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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动地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众人在不断惊讶中,几乎忘了如何去呼吸。
然而,这样的结果,到没有让楚乔烟有过多的惊讶,大老爷能做出驱逐尹凉的决定,要尹荣世袭也就不算奇怪了,何况大老爷也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抬头再看看祠堂,她的名字大概也就随着尹凉的名字一同从族谱上消掉了吧?那么脚下的这块地,就不属于自己能待的地方了。
楚乔烟走的时候,二太太还没有从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中缓过神,隔了好久才怔怔地走到尹秀身边,扯扯她的衣袖道:“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尹秀见她如此,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二太太呵呵笑起来,还分什么家啊!以后他儿子就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以后就是她的了!
众人见二太太高兴,老太太不留痕迹地摇摇头。尹薇和尹竹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失去楚乔烟这个令他们不喜欢的嫂子同时,也失去了她们的大哥尹凉,还有她们在尹家不同尹秀、尹夏的身份。
可是,好像这样想也不对,大老爷要把尹荣过继到大房,尹荣就是她们的大哥,她们依旧是属于大房的,依旧拥有此尹秀和尹夏略高的长房地位。
楚乔烟率先从祠堂里走出来,大太太是叫人进去将她抬出来的,老太太和大老爷是身上凝重地出来的,二太太一脸喜色和一脸迷茫、神神呆呆的尹荣是最后出来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外面的人都猜不出来,当着主子面儿,也不敢问知情者,真正是心急如麻,痒痒的难受。
唯独跟着楚乔烟的金玉、银玉、房妈妈三人,脸色出奇的平静,没有一点不对劲。又叫众人惊讶了一回,同时就多了更多的猜疑。
回到静园,不等楚乔烟吩咐,金玉就开始收拾东西了。银玉难得收起八卦的喜好,也什么都不问,帮着金玉收捡。房妈妈出去安排桂花巷子的事儿,又派大虎去找人牙子买几个小丫头,还要找个得体老妈子,要能安排吃住一类的有能力的厨娘。
说起安家,也不是只有两个字那么简单的事儿,从里到外,要面面俱到,人员安排不宜多,也不能少。即便离了尹家,楚乔烟依旧是房妈妈心里的姑奶奶。姑奶奶要做什么,他没有理由问,只有一心帮她打点的理儿。
即便离了尹家,楚乔烟也依旧还是楚家的女儿,是千金之躯,没有委屈的理由。那桂花巷的宅子也是经修整的,搬过去就能住人,只目前看来,姑奶奶也不会在哪里长住。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寒酸了少奶奶。
房妈妈如此精明,又是见过世面的,安排这些虽然繁琐,却也不吃力。至申时初,就安排妥当了,回到静园。
楚乔烟能带走的东西很少,既然尹凉已经不是尹家的子孙,尹家的东西她自然一样都不能拿,她也不会拿。而她的嫁妆,除了几样简陋的首饰,就剩下几千两的银票了。按照尹家的家规,媳妇的嫁妆是属于媳妇资格儿的,尹家没有权利过问。
打开匣子,楚乔烟想,这里的银票如果在现代换成人民币,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接着感叹一下,原来自己这么有钱啊!那自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有钱,不怕离了尹家而饿肚子?
可如果尹凉死了,自己也死了,这些钱还有什么用?原来钱,这种东西也是要有人才又价值的。
想到这里,楚乔烟突然笑了,笑自己糊涂白活了一世,竟然还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无缘无故的笑却让金玉和银玉胆战心惊,不禁怀疑,少奶奶莫非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王妈妈的陪同下,老太太和尹夏来了。
老太太只紧紧握住楚乔烟的手,看着她清瘦的小脸,想起她和尹凉成亲的第一个早晨,尹凉跑了,她照样好端端的来请安敬茶,那时候,她就想这孩子是个坚强的孩子,可后来她的种种表现却令人失望。
时常用一双怯生生地眼看着周围的一切,老太太心凉了,这孩子镇不住凉哥儿,得重新找一个。却又不忍心,只好冷眼旁观,再后来……
“委屈你了,是我们尹家欠了你,你别怪我们。”老太太说着,哭起来。
楚乔烟从来没有觉得老太太有什么过错,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学会自保是必要地。渐渐地上了年纪,看着儿孙好,祖上留下的东西没有在她眼里毁了,才有脸去面见列祖列宗。这种思想对他们来说是根深蒂固的,企业磨灭不了。
“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嫁给尹凉。以前后悔过,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楚乔烟让了坐,老太太听她如此一说,又哭了一回,抬手让王妈妈过来。对楚乔烟道:“王妈妈是跟着我大半辈子的人,我是信得过她的,以后他就跟着你去。”
楚乔烟蹙眉,尹凉的事儿就算没有着落,也是凶多于安,她已经连累了金玉、银玉、房妈妈三人,又怎么能连累王妈妈?忙道:“使不得,我身边有人。”
王妈妈突然道:“奴婢是自愿的,倘若少奶奶不肯,就是看不起奴婢,那奴婢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
“可是……”
“少奶奶既能如此,何况奴婢看着大少爷长大,即便到最后真地死无葬身之地,那也是奴婢的造化。”王妈妈句句真情流露,直教人折服。
楚乔烟只得暂时应下,倘若尹凉真的有个意外,她再另作打算。
尹夏也只看着楚乔烟流泪,相对默默无言。
送走老太太和尹夏,大老爷来访,不外乎表示了他的无奈何她饿原则。面对大老爷,楚乔烟同样平静,大老爷也算是真男人,这样的人简直属于稀有动物。但,作为父亲,他却是失败的。
楚乔烟可以微笑地面对任何人,却惟独无法微笑面对尹荣,原因她自己也说你出来。至于尹荣,说出来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永远都无法收回来,即便后悔也没有用,静园,从来就是他不该来得地方,只是,他告诉自己,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他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他不敢碰触的地方。
相对于静园的宁静,大太太的院子,在大太太清醒后就注定无法平静。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太太,那个下午,说了平生最多的话,骂大老爷无情无义,骂尹家祖先留下的东西是祸害,总之,凡是能骂的,她皆骂出了口。
菩萨一样的大太太,完全变成了泼妇。众人不敢劝,大老爷如石头一样站在院子里,也叫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至掌灯时分,大太太才消停,双目毫无焦距地望着床顶得承尘,茶也不喝,饭也不吃,众人喊她也不理。
大老爷去老太太屋里用过晚饭,回来就发现大太太不见了。屋子里也没有丫头婆子,正着急,瞧见碧蓝走进来,忙问:“太太呢?”
碧蓝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鸡丝小米粥,见大老爷问,才反应过来,大太太叫她去厨房准备吃食,实际上是用了调虎离山计!
再把其他丫头婆子一问,个个都说大太太叫他们出去做事儿,碧蓝脸色刷地一片惨白,“太太会去什么地方?”
大老爷听了,方才知道大太太不见了,当下立刻安排人各处寻找,又问过守门的小厮。那小厮说:“只瞧见少奶奶等人出去,为瞧见别人。”
大老爷一听,顿时慌了神,叫人在府里仔仔细细地寻找,又叫人找来尹薇、尹竹,问她们知不知道大太太的去处。尹薇、尹竹直摇头,面色惊慌地问:“娘不见了?”
尹竹道:“不会是想不开吧?”
大老爷瞪了尹竹一眼,虽不满她的说法,却立刻叫更多的人去寻找。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为了寻找大太太几乎出动了全府的热人,到了亥时,依旧没有找到人影。
此时此刻,桂花巷宅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儿,大虎朝外面望了望,没有瞧见人,正要关上门时,才发现门上多了一只手,。顺着望下去,一声狼狈的大太太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全没有平日的形象。苍白的嘴唇亲启,只说了一句“找楚乔烟”的话,就昏迷过去了。
大虎心头一震,连忙叫院子里收拾的两名婆子过来,吧大太太弄进屋,就去禀报楚乔烟。
彼时,金玉正在整理被褥,银玉帮楚乔烟卸妆。大虎敲了门,站在外面道:“有人找姑奶奶。”
金玉闻言,就停下手里的活计,开门问大虎,“什么人?”
大虎不曾见过大太太,自然认不得,便道:“我不清楚,但她昏死过去了,我就做主弄她进来。就在隔壁耳房,姐姐去看看如何?”
金玉琢磨一下,就跟着大虎去。猛一见是大太太,她也怔了一会儿,弯腰试了试鼻息,忙出来吩咐大虎,“去找个大夫来,再叫两个丫头进来。”
楚乔烟见金玉久久不回来,不放心就出来查看。等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大虎已经把大夫请来了,搁大太太诊过脉,大虎领着道外间开药方。
大太太有些低烧,许是感染了风寒,如今又受了这样的打击,双重之下,导致急火攻心,故而昏厥,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听完大夫的诊断结果,楚乔烟才进去瞧。
大太太已经缓过来,金玉正端着一杯茶喂她喝水。见楚乔烟进来,大太太才招手示意金玉见茶水拿开。她还是冷淡淡地,但神色中似乎又多了某些东西,望着楚乔烟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漠然,甚至多了一份歉疚。
楚乔烟见她醒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吩咐跟进来的王妈妈,“找人雇一辆马车……算了,这天儿也晚了,叫人去尹家知会一声,免得他们着急。”
王妈妈应诺,就听到大太太道:“不必了,既然尹家要把凉哥儿除名,我还待在那里做什么?说起来也是我造的孽,竟然没有地方可去,只寻到你这里来。如果你不欢迎,我歇一晚,明天就走。”
哎,指望大太太说一句软话,怕是比登天还难。楚乔烟没有言语,吩咐金玉照看着,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耳边忽然传来大太太的声音:“对不起,以前是我怠慢了你。”
楚乔烟闻言,弯起嘴角浅浅一笑摇摇头,到了门外才对王妈妈道:“好歹知会一声,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世人都会急的。”
王妈妈点点头去了,把事儿安排给大虎。
大老爷得到消息。瘫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言。隔了半晌,见众人都还守在这里等着示下,便无力地挥挥手,“罢了,罢了,让她平静下来再说吧。”
老太太叹一声,在琥珀、朝霞的搀扶下离开,二老爷等人看老太太走了,也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也都没有消化过来,也就注定,今晚依旧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六十九章:坏消息引起的混乱
大太太几乎彻夜未眠,趟了一夜的辛酸泪,天儿蒙蒙亮的时候,低烧变成高烧,全身如同置于火炉中,吓得金玉又叫了两名丫头进来,用冷毛巾敷额头。又叫大虎去把大夫请来,开了一记退烧的药,煎了服下,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
不过两三天,已经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叫人不忍多看。不管金玉曾经如何不喜欢大太太,到了这个时候,也开始同情她了。见她眉头一直蹙着,也难过地抹了一把泪。
自楚乔烟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给大太太请安,得到她冷眼冷语的拒绝后,她再没有踏进大太太院子一步,就算平日见了面,不是冷眼相对,就是形同陌路。可是,那个时候大太太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是这般模样地面对楚乔烟。
儿子被大老爷驱逐出族,这叫身为母亲的她情何以堪?家里没有人愿意给儿子说一句话,而自始至终站在儿子那一边的,却是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儿媳。
而现在,这个她一直想让别人取代的儿媳,却在细心地照料她!大太太早就醒了,可她觉得自己没有脸睁开眼,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乔烟。
“如果喂不进去,就撬开嘴巴灌吧。”楚乔烟放下手中的药碗,皱着眉头道。
王妈妈不忍,“或许就快醒来了。”
金玉试了试大太太的额头,焦急地道:“又开始发烧了,刚刚才退下去的。”
楚乔烟蹙着眉头想了想,退烧的物理办法,对了,酒精!忙扭头吩咐银玉,“你找大虎去打一斤酒来。”
银玉不解地看着楚乔烟,“生病了还可以喝酒?”
楚乔烟懒得跟她解释太多,催促道:“叫你去就去,快点儿。”
银玉抱着满腹疑惑出去了,王妈妈等人也不明白楚乔烟要酒做什么,只是,大太太病成这样,是不是该送回去了?如果大太太在这里有个好歹,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少奶奶,依奴婢看来,还是送回去吧,咱们这里人手少,也是才搬来的,需要什么要紧的东西一概没有准备,反而会耽搁了时间。”
楚乔烟也觉得是该如此,岂料,大太太听见王妈妈这话,就立刻睁开眼道:“我不回去,凉哥儿被驱逐出族,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虽然病得厉害,好歹中气不错,说话声音很大。众人先是一愣,又都同时松口气。楚乔烟再度把药端过去,金玉连忙扶着大太太坐起来,大太太闭上眼喘了半天的气,才伸出手自己接了药,咕噜咕噜几口就全部喝下去了。
安抚她躺下,楚乔烟便赶金玉去睡觉,她昨晚照顾大太太一宿未眠,脸色煞白的。金玉前脚走,银玉就提着一坛酒进来,“大虎说这酒比较烈,如果饮用,不能吃太多。”
楚乔烟只一笑,叫银玉倒了满满一茶盅,端着酒来到床边。
众人都不解,大太太更是把眉头皱得死死的,没听说过发烧的人还有喝酒的,何况酒也属于烈性。但现在她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一时想到自己以前如何对待楚乔烟,她不会是趁着现在报复自己吧?
面对大太太的眼神,楚乔烟真是哭笑不得,把酒放在一张小机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娟子,用酒打湿,折叠成方块,放在大太太的额头上。
大太太只觉得一阵无比清凉的感觉渗进皮肤,楚乔烟见她闭上眼,扭头吩咐银玉,“再去找几张布巾来,照着我方才的法子用酒打湿,敷在大太太背心、另外还有手心、脚心、胸口。”
“少奶奶这个办法有用吗?”王妈妈毕竟见多识广,知道楚乔烟这么做是为了降下大太太的高热体温。
楚乔烟耸耸肩,“应该有用,我没试过。可是中药来的慢,也不能看着一直烧下去,而我们什么都不做吧?”
用酒敷到底也不会坏事的,王妈妈也就没多话,看着银玉照着楚乔烟的方法,给大太太手心、脚趾都缠上布巾。才随着楚乔烟从屋里出来。
这是搬进来的第一个早晨,因为目前这宅子里人口少,事儿也不多,又都是房妈妈在打理,楚乔烟就闲下来了。总的来说,这里很平静。
回到屋里,自己倒了茶,刚坐下,见房妈妈进来。
“少奶奶,奴婢已经派人去京城打听,一有消息就会立刻来信。”
楚乔烟轻轻点了点头,望着房妈妈忽而笑着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房妈妈也只略略蹙了蹙眉头,低头道:“姑奶奶何来这一问?”
“尹家大老爷把尹凉驱逐出族,他又是从京城回来的,他这么做难道不是证明了尹凉凶多吉少吗?”楚乔烟从来都不喜欢赌,如今静下来细想,才发现她也赌上了。可惜,后悔也没用了,总可以抱怨一下吧?
房妈妈沉声道:“姑奶奶应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