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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白广随着卢冰身后而去,临行前,他迅疾的传音给白炰旭说:「大伯,这一趟应该没大问题,但若我明晨还没回来,那就凶多吉少,说不定对方对我们身分已有怀疑,大家要小心。」
「若你明天没回来,我会尽速通知刘然的。」白炰旭急急的传音说。
两人暗暗传话的过程中,白广脚步未停,现在距离已较远,他已无法回话,白广只叹了一口气心想,若对方真有歹意,凭他们的身分,可编出上百种合情合理的藉口,找刘然又有什么用?白广只能投过一眼无奈的目光,转回头安分的随行,这一趟路可是吉凶难测了。牧固图纪元 一二零一年十四月八日在煌石棍熄灭之前,白浪已先记熟了那一大篇由所谓「脉聚合凝」阐述出来的功夫,这时他忽然发现,整篇字里行间就只有由气海到左臂的心法,这可有些莫名其妙,那有人功夫只练一臂的?莫非是要别人依样画葫芦的练右臂?这虽然不是不行,但那又何必特别注明左臂?
直到重入黑暗中,白浪开始仔细一个字一个字的体悟心诀,才了解为什么这种功夫只需要修练一臂或一腿,既然一招出手必分胜负,多练其他反而枉然,还影响了原有的功夫。
聚脉两字说来容易,但据石板所言,想到达这个程度,必须先经过散脉、破脉、凝脉、生脉、合脉等等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困难,也有不同的修练之法,思忖至此,白浪有些皱眉了,看来选了个不简单的功夫。
要知道,一臂主要共分六大气脉,其中两两相对,循环出入,各自循行体内,又可视为三脉,这么说来,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将这六脉散了?那自己可不就废了?
要知道这六道经脉分通五脏六腑,还有上循脑袋的,岂能说废就废?
不过这个前辈说的却又有些道理,他也不动大部分的脉络,主要修练的就是从气海上胸,转肩出肘臂的部分,白浪苦笑的想,若是失败了,大不了废了一支手臂,偶尔来个心绞痛吧?拼一拼了!
首先,把循行左臂的六条主脉气劲外散,将透出拇指、小指、以及同时岔出中指与无名指的三脉气劲在手臂内相接触,使其经脉界线转淡,同时由食指、小指、无名指回头的三脉也依样画葫芦的让气劲散出,使左臂原有气脉若有似无。
这一点倒不为难,白浪内劲本强,花不到半个小时已经达成,但再来就比较不简单了,现在要散的是从气海丹田循胸隔而上至肩的部分,也就是分别把「出三脉」
--上胸循肺合喉转肩、络肠过心穿腋窝、脏腑过胸至腋,以及「入三脉」--透颈椎络肺还肠、过腕返肩转颈椎环心入胃肠、循手背上肩返胸这六脉气劲外透,不过其中过心肺胃肠等脏腑的部分却又必须维持原样,这才能过依着正常的方式生活。
这中间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弄成废人,白浪小心翼翼的依着石板的指示,又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与左臂相关的经脉搞定,不过这时白浪的左臂已经软绵绵的垂着,彷佛已经失去了生气。
这与石板所猜测的倒是类似,白浪稍稍放心,紧接着就该尝试「破脉」了,默念一遍心诀后,白浪不禁有些紧张,这功夫的六大诀--「散」、「破」、「凝」、「生」、「合」、「聚」,也可称为六个阶段,若修练到「破脉」,已不易回头,到了「凝脉」,就完全没有回头的机会,而除非成功的完成「生脉」,左臂一直都会是无法使用的状态,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一下?
白浪伸手抓了抓自己虽有知觉却失去控制的左臂,咬咬牙,反正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想这么多干什么?白浪横了心,咬牙试了下去。
「破脉」并非真的毁掉经脉,而是将散出的气劲逐步加强到与脉内气劲等强,这么一来,经脉承受不了,会几近失去作用,可称为「破」;「凝脉」则是将那些散出的气劲强凝而运;最后使身体逐渐习惯、依赖这样的运行方式,也就逐渐达成「生脉」的目的了。
这一系列过程,到了「生脉」,左臂又将回覆正常运作,但因经脉全部重新凝结变异,原有的功夫一到左臂自然与以往不同,而这到底会花多久的时间?因为没人练过,石板上也没有记载,而白浪反正已经横定了心,也不管这么许多,只一个劲的催动体内澎湃的气劲,无休无止的向着手臂运行。
另一边,刘芳华修练的却是另一套功夫--「内观至极,见雾见气,微粒含柱,以念碎形」的阐述,这可是一套奇特的功夫,一般来说,逐步提高功力,除不断修练以加强体内气劲含量外,还有一个主要方向,就是在不断的循行中,使内息逐渐的去芜存菁,越形凝实。
这两条路,也就分别是「质」、「量」的提升,简单的说来,一个好比将仓库增大,另一个却是将货品的价值提升,两者都能使人功力增强,现在这段修练之法,主要便是「质」的提升--用一种极奇异的方式,从内在凝结内息。
刘芳华心里有数,这套功夫看来简单,但花的时间必多,风险不知大不大?那时煌石棍还未熄灭,刘芳华望望白浪,想再问一下他的意见,却见他已经闭目专心修练,身上还不断的闪动着淡淡的青气,刘芳华不由得嘟起了嘴,这么一来,若自己不练,岂不是得发呆个好几天?
刘芳华想了想,现在自己最欠缺的也就是这种功夫,不试也不行了,她终于将心念向内观注,以神识来体悟自己体内的状态。
这种功夫需要绝对的专心,刘芳华好不容易才凝定了心志,依着石板记载的方式往内息观察。
片刻后她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彷佛置身于一团会发光的迷雾之中,这便是「见雾」了?怎样能「见气」呢?那块石板说的很简单,只要不断的集中心念内观,就能经过「见雾」、「见气」、「微粒」、「含柱」的阶段,最后才能「以念碎形」,刘芳华无可奈何,只好不断的凝住心力,继续的往更深一层的观想努力。
千年前写出这套武学的前辈并不知道,直到千年后才有一位年轻女子尝试修练此功,而刘芳华更不知道,又过了千馀年,另有一人未明此法,却也在这个石室中误打误撞的修练类似的功夫,只不过那人因功力较刘芳华高强许多,修练时花的时间也长了许多,再加上毕竟是自创自悟而练,那人当时尚未能完全明了此功的真髓,比起来,刘芳华可称幸运不少。(至于那人的故事,因与此故事无关,在此提过便罢。)
事实上,这套功夫反而适合功夫尚未大成的人练习,毕竟质与量仍会互相影响,当质达到十分精萃的时候,拓展含量的修练更是事半功倍,功夫修练的速度自然会暴增,不过是否能达到「含柱」的观想程度却与功力与天份有关,若这一方面的天份不足,相对的功力必须越高才有机会。
昨夜白广随着卢冰一路往「右府都卫军管理所」--简称「右都军管所」前进,那是在城南中央的一个密闭型的大型建筑物,森冷的围墙、暗灰色的房舍,白广望着不禁有些心悸,不知自己会不会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卢冰带着白广从侧门走入,刚进去,卢冰微微一顿回头说:「陈兄弟,很抱歉,非管理人员入内不得携带刀剑。」
反正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白广一言不发的将长剑取下,交给了一旁的士兵,卢冰点点头,难得的淡淡笑了笑说:「这只是循例而已,出去时便还你,这里请。」说完转身向着前方的一个小门迈入。
这是个狭长的甬道,卢冰带着他拐了两个弯,走到一个长宽莫约四公尺的小房中,白广一进门,心里就感到有些不对,这里不像囚室也不像询问室,里面无桌无椅的,只一旁放着七、八个白色担架,这担架是干什么的?莫非进来的人得横着出去?
同时随着白广身后进入房中的还有三人,那三个人始终一言不发,白广也不计较,只觉得有些怪异,到了这种地方,莫非还怕人逃出生天吗?
卢冰停下脚步后,目光自然而然的瞟过担架一眼,随即回头望着白广说:「陈兄弟,到了这里,难免有些不便的规矩,希望你别计较。」
白广可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不过既然到了这里也只有任人鱼肉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在下明白。」
「刺吧。」卢冰向着白广身后三人说:「别弄痛了陈兄弟。」
白广发觉这时身后两人轻抓住自己的左右臂,其中一个还和声说:「别动,这样比较安全。」
这是干什么?刺什么?白广一楞,但这时翻脸一定不划算,白广只好忍着不动,没想到身后突感异样,似乎有东西迅速的刺向自己的背心,只在一瞬间,白广全身的力量同时散去,整个人软摊了下来,摊在那两人的手上。
白广心里一沉,挣扎的说:「七……七针破穴?」
「不。」卢冰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说:「是『五针定穴』,若是『七针破穴』,你已经不能说话了。」
管你五针还是七针!白广忍着翻脸的冲动,有些微弱的说:「这是什么意思……?」
卢冰脸一沉,似乎懒的理会白广,只啐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若不是哥哥不在,我才不干这种事。」卢冰正是右府总教头卢一天的妹妹。
白广心念转动,已知对方决不只是要问刚刚的事情,不过他们这么横行无忌,看来都城却是问题多多,刘然想寻臂助也不是怪事。
这时掺着白广的两人,熟手的将白广放到一个担架上,随即在白广身上覆上一大片黑布,将白浪整个身体全盖了起来,同时担架也开始摇摇晃晃的一直往前走,白广还听得一人在他耳边嘶哑的低声说:「不许说话,不然我们多插两针。」
白广因为没当真挨过以针破穴之法,所以刚刚还猜错了,不过他总听过这种制人的方法,白广心里有数,「五针定穴」拔掉后立即没事,「七针破穴」解开了还得衰弱个老半天,这种交易划不来,他只好闭上嘴,乖乖的任人搬运。
白广本来还想凭着感觉认路,不过这两人似乎十分老于此道,有时快,有时慢,有时稳定的像是丝毫未移动,有时还似乎真的停下来了,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也许有两、三个钟头吧?白广这才发觉真的停了下来。
虽说是停了下来,却没人来掀开自己的黑布,白广倒也耐着性子,依然一声不吭,直到忽然间有人将黑布掀开,白广目光一凝,却见一个面色黝黑的精壮汉子诧异的端详自己。
见到白广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那人反而唬了一跳说:「你没死吧?一声不吭的?」
这是什么话?白广诧异起来说:「你们不是要我不准说话吗?」
那人一楞,面色转为凶恶的说:「没错,没想到你这么听话?」
看来很少有人耐着住三、四个小时不说话吧?白广这时明白了,对方只不过是找多插两针的藉口,没想到自己还真的一直不说话,他们反而担心自己出了事?白广轻哼了一声说:「卢副总教头呢?」
那人神情转为轻松,冷笑了一声说:「卢副总教头没空,让我们伺候你,从现在开始,你要照着我们的规矩来。」
情境越是凶险,白广越是沉稳,他微微点头说:「你们有话要问就请问吧,不过我有件事要请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人一回头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白广头昏脑转,白广这时全身毫无功力,只觉得左脸一麻,随即一股热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还好似乎没断了牙齿,白广咬咬牙说:「这是什么意思?」
话一说完,又是一巴掌挥了过来,这下是右脸,白广两脸分别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冒出了明显的指痕。
见白广强忍着怒火,一句话也不吭,那黑汉子才悠然的说:「这里的第一条规矩,只有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
白广咬牙片刻才说:「据我估计,现在恐怕已经是凌晨,清晨时我将面见皇上,你有话……」
话未说完,那人又是一掌挥过来,硬生生的把白广的话打回肚子里去,那人挥挥手,意兴阑珊的说:「第二条规矩,别说老子听了会不爽的话。」
不说可以了吧?白广闭上嘴,心里却是暗暗惊心,这人做事这么不留馀地,莫非不打算让自己活着出去?
「咱们换个姿势。」黑汉子粗手粗脚的将白浪面朝下翻到一个钢铸方格上,两手以钢环吊到上方的两角,脚踝则扣到下方的两角,两方拉紧后,跟着在腰间又扣上了一个莫约两指宽的钢环,钢环的两边则以钢链紧紧的扯到方格之上。
等一切就绪,黑汉子才将白广背后的针拔出,一面笑嘻嘻的说:「恢复自由啰。」什么鬼自由?白广全身劲力暗生,但依然是动弹不得,他心里有数,这些是金钢柱所造,自己功力再高十倍也挣脱不开,他又不能问问题,这时可真是哑口无言。
那人不知搬动了什么机关,只听机机格格的响了一阵,锁着白广身体的那块长方钢格便渐渐的竖立起来,白广躺了半天,身体忽然直立起来,却被吊的十分难受,若不是背后的长针已经拔出,白广功力渐复,那还会更难忍受。
那黑汉子一切完竣,他嘿嘿的一笑说:「小夥子,你打那儿来的呀?姓啥名啥?」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广有问必答的说:「我姓陈名广,来自南疆西沧扬池,现居城南旅飒营区。」
「那就是你了。」黑汉子点点头说:「你等着吧。」话一说完,黑汉子随即转身而去。
这是什么话?白广莫名其妙,这些人抓自己来,怎可能只是为了问这些?白广现在虽然身不能动,但脑袋可还能转,他四面望了望,发现这又是一个长宽约四公尺的小房间,莫约三公尺高的地方开了一列天窗,光线便是从那儿散入,另外四面沿墙放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白广看了不禁心血下沉,这莫非是刑室?他们到底抓到了什么破绽,居然把自己捉来?八成现在已经不在军管所了。
白广再沉稳,这时可有些忍不住了,他猛然大声叫:「卢副总教头,你这是做什么?……我还需面见皇上,误了大事你们可能承担?」
话一说完,上方两公尺馀忽然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小门,白广一怔,正要抬头呼喊的时候,却见那门中嗡嗡声大响,随即涌出了数百只粗如半只小指的熊蚊,这还得了?白广吃了一惊,终于有些慌张的大叫:「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时熊蚊还没飞到白广身上,只听得有人幽幽的传来一句话:「不该叫的时候叫,放蚊五分钟。」
这时熊蚊已经没头没脑的向着白广身上穿啄吸咬,一根长近一公分的细刺就这么稳而准的向着动脉穿入,这可是又痛又麻又痒,白广惨嘶一声,全身抖动起来,只不过他除手掌,脚掌以及脑袋之外,其他部分几乎都无法动弹,白广只能手足挥动,嘴巴更是不停的聚气吹出,这才勉强保得颜面无恙,但后脑杓可顾不得了。熊蚊吸咬又有个特性,他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吸了三数口之后,熊蚊立即更换目标,转眼之间,白广的身上尽是如铜钱般大小的浮起蚊泡,一个个痛麻渐去,搔痒渐烈,折磨的白广浑身颤抖。
好不容易过了五分钟,上方的孔洞蓦然传出一股甜香,熊蚊如斯响应、争先恐后的钻回孔洞,小门才喀的一声关了起来。
这未免太不人道了……白广全身搔痒的同时,心里越是担忧,对方这么对付自己,莫非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自己出困之后,岂不是非报仇不可?看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