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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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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戈拉多先生,您可真是位跨时代的伟大先驱!

约翰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他不应该这么想,但是眼下,除了“救命”两个字,真的没有任何字眼能形容他那悲愤的心情。
他突然和路易产生了一点共鸣:圣殿为什么会让这种家伙毕业?这一任的大主教已经老糊涂了么?!

与此同时,深渊豺终于发出一声怒吼,挣脱了约翰的束缚,巨大的碎冰在它身上崩开,它仰天长啸起来,解冻了。

差点被冻成冰块的深渊豺怒不可遏,下一刻,它就张开血盆大口,俯身向趴在水面上的约翰咬来。
约翰叹了口气,裹在他身边的水突然往两边退开,在他的脚下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冰面,刚好够他站在上面。约翰的手里多了一把冰剑,血和水一同从他胸前的伤口上落下来,他站得笔直,整个人却露出一股凌厉的杀伐气。

就在他打算硬梆梆地迎上深渊豺的利齿的时候,深渊豺巨大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遭受了什么剧烈的痛苦,歇斯底里地甩起自己的身体,已经掉到水下的埃文被甩了出来。
约翰虽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当机立断——深渊豺身下一圈的凝成了一个冰圈,死死地把它固定在了里面,而悬在空中的冰梯笔直地倾斜下来,在空中划成了一把锋利的刃,精确地穿透了深渊豺的喉咙。

这回,那畜生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滚回地狱去见撒旦了。

“界”的主人一死,立刻碎开,浓雾和黑色的深渊瞬间消失不见,而深渊豺的尸体飘在一块冰面上,已经恢复了普通豺狗的大小。

约翰脸色苍白地按着撕裂的伤口,喘息了一会,这才去查看深渊豺的尸体,当他看见它屁股上凸出来、把尾巴都给顶了起来的冰剑时……默了。
继而约翰脸色复杂地转向正奋力扒着冰层的另一边,企图爬上来的埃文。

“我本来是让你找着它的脖子刺。”约翰平静地说。

“我……我没对准。”埃文羞愧地说,小声解释着,“不过我掉进了水里,正好砸在了它的尾巴上,被它的尾巴扫了几下,还呛了水,只记得把冰剑刺到了它身上……”
“嗯,你刺中了。”约翰用脚尖扒拉了深渊豺的尸体一下,以一种更加复杂的表情说,“你刺中了它的屁/眼。”

埃文:“……”

约翰短促地笑了一声,身体却突然晃了晃,跪倒在了冰面上。

“天哪!你怎么……”埃文连滚带爬了上来,还没站稳,就看到了对方胸口撕裂的伤流出来的血,于是他一句话没说完,两条腿就化成了面条,软塌塌地晕倒在了冰面上。

约翰筋疲力尽地做倒在冰面上,压下喉头一阵阵上涌的腥气,苦中作乐地对自己一整天的行程做了总结——真他妈的是充实而有意义的一天。

正在享受芝士馅饼的伽尔在用餐的间隙再次打了埃文的电话,却得知对方已经关机,他耸了耸肩,合上电话,对古德先生说:“刚刚心情实在太激动,居然忘了问阿尔多大主教执剑祭司的事,对了,还忘了问卡洛斯的事。”

古德先生想了想:“会有机会再见到大主教的,不过关于你先祖,问那位祭司先生不是也一样么?”

“也对,”伽尔笑了起来,“其实我还异想天开地觉得约翰就是卡洛斯过。”
古德先生顿了顿:“为什么不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路易说卡洛斯从来没有担任过执剑祭司,”伽尔说,“而且主观上……我也看不出来他和亚朵拉特墓园的那座雕像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在你心里,卡洛斯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伽尔想了想:“哪怕他不像墓园里那个战士的形象,至少也应该和阿尔多大主教差不多,话不多,疏远而有礼,让人难于亲近,只好崇拜……当然,我还是认为史密斯先生更可爱一些,您见到他就会知道,真叫人难以置信,圣殿曾经有过这么年轻而有活力的祭司,他很讨人喜欢……就像个活人。”

就像个活人。

伽尔想起阿尔多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甚至结界核的时候,眼神中都潜藏着那种显而易见的漠然。
伽尔换位地想,如果他自己一觉醒来,突然被告知已经是一千年以后,哪怕他希望自己表现得聪明沉稳一点,尽量波澜不惊,心里也会对新的世界充满探究欲和新奇感。

而阿尔多大主教,他却连看都不想看它一眼。
哪怕这是他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守护的世界。

伽尔突然觉得,好像除了结界,阿尔多大主教的生命没有剩下任何意义。



13、第十三章 深渊豺 四 
 
埃文迷糊间,居然还来得及做了个梦,他梦见一只深渊豺流着口水跑过来,屁颠屁颠地邀请他跳贴面舞,所以又被吓醒了。一睁眼,就发现他真的正和一只面部表情狰狞异常的深渊豺脸对脸,以至于他近距离地观察到了这传说中恶魔级迪腐的脸——脸上没有毛,反而是厚厚的鳞甲,看起来非常坚硬,还有一对巨大的獠牙,从嘴里呲出来,闪着森冷的光。

“我不会答应的!我才不和迪腐跳舞。”埃文木然地想——鉴于他的脑细胞一直在透支,现在已经有点活动异常了。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有气无力地说:“你干嘛那么痴迷地盯着那条龅牙狗看?”

埃文如梦初醒,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蹭着地面往旁边挪动了一米,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我们……我们干掉了一条深渊豺!”

“嗯哼。”约翰声音有些沙哑,他像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似的慢吞吞地接话,“是啊,你还勇猛地干了它的屁/股。”
“哦不……”埃文颓丧地捂住脸,“别提了。”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于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眼也不敢往约翰那边乱瞟:“你还能走么?要我背着你么?”
约翰已经知道了教训,早把伤口盖得严严实实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埃文一眼:“怎么,你要确认一下我的伤口么?”

仅仅是想象,也让埃文的脸色白了白,他又结巴了:“我……我我那个……”

“慢一点,我还能走——行了,我盖住了,不会再让你见血了,倒是扶我一把啊!”约翰费力地站起来,另一只手把散开的头发随意地拢到身后,略微弯着腰,缓慢地在前面走了出去。
埃文则犹豫了片刻,回头把深渊豺的尸体拎好,拖在身后跟着他。

约翰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表示不解。

“是……是这样,结界以后,迪腐已经退出了人们的视线,我们的工作开始变成了保密的,”埃文解释说,“所以每次要回收迪腐的尸体,况且……这是一只恶魔级,可以做成标本放进阴森博物馆。”
“阴森博物馆?”

“专门为儿童开放的,里面黑漆漆的,放满了各种可怕的迪腐的尸体,还有解说员跟在后面讲关于恶魔的‘童话故事’,”埃文顿了顿,又补充说,“作为一个娱乐项目,供小朋友们探险,当然,要门票的。”
“啊哈,让人们花钱观看死迪腐,”约翰脚步顿了顿,继续用那种慢吞吞有气无力的语调说,“好吧,这真是我听说过的最有才华的事。”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点钟了,古德先生原以为等不到,差一点告辞先回去。
约翰在车上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昏睡过去了,埃文只能停车以后把他背了出来。

“天!这又是怎么回事?”伽尔和古德先生同时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祭司先生放在了沙发上,“需要叫治疗师么?”

约翰已经被他们折腾得醒了过来,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我刚才只是睡着了,普通的皮肉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不用叫人。”

“这是怎么回事,埃文?”古德先生问。
“我们去追踪了一条深渊豺……”埃文倒不大怕古德先生,平易近人的大主教看起来远不如梅格尔特教官恐怖。
伽尔和古德先生同时抽了口气。

“它现在在后备箱里,或许你们想看看。”埃文又补充说。

死狗一样窝在沙发里的约翰“嗤嗤”地笑了起来:“别这么夸张,先生们,只有一只。”
然后他扶着沙发扶手坐了起来,像古德先生伸出一只手:“那么,我猜您就是这一任的大主教先生?”

“是的,我的荣幸。”古德先生和他握了手。
“不不,应该是我荣幸,”约翰笑起来,“听说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等伽尔怀着无限震惊的心,和埃文把一只货真价实的深渊豺的尸体抬进客厅的时候,古德先生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啧啧称奇地蹲下来仔细观察:“说真的,我长到这个年纪,除了古时候的标本和书册之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真正的深渊豺……哦,看啊,它居然有一对龅牙!”

埃文突然觉得,大主教和约翰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古德先生整了整衣襟,用胖胖的手指数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快地对伽尔说:“伽尔,你能给我和它合个影么?我会永远珍藏的。”
……尽管他是一位值得别人尊敬的老先生,身上也依然会有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小癖好——比如他那可怕的拍照癖。

等伽尔帮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约翰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古德先生也不多做打扰,约好了等他身体好一点以后再来拜访,之后就离开了。

伽尔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埃文一眼:“小心点,古德先生这回看在约翰的面子上,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实习生是不允许单独行动,你想在还没有拿到执照的时候就被吊销么?”
埃文:“对……对不起。”

“得了伽尔。”约翰摆弄着他的照相机,不小心按了快门,被闪光灯吓了一跳,险些失手把伽尔“吃饭的家伙”给扔出去,“是我带他去的,你们总不能老不让他见世面。”

“恕我直言先生,”伽尔?幼儿保姆?肖登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他,“即使是一个像您这么强大的猎人,作为伤患,适宜的活动也只有轻缓的散步和舒缓的聊天,带着一个菜鸟去追踪深渊豺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约翰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无辜又可爱的笑容。

伽尔:“……”
他……他他他竟然还敢卖萌!

“好吧好吧……来,胳膊给我,扶您上去休息。”伽尔叹了口气。
“蘑菇灯蘑菇灯!”约翰进了他的房间以后就激动地爬到床头,摆弄着可怜的台灯,“这个怎么点?”

伽尔按了一下电源,台灯发出柔和的光。

“太棒了!”约翰说,“我就喜欢点着蜡烛睡。”
伽尔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祭司先生,突然有种自己养了个大儿子的错觉。

这么一个人……居然来自和他先祖同样的时代。
“对了,”伽尔想起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靠在门边轻轻地开口说,“您来自黑袍大战的年代,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卡洛斯?弗拉瑞特?”

约翰一不小心,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他坐在地上,脸上一片空白地问:“什么?”

“卡洛斯?弗拉瑞特,”伽尔说,“就是后世传说里杀了帕若拉,结束了整场战争的大英雄。”

“什么……英雄?”约翰漂亮的眼睛里难得地露出一点迷茫神色,“你说他结束了……战争?”

“当然,按照您过来的时间推算,您可能并没有看到那场战争的结局。如果您有任何信息需要了解的话,床头柜下面有一本《结界前简史》,可以作为参考。”伽尔眼睛里带着期冀的光,“这么说,您确实见过他本人,是么?”

约翰行动迟缓地爬了起来,他坐在床沿上,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谨慎地选择了一个非常中性的说法:“卡洛斯?弗拉瑞特确实在最后一战的时候回到了圣殿,我见过他,不过……我们恐怕并不熟悉。”

“可您的名字……”

“约翰?史密斯?”约翰微微地笑起来,这个安静的微笑,把男人脸上那股充满活力的孩子气全部冲散了,那一瞬间,伽尔觉得自己就像看见了一个绿眼睛的阿尔多大主教,神秘……而遥远,“你不会以为这是假名吧?事实上这是个非常常见的名字,仅我进入圣殿开始学习的那一年,同一届的男孩里就有两个人都叫这个名字。”

“这么说您和他真的不熟悉。”伽尔脸上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那么您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么?我想您至少知道他长什么样。”

约翰看了他片刻,缓缓地说:“我只知道他没有离开圣殿之前,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离开圣殿之后……谁知道呢?至于长相,我想他长得有点像他的哥哥,不过数年的流浪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直把自己藏在大兜帽里的习惯,直到第二次回圣殿,依然保留了这个。”
他说完,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呢?”

“我妈妈姓弗拉瑞特。”伽尔耸耸肩,“第一天进入圣殿的时候,我就背上了‘弗拉瑞特后人’这个名字。”

那一刻,约翰的表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看起来魂都从身体上飞出去了。

伽尔“哈哈”一笑:“怎么,是不是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这很正常,毕竟已经一千年了——好了,伤患应该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关于千年前的圣殿,我可是有好多问题的。”

“晚安。”伽尔说完,轻手轻脚地替他带上门,走出去了。

“什……什么?”伽尔走了不知道多久,约翰才游魂一样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整个房间寂静极了,约翰呆呆地坐在床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伽尔的时候,对方脸上那种微妙的、仿佛在哪里看见过、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熟悉感。他猛地站起来,走到衣柜里面的穿衣镜前站定,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青年模样的自己。

他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看见过自己——他们那个时代并没有这样神奇的镜子,况且他也不是个喜欢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人。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形容还有些狼狈,可是深潭一样的墨绿色眼睛里却闪着光。

“他的……鼻子。”约翰的眉尖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些惊喜,然而又有些畏惧似的,“他的鼻子很像我,下巴也有一点,侧脸看起来……”

他的脚步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略微有些踉跄地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接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悲怆的傻笑,肩膀轻轻地颤动起来。
约翰用一只手捂住脸,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天哪,他是……弗拉瑞特家的后人。”



14、第十四章 从来以往 
 
那天约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修长的少年拉着他的手,牵着他跟着穿袍子的大人们,一起走过那长而又长的圣殿走廊。

一只小鸟落在了走廊尽头的窗户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约翰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那个牵着他手的少年细心地停下脚步,半跪下来,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上。
“别怕,”少年说,“卡洛斯,我在这,别害怕。”

“我们要去哪?”梦里的小孩轻轻地问。
“去圣殿,你以后要在圣殿里生活,好么?”

“可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你们。”
少年轻轻地亲吻了小孩的额头:“圣殿才是你应该去的,宝贝,你生来有光明天赋,知道那是什么么?”
小卡洛斯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妈妈说是好事。”

少年轻轻地笑了,那双和小卡洛斯如出一辙的深绿色眸子弯了起来。
弗拉瑞特家的两兄弟相差十岁,长得却活像一对双胞胎——极少有年纪相差这么大的兄弟,还能这样的相似。
卡洛斯五岁的时候,父亲早逝,刚满十五岁的哥哥继承了他的头衔,以少年尚且单薄的肩膀,一个人撑起了偌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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