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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指尖触上那苍白的脸颊，再深入一线便能划破脸皮，楚凰猛然收回手，迅速转身奔离，往深山老林里落荒而逃。
那里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她，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可抗拒……
【五、我自成魔】
寥寥数日，江湖上陡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灭门绝杀的惨案一桩连一桩发生，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不管是正派还是邪教，一律杀无赦！
而所有这些都只围绕着一个人，一个突然在武林中突然现世的杀人狂魔
枭凰魔少！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年岁几何，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消失了……
幸存的极少数的人只是远远地听过他那非男非女毫无情感温度的声音，只消一句话就能把人凉到心底，叫人战栗不安恐惧不已。
夜尊望了一眼那独坐崖边冷漠孤寂的身影，有些诧异本该是最为柔软的少女竟能散发出如此凛冽酷峻的气息，如同在无休止的杀戮中成长起来的夺命死神，绝美清冷的脸上丝毫见不到一星半点的怜悯与仁慈这是一柄最为完美的杀人利器，除了那一个小小的瑕疵。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遗憾，难得这个孩子心思玲珑，竟然决绝到在入魔之前把功力都耗散殆尽。然而即便如此，只要凤凰血玉还在她体内，就算有只有一成内力也能发挥出十成的功效，对付那些江湖人士自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他还传了不少真气给她。
最为完美的人偶，就应该操控在最强大的操偶师手中不是吗？
最厉害的杀人凶器，就该斩尽天下所有的忤逆之人！
生而为尊，六合谁敢不降？！
“阿凰，过来。”
巅峰之上，山风刮得有些刺骨，然而夜尊却只披了一件极薄极薄的长衫，凉风撩起那冰寒的衣角袖口，露出白玉般晶莹滑腻的肌肤，明明早已过了不惑之年，那肤质却如少年般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力量。
楚凰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前，双眸幽亮深邃，不再是耀眼的赤红，只淡淡的泛着红光，像是质地浑厚的红色宝石。
扯下面皮的夜尊不像太后那样无论什么时候见了都是冷冰冰的，硬朗挺拔的线条刻画出得天独厚的英俊容颜，偶尔闪现的笑意温和而富于魅力，唯我独尊无所不能的强大气场令人深深折服，却又高高在上无可触及，爱而不得，恨而不能，唯有俯首称臣。单看他这样的摸样这样的气度，能让曾经那么多风华绝代的女子为其前仆后继死而无憾，一点都不稀奇。
“尊主，该喝药了。”
一名年轻得看不出年龄的女子恭谨地端上一碗浓郁的汤汁放在石桌上，即便垂首退下，只在路过楚凰身侧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少女长得太像音姬了！只不过那双眼睛却跟音姬迥然不同，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似乎这样的眸光并不是它本来的样子。
药碗里的汤汁一开始还在沸腾不止，甫一落到夜尊手中，即刻凉了半截。
楚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中毫无意义可循。
夜尊却突而罢手，将凑到嘴边的药碗递给楚凰，眉角衔着几分笑意：“你来。”
楚凰结果药碗，目光中终于挑起了一丝莫名，不知该从何下手。
见她这样，夜尊反而笑得更欢了，伸手挑起她那精致绝美的脸，捏着指尖细细摩挲：“喂我，不会吗？要不要本尊教你？”
楚凰点点头，动作显得有一点机械。
夜尊含了一口药汁，俯首便吻了上来，楚凰舌头一烫，药汁就顺着喉咙灌下了小腹，猛然在腹中掀起一股狂潮，连白皙的面庞也随之红了三分。
“咳咳咳……”楚凰撇开脸，表情有些痛苦，“好难喝”
夜尊满意地笑了笑，她还是个人，不是已死的人偶，虽然意识混沌不明，却还有自己的感官知觉。若是今后多加训练，或许能培养成一个很好的伴侣，毕竟只有一个人不死不灭活到世界末日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寂寞吧？
自从知道了五色龙骨的秘密后，他就再也不能满足于凡人的生老病死，像他这样的生而为王的惊世奇才，自然不能甘心如同先辈那样埋骨青山徒留一个无用的声名。驻颜之术的渊源可以一路追寻到上古时期，最为繁盛的地方却从来都不是宫廷，因而自年少之日他便开始涉猎江湖，不求一鸣惊人，但求独步天下，最终的目自然是为了获取那百年垂青的驻颜秘术。凭着得天独厚的势力与能力，这个目标很快就实现了，于此同时，在一次巧合之中他发现了暗藏在五色龙骨传闻中的最大秘密
收集散落天下的四块龙骨，辅以三千六百人的性命血祭，在月圆之夜合欢双修，便可练就不死不灭的仙人之躯。
白首为功名？
哼，他半点也不稀罕。
天要人亡，他偏要笑傲万古睥睨千年！
楚凰学着他的样子含了一口药汁，酸涩的味觉使得她的脸皱成了一团，迫不及待逼上夜尊的双唇，将那药汁快速送入他口中，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有不少的药汁溢出嘴角顺流滑下。夜尊眉梢浅弯，伸手挑回那外漏的药汤，放在楚凰唇上拭了拭：“别浪费，这个东西很难炼制，这么一小碗就要用掉十多条巨鳄，单这一滴，大概就要多死三个人了呢……”
温润至极的语调却说着世界上最为惊悚的话语，叫人不寒而栗。
楚凰皱了皱眉头，看着手中的药汁有些犹豫，她自然不是关心别人的死活，只是这东西的味道确实太差劲了！
见她为难的样子，夜尊不禁觉得有趣，这个孩子比他所遇到的任何人都来得难以掌控，就像现在即便被他用凤凰血玉的精魂牵引住，她仍是有着自己的特殊意志。音姬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性子太软弱，又容易受人摆布，毫无挑战性可言。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继承了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性格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即便她内心很柔软，但至少在该狠毒的时候，一分也不会输给别人。相比之下，她跟自己更像一类人。
楚凰磨蹭许久，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夜尊，希冀着他能自己喝，不料夜尊只是笑着看她，什么赦令也没有下。楚凰不得已，苦着脸又含了一口药汁，缓缓贴近夜尊冰得几乎没有热度的双唇，微睁着的眼睛在夜尊的挑拨下蓦地瞪大，樱桃小嘴里里溢出一声闷哼，瞬间又被淹没在夜尊暴虐的狂吻中。
“抱紧我……”
夜尊喘息着下达指令，冰唇顺着楚凰白净的颈项缓缓下滑，一手扯开楚凰肩头的妖冶红衣，一手抚上那瀑布般铺在后背的丝滑黑发，掩埋已久的情欲在一瞬间被挑起，再也无法忍受。
楚凰乖巧地攀上他的肩，双手合拢在他的身后，微微战栗的身体因为异样的感官享受而绷得紧紧的，眼中有几分迷离几分兴奋几分惊慌几分无措……脸颊泛着诱人的红光，双唇中偶尔吐出几声难耐的申吟，虽然没有热忱的迎合，却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抗拒，有的只是生涩与茫然。红眸中倒映了远山的雪白景致，以及眼角那抹血色朱砂般的药碗，碗中浓郁的液体看起来深不见底。
颇有些不合时宜，楚凰的肚子咕咕叫唤了两声，夜尊微微一愣，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尔后抬头轻轻一笑，眸中盛满了宠溺与温柔：“饿了？”
楚凰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胆怯。
“饿了就早说，不然会饿坏的。”夜尊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只小猫倒也不算太笨，还知道害怕这回事。
楚凰依言点点头，神色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情动因她一眼而消退大半，夜尊打散了心中的怀疑，决定先放她这一回。起身为她理好衣衫，动作细致认真，像是在呵护一件极为心爱的珍宝，任谁看了都不免羡慕嫉妒，楚凰的神情却依旧是淡淡的，从头至尾都不曾有过多大的起伏，显然并不怎么明白这所有的一切。如同初涉世事的婴儿，对一切事物都新奇而懵懂，唯一不同的是，楚凰没有新奇，只有空空荡荡的迷惘，如同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夜尊拢了拢长衫，斜斜靠在亭子的围栏边，修长俊秀的手指抚在楚凰嫩白的脸颊，望着那一双陌生的眸子微微一叹，觉得有些惋惜。
“喝吧。”
仿佛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楚凰闻声即迫不及待地扑上夜尊的肩头，张口就咬。
真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猫啊……
再过三日便见圆月，在血洗江湖之后，枭凰魔少却陡然失去了踪迹。然没过多久，便有消息大肆传出，这魔头乃是鬼殿夜尊的手下，宿敌碰面分外眼红，被彻底激怒的武林大众瞬间爆开了锅盖，在短短时间内便聚集了浩浩荡荡的人马蜂拥而上，势要杀人凶手血债血偿。几十年前的那场动荡已然被掩埋尘下，江湖新锐初生牛犊不怕虎，早就埋下了决战鬼殿铲除江湖第一大害的雄心壮志，只苦于找不到靶子发起进攻，此番踏破铁鞋意外得到了鬼殿魔宫的位置，那蠢蠢欲动的心便再也按捺不下。
是非成败，胜负高低，只有打了才知道！
夜归金鹰帮，门户大开，毫无阻拦，连机关陷阱都遇不上一个，楚凰心下虽有诧异，却是一路未停，直闯密室。
将整个密室翻箱倒柜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那所谓五色龙骨，楚凰停下动作，转身一脸冷然：“谁？”
暗室的灯光“啪”的打亮，一瞬间有些刺眼，楚凰瞳孔微缩，便见一袭白衣款款走至眼前：“阿凰……”
听得这两个字，楚凰只觉心口一动，眉眼却顿然冷峻了三分：“五色龙骨在哪？”
J殿下幽幽一笑，不知在自嘲些什么，一句话没头也没尾。
“那晚我竟然没有听出来……没有听出你的弦外之意……说好要保护你，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还是被你”
楚凰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废话，五色龙骨在哪里？！”
回到过去，回不到的过去……
J殿下抬眸望着她，忽然幽幽一笑：“杀了我，就给你。”
“当真？”
这是楚凰唯一一次赘言。
“杀了我，”J殿下心死成灰，囔囔地重复了一遍，“就给你。”
他在乎的从来就只有阿凰一个人，既然阿凰的灵魂被吞噬了，那么他的存在也失去了意义，能死在阿凰曾经的寄主手中，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阿凰那么怕孤独，他一定会再次找到她，陪着她，无论前世今生，无论人间地狱。
细碎的火苗在楚凰眼中闪烁，尖锐的指尖毫无预兆地欺上J殿下的脖子，J殿下闭上眼，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叱！”
利剑疾速射来，割断了楚凰的一缕青丝，随即重重地钉在她身后的石壁之中。楚凰一动未动，看着长剑在眼前穿过，手心托着那缕断掉的头发，转眸看向来人。离歌翩然闪近，迅速扯过J殿下拉往身后，忍不住大声呵斥他：“你疯了？！”
J殿下冷冷推开他：“我没有。”
离歌劈手点了他的穴，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别闹了，你这样子算什么？让阿凰亲手杀了你？呵呵……你都不会觉得残忍吗？像这样自以为是的守护，到底置她于何地？！”
J殿下默然，嘴角泛起一阵无言以对的苦涩，然而在看到那样陌生的阿凰之后，唯一的希冀早已随之轰然碎裂。
“啧啧啧……一个疯了，一个魔了，真是世风日下啊，这金鹰帮的天快塌了吧……”
江凌枫甩着三节棍靠在墙边，不温不火地说着风凉话，一想到决斗楚凰的目标没有了，他就觉得无限烦闷。瞥了眼这个油盐不进的杀人狂魔，江凌枫无奈地摇摇头，他还不至于傻到以卵击石。抄手从雷菁手里夺过撞着五色龙骨的盒子，江凌枫一把扔向楚凰，语气中满是不屑：“东西给你，快滚吧！”
楚凰接过盒子查看了一番，随即闪身立刻密室，由始至终没再看其他人一眼。
“啪！”
江凌枫重重一拳砸在墙上，满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
楚凰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用？！
曾经那个风流桀骜放荡不羁的千岁小公子真的已经死了吗？！
他不信！
密室内一阵沉寂，雷菁看了眼J殿下，又看了眼江凌枫，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真心效忠的人是千岁公子，而非雷门。只不过，她明白得太迟了，楚凰已经给不了她再一次的机会。
刚离开地宫不远，一对人马举着火把拦住了楚凰的去路，楚凰没有兴致引发多余的事端，正要改道避开，不料一个巨大的铁牢从天而降将她困住。楚凰万年不变的脸上终是捏出了一丝不耐烦。
轩辕黎月走到铁牢前，冷魅的凤眼睨成一条细缝，叫人看不清其间的目光。
“听说你失忆了？”
出口却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般调侃的语气。
楚凰冷冷地盯着他，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放我出去。”
看她一脸冷硬的样子，轩辕黎月不禁眉头大皱：“如果本王说不放呢？”
楚凰还是那句话，听在耳里甚为死板：“放我出去。”
头脑里没有太多的思想，楚凰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因而根本就不懂得这些带有勾心斗角意味的言语。这样的人特别单纯，却是最难对付，因为他们之间完全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没有以智取胜的途径，只能是硬碰硬地强杠。
轩辕黎月很快就放弃了这种自言自语对牛弹琴的方式，转身一挥手臂，冷冷下令：“带走！”
铁牢内瞬间弹出几道栅门，将空间隔成好几块，脚底的土壤微微扰动了一番，罩着楚凰的铁牢微成了一个小方块。楚凰静静地站着，看周围的官兵一步步围上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连一贯的笑意也吝于勾起。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铁牢，生怕楚凰一个发飙伤己爆了自己的脑袋，然而从头到尾她都只是静静地站着，什么动作也没有，直到铁牢被搬上板车，直到板车行了一路……众人暗自咋舌，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轩辕黎月一直走在铁牢边上，视线半刻也没有离开过楚凰，只是楚凰从未转眸看他。
队伍转道，轩辕黎月黑着一张狐狸魅脸终于忍不住开口：“楚凰！”
“我走了。”
楚凰冷冷吐了三个字，算是给足了轩辕黎月的面子，她从没拿谁当敌人，也不将谁当朋友，除了夜尊，别人都是陌路。
押送的众人心惊胆颤地看着轩辕黎月，这下他们倒不怕楚凰发飙，这人看起来有些天然呆，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更怕黎王殿下一个不爽把他们当成出气筒，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轩辕黎月沉着脸，看楚凰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轻易地拉开铁牢走出来，不禁冷冷一笑。
看来她还不算笨，知道方才那里布满了机关，才选择在中途逃离。
只不过，他想要留的人，还没有留不下的！
“唰”
软剑自腰间弹出，游蛇一般欺上楚凰的胸口，楚凰一把握住剑刃，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刀剑不入的特质手套，另一只手劈面抓向轩辕黎月的脸，几要撕毁那祸国殃民的容貌。
两人在同一时刻出招，遑不相让，似乎算准了对方会动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决斗，完全凭着武者的经验大打出手，谁也料不准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雄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手很强！轩辕黎月曾与夜尊交过一次手，几招下来便发觉楚凰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