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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妇人三把两把便脱光了,竟然是个伟丈夫。
卓十年两眼为之发直。
丑妇人换上了采药老人的衣裤鞋袜,然后在头上脸上一阵乱抓,发脱、皮褪、口鼻掉壳,这种易容之术罕闻罕见,竟然使用了这多零碎,难怪他在大悲寺混了这多天,“日月神尼”和公孙彩虹全然没发觉。
老人仍蜷缩着不敢看,他以为现在眼前是个裸妇。
易容之物尽去,现出了本来面目,是一张端正有风度气派的中年脸孔。
“黑蝙蝠牟天!”卓永年几乎惊叫出声,他全身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筋全收紧了,想不到误打误撞有了这等丰硕的收获,对方既是黑蝙蝠,他便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没要东方白先出山,二对一,情形就完全不一样。
黑蝙蝠已穿着完毕,忽然又想到什么,先用脚点上了老人穴道,然后脱去外衫,从脚边捡起一件闪光的薄短衫,迅快穿上,再穿回老人的粗布长衫,系上腰带,把衫摆曳在腰间,坐下去着袜穿鞋……
那袭闪光的薄短衫正是夺自东方白的“天丝宝衣”,卓水年只能眼鼓鼓地望着,他没把握用武力夺回。
黑蝙蝠结束停当,站起身,把黄布包塞入怀里,然后对着老人道:“念你不是江湖人,年事也高,破例饶你一命!”
举脚点出,转身飞掠。
老人嗯哼出声,看来穴道已解。
卓永年衔尾疾追。
追踪是卓永年的拿手把戏,黑蝙蝠再精也无法发觉。
“黑蝙蝠”名不虚传,果然像一只飞天蝙蝠,身法之灵巧快捷卓永年自叹弗如,跟踪起来倍感吃力,所幸他志在搜寻卜云峰的下落,时走时停,所以才没脱线,折腾到天黑,黑蝙蝠似已知无望,才走上出山之路。
桂花巷。
位在徐家集大街的街尾,是一条烟花巷,桂花是香的,而藏污纳垢的烟花户却是臭的,何以名为桂花巷不得而知,想来是人都喜欢臭美的缘故,自来烟酒嫖赌不分家,所以这巷子里娼户赌场烟馆酒店俱全。
时正三更,整个徐家集都在沉睡中,唯有这桂花巷还醒着,灯火凄迷,藏头缩颈的人客匆匆来去,戏谑声、嚣骂声、吆喝声,猜拳声不时从半开的门户中传出。
巷底最后一家,低矮的围墙外便是旷野。
此刻,一条黑影飘过围墙,迫向透着昏昧灯光的窗边,贴身听了听,然后举手曲指叩窗。
许久,窗纸上才透出人影。
“是谁呀?”女人的浪声。
“是我,有客人么?”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大爷?”
“唔!”
“哟!我说大爷,这么多天没见影子,今晚是刮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快开后门!”
“猴急什么,得等我穿衣服呀!”
屋子里灯火挑亮,人影晃动,后门“呀!”地打开,男人进去,门又关上,另一条黑影跃进了围墙,靠近窗。
屋里传出话声:“哟,我的好大爷,瞧您气色不正……”
“我是打远处赶回来的,刚到!”
“我说呢,一脸的风尘,大爷,这几天憋死我了!”
“得了吧,一天到晚男人进进出出,肥的壮的随你挑,爱怎么玩怎么玩,你憋什么?”
“大爷,您说话可得凭良心,我是您包下的,您不来我吃素,任什么富爷阔少全不接,要是骗您天打雪殛!”
“好啦!小麻花,有什么吃喝的?”
“都什么时候了,灶房里火早灭了……”
“你不会到外面去买?”
“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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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门开启的声音,约莫盏茶时光,才又传来关门声,然后房间里热络起来,吃喝夹着调笑,浪声浪气,全是不堪入耳的淫词秽句,窗外的人索性贴窗脚坐了下去,看来此人极有耐性,一副泡定了的样子。
足足一个时辰,窗里的灯光才暗了下去。
接下来是浪笑,呻吟……
等一切平静,已经早过了四更。
窗下人站起,掩到后门边,没发出半点声音,后门被撬开,人影没入。
片刻之后,前边突然爆起一个声音:“走水啦!”
房里人惊起,开门。
巷子里起了鸟乱。
“哪里失火?”
“怎么不见火光?”
“……”
原先的人影从后门标出,逸去。
天刚放亮,蒋大牛在屋前锄地,不时停下来四方张望。
堂屋里,东方白和卓永年对坐。
“老哥,真难为你!”
“嗨!晦气,老哥我这辈子从来没干过这种窝囊事,真他……”后面半句粗话他没说出口,捶了下桌子,接下去道:“本来以为可以取回你的‘天丝宝衣’,却不料黑蝙蝠那兔崽子死穿在身上。
东方白默然片刻,吐口气道:“老哥取回了须弥经?”
“嗯!”说着,从怀里取出黄布包放在桌上。
“可以见识一下么?”
“当然可以!”卓永年不假思索地回答。
东方白动手解黄布包,面对少林寺的藏珍,心头不免下意识地感到紧张,因为这是武林人人垂涎的东西。布包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本相当破旧的线装书,书脊上可见虫的噬痕迹,为了这本小册子,许多人受到伤害,有的甚至丧命,堂堂藏经楼主持变成了叛徒。
翻开,全是些古怪的记号,东方白仔细辨认道:“老哥,这是梵文?”
“嗄!老弟不得了,居然也识得梵文!”
“略识之无而已!”东方白应着,再看封面,突然皱起了眉头,期期地道:“老哥,这……不像是须弥经……”
“嘿!老弟,这是古印度文手抄本金刚经。”
“金刚经?”东方白几乎跳了起来,瞪眼望着卓永年,一副困惑至极的样子,半晌才道:“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卓永年若无其事。
东方白怔怔地望着卓水年,道:“鱼目混珠?”
“就算是吧。”
“这东西老哥怎么弄来的?”
“太王帮帮主丁天龙在此地的府邸是转手买来的,原先的主人是位翰林,留下不少残旧典籍,老哥我在丁府作客时曾经闲极翻检过,灵机一动,拿来暂用,反正役人见过真正的‘须弥经’是什么样子,梵文更少人识。”
“老哥这一招很绝。”
“小门道而已。”
“既然是假的,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取回?”
“老弟,这你该想得到,如果不在对方发现上当之前弄回来,势必为‘不为老人’增加麻烦,因为垂涎此经的人必然闻风增多,一旦发现是假,一定放不过老人,直到追出真经为止,现在老哥我摆上这一道,一方面转移目标,再方面扣住黑蝙蝠,他非找我们不可。”
“他知道是老哥做的?”
“当然,老哥我另一个别号是神偷,不猜也知道。”得意地笑笑,把假经和黄布揉成一团,道:“可以当引火之物!”
起身进入灶房,塞到灶眼里,然后转回堂屋,正色望着东方白道:“本来老哥我是打算……”
“打算什么?”
“连‘天丝宝衣’一起弄回来,却不道那小子精得很,伴女人上床竟然不脱内衣,没办法只好放弃。”
东方白吐了口闷气,道:“噢!小弟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老弟明白什么?”
“几天前跟少林‘无相大师’冲突时,老哥与他私下密谈,结果他被打发走了,当时以为老哥有什么通天道行,现在才明白,老哥是告诉了老和尚鱼目混珠这一节。”
“对,当时我不向老弟说明,是他老弟知道实情之后表演不真而被对方看出破绽,井不是有意故神其秘。”
“这倒是无所谓,小弟根本就不在意。”坦然笑了笑,又道:“这么说,真正的‘须弥经’在老人身上?”
“哎呀,只顾说话,几乎忘了最重大的事,老弟,这公案很快就会揭晓,你在这呆着,记住,日落之前赶到”听竹居“来,我得马上去办事!”说完,不待东方白的反应,匆匆出门疾奔而去,看样子他真的是很急。
东方白坐着没动,心里想:“听竹居是‘不为老人’原先隐居的地方,也是‘坤宁宫’的地盘,要自己日落之前赶去是为了什么?照卓永年的口气,似乎与‘须弥经’有关,这狐精何以这么热心地介入这桩少林公案?”
蒋大牛提着锄头进来,道:“卓大侠走了?”
“说是去办急事。”
“啊!”蒋大牛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对了,大牛,你记住件事……”
“什么事?”
“日落前半个时辰我有事要离开,黑蝙蝠心狠手辣,诡诈百出,说不定他会找上门来,而你绝不是他的对手,你最好暂时避开,等我回来。”
“这……”蒋大牛皱眉想了想,道:“好吧,就依公子的活,公子走后我就避到附近藏身,现在我去做饭!”
“好吧!弄点好吃的我们喝酒打发时间。”
蒋大牛进入灶房,突然传出声音道:“公子,灶里是什么东西?”
东方白道:“别管他,烧了吧。”
日头还剩下一竹竿高,光影已变成了橘红。
“听竹居”四周已布了哨,采纵深的配置,一共三重,一只飞鸟也难溜过,每一寸空间都在被监视之中。
幽雅精致的庭园里,一个须眉俱白的盲眼老人负手寂立在花树之间,他,正是被少林寺目为叛徒的“不为老人”,他原已避居后山峡谷,现在又回到这里,再精美的环境,对一个失明的人来说根本不具任何意义,因为他看不见,他的世界里没有光、色、或任何形象,只是一片黑,老人木立着,似乎有所等待。
碎石小径遥遥传来脚步声,常人不易听到的微声,但老人已经发觉,口角牵动了数下,转向院子门方向。
人影出现,是三个和尚。
当先的是“无相大师”,后随了因了尘两虎面僧。
三僧在老人身前隔八尺站定。
“阿弥陀佛!”无相大师宣了声佛号。
两名虎面僧齐齐合十,神色间显得十分激动。
老人脸皮子一阵抽动,无相大师的神情相当地不平静,凝望着老人。
“二师兄,在你没接受门规制裁之前,师弟我仍对你用这称呼,你的双目……”声音是颤抖的。
“失明多年了!”
“为什么?”
“一次意外!”老人没肯说出原因。
“为何还俗?”
“情非得已!”
“这是大逆不道!”
“人在江湖,心在佛门,皮囊染垢,心不蒙尘。”
“无相奉掌门大师兄之命下山,不说二师兄也知道原因,现在就请二师兄交出‘须弥经’随无相回山!”
“经无着落,无法交出,俗愿来了,不能回山!”
无相大师的老脸勃然大变,身躯也簌簌而抖。
“二师兄,你……诚心要作少林叛徒?”
“此心唯有佛知。”
“二师兄,无相不会空手回山!”
“你要抓我回去?”
“这是遵掌门严令,舍此无他途。”
“三师弟,不管你听不听,我要重新宣告一遍,‘须弥经’失窃,我愿负守候不周之责,被诬指为窃经者是为不公,为了追查失经,才逃离少林,并非叛徒,为了便于缉盗,才化僧为俗,并非违戒,多年来费尽心力,苦无线索,我已发了宏誓,不寻回失经不返寺门。”
“二师兄,你双目已残,此愿怎了?”
“祈我佛慈悲!”
“二师兄,无相算信你之言,但法谕难违!”
“非带我回去不可?”
“不错!”
“那你准备动武,凭你修为执行法谕。”
无相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前欺三尺,双掌当胸立起,老脸呈现湛然之色,目芒一片严厉。
了因与了尘左右分开,横起了铲棍。
这是佛门劫运,也是少林的悲剧,同门竟然干戈相向,如果老人固执成见,后果是什么还真难以逆料。
“无相,你的神功练到了几成?”
“八成?”
“那你无法带我回去,我已练到九成!”
“九成?”无相大师的身躯震颤了一下。
“不错!”说着,也立掌当胸,手掌在倏忽之间变成了玄玉之色。
了因了尘骇然色变。
无相大师的手掌也已变白,但不及老人晶莹。
“我佛慈悲,无相为了少林规戒,一切在所不计。”
“……”老人无言,只等待出手。
就在此刻,一条灰影幽然出现当场。
是个缁衣老尼,面蒙纱巾,手持念珠,她,赫然是“日月神尼”。
“师太是谁?”无相大师栗声喝问。
“贫尼日月!”
“日月神尼?当年的阴阳神女?”无相大师脸色再变,连声音都变了调,立在胸前的双掌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不为老人身躯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手掌垂落,循声转对日月神尼,脸孔阵阵扭曲,无光的两眼睁了又阖,阖了又睁,他已激动到了极致。
了因与了坐瞪着虎目发呆。
空气刹那之间静止,但调中有无形的冲击。
谁都没开口说话,连大气都不曾喘。
夕阳已隐到了竹丛之后,叶隙枝地穿过丝丝红芒。
又有两人现身,但停在围墙的半截竹心红门之外,来的是卓永年和东方白。
东方白脸色全是惊异和迷惘,他对事况还不了解,只是意味出“日月神尼”和“不为老人”之间定有极大的纠葛。
卓永年的表情倒是平静,事情本是他居间穿针引线而安排的。
“四十年了!”日月神尼冒出了这么一句。
惊人的一句,四十年不是短时间,是大半辈子。
“你我都已是超脱红尘之人!”不为老人也开了口。
“不错!”
“无我无相,无情无嗔,因何要再见?”
“此因不了,无以证果。”日月神尼声音已趋平静。
“何因不了?”不为老人的脸皮子又告抽动。
“仇恨怨怼之心!”
“你……准备要报复……”
“了因!”
无相大师突睁双目,目芒有如两道冷电,直射在日月神尼的面纱上,沉凝无比地道:“师太,数十年精修,难道还不能化除当初萌生的一念?”!潇湘书院!
日月神尼以梦呓般的声音道:“大师,你错了,前尘早已化灰,方寸之间只存我佛一念,早已无碍无嗔!”
东方白完全入了迷惑。
无相大师的目芒缓了下来,逐渐收敛。
日月神尼又道:“当年一念之差,发嗔念,动恨心,招致了孽厄。”
双手合十,躬身道:“所幸我佛慈悲,不使坠入尘劫,护持我佛心,今日当了貴碍!”
说着,伸手袍袖之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裹的扁平小包。
东方白心中一动。
不为老人失去了光彩的眸子又在翻动。
无相大师眼里棱芒重现。
日月神尼悠悠地道:“当年有人凭其盖世无双的身手,自少林藏经楼窃得此物,意以讨好贫尼,贫尼收受秘而不宜,冀图以此作为报复,近日忽觉心有窒碍,方悟此因未了,故而特请卓施主作此安排。”
上前数步,把黄布包交到无极大师手中,道:“请大师过目验收!”
东方白现在算明白了。
“阿弥陀佛!”无相大师高宣一声佛号,合十顶礼,然后双手接过,神色之间极为庄严,打开布包,检视了一番,重新包妥,再次合十道:“贫憎谨代少林致谢!”
日月神尼转面对着不为老人,不为老人看不见,但可能有感觉,寂立不动,银白的长须因皮肉的牵动而抖簌,看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