!”
第八章 几番风雨
展梦白道:“我若是怀有恶意而来,又当怎地?”
萧曼风道:“即使你怀有恶意而来,也自有别人对付你,反正我已不愿再害你,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管了!”
展梦白暗叹忖道:“好一个倔强任性的女子!”
只见萧曼风在铜镜上轻轻划了几下,两边门户前的铜镜,立刻轻轻滑了开去,珠中又飘出阵阵香气。
香气方自传入,已有一条人影随之扑了进去,竟一直扑到展梦白身上,抱住了展梦白的脖子,颤声呼道:“叔叔……”
就在这一瞬间,展梦白已看清了她的身影,听清了她那焦急关切中,又满含喜悦的声音!
他知道她便是那身世悲苦的弱女宫伶伶!
他轻拍着她的肩头,叹息道:“许久不见,伶伶,你过得好么?”
宫伶伶点了点头,轻轻道:“谢谢叔叔,伶伶过得还好……”突然放开双手,后退了几步:“叔叔你过得好么?”
展梦白这才发现,仅只数月不见,这伶仃的弱女,不但已成长了许多,而且也改变了许多!
她苍白的面容上,已有了些血色,她空洞而悲哀的一双大眼睛中,已开始闪动起一些生命的光辉!
她长高了,也丰腴了些……
展梦白忽然发现她为什么要放开双手,后退几步的原因只因她自觉已变成大人,要避一避嫌了!
只听萧曼风轻轻一笑,道:“伶伶,方才可是你在拍门?”
宫伶伶垂下头:“是伶伶在拍门!”
萧曼风又道:“你一直守在门外么?”
宫伶伶又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
萧曼风含笑瞧了展梦白一眼,道:“你看你这侄女对你多么关心,生怕我害了你,竟一直守在外面!”
展梦白暗中叹了口气,面上却现出淡淡的微笑,柔声道:“伶伶,你只管放心,叔叔会照顾自己的!”
宫伶伶眨动着明亮的眼睛,道:“伶伶知道!”
展梦白深深凝注她几眼,暗中为她未来的生命祝福!
然后,他霍然转身,道:“走!”
萧曼风似乎还想说话,但他已大步走出门去!
宫伶伶望着他两人在珠外消失,清秀的面颊上,立刻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珠,蜿延着流到唇边。
她只望“叔叔”会多问她几句话,那知“叔叔”却如此匆匆地走了,看来如此冷淡而陌生。
幸好在她伶仃的身躯中,却有一颗坚强的心,她虽然如此渴望温情,但她宁愿孤独,也不愿乞求怜悯!
宫伶伶永远不会想到,展梦白此去已抱有拚死的决心,他已毫不吝啬地准备为仇恨付出自己的性命!
他如此匆匆地离她而去,只是因为他对这场战争已无胜利的信心,他不愿再见伶伶孤独漂泊下去!
是以他故作冷淡,匆匆而去,那么他自己纵然失败身死,宫伶伶也仍可继续在“帝王谷”好好地生存下去!
穿出曲廊,转目四望,突见松林中急地掠出一条人影,挡在展梦白身前,冷冷道:“我在这里!”
只见这人影满身锦衣,身量颀长,苍白而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份孤傲冷削之色,彷佛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冷冷瞧了展梦白一眼,道:“你还记得我么?”
展梦白冷笑道:“粉侯花飞!我自然认得你。”
他想起“一剑千锋”宫锦弼临死前的惨状,心头但觉怒火上涌,大声道:“只是我想不到你还有脸来见我!”
“粉侯”花飞面色铁青,缓缓道:“你说什么?”
展梦白怒道:“欺凌残弱,毒计伤人,你自己做出的事,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还用我说?”
花飞闭紧双唇,一言不发,眉宇间杀机渐露!
萧曼风忽然轻轻一笑,挡在展梦白身前,娇笑道:“小飞,你几时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好教我去接你。”
花飞冷笑道:“我早已回来了,你却正在密室中和这鬼混,只怕早已将我这丈夫忘得乾乾净净了!”
展梦白暴怒道:“你说什么?”
萧曼风一手挡住了他,面上依然带着笑容,缓缓道:“小飞,这话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忘记噢!”
花飞大声道:“自然不会忘记!”
萧曼风道:“好,等我回来,再和你……”
花飞厉声道:“你要到那里去?”
萧曼风道:“我要带他去见爹爹。”
花飞道:“慢着,有我在此,他那里都不能去了!”
萧曼风微笑道:“我偏要带他去,你难道宰了我不成!”
花飞呆了一呆,面上突地露出一种惊恐之色
口色已偏西,松林间这曲折的长廊,是阴森而黝黯的!巨大的廊柱,更在长廊里投落了无数道沉重的阴影!
风过松林,声如悲鸣!
长廊的尽头处,突然冉冉现出一条幽灵般的人影。
她缓缓地,无声地移动着脚步,走过一道又一道阴影,她苍白的面色,在阴影中,忽而现出,忽而隐没!
然而,她那一双发光的眼睛,却始终瞬也不瞬地望着花飞,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冷静得骇人!
“粉侯”花飞却不再冷静,大惊道:“你……你还没有死?你……你……你怎会来到了这里?”
宫伶伶仍然静静地凝注着他。
萧曼风道:“是我将她带回来的!”
花飞变色道:“什么?你竟将我仇人的孙女带回家里?”
萧曼风轻轻皱眉,道:“他爷爷原来是你杀死的,你为什么杀他?唉!你惹祸未免也惹得太多了!”
话未说完,宫伶伶已走过了她与展梦白,走到花飞面前,眼神仍然是出奇的空洞,面色仍然是出奇的冷静!
花飞却情不自禁,退了半步,眼睛望着萧曼风,大声道:“你将她带回家里,还不如带条毒蛇回家好些!”
萧曼风却连望也不望他一眼,轻轻举起了伶伶的手,柔声道:“伶伶,乖,不要和他说话,到二阿姨那里去!”
宫伶伶木然点了点头,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