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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与王府，明里不合暗中勾结，显然有猫腻，楚凰不想趟这波浑水，打算一直装傻。待放下心来，困意渐浓，楚凰打了个哈欠正要睡去，墙那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紧接着是小墨的声音：“阿凰，你睡了吗？”
“没呢。”楚凰翻了个身，“什么事？”
“你白天对四小姐说的那些话……”话说到一半却又没了后文，楚凰正欲问，小墨的声音再次传来，调子却有些奇怪，“是真心为四小姐着想吗？还是……只是因为你需要权力？”
“一半一半吧。”楚凰从不掩饰自己的私心。
“嗯，我知道了。”小墨的声音中不知怎的有些苦涩，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决绝。
楚凰抖抖眼皮，叹了声莫名其妙便转瞬睡了过去。
孤月独照，小墨握着手里的一封飞镖书信，却是一夜无眠。待到寅时，天光微亮，小墨挂着浅浅的黑眼圈，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随即迅速闪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楚凰？他很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确定地喊了一句：“阿凰？”声音嘶哑而富于磁性。
楚凰小心肝一抖，暗道，不是吧，这家伙做梦都在念着我？随即走近他身边拍了拍：“喂，这么小就做春梦，对身体发育可不好，快给我醒来！”
小墨的脸陡然红了，好在屋内漆黑一片看不见，遂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谁做春梦了，我早醒了！倒是你，一大早摸进人家房里，是要干什么？”
“嘿嘿，祠堂走水了，唐伯正召集大家去灭火呢！”楚凰一把将他拽起，突然抓到他胸前的一块布条，隐隐约约似乎有些文字，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小墨立刻一把夺了回去，声音中有丝慌乱：“没什么。”
“哈？！不会是小琴的手绢吧？”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呃，难不成是肚兜？啧啧啧，你太坏了……”
“你才肚兜，你们全家都是肚兜！”小墨一慌，顺道就把楚凰的经典句式吼了出来，结果话一出后口就后悔个半死，直想掐死自己。
“嘿嘿！”楚凰挑挑眉，不再逗他。
小墨迅速跳下床穿好衣服，临走之际微微一顿，拉住楚凰声音有丝不确定：“祠堂的火，不会是你放的吧？”
楚凰转头嫣然一笑，像极了狡黠的波斯黑猫：“不然呢？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是很坏很坏的。现在你上了贼船，就别想着做好人了！”
小墨扭头哼了一声，随即跟上唐笙几人快速朝北苑的祠堂赶去。西苑的古木上，唐鸣钰叼着根狗尾巴草倚在树干上，望着北面的冲天火光摇了摇头，想起楚凰那句“我是很坏很坏的”，不禁觉得这个丫头真不是一般的特别。影子一晃，树干上瞬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只猫头鹰睁着硕大的眼睛犀利地扫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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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夭色 &21、毁容
王府内，东厢的书房灯火通明。羽王抬头看了眼闪身进来的唐鸣钰，放下笔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唐鸣钰走近圆桌倒了一杯茶，狂饮一口才苦着脸说：“那丫头烧了我家的祠堂，还调戏了我家的小厮。”
“呵，七弟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打算怎么做？”
唐鸣钰抚着下颚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是个坏心眼的小丫头，就让她闹腾几天，我倒想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羽王奇异地哦了一声，跟着微微一笑，拿起桌角的一份书信递过去：“这封密函，又要拜托你跑一趟了。南梁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三年前自立为王，拒不向朝廷纳贡，皇兄已然对他很不满，怕是近段时间就会出手收拾他。你若能助他逃过这一劫，南梁的三十万精兵收归囊中便不再是难事！”
唐鸣钰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接过密函收入怀中：“王爷放心，鸣钰自当竭力而为！”话毕，俊朗的身影飘然一晃，即如鬼魅般消失在厅堂之中。
而侯府北苑的大火，越烧越旺，大有向四周蔓延的趋势，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扑灭。众夫人小姐陆续从被窝内爬起，围在北苑外焦急地往里面瞅着，大夫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担心止不住火势，一边又担心侯爷早朝回来后发怒。
“哇，好大的火！”唐笙匆忙赶到，被强烈的火势吓了一跳，随即捧起下人手里的水盆扑入了灭火的行列，一边泼水一边朝夫人们大喊：“你们杵在那儿干什么呀，快一起来灭火啊！”
众夫人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色，指着被熏得满脸乌黑的唐笙窃笑。楚凰隐身藏在角落里，看着唐笙在那儿热血沸腾地扑腾，眸子里火光闪烁不定——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眼角一暗，忽然见得五夫人悄悄走到一旁轻声咳嗽，继而唤过一个小厮迅速说了些什么。那小厮点点头，端起水跑近北苑，连续泼了几趟水后渐渐靠近唐笙。楚凰暗道不好，劈手夺过一个水盆子奔过去，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啊——”唐笙惊呼一声，被作势打滑的小厮猛然撞进火围之中。
“四小姐！”楚凰暗叫一声，扔掉水盆冲进去，刚一踏入便见烧毁的房梁直直坠落而下，“小心！”楚凰想也没想便扑倒在唐笙背上，炙热的灼烧感瞬间席卷全身。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凰！”唐笙扭头忧惧地喊着她的名字，却见她虚弱地朝自己一笑，狠狠推开房梁猛然抱着自己滚出火围，继而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血水沿着她的额头不住地留下，染红了一抔青青草地。“阿凰——”唐笙颤抖着喊了一声，双眼睁得赤红，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迅速改变。
三天后，唐笙正式投入大夫人帐下，连住处都搬到了东苑。楚凰头缠纱布坐在院子里喝着唐四小姐亲手钝的甜汤，笑眯眯地看着一夜间成熟起来的唐笙，嘴里不停念着孺子可教。
待回房拆下纱布，楚凰摸了摸光洁的额头，感叹一声这身体真神奇，继而迅速贴了一条疤痕上去，浅浅的看起来不是很狰狞，却足以将她愈发姣好的面容毁了个七七八八。嘴边的酒窝细碎地皱起来，楚凰拿起剪刀剪去大段的秀发，轻轻平铺在额前，长长的刘海儿很好地遮住了伤疤，同时也遮掩了她大半的面容。望着镜子里略带苍白的少女，楚凰满意地做了个鬼脸。
打开门，唐笙一见她的新发型，顿时扑上来查看她的伤势，看见那道伤疤后，唐笙明媚的眼角终于兴起一丝阴狠。“阿凰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你打我吧打我吧……”唐四小姐后悔莫及地抱住楚凰捶胸顿足，勒得楚凰差点背过气去。
小墨立在一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背起手在心底做了一个犹豫了很久的选择。
翌日晨，天光还很暗，小墨收拾好东西，手扶门把站了门边立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准备走，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立刻抱着包袱滚回床中。楚凰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推开门瞧见小墨装睡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哂，抬起脚往他突起的怀中狠狠踹了一脚：“起床啦，要干活了！”
“呃！”小墨猛然弹起，坐直身体睁开惺忪睡眼：“什么事？”
“当然是坏事！”楚凰狠狠掐了他一把，连拖带拽把他拉到墙角，两人随即轻车熟路地从后院翻墙出了侯府。
“我们究竟要去哪？”小墨满是不解。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楚凰令人抓狂地装神秘。
绕过了几条暗巷，穿过几条大街，天色昏黑，路上还没几个人影。一直从城东穿到城西，楚凰才在一个隐秘得人神共愤的小门前停下：“到了！”
只见那黑黢黢的小木门上刻着一个歪歪曲曲的八卦阵，门框上还煞有介事地悬着一个照妖镜，小墨对那镜子做了个鬼脸，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没听说吗？侯爷准备在北苑后面的荒地新建一座祠堂，大夫人特意请了帝都最有声望的风水师上府测风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几天了。”
“难不成，这里就是那个风水师的住处？”小墨咋舌，住在这种阴森森地地方的人，也能成为最有声望的风水师？
楚凰斜了他一眼，道：“但凡名人都有怪癖，这位先生偏又喜欢静，不喜欢被人打扰，才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呃，那你又是怎么找到的？”小墨对楚凰的无所不能非常诧异。
“这个么……”楚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似锋利得能刺穿他的心，“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小墨被她一句话说得闷闷的，又被她那一眼看得心虚，便缄口不再说话。
楚凰在门口断断续续敲了九下，小门才缓缓打开，出来一个道士打扮的小哥，左右探了探脑袋才小声道：“进来说话。”
还未走到内堂，便见一个长须老道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小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待小道士端了茶水走出关上门后，楚凰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打银票，足有三千两之多，又从腰间取出一张画像摊开在老道面前，一齐递了过去：“三千两买你一个名望，只要你说这位小姐是天命之女，有皇后之相，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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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夭色 &22、栽赃
“这……”老道士有些犯难，似乎嫌银子太少。
楚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你在赌坊欠下的银子若是再不还，人家可是踏破铁鞋也要找上门来的，到时候就算你躲进了山旮旯里，他们一样能把你翻出来吊着打！”
“好好，我说我说。”老道长讪讪地陪着笑，在她那清冷的目光下，似乎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摸过桌上那些银子后再也不敢多做念想。小墨此刻方恍悟他为什么会住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原来是怕讨债的来踢门呢。亏他面上还端出一派清高，实则不过一个老赌鬼。只不过楚凰刚才的意思，倒真是大胆——她果然心比天高，偏她还有这样的能力！
只有一点他不明白，因为看她样子，却是没有半分做皇后的念想，她为什么不喜欢当皇后？难道是因为……她的脸？
“还有一点，这件事天知地知，不要再让我们三人以外的第四个人知道，否则不但我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也会声名尽毁！”楚凰冷然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小墨离开了。所以，自始至终，小墨都是打酱油的。
“这种事，你一个人做便好了，怎的还要带上我？”小墨心下已然猜出了几分她的意图，但不知怎的，他偏想听她亲口说。
楚凰在街上买了一打热包子，继而塞了半打给他，自从那次吃了包子以后，她就开始喜欢上这种她上辈子碰都没碰过的食物了。她边走边吃，边吃边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多知道一些内幕，知道我信任你。因为以后，还会有很多事要交给你。”
小墨的心咯噔了一下。
楚凰继续道：“我不常相信别人，信任的人也不多，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小墨心痛了一下，继而涌出一阵狂喜，想也不想便答道：“好。”然而好字一出口，心下又是一阵惘然，阿凰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大亮，两人对着隐秘处一方残破的围墙正准备爬进去，楚凰耳力奇好，听得里面有细细的说话声，不禁觉得可疑。犹豫间，小墨已经脚尖一垫爬了进去，楚凰没来得及叫住他，立刻就听得里面传来闷呼的声音，小墨好似被人用木棍打晕了……楚凰眸光微动，闪身躲进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果然看见有个家丁探出头来找寻什么。半晌后，五夫人与三夫人风风火火娉娉婷婷赶过来，只见五夫人甩着绣帕扬声道：“好呀，果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回可是捉了个正着！”说着握起三夫人的手一脸笑意：“三姐，妹妹一早就跟姐姐说了，姐姐那些首饰肯定是下人拿的，它们总不会长了翅膀自个儿飞走吧？偏姐姐心善不肯追究，这下可不就是养虎为患呐！”
未等三夫人说话，五夫人又蹲下身捡起压在小墨身下的墨玉镯子，一阵大惊小叫：“呀！这不是姐姐你那宝贝得不行的墨玉手镯吗？怎么被打碎了？！”
“什么？碎了？！”三夫人一听，赶忙走近抓过那裂成两半的手镯，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嘴唇一动，眼泪便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这是……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祖传之物，我……我原本打算等非儿长大后，交给非儿的夫人……”
众夫人闻讯速速赶来，便是连火警也没她们来得及时。唐笙跟在大夫人身后，见到被打晕的小墨，立刻便跑上来推开押着他的家丁，朝五夫人大吼了一声：“格老子的你敢打我的人？！”
“啪！”清脆的一声耳光，众人顿然愣住，似乎不能相信这一巴掌出自那个纤细懦弱，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三夫人手中。
“哎哟，不就一个破镯子嘛！至于夸张成这样么？”八夫人是新纳的妾室，一直巴着大夫人的脸色行事，见状不免走上前来扶起唐笙，不料途中脚一扭，整个人往三夫人身上斜了一下。三夫人手一抖，镯子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这下就算是再手巧的匠工也补不好了。八夫人掩嘴惊呼了一声，却是半点歉意也没有，三夫人颓然跪在地上，一点点捡起镯子的碎片，顿时哭成了泪人。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大夫人不料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满地看了八夫人一眼，抓过唐笙的手拽到身边，“拿贼拿赃，现在人赃俱获，笙儿你也别袒护，按照家规拖下去打五十皮鞭，轰出府去吧。”
“大娘！”唐笙不依，却不想袖口一动，转身见楚凰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朝她眨眨眼制止她，“阿凰……这……”
楚凰走近她身边低声道：“现在二少爷不在府上，大夫人还未完全信赖我们，就算我们说破了嘴皮也没用的。”说完又走到大夫人面前跪下：“小墨原是奴婢的仆从，现在犯了这样的错事，奴婢也不敢为他狡辩，只求大夫人能等他养好伤再逐出府去，权当放他一条生路，为八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大夫人头痛地叹了一声，挥挥手：“就这么办吧！”说着便在丫环的搀扶下领着众人走了。
五夫人难得揪到这样的大辫子，哪里肯轻易放了他们，叫了亲信随口吩咐两声才跟上众人的脚步。楚凰推了一把唐笙：“你先走，这里我会应付。”
唐笙只得点点头：“那你们小心。”
“哗啦！”一盆冷水泼在小墨头上，直接把他给冻醒过来。一脸阴损的家丁嘿嘿一笑，卷起袖子取过蛇鞭，放进辣椒盆里满满浸了一回，抖抖手狠狠挥向四肢被吊住的小墨。“啪！”只一道鞭痕，就把小墨的皮肉都翻卷了出来。小墨闷哼一声，咬着牙不肯喊出来，心里却忍不住担心楚凰。
楚凰坐在屋檐下的横梁上，淡淡看着下面的酷刑，丝毫不为所动。
“……六、七、八……”不出十鞭，小墨灰褐色的布衣已经残破不堪，沾满了血迹。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家丁打得满面通红，不得不换只手，命人朝晕厥的小墨泼了桶辣椒水，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