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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变得愈发苍白，全身如同被冻结一般，再也无法动弹半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劲能量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夜尊逐渐入定，像是置身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完全无法感知外界的变动。
四块龙骨不断往外冒着有色烟气，体积也随之慢慢变小，直至最终完全消失。而在此刻，夜尊的身体也因能量的吸纳而达到了最为放松的时刻，反应随之变得迟钝，连疼痛也无法感知。
是以在夜尊睁眼的刹那，看到穿胸而过的那根冰棱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上面顺流而下的血液出自自己体内。而最后一眼见到的那张面孔，比梦境里还要清晰美丽千百倍，张扬倨傲的神情有着最为生动的线条，她终究是个七情六欲的凡人，而非无欲无求的木偶……
原来，这就是楚凰那天给他的答案。
她没有说谎，只是他没有听明白
“我恋世，所以我要以自己的灵魂活下去，而不是做你的木偶任你操控。”
制人者，终将反制于人。
意识消散的刹那，夜尊竟然没觉得不甘，只是觉得很遗憾……只差一点点了。
一步之遥，却难于登天。
（终于补完了，此后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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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枭天下 22、来龙去脉
楚凰冷冷地拔出长剑般的冰条，丢落高台下的火海之中。
精巧的眉梢轻轻挑起，带着一丝寒凉的笑意，琉璃般的黑眸中尽是狂妄与清傲。
捡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楚凰虚弱地靠在冰床边，面容惨白，双唇冻得发紫，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下，着实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眸中的血色红衣飘摇荡漾，如同皇城盛典上瑰丽荣华的漫天绸幔，那一眼至死贪恋的纠缠在火光中骤然闪亮，随即又黯然熄灭，宛如半路夭折的彩蝶，落了漫地的磷粉。
步步为营攻城略地，夜尊的这局棋从头到尾都尽握手心，未见一丝纰漏，唯一的意外就是楚凰的灵魂——
她的灵魂原本就不属于这个身体，那血玉精魂的蛊虫吞噬掉扼杀的是鬼殿小公主那个沉睡的魂魄，虽然受到了不少的挤压与干扰，但她的意识一直都在，并没有所谓的掌控，她所做的不过是顺手推舟。
连夜君都对付不了的人，连黎王都忌惮的人，跟他硬碰硬无疑是送死，甚至这一路下来，楚凰都没有什么把握，纯粹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放手一搏。从雷婴告诉她五色龙骨只有四块的时候，她所有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夜尊的网收得迅速，她却毫不知情。然而这样一来，闯鬼殿开杀戒，她知道的秘密反而多了起来，于是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飞快地弹拨起来。
在温泉密室，夜君所说的那个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是——取走凤凰血玉之后，寄主并不会死，只会武功全废身体衰弱如同得了一场大病。
但即便活下来，她也杀不了夜尊，这个男人的武功好得惊世骇俗，上次把夜君伤成那样也只不过是用了三招，楚凰没有把握能赢他，就算有手枪有炸药，但是没有那么敏捷的身手，也没有那种机会——夜尊心思缜密防范甚严，根本不会给别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机会。
山重水复疑无路，楚凰被逼到了死巷子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无法回头无路可退，也不能悬崖勒马，她也没想过要悬崖勒马。
因为这个男人不死，她永远都将活在别人的棋盘里，她要亲手粉碎掉这个棋盘！
再后来，跟钟蝶羽的那个交易纯属意外，却给了她最好的契机。
钟蝶羽也不过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跟她坦言，凭着一手极妙的驻颜之术留在夜尊身边，夜尊的生死她其实并不关心，她唯一所求就是能够借助鬼殿的势力找到医治钟飞飞的办法。然而多年来索求无果，钟飞飞的病情却一日重过一日，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侍婢却禀报她楚凰的那番狂言。她虽然不尽信，但就算只有一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夜尊所练的魔功，于平时强身健体刀枪不入，却会在月圆之夜因内息逆转而瘫痪半个时辰，因而每逢月圆夜尊都会独自歇于密室。她也是在极偶然的一次机会下知道了这个秘密，然而在鬼殿，知道越多只会死得越快，她本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只不过后来在见到清醒一刹的楚凰之时，她忽然突发奇想，如果正巧那个时候楚凰清醒过来，是不是会有一线转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钟蝶羽没再多想就把这个秘密告知给楚凰，作为央求她出手救治钟飞飞的筹码。
楚凰闻言心中豁然开朗，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遂嘲笑她说，那个时候恐怕早已被取出了凤凰血玉，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出手杀人？
钟蝶羽失望而去，却依然引起了夜尊的怀疑，好在楚凰的脸皮厚得能包饺子，瞒过了他那双似乎能发出X射线的眼睛。
自此柳暗花明又一村，立于悬崖顶端的刺杀暗藏在重重危机之下，却又那般水到渠成，为了以防万一，楚凰更在那冰柱之上下了剧毒，算是买了双重保险。
然而此番毕其功于一役，在刺死夜尊之后，楚凰也已油尽灯枯。她毕竟不是神人，做不到事事完美天衣无缝，她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扫了眼脚下的熊熊烈火，嚎叫痛哭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楚凰蹙起眉头，趁人发现之前强撑着身体挪向隐秘地段。
“咔嚓——”
一阵细碎的声响近在咫尺，楚凰警惕地转头，却见夜尊冷眼盯着她，像是一条被打断了尾巴的毒蛇，发黑的双唇微微勾起，笑得惊悚而恐怖——
青色的手背按在了一个机关之上，继而生生将圆石掰断，无可逆转。
楚凰一瞬明了他死不瞑目的神情——
他要拉整个鬼殿陪葬！
“轰隆隆——”
整得山体强烈震动起来，四周惊叫声不断，石头碎屑冰渣不断从头顶坠落，像是百年难遇的十级大地震。楚凰被晃得头晕力乏，无法再挪动半步。眼之所及如同炼狱，满目火光几乎要灼伤眼睛，偏偏身边的冰座又寒得入骨，这一晚注定血光冲天——
楚凰坐直身体不再挣扎，淡淡看着这一切混乱，宛如世界末日。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想死，但是如果注定要葬身此地，她亦可以安之若素。
嘴角一如既往地微微上扬，美眸猫一样眯着，通达安然的样子似乎完全无法感知这场灭顶之灾，那些在火海惨叫的人，那些在慌乱奔走的人，那一扇扇关阖的石门，那一个个封闭的通道，那一下下凌厉却无效的冲撞……看在楚凰眼里，也不过是一幕幕鸡飞狗跳的电视剧情。她揣着看戏般置身事外的从容，竟然也没有觉得害怕和遗憾，甚至还在想，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一个惊采绝艳的武林高手出来英雄救美吧？
“哼，叛徒！你居然没有死！你居然、你居然杀了尊主？！！”
英雄救美没有，报仇雪恨才是现实。
“刷——”
莲心凄厉地大喝一声，执剑冲上高台，面容扭曲恨意迫人，想夜尊死的人很多，但也有很多人爱他入骨。
“叮！”
长剑在楚凰鼻尖被人架开，森冷邪佞的气息扑面而来，第一次让人觉得不是那么讨厌。
夜君伤势未痊愈，然而得到了楚凰五成的功力，武功神速不少，莲心自小受夜尊调教，武功自然也不弱，两人在高台上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不分上下。山洞内的巨震仍在持续，唯一通到外界的天光线道也迅速在震荡中合上，山体的抖动越来越厉害，有不少人已经被落下的石块砸死，火光却没有半分减弱，原先高旷的洞顶逐渐往下压，洞内的摆设悉数毁尽，通道也全被堵死……
见夜尊仙逝，守卫各处的死士不再顾及自身安危，纷纷朝楚凰砍杀而来，夜君奋力破招，一掌劈开莲心，赶回楚凰身边为她挡剑。然而夜尊死士无一不是个中高手，夜君重伤未愈之下寡不敌众，连着受了三剑，血自伤口飞溅而出，洒在楚凰手背，还真是热的。
“快闪开！”疾速架开一剑，夜冥瞪了楚凰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亏你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楚凰扬了扬眉毛，无奈道：“没力气，动不了了……”
“哐——”
一剑砍碎倒下的石柱，夜冥一把架起楚凰飞向震荡较小的平地，夜烛等人匆匆赶过来与那群死士厮杀成一片，头顶的空间愈发狭窄。
“现在怎么办？”夜冥不是那种傻子，不可能为了救她而让自己陷入险境，所以他一定有办法闯出去。
夜冥快速撕下一块衣角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在楚凰身前微微躬身，冷然道：“上来。”
楚凰挑眉，受宠若惊：“你真要背我？”
夜冥冷哼一声，催促道：“你到底上不上来？！”
“上！上上上……”楚凰乖乖地爬上他的背，哼哼两声，没打算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不过——“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夜冥顿了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有力气说话？那下来自己走——”
“不要！”楚凰双手双脚猛然缠紧一些，垂头伏在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地暗自哼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现在能活下去才是一等一的王道，管他打的什么歪主意，等她恢复了体力再说——她实在是太累了……
转眸望见楚凰趴在肩头……睡着了……
夜冥又是面无表情地冷冷一哼，她就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吗？那么轻易的就把内功传给自己，又那么随便地协助雷婴突破了九阶玄天诀，甚而把一手建立的金鹰帮转交别人——就算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也只想到别人的安危，留自己一个独闯险境孤军奋战——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么蠢的白痴！
可是，一想到她强撑着不肯闭上眼，却在自己背上安心睡去，嘴角便忍不住微微勾起……
快步走到一面雕着图腾的墙壁前，夜冥快速转开机关，只见墙壁中间裂开一道细缝，继而缓缓向两边移动。门里是一条狭小的暗道，在大震荡中落着碎石，然而隐隐可以感觉到有风从暗道的那头吹过来，想必可以通到外面。追杀而近的死士被夜烛拦在半道，烈火中焚烧的人死了整片整片，也有少数武艺高强的人趁乱逃了出来，混杂在自保不暇的鬼殿人之中，纷纷往夜君所在之处奔逃而近。
夜君回头望了一眼，等着夜烛击退最后一拨死士跟上来，旋即毫不犹豫的按下机关将所有人掩埋洞中。
“冥哥哥——”
嘈杂之中蓦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钟飞飞抚着胸口趴在落石上，脸色一片苍白，钟蝶羽连忙赶过去扶住她，眼睁睁看着石壁缓缓合上，纵然她再如何身轻如燕矫捷灵敏也已来不及赶上。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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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枭天下 23、浴火枭凰
“轰！”
石门重重的地阖上，完全隔断了内外的交联，连一丝冷风都透不过。
夜冥微敛睫毛，漆黑的眼眸中一掠而过那个脆弱的身影，转瞬又恢复一湾冰冷的深渊，背着楚凰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等等……”楚凰抓了一把夜冥的肩膀，再次虚弱开口，“救她出来。”
夜冥片刻也没停下脚步，只是觉得这种话从楚凰嘴里说出来很诡异，不由得冷冷哼了一声：“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心善了？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打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吧？”
“呵呵，十八层地狱啊……救她出来，我就陪你一下去！”楚凰自嘲一笑，语气却很坚持。
夜冥微微一愣，脚下仍旧没停，继而漠然地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夜尊一死，鬼殿又跟武林结下这么大的梁子，不找个垫背的万一到时候摔死就不好了……”楚凰勾着眼角细细数着厉害，夜君跟她是一路货色，能够到什么东西就往死里用。虽然她身上没了凤凰血玉，但好歹手里还握着金鹰帮和霹雳军，武林之人对鬼殿恨之入骨，却不可能公然与朝廷抗争——不知该说这夜冥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洞若观火见缝插针——他确实没找错人。
“哼……”夜冥闻言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暗道内光线微弱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倒不再那么冰冷无情，却是有几分不自知的无奈，“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为了算计？”
楚凰挑挑眉，想也不想地反问他：“不然呢？！你会平白无故救我吗？”
“哈……也是。”夜冥顿住脚步，将楚凰交给夜烛，随即返身往回赶去救人，冷淡的字句被甩在黑暗的风中，听不出什么特别的语气，“……你就这么认为吧。”
楚凰耸耸肩，忍不住叹了一声。
这山洞说塌就会塌，现在去救钟飞飞无疑有自掘坟墓的嫌隙，夜冥怕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坚持，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如果说是因为钟蝶羽的那桩交易——未免也太矫情，任何手段不过都是为了目的，目的达到了，哪还有死守信用的必要，更何况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救那个孩子而已。
那个跟曾经的她经历过一样的残酷，却不见有一丝绝望的孩子，于楚凰而言——若说她的翅膀是黑色的，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拥有纯白羽翼的天使。
因为她无法拥有，所以忍不住想要守护这样的坚强。
“呵呵……”夜烛突然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尽是暧昧不明。
楚凰没好气地嗤了他一声：“你又傻笑什么？”
夜烛扶着她快速往外走，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又自顾自笑了笑，才开口解释：“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
“什么事？”楚凰有些茫然。
夜烛浅浅叹了一叹，道：“飞飞是夜君的未婚妻。”
“啊？！”楚凰不掩诧异，“那他——”
“只不过这桩亲事是夜尊安排的……”
“哦。”楚凰恍然大悟，连忙又问，“那夜君喜欢她吗？”看那丫头的意思，特别是最后唤的那一声，对夜君的希冀显而易见，想来早已芳心暗许多时。
夜烛淡然一哂，反问她：“你说呢？”
“啊！原来我被耍了！”楚凰瞬间垮下脸，早知道他本就有回头救人的打算，她就不那么迫切地答应他的要求，天知道他会怎么折腾自己手中的势力对抗武林！
夜烛脸上始终如一的温润笑容终于僵了片刻，想不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旋即忍不住冷冷轻哼了一声，瞬间明白一向不喜多言的夜冥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冷哼。
哼……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难怪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一个个都一副绝望致死的样子。
“哼！妖孽！纳命来——”
刚刚闯出暗道不远，即刻有无数冰刃笔直往楚凰身上招呼，火光照彻整个山野陵地，亮如白昼，她一袭绯红长衫即显眼又刺目，寻仇而来的刀剑很快就逮住了她，爆破出嗜血的疯狂。
“锵——”夜烛反手劈断刺向楚凰胸口的长剑，护在她身边以一敌众，他的身手不可谓不好，然而适才在山洞内与夜尊死士一番激战，眼下又对上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还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楚凰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