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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春晖接到市畜牧局的通知后,立即向乔玉莹做了汇报,乔玉莹提起笔了批示道:请逸云同志办。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摸起电话亲自给赵逸云打了过去。
赵逸云眉头紧锁,事不大,但时机敏感,上上下下都在关注着这个事呢。因为市里对媒体下了封口令,把那些记者急得一个个抓耳挠腮的。现在出了这个事,那帮记者肯定会来钻空子,只说人的事不让报道,那猪的可以报道吧?
他马上叫来动检所长朱兆强问怎么办?朱兆强犹豫了半天说咱们的职责是处理病死畜禽,还真没处理过烧死的动物呢。
商量了半天,也没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赵逸云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去看看再说。”
朱兆强阴阳怪气地说:“安排萧何吏去!局机关的人,水平都高。”对于萧何吏抢走乡镇检疫证的发放权,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赵逸云眼睛一亮,马上把萧何吏叫来:“走,跟我去牧羊乡。”
突发事件3
虽然段文胜和王叶秋甚至是已经调走的陈玉麒跟随分管局长下乡早已是家常便饭,但对萧何吏来说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这时见赵逸云主动让自己随行下乡,心里多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回到办公室收拾好纸笔并整了整衣服,还破天荒地擦了擦皮鞋上的灰泥,整理妥当,这才急匆匆下楼。
一行三人驱车赶往牧羊乡农机站。
离农机站还有老远,就看见站里站外围满了人,各式各样的车辆也顺着路停了长长地一排,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朱兆强只好把车停在了远处,三个人步行着走进大院。
赵逸云与朱兆强大步向办公室走去,却被人迎面拦住了,原来有几个记者一直在这里等着,一看朱兆强穿着动检的制服,马上就围了上来。
怎么忘了换衣服呢?朱兆强有点后悔,赶紧连连摆手,先别录,先别录,我先进去问问情况,边说着边挤出一条窄路冲了进去。
萧何吏在后面慢慢地走着,在车上的时候,赵逸云把情况简单地跟他说了说,所以下车后他就特别留意起来,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和车。这一看,萧何吏不由暗自乍舌,真是什么车都有,警车、新闻采访车、各单位的执法车,还有一些乡民的面包车和三轮车,最醒目的是几辆大货车。萧何吏凑过去看了看,有一辆是一家著名火腿肠企业的运输车,还有一辆是一家著名香肠企业的运输车,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向农机站走去。
一进屋,就见赵逸云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质问他哪去了。萧何吏朝赵逸云笑了笑,扫了一眼屋里想找个地方坐下,却见满满都是人,工商的,公安的,商贸的,卫生的、镇上的,起码有一半是站着的。
最后萧何吏的目光定在了居中桌子左面坐着的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身上,四十左右岁上下的年纪,一副弥勒佛的面相,胖乎乎的笑脸上一直荡漾着暖暖的笑容,两个眼咪咪成一条缝,不笑的时候也跟笑似得。
屋里一片寂静,弥勒佛样的中年人很有节奏地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半响,“弥勒佛”说笑眯眯地说道:“这不,咱们区里的有关部门都来了,这个这个,在座的都是咱们区里的领导,都是专家,你们就下命令吧,我保证,领导们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绝没二话,绝不含糊!”
“弥勒佛”说完便用一副很诚挚很尊敬的表情看着众人,屋里静悄悄的,有的人望着屋顶,有的人低着头,有的人在默默地抽着烟,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弥勒佛”把头转向中间桌子右面的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慢慢地,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弥勒佛”的目光逐渐向这个人身上集中。
突发事件4
估计这个人是被“弥勒佛”和众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受不了了,气恼地摆摆手:“冯乡长,你老看我做什么?”
原来这个胖子“弥勒佛”居然是镇上的副乡长,萧何吏心里暗暗惊奇,这样的领导真好,一点架子都没有,比一般工作人员还要谦虚呢。
“弥勒佛”冯乡长还是一脸尊敬与虔诚:“苏局长,你们卫生局是管食品卫生的,您就下命令吧。”
“老冯,你就别赶鸭子上架了,我们只负责熟制品。”说完看着另一个人,“好像是商贸局负责生猪管理吧?”
那人赶紧摆手:“苏局长,不是这么说,我们只负责屠宰场的定点屠宰,这应该是流通环节了吧?”说完看着一个穿着工商制服的领导模样的人。
穿工商制服的领导倒没有慌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市场上的肉品质量一直是动检部门把关。”
朱兆强咳嗽了一声:“我们负责查处病害肉,可烧死的好像不归我们管吧?”
胖乎乎的“弥勒佛”冯副乡长依然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笑嘻嘻地对着众人说:“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领导们发话了,你们不发话,我们没法干啊。”
众人七嘴八舌又是一通推诿,眼看也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冯副乡长说:“时候不早了,要不去吃点饭,边吃边研究?”
众人好似解救了一样纷纷起身往外走,嘴里都客气地说不用了不用了,赵逸云也站了起来随着向外走,却被“弥勒佛”冯副乡长一把抓住了:“赵局,你等会,我还有话说。”
赵逸云无可奈何地坐回座位,一会人就全走了,看看整个屋子就剩下了冯副乡长和自己这边三个人,便带有点埋怨地说:“都跑了,你偏留下我干嘛?”
“弥勒佛”冯副乡长依然是一副嘻嘻哈哈地模样:“别人随他去吧,但你是坚决不能走的。”
“咱俩多少年的老感情了,这个节骨眼你不让我走?”赵逸云有些恼怒。
“就因为老感情,所以这个节骨眼你才不能走!”说完扫了一眼朱兆强和萧何吏,然后征询地看着赵逸云。
赵逸云知道他有话说,看了萧何吏一眼,想让他回避一下,谁知道萧何吏正在盯着冯副乡长津津有味地听着,琢磨了一下,没好意思开口,就说道:“没外人,你说吧。”
冯副乡长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向赵逸云探了下身子,压低声音说道:“可靠消息,有人组织晚上硬抢这批猪。”
赵逸云也算个沉着的人,一听这话也有点失色:“谁胆子这么大?”
冯副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逸云,微微地点着头。
可能是刚才惊出了一身汗,赵逸云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如果真拍拍屁股走人,晚上又果真出了大事,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里,不由略带感激地看了冯副乡长一眼。
突发事件5
冯副乡长脸上没有了笑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弥勒佛了:“没外人了,咱们一块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赵逸云和朱兆强都不说话,冯副乡长看了萧何吏一眼:“小伙子,说说你的意见。”
萧何吏犹豫了半天,征询地望着赵逸云,赵逸云点点头:“大胆说。”
“肉已经发臭变质了,肯定不能食用了。我认为坚决不能进入流通环节,不管哪个部门都应该有权进行无害化处理。”萧何吏略有点紧张。
赵逸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朱兆强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冯副乡长却很感兴趣,弯着腰探过身子来:“有依据没?”
“动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条规定,禁止屠宰、经营、生产、加工、贮藏、运输不符合规定的动物或者是动物产品。”萧何吏显得非常熟练。
赵逸云略有点吃惊地望着萧何吏,又回头看看朱兆强,朱兆强一脸的不在然。整个黄北区就他一个高级畜牧师,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专家,业务上的事情,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这也让他慢慢养成了他桥横自大却惫怠于学习的习惯。
冯副乡长更有兴致了:“都有哪些不符合规定的动物和产品?”
萧何吏信手拈来一般给分副乡长一一做了解释,然后说:“一般情况下,用第四条和第五条都可以解决,第四条是有病或者怀疑有病的动物,可烧成这样了,咱们凭什么怀疑呢?第五条是死因不明的动物,一般来说,这条最好使,但今天却不好使,因为很明确就是被烧死的。”
冯副乡长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弄?”
萧何吏低下头,声音很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我觉得怎么弄都行,这批肉坚决不能流入市场,咱们阻止肯定是对的。我刚才过去闻了闻,已经很臭了。如果被运走,不是做成香肠就是做成火腿肠,然后再流回市场让老百姓吃了。”
冯副乡长有些古怪的笑了笑,仿佛是觉得萧何吏太天真:“我们先不管别的,就说这批肉怎么处理,根据哪一条?”
萧何吏犹豫了一下:“那就用最后一条,其他不符合国家兽医部门有关规定的。”
“国家还有什么规定?”胖乎乎的冯副乡长做事还很谨慎。
萧何吏很坦诚地说:“我也不清楚,但别人应该也不清楚,估计没人会追问。”
冯副乡长轻轻地摇着头,仿佛不是很满意。
正说着话,门一开慌慌张张进来一个人:“冯乡长,记者非要进来,拦不住了!”
突发事件6
冯副乡长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情,萧何吏看在眼里暗暗称奇,脾气这么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
还没等冯副乡长说话,两个人已经硬挤了进来,一个拿着话筒,一个肩膀上扛着录像机。拿话筒的人一进门就说道:“我们是时报记者,希望各位领导不要拒绝采访。”
冯副乡长不知道什么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又出现了弥勒佛般的笑容:“哎呀,哎呀,你看你看,哪会拒绝呢,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顿了一顿:“你们刚到吧?”
两个记者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估计吃闭门羹好长时间了,拿话筒的那位冷冷地说:“来了好久了,外面的情况录得差不多了。”
“你看你看,那怎么不进屋里来坐啊。”冯副乡长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丝毫不能影响他表现出诚挚的内疚,又转头带着笑容责备守门的人:“怎么回事啊?不是告诉你记者尤其是咱时报的记者来了要马上通报我么?怎么这么怠慢呢?”
那人忙不迭地点着头,诺诺地说:“一忙给忘了。”又转头对记者说:“实在是对不起了,刚才忙昏头了,把领导交代的事给忘了。”
萧何吏静静地望着冯副乡长,看着那张表情丰富变化纷呈的胖脸,心里觉得很好笑,但在心底,却又隐隐有几丝敬佩,尤其是记者进来以后,胖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但笑容里的内疚歉意和责备埋怨却都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两位记者同志的心情显然不好,冷冷地不答话,冯副乡长再三恳请他们坐下,萧何吏也连忙去倒了两杯水送了上来,冯副乡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赏,不过仅仅是一闪而过马上就消失了,依然热情地劝着两位记者休息一下。
两个记者阴着脸半天没说话,最后实在拗不过冯副乡长才淡淡地说到:“你们领导先忙,我们站着就可以,我们不渴,也不累。报社领导催稿了,可在现场我们发现一直没有采取行动,这样报上去怕对你们不负责任,所以想问问咱们有没有采取必要的措施。”
冯副乡长一看这架势,知道外面的人把记者得罪的不轻,就连忙说道:“好,那我们就不客套了,说正事。”说着一指赵逸云:“这是我们农林局分管畜牧的副局长,我们刚才已经商量过了,马上采取果断措施,是不是赵局长?”
赵逸云有点恼怒地看了冯副乡长一眼,还没来得及张嘴,记者已经把话筒递了上来,镜头也已经对准了他:“那请您讲讲吧,到底怎么处置这批猪。”
赵逸云连忙站起来用手挡住了镜头:“这件事是我们局里和乡里共同研究处置的,具体的情况由我们局里的法规专家萧何吏同志给你们介绍一下,下一步的具体工作呢,由乡里的冯乡长给你们介绍一下。”
突发事件7
记者手中的话筒和镜头又转了方向,冯副乡长无奈地笑了笑:“小萧先说,我准备准备。”说完拿出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两个记者又转向了已经被封为法规专家的萧何吏,萧何吏笑着站了起来,可一看到那黑黝黝亮晶晶的镜头,竟莫名地紧张起来,平时记得很熟悉的法规竟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了,心里一着急,头上的汗就刷刷地滴了下来。
其中一直表情冷淡的那个女记者这时候却表现出莫大的善解人意,把镜头放下,对萧何吏说:“别紧张,想想再说。”
萧何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也学着分副乡长把要说的记在了纸上,也怪,对着镜头说不出来,在纸上写却很流畅。对着纸念了好几遍,萧何吏常常地吐了一口气说到:“开始录吧。”
记者把话筒递了上来,萧何吏努力平稳着语气以免发出颤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条规定,这批腐烂变质的猪肉需要全部进行无害化处理。”尽管念了好几遍,这短短不到四十个字的两句话,还是被念得磕磕巴巴。
记者转过身去等着还没准备好的冯副乡长时,萧何吏抹了抹头上的汗,脸上有些羞愧的神色,心想这种场合如果是段文胜来讲,不但会流畅,而且会有风度,也会有力度。同样的话,自己讲来就是白水煮白菜,段文胜讲却仿佛是经过了煎炒烹炸而色香味俱全。
冯副乡长终于准备妥当了,对着镜头一脸庄重:“按照区农林局的指示,我们一定……一定……坚决杜绝不合格的猪肉流入市场!坚决保证市民吃上放心肉!”
听着冯副乡长的讲话,萧何吏有些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按农林局的指示办的,那就意味着出了问题不是他的责任,怪不得大家都推三阻四地尽力推脱呢。看看赵逸云,也是一脸轻松,仿佛出了事也有了替罪羊。萧何吏稍微有些怪自己太欠考虑,但心里仍很不以为然,处理这么一批猪肉至于这么严重么?
冯副乡长讲完,笑呵呵地问记者:“可以了吧?”
拿话筒的记者还是冷冷的表情:“我们要全程采访,直到全部处理完。”
冯副乡长脸色变了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摸起了电话“兽医站么……”“工商所么……”“农委么……”“派出所么……来两辆警车。”“无害化处理厂吗……什么下班了?不行,马上调一辆挖掘机上去!”
突发事件8
冯副乡长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一会就来了二十几号人和三辆大货车和两辆警车,几个年轻人穿上隔离衣,带上橡胶手套就爬到了车上,却发现笼子已经被烧的打不开了,只好又派人去找电气焊工来把笼子切割。
冯副乡长对这点小插曲看来不是很满意,不过并没有发火,依旧是乐呵呵地笑着,终于开始抬猪了,却又发生了点小情况。那些团在一起的死猪,放在那里倒还没有什么,可这一搬一动,立时就发出了熏天的臭气,只好派人又去给抬猪的人买口罩。
冯副乡长有点坐不住了,对记者说:“我看弄完还得有一会功夫,大家也都还没吃饭,不如先去吃个饭,回来我们一起去无害化处理场。”
赵逸云对冯副乡长说:“看来一切都进入程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这样吧,我和朱所长先回去,小萧在这里盯盯,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联系。”
冯副乡长笑着说:“吃晚饭再走吧?”
“不了”赵逸云说完也不等冯副乡长回答,转身对两个记者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两个记者或许是真饿了,也或许是闷气在冯副乡长的笑脸面前渐渐地消了,也或许是现场的气味确实太难闻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两个记者同意去吃饭了。
冯副乡长很高兴,安排到了乡里一家比较高档的酒店,又嘱咐农委主任去把当地的特产弄了几箱硬塞到了记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