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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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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白先是骇异,继而感到奇怪,为什么这老妪要阻止这被称为公主的少女说出名号和来路,这当中有什么文章?
  老妪年事已高,但澄澈剔亮有神的目光并不输于年轻人,定定地照在东方白的脸上,她似乎要看透什么。矍铄威严的神采里隐泛着一丝慈祥,谁看到她第一眼便会产生好感,简言之,她是正派人的型态。
  “东方白,你不承认杀人?”
  老妪开了口,声调刚劲有力,显示她有极深极深的修为,绝不是泛泛之辈。
  “在下没杀人,当然不能承认。”东方白朗声回答。
  “姥姥,事实俱在,别听……”
  “公主,这事由老身处理!”
  老妪抬手打断了月白劲装少女的话,但她的眼睛并没离开东方白的脸。
  她称她姥姥,她称她公主,看样子这白发老妪是门户中的长老,地位尊崇,而少女是主子身份,主从有别。
  “东方白!”老妪又开口:“你真的不是凶手?”
  “不是。”
  “看你面含正气,所说的应当可信,不过,鉴于南阳金狮子被杀的前例,你脱不了嫌疑,为了洗涮嫌疑,你必领找到凶手,如果你愿意答应这条件,老身便作主暂时放过你,三个月之内你提出交代,如何?”
  “姥姥……”月白劲装少女似乎想阻止。
  “公主,老身有老身的道理,责任由老身担待。”
  月白劲装少女噘起了嘴,不再言语。
  东方白有些啼笑皆非,别人杀了他们的人,却限用要自己缉凶,这算是什么道理?
  自已有—百个理由拒绝,但拒绝的话免不了要见真章,如此便将破坏自已“三不”的原则,能避免用剑则尽量避免,自己并非逞强好名之徒。
  再则,南阳“金狮子”之被杀,不但被硬栽在自己身上,还被冠了个“无肠公子”
  的外号,是则缉凶对自己也属必要,答应下来,是一半对一半,暂时消除敌对,对自已在这地方的行动方不致有阻碍。
  心念数转之后,他下了决心。
  “在下答应。”
  “很好,你可以走了。”
  东方白正待转身。
  “慢着!”月白劲装少女出声喝阻。
  “姑娘还有话说?”
  “三个月到期如果你交代不出凶手该怎么说?”
  “现在言之过早。”
  “哼!你记住一点,在三个月限期之内,如果我们发现你杀人的证据,随时都会对你采取行动,江湖虽大,没有你躲藏之处。”
  “在下会记住的!”抱了抱拳,转身飘然离去。
  待东方白身影消失之后,月白劲装少女与老妪退入林中数丈深处。
  “姥姥,他太骄狂,我就不相信他能在我的剑下逃生,您为什么要阻止我跟他动手?”
  “小玲,你一向很机伶善于应变,今天你竟然不用头脑,动了性情,要是姥姥我不及时阻止,你会铸成大错,你还不明白么?”
  “我不明白!”神色之间露出了撒娇的成份。
  “小玲,你好像越来越任性了。”
  老妪的脸色变得很严肃,道:“你差点就要泄露身份和来历,难道你忘了这对本门影响有多大?再则,无肠公子东方白来路不明,他去找过不为老人,企图更加可疑,你没想到这一点?”
  “姥姥,我不相信他能在我的剑下……”
  “你错了,大错而特错。”
  老妪立即打断了她的话,道:“铁栅关不住他,奇门阵势困不住他,徒手破了剑阵,这已经充分证明他并非普通人物。再说,如果南阳‘金狮子’和‘太行之鹰’苏飞真是他下的手,那他剑术之高又得到了证明,说不定他就是我们多年来苦等密索的仇家手下,你这一任性,岂不是坏了大事,铸成不可原谅的大错,而成门中罪人。”
  小玲缓缓垂下了头。
  “姥姥,我错了。”
  “小玲,幸好错没铸成,以后多加小心就是!”
  “是的!”
  “从现在起,东方白不能脱出我们的监视,我们回去安排。”
  “是!”
  东方白一路在想:“那暗中帮助自己脱困的究竟是谁?他能在秘密门户的心腹地带中出入自如,能耐着实惊人,他援手自己的目的何在呢?”
  这是个无法猜透的谜,他又想:“南阳金狮子是地方一霸,纵令手下胡作非为,鱼肉乡里。自己约斗他的目的是希望他回头弃恶,当时只折了他的剑,事后却传出他被残杀的消息,而帐却算在自己头上,照传闻,他的死状和林中秘屋里的太行之鹰苏飞一样,是同一凶手么?”
  想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悟——
  照死者的死状分析,下手的人如果不是失去人性的杀人狂,便是与死者之间有极深的仇恨,所以下手才这么狠毒,那种手段的确是骇人听闻。
  在林中秘屋里,暗助自己脱身的很可能就是先后两案的凶手,基于自已替他背黑锅这一点,他不能不有所表示。可是,他是谁呢?
  眼前一片翠绿迎风沙沙。
  东方白抬头一看,不由证了怔,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向了听竹居的路。
  他停了下来,目注披山盖野的幽篁,似乎又看到了那道眩目的彩虹,她是不为老人的客人,而不为老人是唯一知道大化门消灭之谜的人,要探谜底,惟有从她身上下工夫。
  于是,他又举步,穿林而行。
  不久,岔上了碎石小径。
  走了没几步,一股怪味沁入鼻孔,这种怪味很难闻但并不陌生,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想辨别出究竟是什么味道。
  鼻子掀动之下,忽然省起这是血腥味,有血腥味必然有死人,而且是死了不久的人。
  他心头不由暗暗吃惊,循着怪味传来的方向仔细扫瞄,竹栉盘虬里,他看到了一双脚,薄底快靴,是一双男人的脚,他的心抽紧起来,不是怕死人,而是惊于故伎重演,照那位被称做公主的月白劲装少文的说法,太行之鹰被残杀的地点是听竹居到徐家集的途中,现在又见死人,该不会是同一凶手所为吧?死的难道又是对方的人?
  事不干己,离开为上?
  看个究竟?
  踌躇了片刻,终于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地折身朝仅看到一双脚的位置走去,拂开低垂的竹枝,步步深人。
  “呀!”他忍不住要叫出声,死的仍是个老者,死状和在黑林秘屋房间里的太行之鹰一模一样,完全证实了他的忖测,是同一个人的残忍杰作,人性尽失者的手段,是谁?
  有的裂口还在渗者黄水,证明遇害的时间不久。
  非逮到凶手不可,东方白作了决定,并非是为了秘密门户强迫他答应的条件,而是基于他痛恨不人道,假使暗中援手他的真是这名凶手,他的感激之心也已被惨酷的现实所粉碎,江湖上不能容留这类没人性的恶徒。
  这地带应该属于那些女人的地盘,尸体自会有人发现收拾,于是他转身出了竹林,重新步上碎石小径。
  他并非专程来,而是无意中走上了这个方向。
  走着,走过,短墙,小红门,精舍檐牙在望,他的心浮动起来。
  面对再顽强的敌人他能沉稳如山,但想到了祝彩虹他便有些情不自禁,他告诉自已,目前不能对她生出情愫,但那份强烈的意念却难以抛躲。
  到了小红门前,他住了脚步。
  门只有半截,透过门头,可以瞭然门内的一切,幽篁蔽日,院子里显得一片阴翳,静悄悄没半个人影,他想扣门,但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是被“不为老人”逐出来的,人家对他不欢迎,下意识里,他是想再见那道彩虹。
  彩虹无影,他又不能出声叫。
  他兀立在门边,痴痴地望着精舍,他希望彩虹能自动出现。
  到目前为止,“不为老人”就所知是唯一知道大化门消失之谜的人,而他峻拒触及这问题,要想从他口中挖出谜底是绝对办不到的事,唯一的办法是借重祝彩虹,只要她肯相助,事情便有可为。
  不知站立了多久,听竹居里仍是一片悄寂,像是根本没人住的山间弃屋。
  一个瞎眼老人,一个谜样少女,保持绝对的静应该是意料中事。如何诱她现身而不致惊动老人?东方白苦苦地想,他不能弄出任何声音,失明的人听觉最是灵敏,苦等下去不是办法,又不甘心就此退走。
  好歹进去看个究竟,这是没有主意之中的主意。
  他用一根指头顶开小红门的搭扣,轻轻推开,然后蹑手蹑脚地步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不使发出半丝声音,穿过花径,到了精舍门前,门是半开的,他竭力摒住呼吸,像是呼吸都会惊动屋里人。定了定神,再前移两步,现在可以看到堂屋里的情况了,木榻是空的不见人影,他再前挪一步,伸长脖子,视线已可遍及整个堂屋,两侧的房门是关紧的,正面屏帐两侧仅装有门框,不像是房间,依一般格局,可能是通向后面的隐藏中门。
  人在房里高卧不起么?
  他不能贸然进去,想了想,退后两步,转身挪向左边房间的窗子,梅花格,里面糊了纸,无法透视。
  仔细探视,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破洞,徐徐呈口气,闭单眼,凑近破洞,是卧房的布置,但却是空的。
  迟疑了片刻,他又转到右边的房窗,但却无洞隙可寻,想了想,指头醮口水把窗纸弄湿捺了个洞,朝里一望,大为愣愕,房里依然空空如也,这可是怪事,这一老一少哪里去了?怎会没了踪影?
  幽居避世的人是不可能离屋外出的,但两个房间的确是没有人,而且被褥摺叠得很整齐,似乎没人睡过。
  怔了一阵,他决定不顾一切进屋去看个究竟。
  于是,他回到堂屋门前,推开半掩的门,门扇发出了格吱之声,如果有人,总可以听到了,静待了片刻,并没任何反应,他跨了进去,很幽雅的布置,竹雕木刻画轴,看上去都是精品,但他无意欣赏。
  略略一停,步向屏帐门,不出所料,屏帐后是一道中门,似乎另有夭地,他硬起头皮步了进去,中门外是个天井,一间小屋横在正面,两端连接围墙,粗略看去,是间灶房,但冷清清地无烟无火,小屋后面是石山。
  整个精舍的范围就这么大,的确是无人。
  真是怪事,东方白木然。
  他禁不住想,莫非是自己此次的蓦然造访惊扰了对方而弃屋乔迁么?
  如果真是如此,这当中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和顾忌,值得舍弃这仙境般的住所?
  又转回堂属里。
  他下意识地浏览堂屋里的陈设,目光在游移,但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他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受。
  牵引他重临听竹居的原因严格分析起来并非“不为老人”而是祝彩虹,彩虹无影,使他有一种重重的失落感。
  “咦!”声音不大。
  在心理上认为绝对无人的状态下这一声轻“咦!”不殊雷鸣,东方白猛地一震,但他沉着的素养使他镇定如恒,徐徐回身,眼前陡地一亮,他真正的震栗了,彩虹出现在门边,像电流通过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震颤。
  祝彩虹,青布包着头,手里拎了个包袱,像要远行的样子。
  东方白又一次领略沉迷,没有意念,只是发呆。
  “东方公子,你怎么……”她开了口。
  “在下,我……”他超人的沉稳竟然经不起考验。
  “东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补充说完刚才没说完的半句话,脸上出奇地平静和悦,柔得完全没有个性,没有惊奇,没有责备,就那么平淡。
  “在下是无意间来的!”东方白的魂儿归了窍。
  “哦!”她微微一笑。
  “不为老前辈呢?”
  “他走了!”
  “走了?”东方白大为震惊:“他舍弃了这仙居?”
  “公公多年幽居,不能受丝毫干扰。”
  她依然称不为老人为公公,接着又道:“最近接连发生的事,使他难以承受……”
  “他老人家何往?”
  “不知道!”
  “姑娘会不知道?”这答复使东方白大奇。
  “是真的不知道,我说过我只是客人,他老人家不说,我也不便追问。”
  “可是他老人家双目不便……”
  “自然有很好的安排!”
  东方白默然,他在想她所谓的“最近接连发生的事”这句话的含意,这说来很明显,首先是自已向他探究大化门消失之谜,曾引起他强烈的反应,其次是先后发生的残尸案正在他隐居处的附近,这其中蹊跷大了。
  “看姑娘的样子……”东方白沉默了一阵之后开口,向堂屋门挪近了两步,彼此的距离相对缩短了两步。
  “我当然也只有离开!”玉靥浮起一抹凄清。
  “公公走了,我失去了凭依,只好另觅栖处,可是……”凄清变为泫然,半晌才接下去道:“我是个身世奇惨孤苦飘零的女子,没来处,也没去处,江湖茫茫,何处是儿家!”
  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竟然是只天涯孤雁,是真的还是假的?美人,常常是占便宜的,发脾气谓之娇嗔,骂人,对方不以为忤,反而被目为别有风韵,说话,很容易被人接受,即使说了假话也容易获得谅解。
  现在,东方白对她油然升了同情之念。
  “姑娘的身世……”
  “我不想提及我的身世。”
  东方白赧然,交浅不言深,现在双方才第二次见面便问及人家的身世,是嫌唐突了些,微微一笑,掩饰窘态。
  “在下是不该有此一问!”
  说了这么一句,立即转了话题道:“在下来时不见有人,待了许久,才冒昧进屋,着姑娘的样子,是去而复返么?”
  “不错,我走在半路,忽然想起忘了件东西,所以又折了回来!”
  说完,举步进屋,从东方白身边擦过,进入下首房间,只一忽儿工夫,又现身出来,望着东方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又下便启齿。
  “姑娘莫非想说什么?”东方白忍不住问了出来。
  “唉!”一声幽长的叹息,那份凄怨的神情,的确是人见人怜。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或有可效劳之处!”东方白说得很诚恳。
  东方白说这句话九成是出于真诚,但还有那么一成是为了自己,他要借祝彩虹达成自己的意愿,即使不那么认真想,潜意识中仍然有这成份。
  东方公子,我目前的困难是没有依靠。“
  “噢?”东方白心中一动,依靠二字可以作多种解释,多少有些儿暖昧,是以他不敢表示任何意见。他迷于这道彩虹,下意识中有某种企盼,但并不完全湮没理智,他必须保持目前还不能改变的原则。
  “东方公子!”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恨老天为什么不给我一张丑脸,我称不上是什么美人,只是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些,但这一点好看却带给我严重的麻烦,极大的痛苦,处处受人注目,时时惹来……”她没说出下半句。
  东方白知道她没说出来的半句话,像她这样美丽剔透的女子,惹人觊觎,招致麻烦是必然的,如果任何男人见了她而不动心起意,那这男人必是白痴。
  “姑娘的意思是说无处投奔?”
  “是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种企盼。
  “这……在下也是他乡作客,而且又是……”
  “东方公子,我一眼便看出你是正人君子,我的意思是希望能得到保护……”
  她低了低头,一抹红晕飞上了玉靥,变成了惑人的艳光。
  东方白心头一阵跳落,一面之缘,他渴望再见到她,甚至有更进一步亲近的冲动,现在,她亲口提了出来,她的心意已隐约可窥,然而他却畏怯了,因为他有顾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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