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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益民点点头:“还有一个小时,我的参谋们已经去准备了,明天天亮之前,我的大旗必须出现在南面四十公里外的自流井,那片土地每年承担整个四川省五分之二以上的税赋,我需要去看望那里苦难的人民和商人,估计还要发表几次重要演说。两位如果没别的事,明天就站在我身边吧,接受成千上万人民欢呼的感觉,一定会非常美妙!”“对不起,萧,我们需要回去收拾行李,很遗憾,我们打算上前线亲眼看看,没有机会享受万民的欢呼了,你自己去享受吧!”
布莱恩和夏普乐说走就走,好像再留下一刻就要他们的命一样,逗得萧益民忍俊不禁,边上的一群shì卫和参谋也笑得不行,又不敢在萧益民面前放肆,只能苦苦地憋着各干各的事情。
萧益民再次回到地图前,示意两个参谋晚点儿再拆地图,他根据新标注的战线和各部进展,将整个战局再一次思考几遍,反复权衡其中可能出现不确定因素的环节,迅速在脑海里形成一个个解决的预案,直到shì卫长吴三来催,他才转过身大步走出指挥部,一颗心已经飞向了南方的战场。
!。
第七十九章 川滇之战(五)
次日下午两点,宜宾县城以西十一公里。
暴雨中,只听一声大喊“停止前进,迅速隐蔽”十六名骑兵立刻打马冲进路边的乔木林中,顺着砍柴人走出的小径,赶到前方山道转弯处停下,湿漉漉的骑兵身上和马匹上溅满了泥浆。
要不是狂风中的密集雨点如豆子般落下,冲刷掉这些人脸上和身体上的污垢,任谁都无法从穿着上辨认出他们是四川边防陆军官兵。
两名尖兵不用吩咐,已经迅速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爬上前方陡峭的山崖,小心观察东面的情况。
山岗下的石壁凹陷处,一名矮壮汉子迅速掏出橡胶布包裹着的行军地图,拿出英国产指北针辨别方每。
边上一名瘦小汉子用拧干的军帽擦擦脸,凑上去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估计前面就是打卦山,刚才在马上我好像看到了黄经观翘起的大殿,就是雨太大了,看不清啊。”
“没错,是打卦山,翻过这座小山坳就到黄经观,黄经观以东就是大马车路,距离东面的县城只有二十里。”矮壮汉子收起地图和指北针,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四娃子,你带个弟兄立刻赶回去,通知参谋长率部上来,到黄经观好好休息准备,否则时间来不及了。”“是!”
瘦小汉子戴上军帽,立刻离开,走到一半顺手扯过一名弟兄,两人一起牵着马走出乔木林,翻身上马,向来路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高岗上传来预警声:“排长,东面跑来一队骑兵,像是滇军,七人七骑,距离约八百米,速度不慢。
坐在地上喘气的矮壮排长猛然跃起,低呼一声准备战斗,然后几步冲到一匹黑sè战马旁,利索地解下马鞍上的绳圈:“卢明,你们几个隐蔽瞄准,提供火力支援,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其余人留下马,全都埋伏在道旁,廖老三和我一起去拉起绊马索,这段路正好是个弯道,下这么大雨对方看不清楚,快!”
弯道东面,七匹战马向西高速跑来,冲上小坡之后马上骑士甩起马鞭,大声催马加力,很快到达坡顶开始下坡,马匹和马上滇军骑兵似乎非常熟悉这条道路,没有多少减速就冲过弯道。
刚入弯道,打头的战马瞬间被横亘于前的绊马索绊倒,边上落后一个头的聪明战马刚要跃起,路边突然冒出一个浑身泥浆的汉子,倒持步枪猛然抡起“啪”的一声脆响,砸断战马前蹄,战马胫骨折断,狂嘶倒地,溅起一片高高的黄sè水幕,扫断马tuǐ的步枪也随之飞上半空,抡枪的汉子被巨大的冲力震飞数米“哗啦啦”摔进道旁茂密的刺篷中。
两匹战马的倒地,引发连锁反应,后面跟随的四匹战马躲避不及撞成一堆,巨大的碰撞声和战马悲鸣声骤然响起,最后一名骑兵好不容易拉紧缰绳带马避过,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呼啸而至,准确地砸在骑兵脸上,马上骑兵来不及悲呼一声,便在飞溅的血水中轰然倒地,埋伏道旁的七八名边军已经冲了出来,抡起枪托,雨点般击打尚未爬起来的滇军,打得要爬起来的三名滇军官兵转眼昏死过去。
矮壮排长从刺篷中钻出来,满脸的血痕和破烂的衣衫来不及整理,手脚并用爬起来下达一连串命令,四匹挣扎起来的战马被抓住,七名滇军骑兵相继被拖到一起,其中三人已经没了呼吸。
矮壮排长低声吼道:“两人一组,各带一个活口到后面去,分开审问,这个挂勃朗宁手枪的留给我。”
众弟兄二话不说,立刻动手。
矮壮排长上前蹲下,解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急促喘气的滇军军官腰带,连枪带腰带飞快绑在自己腰间,再扯下滇军军官身上的牛皮公文挂包,打开一看有两份盖着公章的文件,矮壮排长立刻傻眼了:“喂喂?你们谁认字?、,站在排长身后的黑壮汉子裂开一口炮牙,摇了摇头,刺篷后方传来几声笑声:“排长,我们弟兄扁担大的字不识几个,全排就数你最有文化了,你还问谁啊?”
排长无奈地合上公文包,飞快擦去眼眉上的血水,吐出口腥臭的泥沙,冷冷盯着慢慢缓过劲来的滇军军官:“龟儿子,老实坦白,否则有你好受的。”
滇军军官非常硬气,干脆闭上眼,躺在泥浆中吭都不吭一声。
矮壮排长大怒,向边上的炮牙一挥手,炮牙背上长枪,大步上前,拉开滇军军官的手,分别踩在双脚下,痛得滇军军官浑身颤抖,可他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操你先人!”
矮壮排长骂骂咧咧,粗tuǐ一抬跨过军官的身体,撅起沉重的屁股,猛然坐在军官双tuǐ上,拔出腰间边军侦察兵专用的多功能锋利匕首,二话不说“噗呲呲”割开军官的kù子,一把掏出大鸟头用力扯起。
锋利的匕首还没落下,泥浆中的滇军军官吓得hún飞魄散,杀猪般哭喊起来:“哟呀……我招、我招
……”
西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数名shì卫簇拥着边军参谋长包季卿打马过来,矮壮排长双手捧着公文包献上,口齿伶俐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审问的结果详细报告。
shì卫长巴特在马上弯腰接过,很快送到身后的副官手里。
包季卿没有急着看文件,而是感兴趣地望着前方满脸血痕、衣衫褴褛的侦查排长:“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报告参谋长,属下叫庞超,泸定人,旅部直属侦察连四排排长。”庞超大声回答,雨水血水满脸流淌。
包季卿坐在马上动都不动:“陈参谋?”“到!”
后方高个参谋飞也似下马,几步冲到包季卿面前立正,一群校尉也连忙下马上前立正。
包季卿平静地下达命令:“侦察连四排全体记功一次,各晋一级军衔,排长庞超自今日起,晋升侦察连少尉副连长。”
“是!”参谋大声回答。
包季卿抬起马鞭指向前方:“全体赶往黄经观休息,各部抓紧时间进食干粮,检查武器装备,随时准备出发。二团长、直属各连长,马上执行,半小时之内必须全体休息!”“是!”
半小时后,巡视一圈的包季卿回到道观大殿,盯着方桌上的地图细细思索。
此时,包季卿和身边的所有军官一样心中直呼侥幸,也为侦察排长的英勇果敢而庆幸,如果不是意外抓住滇军将领谢汝翼的传令官,谁也不知道所部刚刚绕过去的高场镇,竟然埋伏着谢汝翼手下最精锐的手枪团,而且这个装备二十四tǐng法国哈奇开斯风冷式重机枪的手枪团,就是为渡江偷袭周俊第一师而临时调过去的。
经过再次审问俘虏大家才知道,前夜子时,包季卿和王键率边军两个团偷袭犍为滇军一个营,战斗结束后把犍为交给第一师立刻东进,坐镇犍为看押俘虏的第一师辐重营官兵,竟然为了区区三块大洋,放掉了在窑子里嫖宿被搜出的滇军营长。
滇军营长连夜逃出犍为县城,乘坐快船顺流冲回叙府报警,这才有了谢汝翼的迅速反应和yīn狠对策,好在当时这个营长不在营中,不知道袭击的主力部队是雅安边军,还以为是周俊的新军第一师某部神不知鬼不觉渡江突袭,否则雅安第一旅参战的秘密必然暴lù,滇军名将谢汝翼恐怕也就将计就计,在宜宾城外张开大个口袋,等着雅安第一旅自投罗网了。
且不说这个火力惊人、官兵多达两千二百人的手枪团是否能成功地悄悄渡江,尾随于周俊第一师身后突然发起袭击,只说眼下本部的处境,如果没有发现这个意外的情况,本部攻打宜宾县城的时候,这个被漏掉的手枪团要是听到枪炮声,突然掉头驰援,届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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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论功行赏
六月二十九日上午,来自叙府、泸州及周边各县的数万民众,聚集在叙府城西翠屏山下,川军各部八千余名官兵整齐肃立,共同哀悼在光复川南战役中战死的三千六百余名川军弟兄。
川军总指挥萧益民宣读祭文时,高亢而又悲伤的声音在群山呼应下,久久回dàng,与数万民众的哭泣声交集在一起,令随军采访的数十名中外记者无不为之动容。
不管残酷的战争谁对谁错,深受其害的都是广大民众和普通士兵,也不管川军总指挥萧益民是否在演戏,此刻他满脸的泪水和所有人一样,都是实实在在的。
这位年轻的川军总指挥,以各种巧妙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彻底míhuò了强大的敌人,彻底jī发了川军各部的血xìng,以迅雷般的速度展开猛烈而血腥的川滇战役,仅用三天时间,他指挥下的川军各部就收复了被强大滇军占领的川南大部,取得歼敌五千三百余人、俘虏敌人四千六百余人的显赫战绩。
仅此一战,便彻底奠定了这位年轻将领在川军中不可动摇的统帅地位,也征服了民心,获得川南乃至全川民众的衷心拥戴。
萧益民的名字,随着这个震惊全国的重大战役而传遍天下。
二十八日清晨,萧益民到达叙府后所作的第一件事,不是像以往行军途中那样频频接见官员耆老、各界名流,召集记者炫耀功绩,而是以一个军人的身份,走上火光熊熊的、尚未清除残敌的大街小巷。在零星枪声中扶起一个个痛哭流涕的百姓,告诉他们,自己的军队要与所有父老乡亲们一起,彻底赶走无恶不作的滇军,重建家园。
萧益民抱起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吩咐跟随的军官,立即派人把全城所有孩子集中到城东司令部保护起来;他亲自抬起一具具军民的尸体,吩咐跟随在他身边的民众。要小心收敛,仔细辨认,一定要好好安葬自己的兄弟姐妹。向万恶的滇军讨回血债……
整整一天时间。萧益民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没接见任何一个本地代表和随军记者,他的身影出现在哪里,那里的大火就被迅速扑灭,他的双手抱起的每一个伤者,都得到及时的救治与安置。
不管萧益民走到那一支部队,该部所有官兵都会自觉列队。士兵们目光炯炯,无比崇拜,军官们恭恭敬敬向他请示汇报。
在萧益民明确高效的指挥下。所有军民迅速展开更为合理的救援互助行动。
就这样,萧益民的所作所为。传遍了千家万户,现在在翠屏山下举行的这个盛大祭奠仪式,只是萧益民抚慰军民、振奋士气的又一举措。
经过连续的抢救,叙府城中所有的火光已经熄灭,战功卓著却损失惨重的川军第一师周俊所部,已经进驻城内城外各军营,三千多官兵和一千多伤员都获得最多的补充和最好的优待。
根据萧益民的命令,各部缴获的二十一门火炮和四千多支长短枪,尽数拨给劳苦功高的第一师,全城百余名郎中和几个教堂里的洋大夫洋护士,都被萧益民的参谋们请到军营中,为第一师伤员进行救治。
此举令第一师师长周俊和他的官兵们倍受感动,此前对萧益民心存顾忌、貌合神离的周俊及所部将校,在祭奠仪式结束后紧随萧益民进入城东指挥部,在各部将校的惊愕注视下,排成整齐的队形,齐齐向尚未坐下的萧益民敬礼。
萧益民连忙回礼,客气地请大家都坐下,吩咐副官长郑长泽拿来一沓报告,迅速翻看一遍,缓缓抬起头,扫视众人:
“诸位,借此机会我们开个会,虽然敌军没有彻底退出川南,仍然盘踞在盐津、叙永、古蔺一线与我军各部对峙……但是,经此一战,滇军元气大伤,除非他们倾尽云南全省之力拼死一战,否则只有和谈撤兵一条路可走,先不说全国各界和北洋政府的巨大压力,只说我们手上抓获的众多俘虏,包括蔡锷任命的贵州陆军司令戴戡在内,四千六百余滇军官兵,就是促成谈判的重要因素。”
“总指挥,滇军两个混成旅已经离开昭通北上,看样子他们极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二师师长彭光烈大声提醒,不少将校随声附和,脸上均lù出担忧之sè。
萧益民微微一笑:
“他们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给身后的云南各界实力派瞧瞧,证明他们不怕死可是,他们到达盐津就停下不走了,为什么?滇军这两个装备了二十多门克虏伯火炮的混成旅、一万三千训练有素的官兵,为何不敢冲上来决一死战,反而蹲在小小的盐津县城大喊大叫?
“在此,我可以坦白地告诉大家,我已经给滇军方面带去亲笔信,责令滇军无条件退出川南所有地方,只要他们胆敢再度挑起战争,我就把四千六百俘虏全部押到两军阵前,毫不犹豫砍下四千六多颗头颅,然后赤膊上阵,决一生死!”
满堂将校倒吸一口凉气,望着杀气腾腾的萧益民说不出话来,真要如此,恐怕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了,非得有一方被另一方彻底杀绝了不可。
“诸位,滇军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的将领一个个眼高于顶,自命不凡,其实也不过就这么回事,他们以为自己去日本的几个野鸡军校逛一圈回来就成了军事家,这几年滇军上下和云南各大报纸自吹自擂,竟然敢说北洋军都比不上他们,这不是笑话吗?
“大家细想一下,包括名声显赫的云南陆军讲武堂那群教官在内,有几个是带兵打过仗的?号称十万之众的滇军,有几个上过战场?刚刚结束的战役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面对的滇军精锐表现如何?
“哈哈经此一战,我们已把他们的卵子打进肚子里去了,我今天把话摆在这儿,只要蹲在盐津县城的那两个滇军旅敢北上,老子不介意再痛打他们一顿!”萧益民无比自信地笑起来。
众将校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信心立刻回到每个人身上,笑容重新在每一个人脸上绽放。
萧益民环视众将校一眼。摆摆手道:
“好了,下面我说说各部如何整理补充的问题周将军,第一师去年开始在乐山建立的新兵营。能否迅速补充贵部目前的缺员?”
周俊脸红了。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勉勉强强吧,